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礼拜天特雷萨在教堂演唱时,拉沃尔和莫尼克坐在下面倾听,完了,拉沃尔总 是搂住特雷萨说:" 你真是个奇迹,我以后一辈子都可以听你唱歌了。" 他们相识 4 个星期之后拉沃尔向特雷萨求婚了。 " 特雷萨,我知道你想找什么样的男人都没问题。" 拉沃尔说," 可你要是选 中我,我可就太荣幸了。" 有那么一会儿,特雷萨觉得拉沃尔是在嘲弄自己,可未 及她开口拉沃尔又说," 亲爱的,我必须告诉你,我认识不少女子,可数你最善解 人意,最有才华、最温柔……" 在特雷萨听来,这一字一句都有如美妙的音乐。她 想笑,又想哭。我是多么幸运啊。我爱他,他也爱我。 " 你愿意嫁给我吗?" 她脸上的表情就足以回答。 拉沃尔走后,特雷萨便飞奔进书房;她妹妹和父母正在书房内喝咖啡。 " 拉沃尔要我嫁给他。" 特雷萨神采飞扬,人也显得漂亮了。 她父母大吃一惊,只是两眼望定她。还是莫尼克先说道:" 特雷萨,你肯定他 不是看中了我们家的钱?" 这简直象是给她一记耳光。 " 我劳无恶意," 莫尼克又说," 可似乎太仓促了。" 特雷萨不愿让自己的欢 快受到任何影响," 我知道你是想保护霉," 她对妹妹说," 可拉沃尔自已有钱, 他父亲留给他一小笔遗产。而且他也不怕干活,自己能挣钱。" 特雷萨握住妹妹的 手,恳求道:" 莫尼克,请你为我感到高兴。我从未想到我会这么幸福,我高兴死 了。" 随后3 个人都分别拥抱了特雷萨,说他们都为她感到十分高兴,一家4 人又 开始兴奋地商量起特雷萨的婚礼。 第二天一大早特雷萨就去教堂,跪在地上祈祷。 谢谢你,主啊。谢谢你给了我幸福。我会尽力无愧于你的爱,无愧于拉沃尔的 爱。阿门! 特雷萨步履轻盈地走进百货店,说:" 先生,请你给我剪一段做婚礼服的衣料。 " 拉沃尔笑出声来,将特雷萨搂在怀里说:" 你会是一个漂亮的新娘的。" 特雷萨 知道他说的是真心话。这就是奇迹。 婚礼定于1 个月之后在村里的教堂内举行。女傧相自然星期五下午5 点,特雷 萨和拉沃尔最后一次交谈过。星期六中午12点半,特雷萨站在教堂的附属室内焦急 地等待着。拉沃尔已经迟了30分钟。神父过来将她引到一边。特雷萨不明白他为何 如此焦虑,心房开始砰砰直跳,问:" 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拉沃尔是不是出什 么事了?" " 哦,我亲爱的。" 神父说:" 我可怜的特雷萨。" 特雷萨开始惊慌了, 问:" 出什么事了,神父?你告诉我!" " 我——,我刚得到消息,拉沃尔……"" 是车祸吗?他有没有受伤?" " 拉沃尔今天一大早就离开了这儿。" " 什么?他肯 定有什么紧急的事,他才……" " 他和你妹妹起走的。有人看见他们一同上去巴黎 的火车。" 屋子开始旋转,特雷萨心里对自己说:" 不,我不能晕倒。我不能在上 帝面前失态。" 她只能隐隐约约记起以后发生的事。见神父似乎在遥远的地方对来 出席婚礼的客人们说了些什么。她隐约听见教堂内一片哗然。 特雷萨的母亲搂住女儿说:" 我可怜的特雷萨,你亲妹妹居然这样心狠。我真 难过。" 特雷萨忽然平静下来,她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 别担心,妈妈。拉沃尔爱上莫尼克,我不怪他,是男人都会爱上她的,我应 该知道没人会爱上我的。" " 你错了。" 父亲喊道," 你比莫尼克要好十倍。" 可 他的同情晚了10年。 " 我现在要回家。" 他们穿过人群,客人们纷纷朝两边闪开,默默地注视着他 们3 人。 他们回到城堡后,特雷萨平静地说:" 请别为我担心,我保证一切都会好的。 " 随后她走进父亲的卧室,用父亲的刮胡刀划破了自己的手腕。 特雷萨睁开双眼时见医生和村里的牧师正站在她的床边。 " 不!" 