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在洲际机场,吉姆·赛德勒坐在一辆豪华轿车的后座里,等待里查德·劳斯特 在航空大楼的外面露面。劳斯特对待吉姆如同对待一个被人豢养的贱人,但是常务 副总经理忍气吞声,因为劳斯特是他的一张秘密王牌。 唰地一声电子门开了,劳斯特从里面走了出来,格外引人注目。他迈上边道, 那一头白发依旧剪成平头,身着卡其裤和海军衫。 司机急忙跳下车,帮他提旅行袋。与此同时,劳斯特迈着悠然自得的步子走了 过来,上车坐在了吉姆身旁。 他们握了握手。劳斯特指指玻璃杯架,“我们喝点什么?” “什么也不喝。”吉姆说。 “哇,事情一定很严重。我敢说这意味着今天下午没人打高尔夫球了。你显得 愁眉苦脸的,吉姆。” “我是在发愁,也应该发愁。我们身处困境。” “为什么你不说给我听听呢?” 车开始行驶,吉姆看了一会儿窗外。他习惯性地抓了抓头,面带愤慨之色,说 道:“我想我们被人算计了,里查德。” “怎么会呢?” “不用说,你从我这儿可是什么都没听到过。”他等到劳斯特点了头,然后接 着说,“我将从头说起。你知道一些我们已经有的问题——装运错误、内部混乱的 报道。可那才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还有各种各样还没有泄漏出去的倒霉事发生。 我们正受到外部袭击,现在正被人敲诈去买条出路。” 劳斯特唯一住在南方的时间是他被派驻那儿的那段时间,但他话音里却带有南 方人慢吞吞的拖腔,他可以灵活地使用这种拖腔。他常用它来掩饰声音中的兴奋或 紧张。“喔唷唷!吾看你们一直都在隐藏着一个大秘密。詹金斯知道这件事吗?是 他给我打的电话,他还以为这是个内部问题呢。” “董事会没人知道。黛安想使秘密保持在机构内部。” “哼,猫终将会奋力爬出口袋,裹是裹不住的,吾可以告诉你这句话。已经有 一些人打算在会上提出严厉批评,从而发泄怒气。吾首先听到的是电脑装运错误。 那也是敲诈的一部分吗?” “那是第一个袭击。尽管这周之前我们生产中有一些其它的问题,也仅是生产 线上自动控制装置方面的问题。我们还没有确定那是不是蓄意破坏。不骗你,为了 控制局面我们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了。” “除了装运之外还有什么别的问题吗?” “除了那个?你能想到有什么问题,就会有什么问题。文件服务器给擦除了。 备份磁带毁坏了。数百名员工的文件丢失了。根本无法保证公司是否有一半的数据 没有被泄露出去。我们被人夹击,腹背受敌。” 劳斯特惊讶地哼了一声。 “着实恐怖,”吉姆说,“直到昨天我们才意识到情况糟糕到什么程度,那就 是,我们装入每部新电脑的文件都被篡改了。也就是我们在每部机子的引导记录中 被装入了一段破坏性程序代码。这样一来这种启动我们电脑的程序代码就变成像我 们称之为特洛伊木马病毒那样的东西——这种程序代码好似在做一件事,可与此同 时却在干另一件有害之事。我们已经在筹备一个记者招待会。” 里查德·劳斯特兴趣盎然,双眼熠熠发光,“那么,黛安都采取了什么措施呢?” “哎,这事再糟糕不过了。她因事出了两天城,直到最后还是我打电话告诉她 务必回来的。她一走了之,却使我们陷于瘫痪状态。” “真不像话。”劳斯特手捋着下巴,“管理不当。没通知董事会则是她更大的 决策性错误。” “我相信在会上这一切都会暴露出来。你只需问星期五和星期六她在哪儿,到 那时就会闹翻天的。而且——”吉姆顿住了。他显得迟疑不决。 “还有什么?” “再就是,我一直纳闷这个勒索犯是怎样得到我们运作方面的所有的秘密情报 的。他一定拥有口令,电话号码,账户特权和各种入网路径。” “看来你有你的想法。” “我还不能证明什么。