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晚上七点,董事会的成员已经像西姆公司的管理人员一样显得心力交瘁,精神 紧张。他们已在此连续工作了一整天。他们深入到那个恶毒的程序的细节,那个程 序被嵌入自七月二十一日以来生产的每一部机子,对此董事们始终带着恐惧的心情, 全神贯注地倾听着每一项新的透露。 格雷格·米切尔被召进董事会汇报他在制止和修正损毁方面所取得的进展,他 们将问题连珠炮般地轰向他。 “再重复一遍,”彼得·詹金斯说,“就是有关抗病毒软件那部分。”詹金斯 对电脑一窍不通。尽管他根本弄不清楚电脑是什么,他还是在家中装了一部电脑, 至于对电脑的内部运作机理他就更是一无所知了,就格雷格谈到的所有内容,詹金 斯能明白其中的一半就算不错了。 格雷格回过头去重新开始,“多数抗病毒软件都采用同一套技术。当你谈论到 病毒标志,那是因为病毒只不过是一套电脑指令。对一种已知病毒而言,那些指令 可以被发现。抗病毒程序所起的作用就是通过扫描病毒标志来寻找已知病毒。现在 是有另一套病毒改变了原有病毒的指令,使它们经过了一个我们称之为变异的过程, 其目的是避开抗病毒程序的检测。比如说,变异可以是任意散布无事语句,以至于 没有两个感染是恰好相似的。我认为我说的这些就是你刚才所试图要说明的意思, 卡明斯先生,当时你问起有关检测未知病毒程序,并说难道不能用检测病毒程序制 止我们机器上的病毒。事实上,抗病毒程序处理未知病毒程序的方式不同,其成功 的程度也大不相同。” 罗兰·菲茨休戈急忙摇了一下头,“我不能确定是否我完全理解了。我们能不 能别扯得太远了?事实上有一个臭虫在我们的机器上,估计数量在四十万台。我们 问的是有关抗病毒软件,难道那种软件不能保护一定百分比的客户吗?” 格雷格在桌下按着两只手。“其实那不是一个臭虫,”他说,“我们应该区分 清楚。臭虫是一个程序中的缺陷。假如有的话,往往是出自于疏忽。对那种东西我 们也不称它为病毒。一个病毒的操作定义是病毒会自我复制。你知道,人们在机器 上使用了携有病毒的软盘,病毒就会感染这些机子,这些机子上的病毒又会再感染 其它的软盘,如此下去病毒就不断扩散开来。目前的这个程序却有所不同。更准确 地说,它是个特洛伊木马病毒。在通告中要想使措辞精确的话,就不该称它为病毒, 因为它不能自行复制。” “不论是臭虫,还是病毒……谁会在乎呢?”里查德·劳斯特插话说,“当它 已经都在四十万台机子上了,它也就不必再去复制了。” 白瑞·谢帕德一直试图不去插话。让董事老爷们尽管问他们的问题吧。让他们 赶紧问吧。反正这一切也是在白白浪费时问。他吸引了格雷格的注意用手指做了一 个旋转动作:继续。 “我们测试了七种流行的抗病毒工具来看会发生什么,看当那个程序激活时这 些抗病毒软件是否能给予某种报警信号。在这七个抗病毒程序中有一个实际上就能 封锁那个破坏性程序,就能用来避免硬盘的损坏。” “哦?” “如果软件配置了最大保护。” “那可能能帮助百分之几的客户?” 格雷格迟疑着。他看看白瑞,“我们还没有考虑到那些机子,它们可能曾被重 新配置了其它的操作系统。客户可能已经删除了我们装在驱动器上的文件,他们也 许已经全部重装过了。” “我们是在原地兜圈子,”劳斯特说。几个小时以来劳斯特一直是个强有力的 核心人物,完全抓住了会议的控制权。可是现在他却耗尽气力,真想喝上一杯。他 的内心深处渴望着吉姆·赛德勒办公室酒柜里的东西,“把那些东西都归在一起给 我们个百分比。” “这个……我最乐观的猜测是有百分之九十的客户将遭受袭击。在百分之九十 到百分之九十五之问。” 里查德·劳斯特感到无比愤慨。他猛地把肩靠回到椅背上,“那没用,摧毁百 分之九十。这的确令人难以接受。” 