她喊道," 我不要回到这个世界上来,让我死了吧!让我死了吧!" 神父说:" 自杀是极大的罪孽。特雷萨,是上帝给了你生命,只有上帝才能决定你 什么时候结束你的生命。你还年青。人生还长。:" 活着干什么呢?" 特雷萨呜咽 道," 再活受罪吗?我受不了这份痛苦,我受不了啊!" 神父轻声说:" 耶稣忍受 了苦难,为我们所有人献出了生命,别使他失望。" 医生已诊治完毕,说:" 你需 要休息。我已经告诉你母亲给你吃点清淡的食物。" 他又朝特雷萨摇了摇食指说: " 可不能再用刮胡刀啊。" 第二天早上,特雷萨挣扎下床,走进了客厅。她母亲愕 然,问:" 你怎么起床了?医生不是告诉你……" 特雷萨嗓音嘶哑地说:" 我得去 教堂,我得去和上帝交谈。" 母亲迟疑道:" 我陪你去。""不,我一个人去。" 父 亲点点头说:" 让她去吧。" 俩人望着无精打采的女儿走出家门。 " 她不会出什么事吧?" 母亲忧虑地说道。" 只有上帝知道。" 她走进熟悉的 教堂,来到祭坛前跪下说:" 上帝,我来这儿是要告诉你,我憎恨你,我恨你让我 生来就这样丑。我恨你让我妹妹生来就漂亮。我恨你让她夺走了我唯一的心上人。 我要唾你一口。" 她最后一句话声音太响,教堂内的人都转过身来瞪眼望着她。特 雷萨起身,踉踉跄跄地走出教堂。 特雷萨从未想到她会这样痛苦,简直难以忍受。她脑亍里一团糟,吃不下,睡 不着。恍若隔世,往事像一幕幕电最镜头,在脑海中闪过。 记得那天他们3 人一同在尼斯海滩上漫步。" 天真好,游泳再好不过了。" 拉 沃尔说。" 我也想游,可我们还是别丢。特雷萨不会游泳。" " 你们俩个去好了。 我在旅馆等你们。" 拉沃尔和莫尼克相处的不错,特雷萨很高兴。 他们一同在卡内斯的一家假日旅馆吃午饭,司厨长说:" 今天的龙虾不错。 " 我来一点。" 莫尼克说,可怜的特雷萨没有口福,她一吃海鲜就过敏。" 在 圣·特佩斯," 我真想骑马,我以前在家时每天上午都要骑马。特雷萨,你和我一 块骑马好吗?" " 拉沃尔,我——,我怕是不会骑。""我挺愿意和你一起去的," 莫尼克说," 我也喜欢骑马。" 他们俩整整骑了一上午龅马。 凡此种种苗头,数不胜数。可她却视而不见一因为她有意视而不见。拉沃尔与 莫尼克相视时的那种目光,他们两手的无意触摸,还有他俩的亲昵耳语和欢笑。 我真蠢啊! 夜晚特雷萨即使昏昏沉沉睡着的话也老是在做梦。每回梦都不同,却又总是相 同。 拉沃尔与莫尼克同在火车上,光着身子在做爱。火车通过一座峡谷上的高架吊 桥时吊桥忽然瘫塌,车上的乘客都坠入河中淹死。 拉沃尔和莫尼克在一家旅馆的客房内做爱,拉沃尔随手丢了一根香烟,顿时一 片火海,他们俩人都葬身于大火之中。特雷萨在他们的惨叫声中惊醒。 拉沃尔和莫尼克从高山上坠入河中淹死。他们在飞机失事中丧生。 总是不同的梦。又总是相同的梦。 特雷萨的父母都要急疯了。他们眼见自己的爱女茶饭不思。但却又无能为力。 可有一天特雷萨又开始进食了,她吃个不停,似乎总也吃不够似的。她身体逐渐复 原,体重仍在不停地增加,直到开始发胖。 每当父母要特雷萨谈及她的痛苦时她总是说:" 我现在挺好的,别为我担心。 " 特雷萨每日生活照常,似乎什么也未发生似的。她照旧去镇上,进商店。她每天 晚上与父母一同进餐,阅读或是缝纫,她给自己竖起了一座感情的堡垒决心不让任 何人打破它。没有男人会看我一眼的,决不会再有男人钟情于我的。表面上看,特 雷萨似乎无事一样。可她内心却已陷入孤独、绝望的深谷。即使周围都是人,她也 是坐在一张孤独的椅子上,在一问孤独的房内和孤独的屋内,孤独地活在这个世上。 拉沃尔离开特雷萨刚过一年后的一天,她父亲打点行装准备去阿维拉。 " 我在那儿有些生意要谈。" 他对特雷萨说," 不过谈完生意之后我就没事了, 你不妨和我一同去一趟。阿维拉是一个美丽的地方,你离开这儿一段时间对你有好 处。" " 谢谢你,爸爸,可我不想去。" 父亲望了望她母亲,叹口气说:" 那好吧。 " 此时男仆走进客厅。" 对不起,戴福斯小姐。这封信刚到,是给你的。" 特雷萨 还未拆开信便有一种不祥之感。" 特雷萨,我亲爱的特雷萨:上帝知道我无权叫你 亲爱的。我对你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但我保证要终生向你赎罪。我不知道从何开 始。 莫尼克不辞而别,留下了我们两个月的女儿。说实话,我感到解脱了。我得坦 白地说,自从我离开你之后每日都生活在地狱之中。我自己也弄不明白我为何会犯 下这种罪过。我似乎被莫尼克的符咒所迷惑,但我从一开始便知道,我与她的婚姻 是个重大的错误。我一直爱的是你。我现在知道,只有在你的身边我才会幸福。你 收到此信时我已经上路来找你了。 我爱你,我一直爱着你。特雷萨,为了我们以后能永远生活在一起,我求你宽 恕我。我……" 特雷萨再也看不下去了。她决不愿再见到拉沃尔和他与莫尼克的女 儿。 特雷萨将信扔掉,歇斯底里地喊道:" 我要离开这儿。今晚就走。现在就走。 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了。" 她父母简直无法让她平静下来。 她父亲说:" 如果拉沃尔来这儿的话你至少应该和他谈一次。" " 不!我见到 他会杀了他的。" 特雷萨双手抓住父亲韵胳臂,泪流满面地哀求道:" 你带我去阿 维拉巴。" 她随便哪儿都愿意去,只要能逃离这个地方。 于是,当晚特雷萨与她父亲一同启程,前往阿维拉。 特雷萨的父亲也因为女儿能不幸而很难过。他并非止个" 天生富于同情心的人, 但过去一年中特雷萨的表现赢得了他的尊敬。她在世人面前总是保持着自己的尊严, 从未怨天九。他感到无能为力,不能安慰自己的女儿。 他记得特雷萨曾经在教堂内找到许多安慰,所以到阿维拉他便对女儿说:" 这 儿的贝尔曼多神父是我的老朋友,也许他能帮助你,你愿意和他谈谈吗?" " 不。 " 她不想再与上帝有任何来往。 父亲去忙生意时特雷萨便独自呆在旅馆房内。他回来时发现女儿仍旧坐在同一 张椅子上,在那面壁。 " 特雷萨,求你去见见贝尔曼多神父。""不。" 特雷萨的父亲简直不知所措。 她拒绝离开旅馆,也拒绝回艾泽。最后没有办法,只好请神父来看她。 " 你父亲告诉我,你曾经常去教堂。" 特雷萨看着那个看上去弱不经风的神父, 冷冰冰地说:" 我现在没有兴趣了。教会对我没好处。" 贝尔曼多神父和蔼地笑笑 说:" 我的孩子,教会对我们都有好处,教会给我们梦想与希望……" " 我已经没 有梦想,也决不会再有任何希望了。" 贝尔曼多神父用他那两只瘦骨嶙峋的手握住 特雷萨的手,望着那道伤痕。伤痕隐隐约约,像是很久以前的记忆。" 上帝不赞成 你这样做。和上帝交谈吧,他会把一切告诉你的。" 特雷萨只是木然地坐在那儿, 两眼呆滞地望着墙壁。最后神父走出房间时她竟没有察觉。 第二天早,特雷萨走进阴凉的穹顶教堂内,几乎是立刻被那种熟悉的宁静感所 抓住,她最后一次来教堂是诅咒上帝。现在想想她真是十分羞愧。是她自己的软弱, 而不是上帝将她引入了歧途。 " 请宽恕我," 特雷萨轻声说," 我罪孽深重,我生活在仇恨之中,求你帮助 我,求你帮助我。" 她抬起头来,看见贝尔曼多神父正站在她的身边。特雷萨祈祷 完毕之后,贝尔曼多神父把她领进自己的办公室。" 神父,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现在什么都不再相信。我失去了信仰。" 特雷萨的嗓音中充满了绝望。 " 当你是个年青姑娘时曾有过信仰吗?" " 有过,我曾经非常虔诚。" " 我的 孩子,那你仍旧有信仰。只有信仰是永久的,其它东西都是过眼烟云。" 这天特雷 萨与神父贝尔曼多接连谈了好几个小时。 黄昏时,特雷萨回到旅馆,她父亲说:" 我得回艾泽去了,你也起回去吗?" " 不,爸爸,让我在这儿再呆一段时间。" 