两个月前黛安授权对我们全公司的园区进行了一次安全 调查。这个项目有个代号叫卡斯珀。我们收集了所有的口令和潜在故障点,并将这 些信息总结后交给了黛安。那个文件就可以成为极好的样图。” “有多少人经手过这事?在瑞松时我们有过一件类似的案子。他们当中的任何 人都有可能出卖——” 赛德勒挥手打断他,“是有可能。但我觉得奇怪的是,换上你也会这么问,为 什么做了整项研究,可随后却再无声息呢?她至少该把这些信息派上些什么用场。” “假设她收集了信息并传递了出去。可目的是什么呢?” “危机。她可以利用这些信息来制造混乱。也许会砍下几颗脑袋来。我所说的 是,我们没有全面修订政策。在一番广泛的安全审核之后,我们甚至没有被要求更 换口令。整项调查纯属浪费。” “你在暗示那婊子想把这事赖给你,”劳斯特说。他伸手拿出一罐葡萄柚汁, “公司的安全存有问题,她却出了城一走了之,并且没有将问题通知董事会。依我 看这三点就对她不利。” 他啪的一声打开饮料罐,举到唇边。喝完后,他看了一眼手表,又看了看吉姆, “不管怎么说,今晚你让我在哪儿过夜?” “在双树宾馆。我打算送你到那儿后再直接去办公室。我会派车回来。” 劳斯特靠向座椅。他已经听得不少了。他得靠自己的力量去掌握其余的情况, 否则就没味了。 威尔逊静静地坐着,注视着公寓群。他的肚子饿得咕咕叫,但他打算等拿到硬 盘后才去吃东西。 他前一天晚上已经来过一次,可有两个邻居还在外面的阳台上。不仅如此,当 威尔逊坐在游泳池边上的黑影里时,竟看见他们在同一个保安说话。那可真吓了威 尔逊一跳。保安是每小时挣六美元的走狗,可佩带徽章,是否还配有枪,威尔逊可 说不准。不管怎样,保安有法律的支持做后盾,威尔逊不打算为某个小子的电脑拿 自己的自由作赌注。那是他从杜普雷那儿学来的一招:谨慎从事。 因此他清早又折了回来。今天是星期天。人们要么应当在睡懒觉,要么应当去 了教堂。他上了楼,打开门锁,溜进屋子。他小心翼翼地拉上百叶窗,开始干活。 “带把螺丝刀。”杜普雷这样吩咐过。威尔逊照办了。只是他带了把平头起子, 可他的眼睛告诉他所需要的是把十字螺丝起子。他暗自骂了句老板,万般无奈地又 走回到车里。谁家的露台上一只小狗在汪汪乱叫。威尔逊可以看见它的鼻子从木篱 笆的一个缺口伸出来,汪,汪,汪。 他从车的前排座位下的工具袋里取出十字起子,选了另一条线路从停车场折回。 一个年轻的西班牙裔妇女正拿着两大袋的食品杂货,沿着边道走来。威尔逊迈步下 了边道, 好让她过去。 对他的好心,这女人非但没有显出任何的感激,递上一句 “谢谢”!反而转过头来,对他怒目而视,似乎他是造成她辛苦的根源。威尔逊急 忙走开了。这地方真令他毛骨悚然。 他又回到公寓,开始摆弄电脑机箱。五分钟,杜普雷曾说。可是拧下螺丝,再 盘算出怎样取下机箱盖就花去了他十分钟。威尔逊又拉又撬,“锵”的一声巨响, 吓得他往后一缩,箱盖总算松开了。那一刻,汗珠顺着他的额头滚滚而落。虽是清 早,可房间里却像个火炉。 他听得见楼下游泳池里一些孩子的声音,大概也有父母陪着的。若有机会的话, 真该将这该死的东西整个搬出去。他用衣袖抹了一把脸,盲目费劲地看着箱体内纠 结纷乱的插件和联线。 自从那部“切诺基”车后,白瑞就很少乘坐跑车。在他眼里这部“米阿塔”跑 车活像一只跑在路当中的甲虫。车有两扇门,没有后座,车底板和前座之间的空当 里堆满了衣服,手册,专业性工具和看起来像是磁盘盒之类的东西。 他们曾打电话到移动通讯网(GTE) 的二十四小时服务台,白瑞要了一份他的 电话记录副本。正像他所怀疑的那样,两个编号分属两部不同的电话。尽管把它们 登记在他的账户,可打进来的任何一个电话的号码都无法追踪到。这方面受到了限 制,一位热诚的移动通讯网的服务员告诉他。