蝴蝶的眼泪 蝴蝶呈之字形飞行,仿佛很难辨清方向。佩吉·苏明白,它是想飞出被微型太阳照 亮的地区。一旦进入黑暗中,它就会马上停止在地上投影,人类就不会再来骚扰它。 可惜,那些好战的人识破了它的意图,弓箭手们在黑夜区的边缘排成阵线。每当那 鳞翅目昆虫企图接近黑夜区,他们就举起弓,向天空发射一连串冒着火焰的箭。于是, 那昆虫只得向后转身,不然它的翅膀就可能被烧毁。 佩吉和朋友们观看着这令人心痛的场面,怒火中烧,但又无可奈何。 蝴蝶仿佛对这些迫害已忍无可忍,突然变得没有任何颜色了。一时间,佩吉以为它 就要隐身了,结果却是另一回事。它刚变成白色,一种纤细而冰冷的粉末脱离它的翅膀, 撒满整个洞穴。 “雪!”少女看到一种棉絮状的东西落到自己鼻尖上,惊呼道。 “是它的眼泪!”蓝狗吠叫道,“雪……那是蝴蝶的悲伤!” 那动物振动翅膀,将棉絮变成风暴,散到四面八方,仿佛永远不会停止。转眼间, 气温下降了二十五度。现在,蓝狗的嘴里冒出水气,佩吉却感到手指上长了冻疮,非常 难受,她发现自己直打冷战。他们中无论是谁,身上的衣服都不能抵御这突如其来的严 寒。 暴风雪熄灭了火把和火箭,如果一直仰着脑袋,眼睛一定会发花。 “照这样下去,”蓝狗咕哝道,“一小时之内原野就要全被覆盖住了。” 如果不想冻死,就得赶快找个藏身之地,塞昂把朋友们带到一丛繁茂的香蕉树下。 树木也和人类一样打冷战,战栗摇曳着树皮。少年们挤在一起,形成密集的一堆,减少 寒风袭击的可能。 “我有问题了。”塞巴斯蒂安突然用一种变了样的声音结结巴巴地说。 “你说什么?”佩吉问。 “将组成我的沙粒黏结在一起的水开始结冰,”男孩含糊不清地说,“再过十分钟, 我就动不了了……我正在变成冰雕。佩吉……啊!我很抱歉……” 少女急忙抓住塞巴斯蒂安的手,她感觉接触到的是一座大理石雕像,墨西哥少年的 指头像石头一般坚硬。 “啊!不!”她呻吟道,“别扔下我!” 男孩试图说话,可是,他的上下颌已不能动弹。 “这下完了!”塞昂指出,“如果搬动他,他会有骨折的危险,他结冰了。糟糕! 我不知道能做什么!” “点一堆火!”佩吉决定地说,“快!趁树枝变得迟钝的机会,把它们点燃。” 塞昂赶紧照办,他也冻得牙齿对打。 他急忙将树皮碎片和散乱在地上的树叶堆在一起,然后,他竭力打着打火机,点燃 这堆可怜的柴火。幸好树皮点着了,它们发出呛人的烟味,但它们发出的热却很受欢迎。 佩吉、塞昂和蓝狗走到营火跟前,为火苗挡风。鹅毛大雪落在他们的肩胛和后脖子上, 冻得他们难以忍受。蝴蝶每振动一次翅膀,暴风雪的强度便增加十倍。 “它想惩罚人类,”佩吉·苏思忖,“大雪只要不停地下,就能保护它。这样,猎 人们就要找一个避难所,就不会继续追踪它了。” “奇怪。”塞昂·多热蒂低声说,“火的热量好像在减少。你瞧!我用手指头接触 火苗,丝毫没有烫手的感觉。” “真的。”佩吉把手放进火里,说道,“这……这样说可能有点愚蠢,不过,我觉 得火也正在结冰。” “又是一个该死的魔法!”蓝狗吠叫道。 他们睁大眼睛,俯身看那堆可怜的柴火,它的火苗已变成乳白色。 “玻璃,”佩吉·苏想,“像毛玻璃。” 不久,火苗停止摇曳,凝固成晶体状和玻璃状的雕塑,不再发出一丁点儿热量。 佩吉转向塞巴斯蒂安,用力摇他,她以为碰到了一堆混凝土,那男孩比一具矗立在 台座上的雕塑还要僵硬。 “假如这种情况继续下去,我的獠牙会像玻璃那样崩裂的。”蓝狗唉声叹气地说。 佩吉·苏感到一种绝望情绪将在她全身蔓延,她竭尽全力同它作斗争。 “我们不能待在这里,”塞昂指出,“大雪就要把我们覆盖了。应该下到山谷里去, 找个岩洞躲起来,下面不远的地方就有一个。” “我不想抛弃塞巴斯蒂安!”少女喊道。 “他不会有多大危险。”爱尔兰人大声说,“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他不会再发生什 么了,我们很容易找到他。来吧!不然,我们会像这火苗一样结冰的。” 佩吉·苏心情沉重地让多热蒂拖着离开了,寒冷使她透不过气来。 “如果我太用力呼吸,”她想,“我的舌头都会在我嘴里结冰!” 她确信她的头发已变脆了,下意识地摸了摸。 她被白雪刺得几乎成了瞎子,跌跌撞撞地来到塞昂所指的岩洞里。洞并不深,却能 让他们逃脱正在蹂躏荒原的暴风雪。 树木纷纷折断,发出玻璃破碎时的声音。怕痒草也结了冰,从此,它们的茎看上去 像海胆的刺,鞋底踩在上面咯吱作响。 佩吉·苏蜷缩在岩洞的最里头,忍住哭泣,免得泪水凝固在脸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