白瑞在董事会主张进行他们马拉松式会议的最后一次休会时趁机告退。他们开 始无休止地谈论财政问题,对损益的细微差别争论不休。白瑞不再提供信息,他已 经受够了。他回到办公室打了几个电话。然后开车到医院去看威·桑·邓恩。 “赫克托耳明早打来电话,我们还在坚持付钱的计划。董事会的意见是,除此 之外我们还能干什么呢?” 邓恩双唇紧闭,一言未发。 “当然,董事会的真正看法是如果我们早一些给钱的话,我们可能就不会处在 眼前的形势之下。他们真不愧是些事后诸葛亮。” “那些机子呢?我同配合格雷格一起工作的手下谈过了。他们的补救方案已经 准备就绪。” “接近就绪,”白瑞纠正道,“他们仍在各种各样的可能性中努力寻求最后一 刻的补救方案。如果用户另装入一个第三者磁盘管理器,引导记录可能就会不像我 们想的那样,我们就能把事情处理的妥当得体,准确无误。他们要连夜奋战,想法 完成,一经公开,那个文件就可用于下载。不用我说,如果我们宣布这个通告,它 就必须能行之有效。我们不能出尔反尔,也不能提供错误信息。我确信我们要对文 件和通告的措辞不断修正,直至最后一刻。” “黛安怎么样了?” 白瑞耸耸肩,“自从那事发生以来我再没见到她。” “你的看法呢?” “我没有出席会议,所以不知道以何种理由免了她的职。我不能妄加评说。我 的确认为西姆公司不应该陷入目前的僵局。没有哪家公司应当如此。但从我内心来 说我深知这并不是黛安的错。但董事会想挽回面子。如果不拿她开刀,那又该拿谁 开刀呢?” “可以拿来开刀的人有的是,”邓恩慢吞吞地说,“只不过谁也不能像她这样 引人注目罢了。” 白瑞动了动脚。邓恩伸手把放在他身边的便携机的电源接通。 然后他说,“瞧!你不想看看这个使我们费尽心机的鬼东西?”他把电脑转向 白瑞,“这是特洛伊木马病毒的一个程序代码。我猜格雷格已经告诉你它是怎样运 作的。格雷格在文件里复制了引导记录、引导区和文件分配表让我下载。就在这部 分——”邓恩敲了敲上箭头键,“你看见那个著作权标志了吗?它不是真标志,那 是一些编程员做好后插入的。看,正挨着它那儿,那个妄自尊大的家伙竟将他姓名 的首字母M.M.摆在那里,你会怎么想?我给希拉打了电话,告诉了她。我们可以从 各个方面查证你们的员工,但没有与这个首字母对得上号的人。但我敢说这就是那 个程序代码。” 白瑞靠近显示屏,盯着十六进制的程序代码。 20 20 20 20 20 28 63 29 20 20(C) 31 39 39 37 20 1997 4D 2E 4D 2E 20 M.M. “这显示出了你在同哪类人打交道,”邓恩说,“那人写的特洛伊病毒程序代 码并不完美,但他仍想把他的大名刻在树干上。” 这是白瑞首次看见实际的程序代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在显示屏上,这玩意 儿根本看不出来有什么了不起,但西姆公司却让这匹马进入了城池。现在士兵们正 拥入暮色之中,沉着地等待着摧毁该城。 “你说不完美是指什么?” “我是说这个程序代码并没有什么突破性的变化。不过是一些反复循环一直飘 浮游荡的病毒程序代码。方法都是为人熟知的。普通的加密方法。” 白瑞对这番贬低诋毁的估计感到吃惊。这个武器已经证明了它的超凡的力量, 可威·桑·邓恩却还有心思考虑事物的风格。 邓恩靠回到枕头上。面容憔悴苍白。“我觉得不太舒服,”他说,“我要借助 床头柜上那个吗啡泵来睡上一觉。不过我早上会醒来。那个电话一打进来,你就同 我联系。” 白瑞自己睡了三个小时,凌晨四点三十分就醒了,盯着天花板。他就那样一直 躺到五点钟才悟到这一觉是结束了。今天就是那个日子。他冲了个淋浴,动静尽量 小地穿好衣服。然后坐在挨着克罗迪娅的床沿上。