当电话是打给手机时,打进来电话的 那方留不下记录。 她一口气说出他用手机打出去的电话——仅有的几个记录了号码的电话——那 都是些他记得的电话。昨天早晨当他记不清方向时打到凯伦·威廉斯住所的电话, 打到家中号码上的两个电话,还有几个打在西姆公司分机号上的电话。 “就这些?”他说。起初的兴奋由失望所代替。他已经记下了那几个西姆公司 的号码,并认出其中有葛雯的分机,吉姆·赛德勒和吉姆助理的分机,另一个可能 是在找格雷格·米切尔时使用过的号码。 “就这些,先生,”那女人回答说。“等一下,这儿这个电话是怎么回事?噢, 这是由于线路接的不好,你中止的一个电话。” “我不记得中止过电话。”白瑞说。 电话里传来敲击键盘的声音。“你一定是打到客户服务,因为我们把这个电话 从账目清单中取消了,那个电话的收费被删除。我们这儿显示出的代码是0—7,这 表示线路连接不好。” 白瑞努力使他的嗓音保持平稳,“能否请你再给我说一次那个号码?就是那个 没收费的号码。” 她迅速又读了一遍。这号码他听起来觉得格外陌生。也许电话曾被别人用过。 他不知道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有什么人用他的手机打过电话,号码则进入了系统。 他在小拍纸簿上匆匆写下那个号码,撕下那页,朝比尔·邓恩挥了挥。 十分钟后,比尔查到了一个地址。那个号码登记在一个公寓群。比尔·邓恩转 向白瑞问道,“你去吗?” 于是他们都坐在了比尔的跑车里。比尔用一只手把着方向盘,在车流中飞快地 穿行。一辆红色的“德胜”摇摇摆摆地直冲到他们的车前,他急忙刹车,白瑞也猛 地斜向安全带的一边。 “白痴!”邓恩朝着冒犯他们司机的方向叫嚷道。 照白瑞看来,乘坐在一部微型的危险车辆里,就不能去惹是生非。比尔·邓恩 却说,“人们不喜欢小型车。我不明白。我就常从很多狭小的空间硬挤过去,那是 使我达到目的的唯一途径。” 这话白瑞爱听,司机硬挤过狭小空问。他又朝旁视镜扫了一眼。自从他们离开 了西姆公司,他一直都在时不时地察看旁视镜。 “后面没人。”比尔说。 “以前发生过这样的事。我排队买比萨饼时,那些人给我打电话,他们就在停 车场里。” “是棒球场的那个比萨店?” 白瑞惊讶地说,“没错,正是那家。” “我爸告诉过我那事。他说你当时没有胃口,但你的女儿进场击球时,你的胃 口又突然大开。从这个角度看有孩子是不错,”比尔耸耸肩又说,“不过我还没有 体验。” “那就是他所告诉你的有关我们对话的内容?” “他还知道你们正被人勒索,可你们却对谈论那事感到不自在。你还显得很警 觉。” 突然通过别人的眼睛看到自己,这是出乎意外的。他原来极易被识破——不想 信任任何人,连同被雇来帮助他们摆脱困境的人在内。他又是何等地天真幼稚,三 天前,他拿着《必读》那本有关网络的书在看棒球赛时,还无法认识到情况会糟糕 到什么程度。 “这里看来像是那个地方。”比尔说。砖砌的入口处有个标牌,标牌上写着韦 斯特伍德。 车驶过租赁处和几个建筑群。他们要找的门牌号码是212,比尔将车停 在一个分隔式邮箱附近。 “我们需要想法找个借口。”白瑞说着,推开了车门。 “我真不指望有人在这里。他们把你的手机换成了新的,必然会担心你或许会 摸透谜底。”比尔将手伸回到车里,抓起一只灰色的提箱,“以防万一,冒充修电 脑的。” 修电脑的,白瑞想到。算不上是个好借口,可这倒一定能博得赫克托耳的赏识。 他们走进单元号码为210—229大楼的院子。院子中央有个小游泳池,在那儿有两个 孩子和一位妇女,这会儿那妇女正越过一本《人民》杂志的顶端注视着他们。 他们爬上楼梯到了二层, 在楼梯口的正上端找到了212号,有一个挂着廉价窗 帘的窗户。 “你站到那边去,”比尔说,“如果万一有人在这儿,我不想你被认出来。” 