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阿弗纳已经做好了应对的准备,万一伊弗里姆知道了这次行动的话。“为了安 全,我们不得不这样做。”他会说,“她在伦敦看见我和卡尔在一起。她也许还看 见了汉斯。她能认出我们。”最多只有一半是事实。 现在,阿弗纳手持一截短小的装有一个粗糙扳机的金属管,踏上了通往游艇的 木板。 这时是九点过几分。斯蒂夫手里拿着同样的武器,紧跟其后。汉斯仍然留在桥 上,靠在栏杆上。他们说好了,除非阿弗纳和斯蒂夫需要帮助,否则他不要上船。 那个女人在船上养了一只小小的宠物猫。它一看见阿弗纳靠近船舱就开始抗议 了,声音大得惊人。尽管斯蒂夫竭力让它安静下来,但它仍然坐在游艇的栏杆上, 嗖嗖地摇着尾巴,喵喵地叫着。空气仍然非常热,非常潮湿。船舱的门半开着,那 个金发女人背对着门,坐在一张小写字桌前,身穿一件蓝色的便服。阿弗纳相信猫 的哀号声会很快让那个金发女人警觉起来。但她一定是习以为常了。直到阿弗纳把 门推开,她才把头抬起来。 她身上带着同样的香味。船舱里的味道也绝对是一样的。如果说阿弗纳对她的 身份还有一点怀疑的话,那么在那一瞬间全都消失无踪了。她就是卡尔房间里的那 个女人。 她转过身来,看着阿弗纳,眼里毫无惧色。他站在门口,身后正好是一轮红色 落日。 她也许无法看清他,但阿弗纳却能看见她的右手向桌子的抽屉伸去。 “如果我是你的话,我就不会。”他走近了一点,用英语对她说。 斯蒂夫走进船舱,后面跟着那只猫。猫跳到桌子上,仍然声嘶力竭地喵喵叫着。 叫声很可怕,让他们感到非常紧张,尽管他们竭力不去注意它。 “你们是谁? ”那个女人的目光从阿弗纳身上移到斯蒂夫身上,说。阿弗纳看 见她的右手继续向抽屉伸去,越来越近。左手放到胸前,把蓝色的罩衣掀开了一点, 露出了乳沟。这个动作是有意的,还是不由自主的,很难说。但不管怎么样,在当 时那种情况下这种防卫是错误的。阿弗纳和斯蒂夫注意到这个动作之后,更加漠然 和愤怒。 “小心,她有武器。”斯蒂夫用希伯来语说。阿弗纳点点头,眼睛始终没有离 开她的右手。 “我知道,”他回答道。接着用英语对她说:“你记得伦敦吗? ” 阿弗纳看见她的眼睛转向了他手里的自行车管子。她显然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 西,以为他们会用这个东西给她当头一棒呢。她的嘴唇卷起来,挑衅地、轻蔑地笑 了一下。随即,她抛开所有的伪装,猛地拉开了抽屉。 阿弗纳扣动了扳机。几乎与此同时,斯蒂夫也扣动了扳机。 那只猫跳到了空中。 那个金发女人还坐在椅子上,身体慢慢向前弯下。她有些呼吸困难了。她再次 把头抬起来,鲜血从嘴角流了出来。 玩具枪是单发武器。阿弗纳把手伸进衣袋,去取子弹。 他还没有装好子弹,那个女人就瘫软在地板上了。在他们身后,门被猛地推开 了,汉斯大步走了进来。阿弗纳看见他此时的神态就像他在雅典朝穆扎斯房间里扔 燃烧弹一样。“让我来结果这个婊子。”汉斯把他们两个人推到一边说。他弯下腰, 用玩具枪向她的后脑勺开了一枪。这之前,她可能已经死了。 “来吧,汉斯。”阿弗纳示意斯蒂夫帮他把这个伙伴从那个女人的尸体边拖走。 汉斯好像准备用手把尸体撕开。他跟着阿弗纳和斯蒂夫回到岸上,还在咬牙切齿地 诅咒她。 外面,天几乎完全黑了。阿弗纳示意“爸爸”的人把货车开过来,把尸体从船 上运走。 还有足够的时间。阿弗纳看了一眼手表,发现他们只在里面待了三分三十秒。 那个背着红背包的女孩再过十五分钟才可能回来。 他们把金属管子插回原处,骑上自行车,回到罗伯特等的地方。“我们把那个 婊子干掉了。”他们把自行车朝货车上放的时候,汉斯告诉他。 阿弗纳理解汉斯的行为。这不仅仅是一件为卡尔报仇的事。截止到那时,阿弗 纳只近距离打死过两个人,就是威尔·兹威特、巴希尔·阿尔一库拜斯。他发现向 他们开枪要比向这个女人开枪难得多。两个恐怖组织头子在看见阿弗纳和被打死这 之间很短的时间内,他们都恳求他饶他们一命。他们不停地用阿拉伯语和英语说: “不,不。”阿弗纳还是向他们开枪了,不过,在那一刻,他们无法让他把他们看 作敌人。他们的表现属于一个处于生命尽头、脆弱时刻的正常人的表现。 这个女人不一样。她没有哀求。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眼里充满了冷漠与仇恨, 脸上充满了挑衅与轻蔑。如果她故意这样,不思悔改,那阿弗纳就更要杀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