她伸了个懒腰,翻身侧卧着,把 一只手放在他大腿上。“昨晚我临睡前在想,”她说,“付钱并不意味是世界末日。” “的确不是。” “你可以这样看它,它只不过是做生意的成本。” 白瑞没说话。 “小蜜蜂?这是做生意的成本。陪审团有时也判给那类的钱。对与错,你给钱 求生存罢了。你不能因此为难自己。” 有时,白瑞仍会感到很惊讶,妻子竟如此了解他。他的手找到了克罗迪娅的手, 握了一会儿,“几个钟头就会完事的,”然后他站起身说,“晚上见。” 白瑞又探头瞥了一眼卡罗琳,床中央那小小的身躯。不,这不会是世界末日, 他默默地重复着。照直下了楼梯,出门走向他的车,但它确实显得像世界末日一般。 迈克·斯巴考夫斯基正在董事会会议室里指挥调度着。一位技术员拿来了迈克 的便携机, 把它挂接在一个LCD投影屏上。这样,财物总监在便携机上所操作的内 容就可以显示在会议桌前端上方的一个十英尺的巨大图像里。现在,屏幕上什么也 没有。 “我这儿还需要一条电话线,”斯巴考夫斯基的声音里透着紧张。他指了指一 堵墙上沿着护壁板的几个插座,“这儿有没有哪个是电话线?” “我们来找,斯巴考夫斯基先生。我们会把所有的东西都给你联好的。” 斯巴考夫斯基转过身,发现彼得·詹金斯从门口看着整个过程。斯巴考夫斯基 吸引住主席的目光并摇了摇头,好像是说要把一切事情做妥当该有多难。 然而,詹金斯则盯着斯巴考夫斯基在想,怎样才能在一个月之内把这个人请到 街上去。吉姆·赛德勒曾把詹金斯拉到一边,表达了他有意另找一个替换迈克的人。 目前,詹金斯说服了他,要他拖延一下。一下子做那么大的变动未免太操之过急。 眼下还有很多问题拿不准。但是,吉姆不会无限期地拖延。一旦他们让他永久地掌 管大权,他就会随心所欲,为所欲为。 可能斯巴考夫斯基觉察到了什么,因为他转过身厉声说,“我需要全部调试好 并试一下。我要将转款的过程通过这套设备投射到那堵墙上让大家看。一准备好就 告诉我。” 比尔·邓恩一只手拿着半个硬面包圈,脖子上围着一条毛巾。他给父亲去了个 电话。他现在西姆公司附近的一个旅店里,如果西姆公司打算出钱买信息的话,他 计划着能在信息一传过来就赶到那里。 “我是邓恩。”他父亲说。 “早上好,”比尔问候道,“你好吗?” “还在医院。” “好啦。我在穿衣服。等西姆公司一接到那个电话,我就直接赶过去。”他的 父亲讨厌被甩开,所以比尔又加了一句,“如果你愿意的话,电话打进来的时候, 我让你在电话线上。” “他们不会得到任何信息的。” “说不准。” “有人将要得到一千万美元,而西姆公司却将一无所获。我希望我是错的。希 望他们能得到完整的修复清单。可是我想不会如此。这是我的预言。” 比尔在床沿上坐了下来,“我同白瑞谈了。听他话的意思,好像是个集体的决 定。董事会想给钱,希望可以圆满了结。” “集体决定就这个样子。董事会抓着个猴子的尾巴,可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把钱扔掉,我想他们也就只会干这些事。” “那是他们的钱,爸爸。” “我梦见了那个狗杂种。那家伙穿戴得像个超人,健壮无比,看起来好像仅凭 一跃就能跃过楼群似的。衣服前后各有个字母M。M.M.。” “我想知道这都是些什么意思?” “这在那个程序代码中仅仅是个姓名首字母。你看见过十六进制程序代码吗? 那儿有一个版权标志,并排还有姓名首字母M.M.。” “是吗?”比尔说。他把硬面包圈朝床头的桌子上一扔,“我在赖斯大学看见 过M.M.。我随后再给你打电话。” 赖斯大学在星期一早晨要活跃得多,比尔·邓恩不得不把车停在露天体育场旁 边的一个大停车场,然后步行。他直接走进电脑科学系,开始在走廊里找着,他肯 定看见过——看见过什么——就在这一带。那两个字母在他的记忆中清晰地闪现, 他决心找到它。