父亲迟疑片刻,问:" 你会好自为之的 吧?""会的,父亲。我向你保证。" 此后特雷萨与神父贝尔曼多每天都要去谈一次。 神父对特雷萨很同情,并不觉得她是个肥胖、难看的女人,而是一个遇到不幸的美 丽生灵。他们谈到上帝、谈到创造,也谈到生命的意义。特雷萨不觉又渐渐得到安 慰。一天,贝尔曼多神父所说的几句话在她心中激起了深深的反响。 " 我的孩子,你若不相信这个世界的话就相信下一个世界,相信那个耶稣在等 待着你的世界。" 自从本来应举行婚礼的那天以来,特雷萨重新又感到了平静。教 堂和从前一样,又成了她的庇护所。可她得考虑自己的前途。 " 我无处可去。""你可以回家。"." 不,我决不能回去,我决不愿再见到拉沃 尔。我不知道如何是好,我想远走高飞,可又无处可去。" 贝尔曼多神父沉默良久, 说:" 你可以留在这儿。" 特雷萨不解,环视一下办公室,问:" 留在这儿?""西 斯特尔辛修道院就在附近。" 神父朝前倾着身子说:" 这座修道院是个世界中的世 界,里面人人都献身于上帝。那是一个平静安宁的地方。" 特雷萨听了很高兴,说 :" 太好了。 " 不过,我得提醒你,这是世界上戒律最严的一个修道院。进入修道院的人都 要发誓做到贞洁、沉默和服从。进去。之后就不能出来。" 特雷萨听了很是兴奋。 " 我决不会想离开的。神父,这就是我在寻找的归宿。我鄙视我所生活的世界。" 可贝尔曼多神父仍不太放心。他知道特雷萨进修道院后将面临一种完全不同的生活。 " 进了修道院可就是一无反顾了。""我不会反悔的。" 第二天一早,贝尔曼多 神父领着特雷萨去修道院见了贝丁纳女主持,自己便告辞了。 特雷萨一进修道院心中便是一阵欣喜:终于找到了我的归宿。 见过女主持之后她迫不急待地给父母打了个电话。" 我一直在为你担心。" 她 母亲说," 你什么时候回家?" " 我已经回家了。" 特雷萨进入修道院的仪式是阿 维拉的主教所主持的。 " 主啊,万物的创造者。愿你祝福你的侍女,让她具有至善至美的德操。愿她 满怀信心,忠贞不渝。" 特雷萨回答说:" 为了我主和耶稣基督的爱我愿放弃一切 世俗的愿望。" 主教在特雷萨头上划了个十字。 " 阿门。" " 我将你嫁给我主的儿子,耶稣基督。那就获得圣灵的印证吧,称 你为上帝的配偶。若你忠实地为上帝服务,愿你永远精神充实。" 主教站起来说: " 天地的造物主上帝啊,愿你像祝福耶稣基督之母玛丽亚一样祝福她。愿你在上帝 和天使面前得到升华。愿你一尘不染,坚守你的目的、爱和纯洁。愿街心恒,直到 通过基督而获得上帝的赐福。你软弱时上帝使你坚强。上帝将使你的心灵虔诚,他 将指引你的道路。阿门。" 如今,30年之后,修女特雷萨躺在树林之中,望着地平 线上升起的太阳,心想:我来这修道院完全是阴错阳差。我并未朝上帝奔去。我是 在逃离这个世界,可上帝却看透了我的心思。 她今年60岁,过去30年是她一生中最幸福的岁月。可现在她忽然又被抛回她已 逃离了的世界。现在她大脑已经出现了幻觉。 特雷萨此刻已经分不清现实与虚幻。过去与现在的事情全交织在一起,令她头 晕。" 我这是怎么了?上帝对我到底有何安排?" 13对修女梅根来说,这次长途跋 涉简直是像一次历险。她已经适应了外部世界的新环境,她对自己的适应速度之快 也·感到惊奇。 梅根觉得同行的人都很有趣。安帕洛·基隆是个身强体壮的女子,一路走起来 丝毫不比那两个男子逊色,但同时又不失女性的特点。一费利克斯·卡比欧长的虎 背熊腰,一脸红胡子,还有条刀疤。但待人却很和气。 梅根觉得最有吸引力的还是海梅·米罗。他有着坚强的信念和力量。在梅根看 来他与修道院内的修女很有相似之处。 他们上路时海梅、安帕洛和费利克斯肩扛睡袋和步枪。" 我来扛只睡袋吧。" 梅根主动要求道。 海梅·米罗望望她,颇有些诧异,向后耸耸肩说:" 随你的便吧。" 梅根接过 睡袋才发现这玩艺比自己想象的要沉,但并没,抱怨。我和他们一起走就得干我份 内的事。 