白瑞移到了一边,不知道他们是否该来,是否这事应由警方出面来调查。赫克 托耳可能在里面,可能有一帮人在那儿。 比尔·邓恩重重地敲了敲门。 他们等了一会儿,房间里悄然无声。 比尔伸出手又敲了敲。 还没有动静。 白瑞站在那儿,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比尔就亮出一个金属万能开锁片,以一 个熟练的动作捅进门与边框间的缝隙,利索地打开了前门。 “喂?修电脑的,”比尔朝打开的门里喊了一声。他径直走了进去。白瑞在二 楼的楼梯井朝两边检查了一番,尾随着进了屋。 灯亮着,可起居室空无一人。沿着对面的墙有一个沙发,再过去是吃饭的地方, 那里有一张桌子上放着一台电脑。奇怪的是,机箱是打开的,里面的电缆伸了出来。 “修电脑的,”比尔又喊了一声。他快步穿过屋子,察看了厨房、后屋、卫生 间、没人在家。他转身朝向桌上的电脑,“这看来像是我们的病号了。” 白瑞回头向外瞟了一眼。除了来自游泳池的声音外别无动静。他轻轻地推上门, 走到比尔所在的桌旁。 这部机子被拆开了一部分。电缆被拔掉了,一小堆的螺丝被摊放在一张纸上。 在这间小破公寓里的小破机器能会是西姆公司所有问题的根源吗?这似乎显得令人 难以置信。 白瑞一直小心翼翼地不去碰任何东西,可当他一旦把电脑弄到手,就变得急不 可耐了,连忙将电缆线插回,“机架的一个架舱是空的。看起来,原来这儿可能有 一个备份磁带驱动器或是一个光盘驱动器,或许是一个第二软盘驱动器。” 比尔这时已经走开到厨房去了。他察看了备膳室和烤箱,又打开冰箱朝里探了 探头,“我想不会有人回来了。”他说。 “为什么不会?” “牛奶放在外面的餐台上,还是温的。烤箱打在低温上,里面有块馅饼烤得像 石头样的硬邦邦的。”比尔解释道。 “如果他们忘了烤箱呢?也许他们也会把什么东西拉这里。”白瑞一边说,一 边重新插好电源线,吧哒一声打开电源开关。电脑开始运行。进行存储校验,然后 出现了损坏程序的信息:错误或故障命令解释程序。 “无法启动,”白瑞说。他拿起一把螺丝刀,灰心丧气地在桌上敲着。但是他 在这儿得到的这个信息不同于那个七月二十五日毁坏关键的驱动器信息的鱼雷。这 个硬盘似乎完好无损,如果他们幸运的话,有可能接通,“我们需要一张启动盘。” 他说,并以疑惑的目光扫视着整个屋子。 邓恩走到他身旁,眼睛盯着显示的信息,“我车里有个装满各种诊断盘的盒子, 我可以去取。要么,我们索性把它搬走。” “搬走电脑?” “你来定。想想他们干过些什么事?你搬走台机子也并不为过。” 白瑞紧抿着双唇。如果他们可以进进出出的,房间还可以保持原样,他倒愿意 搬走它。他俯身向前,看了看空着的机架舱说,“还是去拿磁盘。” 威尔逊在拆开的电脑前正弯着腰忙着,已拆下了一个部件,另两个也已拆了一 半。他弄不清什么是什么。有一大团电缆线相互缠绕在一起。为了便于把东西拆下 来,他拧下了碰到的每一颗螺丝,拔掉了能扯动的每一根线。他听见了有人走上屋 外楼梯井的声音,于是忙将手头的活停了下来,竖起耳朵听着。 当脚步声在门外的楼梯平台停住时,他悄无声息地从桌边退开。敲门声惊天动 地,使人心惊肉跳。会是谁呢?随着更有力的敲门声,他只好溜进了卧室。 当他听到门喀哒一声打开时,赶紧躺到了地上,挤进了床后的窄缝里。一个旧 窗式空调上冷凝了的水珠滴在地毯上,地毯湿呼呼的并发了霉。威尔逊感到左边的 衣袖被浸湿了,便厌恶地皱起了眉头。 进来了两个人。他能听见他们在隔壁房间里的交谈声,是有关电脑的话题。如 果他们不打算把机器装配起来的话,那就糟了。假如杜普雷不信任他,而派了别的 人来呢?那大概就是答案了。让杜普雷见鬼去吧。 他听见公寓的门被打开了,随即又被关上了。好像他们当中的一个人已经离开。 