他又看了看公告牌:半价课本待售,寻室友,分摊汽油费搭乘到加 利福尼亚。教员办公室的门上是各种各样的连环漫画和成绩报告单,比尔飞快的从 一个门找到另一个门。 在走廊的中间,他找到了它。那是个看来像打字机上打出的一个简短的备忘录。 全体学生: COSC3201七月十九日,星期三和七月二十一日,星期五的时间将有所变动。 COSC6410七月二十日,星期四的时间将有所变动。 如果你约定要和某位指导教师会晤,到M—F10—2114室找希昂斯基博士。 这个简短通知的落款是姓名首字母M.M.。 这可能吗?不,比尔告诉自己说,即使他的心已经开始怦怦乱跳。想一想该有 多少人有相同的姓名首字母。或许有成千上万个。但是,赖斯大学却只有唯一的一 个人是电脑科学教师。 他审视了这扇门的其余部分想进一步寻找些线索。一张大幅维也纳的招贴画覆 盖了下半边的门,紧挨着招贴画的上方有一张用图钉钉上去的照片。照片的前景是 两个男人站在看来像是护栏的旁边。他们身后是连绵不断的冰雪覆盖的群山。一个 男人身材矮小,黑发蓬乱,眼皮松垂。另一个男人蓄有一绺灰色长髯,在照相时, 那绺长髯被风吹得水平飘起。看来好像这两个人是逗留在一个风景点的岔路口。比 尔猜他们当中一个就是M.M.。 另一个通知是有关正常的办公时问。假定他就是这间办公室的主人,M.M.宣布 了他的安排,在星期二下午一点到三点之间学生可以在这里找到他。 比尔敲了敲门并侧耳倾听。里面既没有轻轻的脚步声,也没有能说明问题的纸 的沙沙声。他察看了一下走廊,取出驾驶执照,伸进门里。执照只进去了四分之一 英寸就碰上了一个牢固的、硬邦邦的金属锁簧。从锁在门外部分的位置来判断,锁 簧向门框延伸了足有一两英寸。没那么容易捅开。 两个人说话的声音传到了走廊里,比尔急忙从门边退开。声音是从一个敞开着 的门里传出的,比尔走近那扇门。 听起来他们像是学生,正在谈论有关链接表的问题。这是个关于电脑的谈话。 比尔朝里张望,这是一个小实验室,里面有两个学生,室内几张桌上配置了五六台 电脑。 “请原谅,”比尔招呼道,那两个学生抬起头来。“我想知道是否你们哪一位 了解有关走廊那边那位M.M.博士的情况?”比尔尽量使自己显得像一名可能成为学 生的人。 “那是米尔斯德博士。” “米尔斯德。他教什么课?” “在暑期他教一门基础课和一门研究班课程。目前他教的是高级规则系统。我 们称呼他古板博士。我在这儿有三年了,从没见他笑过。一次都没有。” 比尔皱了皱鼻子,“不太令人满意,是吗?” “糟得还多呢。你试试海因斯——”这两人觉得这想法挺好笑,于是放声大笑 起来。 “米尔斯德相当敏锐,”另一个学生说,“只不过他严肃得要命。” 比尔·邓恩欲行又止,“嗨,你们不会碰巧知道他住在哪儿吧?我要在他的信 箱里放些东西,这些东西我想要他看看。” 一位学生摇了摇头。另一位考虑了一下,然后说,“不知道。那张桌子的顶层 抽屉里有一本系人名地址录。你可以在那上查查。” “谢谢。”比尔说。他打开抽屉,拿出了那本系人名地址录。这是几页在点阵 打印机上打印出来的东西,用订书针钉在了一起。比尔翻看教师目录,用指头点着 往下找,直到找到了马丁·米尔斯德那一栏。 上午八点五十分,人们都来到董事会会议室。董事会成员都在场,还有赛德勒, 斯巴考夫斯基,白瑞·谢帕德和凯伦·威廉斯。这不是正式会议,他们省掉了迈克 尔·盖恩斯。大家早就到了,这会儿正在毫无目的地转来转去,有的人一边啃着服 务人员摆在墙边桌上的点心,一边喝着咖啡。 里查德·劳斯特缠着白瑞,追问有关他和比尔·邓恩冷不防在公寓里与那个人 遭遇的情况。 “那么,整段时间他都一直同你们一起在公寓里吗?” “他藏在后间的卧室里,我们一进去时查过那地方。显然,起初我们没看见他。” 