梅根觉得他们似乎永远在走,在黑暗中摸索向前,不时被树枝和灌木抽打,唯 有月光引导他们前行。 梅根心想: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受到追捕?梅根自己和另3 个修女 也是在被人追踪,因而她觉得自已与这些新伙伴们似曾相识。 他们之间很少交谈,但时而有几句隐晦的对话。" 巴利亚多利德那边都准备好 了吗?" " 准备好了,海梅。举行斗牛时卢比奥和托马斯与我们在银行前碰头。" " 很好。你派人告诉拉戈·考特兹准备接迎我们但不要告诉他我们到的具体日程。 ""我明白了。" 拉戈。考特兹、罗比奥和托马斯是什么人?簪根心里在想。斗牛时 在银行前会发生什么?梅根差点忍不住要问他们,但却欲言又止。我有一种直觉, 他们不喜欢我多问。天将破晓时他们嗅到了一股从下面峡谷里飘上来的烟味。 " 你们先停一会儿。" 海梅轻声耳语道," 别出声。" 他们目送海梅朝森林边 走去。 梅根问:" 出什么事了?" 安帕洛·基隆嘘声制止她。 15分钟之后海梅又回来了。 " 前面有敌兵,我们得绕过去。" 他们往回走了半英里,而后小心翼翼地穿过 树林,来到一条小路边。前面是广阔的田野,飘荡着干草气息和水果的香味。 梅根按捺不住好奇一问:" 他们为什么要抓你们?" 海梅答道:" 可以说我们 有点小矛盾吧。" 梅根眼下也只能满足于这个答案,但决心弄它个水落石出。 半小时之后,他们来到一块林间空地。海梅说:" 太阳已经升起来了。我们就 在这儿休息。等天黑之后再上路。" 他叉对梅根说," 我们今晚赶路可得加快速度。 " 梅根点点头说:" 好。" 海梅将睡袋铺在地上。 费利克斯·卡比欧对梅根说:" 修女,你用我的睡袋吧,我在地上已经睡惯了。 " 梅根推却道:" 这是你的睡袋,我不能。 安帕洛厉声说:" 看在基督的份上,快钻进去吧。我们可不愿听见你因为蜘蛛 而大声尖叫。" 梅根不明白安帕洛对自己为什么带有如此敌意。 梅根没再多说,钻进了睡袋,心里问:她有什么不高兴的? 梅根望着海梅在离自己几英尺处铺好睡袋,尔后爬了进去。安帕洛也随后爬了 进去。梅根心里说:啊,原来如此。海梅又朝这边望了一眼,说:" 你最好还是睡 一会。我们明天得赶长路呢。" 梅根被一阵呻吟声所惊醒,像是有人疼痛难忍。梅 根坐起身来。声音是从海梅的睡袋中传出来的。 梅根的第一个念头是:她肯定病的不轻。 可呻吟声越来越响,随后梅根听见安帕洛·基隆的声音:" 哦,亲爱的,就这 样。" 梅根脸一红,恨不得捂起两只耳朵,但也不管用。她很想知道海梅·米罗做 爱时表现如何。 梅根意识到自己的不轨想法之后立即在胸前划了个十字,无声地祈祷道:" 主 啊,请饶恕我。让我念念不忘地只有一个你。让我的灵魂寻求安宁,在你身上找到 力量的源泉和真、善、美。那边的做爱声仍旧不停。梅根几乎再也忍受不了时做爱 声终于停止。但林中的其它响声仍使她无法入睡。鸟雀与蟋蟀的交配声响成一片, 小动物吱吱作声,猛兽则长啸嗥叫。梅根早已忘却外面的世界会如此喧闹。她怀念 修道院的那种宁静。她吃惊地发现,自己居然还会怀念那个修道院,那个可怕却又 奇妙的修道院。 阿维拉1957年他们管她叫" 可怕的梅根。" ,管她叫" 蓝眼魔鬼梅根。" 管她 叫" 不可救药的梅根。" 那年她10岁。 她被送进孤儿院时还是个婴儿。她是被遗弃在一家农舍门前的,而那家老夫妇 又无力抚养她。 孤儿院是幢白颜色的两层楼房,位于阿维拉市的贫困区,就在圣多维森特广场 附近。孤儿院的负责人叫默西迪。 斯·安吉尔斯,是个身材高大的悍妇。虽然她心地也很善良,值外表却是一副 凶像。 梅根长的金发碧眼,而其他孩子却都是黑头发,黑眼睛。但梅根除长相之外在 其它地方也与众不同。她独立性极·强,很有号召力,而且喜欢恶作剧。孤儿院内 着有什么麻烦的话,默西迪斯·安吉尔斯敢肯定是梅根挑的头。 梅根曾多次领头要求改善食物。她试图将孤儿们抱成一团,还想方设法地给管 理人员出点难题,包括组织考譬凿三。