威尔逊慢慢地立起身子,小心翼翼地挪动着他那肥硕的身躯尽量不弄出声响。他从 裤兜里抽出一把刀,将其打开。随后徐徐移到门口,顺着门框边朝外张望。 白瑞·谢帕德正端坐在桌前,这使威尔逊为之一愣。当初他在走出谢帕德的车 时,拿错了电话,该铸成了多大的错误啊!但那是一个情有可原的错误,因为两部 手机看起来一模一样。威尔逊曾打下保票说他会妥善处理这事,为此他也的确尽了 力。 要怪只能怪那个蠢小子。正是因为马可没有给自己的手机充电,才害得威尔逊 不得不打到公寓的电话上。这不,真他妈的令人难以相信,用谢帕德的手机打到公 寓的一个电话,就把西姆公司的人引来了。 他目测了一下自己和谢帕德之间的距离,这十英尺的距离估计一秒钟之内就可 以跨越,之后将他打倒,用刀结果了他,再冲出房门。现在就下手,要在另一个人 回来之前就离开这里。 唯一的问题是,这样做的结果有可能会毁了他们得到那笔钱的机会。要是他们 的一个重要头目被干掉了,西姆公司会做出何种反应可就说不准了。杜普雷会为此 大发雷霆,指责他把整个交易给搅和了。 他回过头来,看了看这间卧室,想找个棍棒之类的东西。他要给他当头一棒, 再把棍棒留在那儿。这种事可能是窃贼干的,也可能是别的什么人干的。然后他就 拿着硬盘逃之夭夭——这提醒了他,他把硬盘留在床边的地板上了,那是个前端有 个按钮的小金属盒,他确信自己找对了东西。而软驱仍留在电脑里,它有一个可供 插磁盘的较大开口,还带有一个手柄。 他飞快地在卧室里找了一遍,想找个凑手的工具,却一无所获。在一个架子的 顶层放着一个廉价的台灯,可它有个硕大的灯罩,况且响动会太大。见他妈的鬼, 看来只有用拳头了。只等谢帕德转身之际,就冲过去。 特里·威尔逊尽其所能蹑手蹑脚地移到了门口,谢帕德正侧对着卧室,专心致 志于手头的事。如果谢帕德反应足够快的话,威尔逊知道他会动手还击。但是对付 这些软塌塌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司一族,他只消一击就可击败这家伙。 他伸手将刀折好,把它紧紧地握在手里,浑身的肌肉绷得紧紧的,随时准备冲 上去。恰在此时,白瑞推开椅子从桌边站了起来。“他们究竟为什么要取走三点五 英寸的软驱呢?” 这声音使威尔逊僵住了。谢帕德在跟谁说话?威尔逊确信他曾听见另一个人离 开了,那么或许还有另一个人在那儿?他试着探身扒着门缝好看清屋里其余的地方。 别无他人,该行动了。楼梯井又响起了脚步声。妈的!前门被推开了,威尔逊 只好悄然退后。 “我拿来了启动盘和实用程序。来看看我们能否有所收获。”刚进门的人说。 谢帕德插进了一张盘,重新启动。“为什么他们要把三点五英寸的软驱取走呢?” 他说,“我看了一下配置,这部机子配有两种软驱。” “你把我难住了。也许是坏了,也许他们需要把它用在另一部机子上。” 当谢帕德键入一系列指令时,两个人都盯着显示屏,“所有的东西都被擦除了, 但硬盘似乎是好的,并且分区也是完好的。有可能硬盘上仍然有东西。” 谢帕德又敲了几个键,只听另外一人说,“我这个盘上也许还没有拷任何东西。 你须浏览一下其它文件的顶端。” “你带了些磁盘实用程序?” “Norton增强型批处理软件在这个磁盘上,其它的在盒子里。” 威尔逊在门边竖起耳朵听着。他不知道什么是Norton,可听起来觉得不怎么样。 他花了三十分钟的时间取下那个硬盘,明显地不大对头。这不合逻辑。从他们 所说的来看,好像文件还在电脑上。他删除了文件,但文件却并没有真正的消失。 现在那台该死的机子没有储存他原以为该储存的信息。他本该痛恨像那样的一部机 子,一部每次他试图有所举动时都使他感到自己呆头呆脑的机子。 “在那儿。”白瑞说,看着一列从硬盘的根目录删除的文件。他非得通过每个 子目录,逐一恢复所能恢复的文件。