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1980年1 月24日 穆索克医生的眼睛和嘴里溅入了病人的呕吐物,九天后,穆素克渐渐感觉到后 背有些疼痛。他从来不背痛的——确实是这样,他从未有过严重的背痛,然而他快 三十岁了,在这个年龄一些人开始背痛了。最近几周来他太操劳了。他始终整夜陪 伴着一名患心脏病的病人,然后,在第二天的晚上,他几乎是通宵达旦地陪着那个 来自内陆某个地方的出血的法国人。所以他已经好些天没有合眼了。对于呕吐他并 没有想太多,当疼痛蔓延到他的全身时,他仍然没有在意那次呕吐。然后,当他对 着镜子时,他注意到自己的眼睛变红了。 红眼睛——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染上了疟疾。现在他发烧了,很明显他感染 上了某种病毒。疼痛已经蔓延,直到全身的肌肉发生剧痛。他开始服用疟疾药丸, 但它们没有任何效果,于是他让一名护士给他注射抗疟药。 护士在他手臂的肌肉里注射了药物。注射时的疼痛非常非常的厉害。 他从来没有在一瞬间感受到如此剧烈的疼痛.这种情形是反常而难忘的。 他想知道为什么一次简单的注射会带来这样的疼痛。然后,他的腹部渐渐疼痛 起来,这让他觉得自己或许染上了伤寒症,于是他又给自己服用了一疗程的抗生素 药片,但这对他的病没有丝毫的效果。与此同时,他的病人们需要他,于是他继续 留在医院里工作。胃痛和肌肉疼痛渐渐变得无法忍受,他表现出黄疸病的症状。 对于严重的疼痛他无法诊断自己,也不能继续他的工作,于是他找到安东尼娅 ‘巴萧医生,后者是内罗毕医院的一位内科医师。她检查了他的身体,观察发烧、 红眼、黄疸、腹痛,却还是无法确诊,她怀疑他患上了胆结石或者肝胧肿,因为胆 囊发作或者肝胧肿都可能导致发烧、黄疸和腹痛,然而,她没法解释红眼,于是她 对他的肝脏作了超声波检验。她研究肝脏的图像,发现它肿胀了,但除此之外,她 看不到有什么不正常的。 到这个时候,他已经病得很重了,他们把他抬到一间私人病房,让护士昼夜不 停地看护他。他的脸上没有表情。 这种可能的胆结石的侵袭也许是致命的。巴萧医生建议对穆索克医生进行试探 性手术。在内罗毕医院的主手术室里,伊姆雷·洛夫勒医生带领的一组外科医生打 开了他的身体。他们从他的肝脏部位切入,撑开腹部的肌肉。他们在穆索克身体里 的发现是令人恐惧而困惑的,他们没法解释它。他的肝脏肿胀且呈红色,看起来是 病态的,但是他们不能找到胆结石的任何痕迹。同时,他渐渐流血不止了。通常, 外科手术都要切断血管,切断的血管会渗漏片刻,然后凝结下来,或者如果渗漏持 续,外科医生会将少量的凝胶泡沫放到上面来止血。穆索克的血管不停地渗漏—— 他的血液不能够凝结。看来他似乎得了血友病。他们在他的肝脏四周全都敷上了凝 胶泡沫,但是血从泡沫中流出来。他就像海绵一样不停地渗血。他们不得不抽掉大 量血液,但是当他们抽出一部分后,切口又会再次充满血液。 这种情况就像在潜水面之下掘洞:液体填满的速度与你抽空的速度一样快。后 来,参与手术的一位外科医生告诉人们,医生们的“肘部浸泡在血泊中”。他们从 穆索克的肝脏上提取了一块切片——那是一片肝脏活组织——放进一瓶酸洗液中, 然后赶紧缝合了他的身体。 手术后他的病情恶化了,他的肾脏渐渐衰竭。看起来他快要死了。那段时间里, 他的内科医生安东尼娅·巴萧出国访问,于是改由戴维·西尔弗斯坦医生来照顾他。 对穆索克医生的透析和肾衰竭的探测,在医院里营造了一种紧急的气氛——同事们 深深地热爱着他,他们不想失去他。戴维开始怀疑穆索克被一种罕见的病毒侵袭。 他收集了病人的一些血样,然后提取了血清,这是从血液中去除了红血球之后保留 的纯净的金黄色液体。 他把一些冷冻的血清试管送到一些实验室去化验——其中包括南非国家微生物 学研究所,美国佐治亚州亚特兰大市的疾病控制中心。然后他等候着化验结果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