不必说,梅根在孩子们中间的威望很高。她 年龄比大孑数孩子要小。可他们都对她唯命是从。梅根是个天等紫竺磊。年纪小的 孤儿都喜欢听她讲故事,梅根的想像力太丰富哦。你父亲是个偷窃珠宝的高手,有 天夜里,他爬到旅馆楼上去偷一个女演员的宝石。正当他把宝石放入口袋时那个女 演员醒了,她一开灯看见了你父亲。" " 她有没有叫人把我父亲抓起来?""没有。 你父亲很英俊。" " 后来他们相爱结婚。后来就有了你。" " 可他们为什么要把我 送到孤儿院来呢?难道他们不爱这是故事最难编的部分" 他们当然爱你了。可是— —,啊——他们在瑞士滑雪时双双死于雪崩。" " 雪崩就是许多积雪忽然掉下来把 人给埋住了。" " 是的。他们临死前的最后一句话就是他们爱你。可再没有人可以 照顾你了,所以你被送进了孤儿院。" 梅根也像其他孩子一样很想知道自己的身世。 她心里难受极了。想到这儿,梅根就会忍不住为她男敢的父亲和苦命的母亲而伤心 流泪。 或者:我父亲是个斗牛士,是最伟大的斗牛士之一他是西班牙的骄傲。人人都 爱戴他。我母亲是个漂亮的吉普赛舞女。他们相爱结婚了。可后来我父亲被二头大 公牛给撞死了。母亲只好把我送进孤儿院。 或者:我父亲是个有名的外国间谍…… 种种幻想,无穷无尽。 孤儿院内有30个孩子,小到刚刚出生不久的弃婴,大到14岁的孩子……他们大 多是西班牙人,但也有来自另外五、六个国家的孩子。久而久之,梅根能流利地说 几国外语了。她与另外10来个女孩睡在宿舍里,夜深人静时她们总要轻声议论洋娃 娃和衣服。年龄大了之后她所谈论最多的就是男女之间的事。 " 听说疼的很。" " 我不怕疼。我简直等不及了。 " 我要结婚,但我决不允许丈夫对我干这种事。我觉得这太下流了。" 一天夜 里,所有人都熟睡之后一个名叫普里莫·孔戴的男孩悄悄摸进了女孩住的房间。他 摸到梅根睡的床边,轻声说:" 梅根……" 梅根立刻惊醒过来,问:" 普里莫吗? 出什么事了?" 他很害怕,哽咽着问," 我能上你的床吗?" " 来吧。轻点。" 普 里莫13岁,和梅根同年,但长的很瘦小,经常受到虐待。他夜里常从恶梦中惊醒, 尖声惨叫" 其他孩子都欺负他,只有梅根处处护着他。 普里莫上床躺在梅根身边。梅根发觉他泪流满面,便将他紧紧搂住,轻声说: " 会好的,会好的。" 梅根抱住普里莫轻轻地摇着,他逐渐止住了哭声。普里莫将 身子紧贴着梅根,她觉得他愈来愈兴奋。 " 普里莫……" " 对不起,我——,我忍不住。梅根,我爱你。我在这个世界 上就爱你一个人。"." 可你还没去过外面世界呢。" " 求你别笑我。" " 我没笑你。 ""只有你一个人亲我。" " 我知道。" " 我爱你。""我也爱你,普里莫。" " 梅根 ——,你——,你能让我和你做爱吗?""不行。" 沉默。" 我不该来打搅你,我回 去了。" 他的声音充满痛苦。 " 等等," 梅根抱紧了普里莫,想减轻他的痛苦,同时她自己也来了情绪," 普里莫,我——,我不能让你和我做爱,不过我可以让你感觉好过点,你看行吗? " 普里莫喃喃地说:" 行啊。" 普里莫只穿着件睡衣。梅根拉掉他睡衣上的带子, 将手伸了进去,心想:他是个男人了。 普里莫呻吟着说:" 哦,太好了," 随即又说," 上帝啊,我爱你,梅根。" 梅根全身象着了火似的。如果此刻普里莫说" 我要和你做爱," 那她肯定会同意的。 可他只是躺在那儿,一声不响,几分钟后他便回自己床上去了。梅根彻夜未眠, 以后她再也未让普里莫来自己床上了。那种诱惑力实在是难以抵御。 隔段时间就会有个孤儿被叫到院长办公室内去见未来的养父养母。被叫去的孩 子都很兴奋,因为有人收养就意味着可以逃离沉闷的孤儿院,可以有一个真正的家 了,可以归属于某人了。 几年来梅根看着一个又一个孤儿被领走了,成为商人、农民、银行家或是店员 的家庭中的一员。可总也没人领到她。梅根已经名声在外了,她常听到来领养孩子 的父母们悄声议论自己。 " 这孩子长的倒是挺漂亮的,不过我听说她很难管。""上个月把12条狗偷运进 孤儿院的就是她吗?" " 都说她是个坏头,我怕她和我们孩子合不来。" 他们不知 道其他孩子有多喜欢梅根。 贝尔曼多神父每周都要来孤儿院一次,看望这些孤儿们。梅根总是期待着他的 来访。梅根是个贪婪的读者,神父,和默西迪斯安吉尔斯都设法让她得到足够的书 籍。她可以与神父讨论一些她和其他人不敢说的事。梅根还是个婴儿7 时,那对农 民老夫妇就是把她交给贝尔曼多神父的。 " 他们为什么不愿抚养我?" 梅根问。 老神父轻声回答说:" 梅根,他们很想收养你,可他们都一是年老多病。" " 你说我的亲生父母为何把我丢在那家农场?" " 我想,一定是因为他们太穷,养不 起你。" 梅根随着年龄的增长变得越来越虔诚。她对天主教会的学术方面很感兴趣。 她读过圣·奥克斯丁的《忏悔录》,也读过阿西西·圣佛朗斯、托马斯·莫尔、托 马斯·默顿和其他许多人的著作。梅根定期去教堂,她喜欢那种肃穆的仪式、弥撒、 圣餐和祝福。或许,她最喜欢的莫过于是教堂内的那种安祥感。 有一天,梅根对贝尔曼多神父说:" 我要作一个天主教的信徒。" 贝尔曼多握 住她的手,眼中闪烁着高兴的目光,说:" 梅根,也许你已经是一个天主教徒了, 不过,我们这就来举行人教仪式。" " 你信仰天地的创造者,全能的上帝吗?""是 的,我信仰上帝!" " 你信仰耶稣基督吗?他是上帝唯一的儿子,生来便受苦。" " 你是否相信圣灵、神圣的天主教会、圣餐、宽恕罪孽、耶稣复活和永恒的生命? " " 我相信。" 贝尔曼多神父朝梅根脸上轻吹了口气,又说:" 愿不顺的灵魂离开 你,由圣灵所代替。" 他又朝梅根脸上吹了口气说:" 梅根,愿你透过这口气得到 善良的灵魂。愿上帝保佑你。愿你获得安宁。" 梅根长到15步便成了一个漂亮的姑 娘,秀美的金发,雪白的肤色,在那群孩子中间更是鹤立鸡群。 一天,她被叫到默西迪斯·安吉尔斯的办公室内。贝尔曼多神父也在那儿。 " 你好,神父。" " 你好,亲爱的梅根。" 默西迪斯·安吉尔斯说:" 梅根, 我们遇到了个棘手的问题。""是吗?" 梅根极力想记起她最后一次干错了什么事。 孤儿院长又说:" 我们这儿的孤儿只呆到15岁。你已经年满15岁了。" 梅根自 然早就知道这条规定了,但一直没去想它,因为她在这个世界上举目无亲,没处可 去,但她又不愿面对这个现实。 " 我——,我一定得离开孤儿院吗?" 善良的默西迪斯也很难过,可她别无办 法," 我们不能违反这儿的章程,不过我们可以让你在这儿当保育员。" 梅根无语。 贝尔曼多神父说:" 你想去哪儿?" 梅根忽然想到了一个去处。 梅根12岁时就在镇上送货,减轻孤儿院的负担。她送货常去的一个地方是西斯 特尔辛修道院。修女们穿过走廊或是祈祷时梅根曾经看到过她们。梅根觉得修女们 的内心非常沉静,她很羡慕修女们所表现出来的那种内在快乐。梅根觉得,修道院 是个充满爱的去处。 女主持很喜欢这个聪明的小姑娘。" 为什么有人要来修道院?" 梅根问。" 来 这儿的人各有一本难念的经。大多数人是要献身于上帝。但也有些人是因为心恢意 冷。她们在这里找到了希望。也有些人丧失了生活的目的。我们就让她们懂得,上 帝就是目的。还有些人觉得自己孤独,想找到归宿。 听到这里,梅根心中一动:我孤身一人,但在这儿或许可以找到归宿。 " 我想进修道院。" 6 个星期之后,梅根在修道院内宣了誓。 梅根终于找到了自己长期以来所寻求的归宿一修女们都是她的姐妹,她们都生 活在上帝之下的一个大家庭里。 梅根在修道院内负责管帐。修女们需要与女主持交流时都使用手势。梅根看了 觉得很有趣。共有472 个手势,足以表达她所要交流的任何意思。 轮到某个修女打扫走廊时,女主持贝丁纳便伸出右手,在手背上吹几口气。若 有修女生病发烧的话,她便去找女主持,将其右手的食指与中指指尖压在左腕上。 