劳斯特表示怀疑,“在我听来你们极走运。那家伙本可轻而易举就把你们干掉。” “我相信他是可以做到。” “那他冲出房间打你屁股了。” “不,他打倒了比尔。我本想冲上去,但他抽出了一把刀,我就没辙了。只得 让他跑掉了。” “简直难以相信。”劳斯特兴奋地扯着手,“但电脑上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 “恐怕没有。我大概检查了一遍。吉姆把它拿走了,逐个扇区地检查硬盘。我 刚问过了。什么也没有。” “倒霉透了。那辆车呢?那儿也没有线索?” “那是辆蓝色的‘卡特拉斯’。比尔·邓恩把车拖回来了。为了保留车里可能 有的指纹,他决定不去驾驶那辆车。在那儿我们还没找到线索。” “那么,你们搞来了那辆车?” “它现在停放在生产平台上的分隔间里。” 劳斯特几乎无法自制。他放出一声大笑,“白瑞·谢帕德,你真成了江洋大盗 了。” 自从上次检测到闯入系统的电脑登录者后,已过去两天了。十名保安协会的雇 员所做的无外乎是监视西姆公司网络上不同的分段。这些普通的雇员们对于自己追 踪的对象、地点、时间都做了尽可能严密的防范。 一组组的技术人员仔细研究了文件服务器和应用服务器,邮件账户,邮箱和各 种各样平台上的数据库应用程序。他们仔细检查了因特网上的网络节、公用调制解 调器组,拆卸了西姆公司七号楼的一个试验无线网。保安协会员工还进行了四千个 口头审查,制定出心理测验图以及一个监控人员名单。所有这些硬件、软件和雇员 文件资料最终汇编成了一个约九百七十页没有空行的材料。 不管是谁曾进入网络也不会再那样干了,所有保安协会的工作人员都认为他们 已经完全牢牢地把它置于他们的掌握之中了。 上午九点三十一分,那个两天之内从未被用过的以太网址——这个保安协会的 人认为永不会再动用的网址——被启用了。中心控制室周围的监视站立即发出三声 报警信号。 希拉·提玻多马上打电话到董事会会议室找到吉姆·赛德勒。 吉姆听了一会儿说, “我明白了。 眼下,随它去。”他从嘴边挤出一句话, “他们又进入网络了。”他按下电话免提,放下听筒。 “好。”传来希拉的声音,“不要在任何地方进入系统。我们在跟踪……” 在座的每一个人都一动不动。 希拉现在冲什么人嚷道,“他妈的,查查他来自哪个分段。” 背景声中有更多的叫嚷声,乱哄哄地发号施令声。然后又是希拉的声音,声音 很大,尽管不是冲着他们说,“断开与十号楼的连接,看它是否会消失。哇,它来 了——” 白瑞抓着桌子边。 “是个邮件。他在发送邮件。” 两部不同的机器开始抓取数据包。传输时间很短,然后就结束了。仅此而已。 机器飞快地关闭了,连同地址和位置。技术人员立即调出数据包。因此,他们率先 了解到信息,然后将信息传达给希拉,希拉又将其转达到董事会会议室,白瑞·谢 帕德收到了一个邮件。 比尔·邓恩在离赖斯大学约五英里远的地方找到了海伯利大街。这一带是居住 区,布满了比较陈旧的单层住宅。这些住宅建在远离大街的一块绿树成荫的地带。 他把车停放在房号为7312的房前的人行道的边上。私人车道上没有车,但比尔 看见房子紧里面有一盏灯亮着。 他走到前门,随身带了两样东西:上面标有版权M.M.电脑程序的一张纸和一部 手机,他父亲在他走上边道的这一路都在同他唠叨着。 “现在不要用程序代码同他当面对证,先不要走到那一步。让他尝尝味,让他 带着圈套继续表演。我们来看看他说什么。也别进屋。现在,你就问问题。我们将 分辨出他是否是那个人,然后再——。” “爸?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把电话递给他让你来同他谈。” 一阵沉默。“噢,”威·桑·邓恩说,“那么你就按你想的干吧。不过开着电 话,我想听听。” 