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他上了拉卡德街还没开始跑,经过花店、优雅的“莲花”香烟店和玛德莱娜街 转角处的“佩福尔”小旅店时,他还没有跑。他只是越走越快,又回头看了一眼, 阿弗纳和汉斯彻底放弃了闲逛的伪装,这时离他只有不到三十码了。 罗伯特在这条狭窄街道的另一边,以更慢的速度跟在他们后面。阿弗纳和汉斯 知道罗伯特会确保他们身后的安全,因此只是全神贯注地盯着目标。 即使阿尔一库拜斯不跑,如果他决定在沙佛.拉加尔德街拐角处红灯亮的时候 不停的话,阿弗纳和汉斯还是无法及时追上他。 然而,对一个知道自己被跟踪的人来说,这个行为太奇怪了。在街上没有一辆 车的情况下,阿尔一库拜斯却在路边停了下来,他看着自动交通信号,在“玛德莱 娜药店”前面犹豫不决。 阿弗纳和汉斯分别从他两边走过去,跨过路边的镶边石站在街道上。他们这样 做,是希望能够面对他,确保没有跟错人,而且他们两个人都讨厌从后面开枪。 几秒钟之前,阿弗纳向上看了一眼,看看是否有人在从窗户里看。让他感到满 意的是,他们头顶上有几个凉篷,正好挡住了视线。只剩下拉卡德街对面的窗户。 但他们被看见的可能性一半已经不存在了。零风险无论如何是不存在的,但也好过 什么遮挡都没有。在大街上向一个人开枪,任何风险都不存在的办法没有。 “准备。”汉斯用希伯来语说。刹那间他们两个人同时转身,面对阿尔一库拜 斯,左手抬起来画了一道弧线,准备拉回贝雷塔枪上的滑套。阿尔一库拜斯盯着他 们,双眼圆睁,说:“不! 不! 不! ”接着又用英语重复这个阿拉伯词语:“不! 不! ”阿弗纳和汉斯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阿尔一库拜斯也一定离开了路边。这时 他设法向后退却,他的脚后跟踩在人行道边缘,开始向后倒去,手臂在空中使劲挥 舞着。由于某种原因,一个念头闪过阿弗纳脑际,如果他们没有打中他,子弹就会 打碎“玛德莱娜药店”又大又厚的玻璃窗。他不想损坏窗户,于是微微调整了一下 手枪的角度,乘阿尔一库拜斯倒下而又没有倒在人行道上之前,压出了两发子弹。 他又扣了两次扳机,接着又是两次。他几乎没有意识到身旁汉斯的手枪以同样的节 奏发出的“砰砰”声,但他从眼角的余光里瞥了一眼街道另一边的罗伯特。他在一 辆车后面等着。 阿尔一库拜斯的身体躺在人行道上,头部几乎碰到了交通灯的柱子,双脚垂悬 在镶边石上。除了肩膀在扭动之外,没有任何声响。接着,他就像一个挣扎着要站 起来的人那样,抬起膝盖,侧起身。阿弗纳正要开枪,阿尔一库拜斯发出了一连串 短促、尖锐、刺耳的声音,好像在清嗓子一样,紧接着,阿弗纳看见他的身体放松 下来。第二天,巴黎新闻界称乔治·哈巴希博士的流浪大使死了。 阿弗纳抬起头来,首先看见的是黑暗之中一个闪着火光的烟头。在街道对面的 一个门廊处,好像站着一个人,也许是两个,还有一个女孩,他们也许目睹了刚才 发生的一切。 阿弗纳没有说一句话,开始沿着沙佛拉加尔德街朝玛德莱娜广场方向走。这时 罗伯特也转身,阿弗纳知道他要沿着他们来时的路去玛德莱娜广场,这条路不经过 阿尔一库拜斯尸体躺着的地方。汉斯跟在阿弗纳后面,他们都希望那几个人没有看 见刚才发生的一切。 凯瑟在出售熏制品和腌制品的商店前的玛德莱娜广场上把他们三个人接到了车 上。 他们回到了安全屋之后直接去了机场。第二天,汉斯和罗伯特就到了雅典。 阿弗纳去了贝鲁特。 当时这些事件发展的速度容不得阿弗纳思考,后来回过头来想时他觉得,如果 他有一点点考虑的时间的话,1973年4 月1 日至15日他所干的很多事情他都不会干, 或者,至少会用不同的方式干,也会小心得多。首先,他不会把袭击安排在巴黎市 中心的一条街道的中间,而且只有三个人,外加一两部停在一个街区以外的逃跑用 的车子。他当然也不会让他的队员当晚就乘飞机离开巴黎,在挤满警察的机场里铤 而走险。 也许,如果他不更小心一点的话,他们就全被抓住了。 也许,奥妙就是:只管干吧,不要想得太多。如果那样干有效,那它就是专业 的、英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