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天下午,我们正忙得不可开交;我把两元一元的钞票往雪茄盒里塞,安迪 吹着《她才不举行婚礼呢》的曲子。这时候,一个灵活的小个子溜了进来,一双眼 睛骨碌碌地往墙上扫,好像在追寻一两幅遗失的盖恩斯巴勒的油画似的。我看见他, 心中得意非凡,因为我们的生意做得合法合理,无懈可击。 [ 盖恩斯巴勒(1727—1788):著名英国画家。] “‘你们今天的邮件可不少啊。’那个人说。 “我伸手去拿帽子。 “‘来吧,’我说,‘我们料想你会来的。我带你去看货。你离开华盛顿时, 特迪可好?’ [ 你离开华盛顿时,特迪可好:指美国总统西奥多·罗斯福,特迪是西奥多的 昵称。] “我带他到江景公寓,让他同特罗特太太见了面。我又把存在她名下的两千元 银行存折亮给那个人看看。 “‘看来没有什么毛病。’那个侦探说。 “‘当然,’我说,‘如果你是个单身汉,我可以让你同这位太太单独聊一会 儿。那两块钱可以不计较。’ “‘多谢。’他说,‘如果我是单身汉,我也许愿意领教。再见啦,彼得斯先 生。’ “快满三个月的时候,我们收入五千多元,认为可以收场了。已经有许多人对 我们表示不满;再则特罗特太太对这件事好像有些厌倦。许多求婚的人一直去找她, 她似乎不大高兴。 “我们决定歇业。我到特罗特太太的公寓里去,把最后一星期的薪水付给他, 向她告别,同时取回那两千元的存折。 “我到那里时,发现她哭得像是一个不愿意上学的孩子。 “‘呀,呀,你怎么啦?是有人欺侮了你,还是想家啦?’ “‘都不是,彼得斯先生。’她说,‘我不妨告诉你。你一向是齐克的老朋友, 我也顾不得了。彼得斯先生,我恋爱上啦。我深深地爱上了一个人,没有他,我简 直活不下去了。他正是我以上中最理想的人哪。’ “‘那你就嫁给他好啦。’我说,‘那是说,只要你们两相情愿。他是不是像 你这样难分难舍地爱着你呢?’ “‘他也是的。’她说,‘他是见到广告之后来找我的,他要我把那两千块钱 给了他,才肯同我结婚。他叫威廉·威尔金森。’说罢,她又动情地痛哭起来。 “‘特罗特太太,’我说,‘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同情一个女人的感情了。何 况你的前夫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如果这件事可以由我一个人作主,我一定说,把 那两千元拿去,跟你心爱的人结婚,祝你幸福。 “‘我们送你两千元也是办得到的,因为我们从那些向你求婚的冤大头身上捞 了五千多元。可是,’我接着说,‘我得跟安迪·塔克商量一下。’ “‘他也是个好人,可是对于生意买卖很精明。他是我的合伙股东。我去找安 迪谈谈,看看有什么办法可想。’ “我回到旅馆,把这件事向安迪和盘托出。 “‘我一直预料会发生这一类的事。’安迪说,‘在任何牵涉到女人的感情和 喜爱的事情里,你不能指望她始终如一。’ “‘安迪,’我说,‘让一个女人因为我们的缘故而伤心,可不是愉快的事。 ’ “‘是啊,’安迪说,‘我把我的打算告诉你,杰夫。你一向心慈慷慨。也许 我心肠太硬,世故太深,疑虑太重了。这次我迁就你一下。到特罗特太太那儿去, 叫她把银行里的两千元提出来,交给她的心上人,快快活活地过日子好啦。’ “我跳了起来,同安迪足足握了五分钟手,再去特罗特太太那儿通知她,她高 兴得又哭了起来,哭得同伤心时一般厉害。 “两天后,我和安迪收拾好行李,准备上路了。 “‘在我们动身之前,你愿不愿意去特罗特太太那儿,同她见见面?’我问安 迪,‘她很想见见你,当面向你道谢。’ “‘啊,我想不必啦。’安迪说,‘我们还是快点赶那班火车吧。’ “我正把我们的资本像往常那样,装进贴身的褡裢时,安迪从口袋里掏出一卷 大额钞票,让我收在一起。 “‘这是什么钱?’我问道。 “‘就是特罗特太太的那两千块钱。’安迪说。 “‘怎么会到你手里来的?’我问。 “‘她自己给我的。’安迪说,‘这一个多月来,我每星期有三个晚上要去她 那儿。’ “‘那个威廉·威尔金森就是你吗?’我说。 “‘正是。’安迪回答道。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