比尔按响了门铃,等着。门上还有个供敲门用的门环,他又用门环足足叩了五 下。又等了一会儿,他身体的重心从一边移到另一边,考虑着该说些什么。他后退 了几步以便可以从一个凸出来的窗户看进餐厅里。灯光是从厨房过来的,从门口可 以看见台柜的边缘。 “没人应,”比尔说,“我打算走到私人车道上,看能看见什么。” “要小心。”邓恩叮嘱说。 走到车道的中间,比尔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厨房里。从厨房有一条拱道通向一间 好像是客厅的房间,看不见人影。他走近车库的门,从一块玻璃朝里张望,里面有 一堆乱糟糟的庭院用的工具,还有一辆红色的“野马”折篷汽车。 “你没有一个正当的理由,”威·桑·邓恩的话音传到比尔的耳边,“恐怕没 有。你知道有多少人姓名的首字母是M.M.吗?凭首字母和在别人车里发现的一张停 车票。他们会用嘲笑声把你轰到街上的。” 比尔·邓恩回来,坐进车里。他盯着车外的挡风玻璃。可那家伙在家,比尔知 道这一点。 那个邮件报文的标题被定为:指令。内容简明扼要。有一个账号和一个路由选 择码,供西姆公司电汇款目。一收到明确的汇兑显示,有关西姆公司现在和将来遭 受攻击的细节就会被传真到以下号码。 “那是技术部的行政传真号,”白瑞说。他用斯巴考夫斯基的便携机把报文投 影上去让每个人都能看得见。 “好吧,咱们行动吧,”财务总监说,“这是我们的电话。” “我想知道为什么他没有打电话?”白瑞问。他站起身,让斯巴考夫斯基回到 自己的便携机前。 “这是一个干净利落的交易,”吉姆·赛德勒说,眼睛仍盯着报文,“有条不 紊,实用高效。不留任何余地给最后一刻还大声嚷嚷着讨价还价的对手。” 里查德·劳斯特沿着桌子来回踱着步。他用电话同保安协会的人谈了几句,挂 了电话后说,“他们联机时间一共是三十六秒,那么短的时间来不及追踪到任何东 西。他们使用邮件只是想显示他们仍在网上。想在肋间捅我们一下,这些杂种。” 出现在底色为蓝色的显示屏上的报头是电子汇款菜单,它的出现把每一个人的 注意力都吸引到投影在墙上的图像上。 斯巴考夫斯基说,“屏幕上显示的是我们在德克萨斯南方银行的账户。今天一 早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银行知道这是个关键时刻,他们在等候汇划。只等我们一 把这个账户接通,钱就会即刻转出。” 斯巴考夫斯基选择了代表付款的按键3, 然后等着调制解调器传过来的下一屏 的信息,“吉姆,待会儿请你过来键入第二个个人身份识别号。” 在波尔·卡明斯的冒风险资本生涯中,他曾目睹过一些巨额交易。尽管如此, 今天早晨他却一直异乎寻常地安静。这会儿他双手抱头,“眼前的这一幕实在令人 难以置信,”波尔不是专门说给在座的哪一个人,“虽然我为此投了赞成票,却仍 不敢相信它。” “瞧,”斯巴考夫斯基说。侧头看着出现在墙上放大了的字体的各个区域。屏 幕底部是一个键盘命令水平列表: F1 Enter(回车) F2 Cancel(取消)F3 Menu (菜单)F4 Help(帮助)。 迈克·斯巴考夫斯基填了电汇表格并且敲进第一个西姆公司存取代码。二十分 钟前,白瑞·谢帕德吃了一个丹麦式奶油干酪面包,此时他的嗓子眼的黏液显得酸 溜溜的。吉姆倚过身来,敲了一系列的按键。其间一直役人吱声。 “一切就绪了吗?”斯巴考夫斯基没有特别问哪一个人。他坐直了身子,然后 手指落下,捅了一下F1键。空屏,随后又出现了信号。“钱汇出了,”他的头朝着 屏幕的方向点了一下说。 ------------------ 中国读书网小草扫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