这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比尔·邓恩已经在来回踱步。“这得花上一辈子的时间,”他说,“我们还不 知道在找什么,我们应当索性搬走它。” 白瑞感到那年轻人刚从他的右侧走开时,他就恢复了自动执行文件。并用TYPE 命令来显示它。 “真是群笨蛋,”比尔说,“竟以为你们只能拱手将钱送给他们。” 白瑞瞪了他一眼说:“就我看来,我们别无选择。” 出乎意料的是白瑞接着又说,“一千万美元,仅是用于套出点儿细节来。” 威尔逊一直伸长了脖子在听,但他对听到这么个天文数字却全然没有准备。当 他听到詹姆斯·杜普雷打算索要一千万美元时,双重的惊愕——数额之巨大和自身 之愚蠢——使威尔逊的头猛地向后一扬,冷不防撞在身后的门上,发出“砰”的一 声。他好像懵了似的站了一会儿,并不是因为被门撞的,而是因为美元的巨大数额, 且这一数额又是将他排除在外的。 他觉得自己真是个十足的大傻瓜。 白瑞听见了隔壁房间的动静,那声音就像是有人用拳头击了一下墙壁。他回头 去看,邓恩向旁边迈了一步,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不要做声。 邓恩刚朝卧室门口迈了一步,突然一个人低着头冲了出来。 这是个大块头的男人,当胸就打了比尔一拳。比尔重重地摔了下去,他一边身 子着地,面对着沙发。比尔挥动着一只手臂,试着抓住沙发站起身子。那家伙又挥 手一拳,击中了比尔头部的一侧。打得他脖子猛地一偏,双腿一屈。 白瑞从椅子里一跃而起,同时记起了这张脸。这人与那带来两部NoteStar笔记 本式电脑的是同一个人。他俩曾肩并肩地同坐在那辆吉普车里。 跃起时,白瑞撞在了桌子边上,踉踉跄跄地向前栽了一步。他收回手臂,从侧 旁向那家伙就是一拳。 那家伙体重过重,上半身粗壮、结实。他把白瑞甩到一边,跑向门口。 白瑞冲了过来,又是一拳。这次是个短刺拳,直击那家伙的侧身,对方却丝毫 不予理睬,反而挥动了一下那粗壮的胳膊,把白瑞打到墙上,然后飞快地掉转身子, 面朝着白瑞,这时白瑞看见了那把刀。 “呆在那儿别动。”那人说着,手伸向身后的门把手。他们之间有四英尺的距 离,但没人移动。 那人头都没低将手伸进口袋里,摸出一枝小手枪,“五分钟之内,你们谁敢出 去,就等着吃枪子儿。”他拉开了门,退了出去。 白瑞看着门被关上了,感到下巴发紧。他听到楼梯井上的脚步声。比尔·邓恩 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一只手揉着被打的那半边脸。 他们站到了门的一旁,然后将门打开。等到他们悄悄地出现在阳台上时,那家 伙早已不见了。孩子们在楼下的游泳池里弄得水花四溅。白瑞在裤子上擦了擦手心。 比尔·邓恩走到他身旁,“我和我的父亲多年来一直与这些人争斗。多半时间 你与这些人的距离从来没有比与文件的距离近过。当你找到一个被重新装配过的文 件就会认为很走运,就会确信有可能把修改、装配文件的人抓住。这次好啦,我们 人就在这儿,却眼睁睁地让那小子给跑了。” “我们好歹有了这部机子,带它离开这儿。”白瑞说着回到房里,进到后屋, 去察看那家伙曾藏身的卧室。他打开一个抽屉,看见几件衣服、袜子,一件迈阿密 海豚馆的纪念T恤。 一条牛仔裤挂在椅子的靠背上,梳妆台上放着一个四英寸高的 骨骼标本塑像。在白瑞的眼睛里,这只是一些你在一个十来岁孩子房间里可以看到 的东西。 他从床边往床下看,看见了别的什么东西。当他又回到前屋时,他伸出手去, 手心向上,对比尔·邓恩说,“我们还得到了一串钥匙。” ------------------ 中国读书网小草扫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