如果女主持要求推延某事的话,她便将右拳放在右肩前,自上而下朝前推动,意为 明天。 11月的一天上午,梅根第一次经历了送葬的仪式。一位修女已经气息奄奄了, 修道院内响起了木击声,这是仪式的开始。自1030年以来,这种仪式从未改变过。 所有修女赶紧跪在医务室内,默念赞美诗,愿众神超渡她们姐妹的灵魂。这标志着 最后的圣礼开始了。女主持贝丁纳伸出左手,掌心向上,用右手姆指尖在左掌心上 划了个十字。 死者最后闭目时由一名修女将其右手姆指尖放在自己的微微向上抬起。 灵魂可以得到安息。死者床脚是一只巨大的帕斯卡三角形蜡烛- 这是基督教长 明灯的象征——在木制的烛台上燃烧。 看护将尸体洗净,再给死去的修女穿上白僧衣、粗布长褂、外面是长袍和黑色 的披肩,脚上是一双修道院自制的布鞋。一位修女从花园中采来鲜花,织成一只花 冠。之后,6 名修女将死者抬进教堂,放在一只覆盖着白布的灵柩上,灵柩正对着 祭坛。死者不能成为上帝面前的孤魂寡鬼,两旁小屋中各自有一名修女日夜守灵祈 祷,而帕斯卡三角形蜡烛在风中跳跃着。 翌日下午,举行过安魂弥撒,死者被抬到一块四面围有高墙的墓地——即使死 了之后也是与世隔绝。6 个修女用亚麻带吊着遗体缓缓放人墓穴。按照西斯特尔辛 修道院的传统,死者人葬时都没有棺木。人葬仪式的最后一部分是两名修女轻轻地 将泥土撤在尸体上,之后,她们便回到教堂内,念诵赞美诗。她们每日3 次向上帝 祈祷,愿上帝怜悯她们姐妹的灵魂。 纽约市 1976 年成群的记者们正守候在纽约市的瓦尔道夫——阿斯托利亚大酒 家的灰色正门前,望着成批身穿晚礼服的社会名流走下各自的大骄车,进入转门, 朝三楼的大舞厅走去。这些贵宾来自世界各地。 照相机的闪光灯频频直闪。记者们喊道:" 副总统先生,请面朝这边可以吗? ""亚当斯州长,我能再照一张吗?" 来宾中有几个国家的参议员和众议员、商业巨 头和各界名流。他们云集此处是为了庆贺埃伦斯考特的60寿辰。归根结底地说,他 们恸不是敬重埃伦。斯考特本人,而是为了讨好斯考特工业财团——杖是世界上势 力最大的几家财团之一。这个庞大的帝国横跨许多行业,拥有石油公司、钢铁厂、 通讯系统和银行。今晚筹集的所有资金都将用于国际慈善事业。 斯考特工业财团在全球各地都有经济利益。27年前,该财团总裁米洛·斯考特 因心脏病猝然发作而逝世,其妻埃伦便接管了这份巨大的家业。事实证明,埃伦· 斯考特是位精明过人的女实业家,她已将该财团的资本翻了3 倍。 瓦尔道夫——阿斯托利亚酒家的大舞厅十分宏伟,四壁分别装饰成金色和米色。 大厅尽处是一个铺着红地毯的讲台。 晚宴结束之后,纽约州长走上讲台。 " 副总统先生,女士们,先生们,尊敬的来宾们,我们今晚聚集一堂就是为了 一个目的:向一位杰出的妇女表示敬意,感谢她多年来的无私和慷慨。埃伦·斯考 特正是那种在任何领域都会出类拔萃的人物。她或许本来会是位伟大的科学家或著 名的医生。她也会成为一位伟大的政治家。不瞒各位说,如果埃伦·斯考特决定竞 选美国总统的话,我将第一个投她的票。当然,下次大选不行,得等到再下一次。 " 大厅内响起了掌声与笑声。 " 但埃伦·斯考特并不仅仅是一位才华横溢的女性。她还是一位极富同情心的 乐善好施者,从不回避当今世界所面1 临的各种问题……" 州长的讲演又持续了10 分钟,但艾伦斯考特已不在听台上的发言了,心里在想:他说错了,他们都弄错了。 斯考特工业财团并不是我的家当,是我和米洛窃为己有的不义之财。我的罪过还远 不限于此,但现在反正无所谓了,因为我活不了多久啦。 埃伦想起医生告诉她化验结果时所说的原话:" 斯考特太太,我十分难过,但 只能对你实话实说。癌细胞已经在整个淋巴系统扩散,现在已经无法动手术了。" 化验结果无疑是她死刑的宣判书。埃伦陡然觉得自己头重脚轻。 " 我——,我还能活多久?" 医生迟疑片刻:" 也许——,一年。" 太短了, 还有许多未办完的事。 " 我想你对此事一定会是守口如瓶的。" 埃伦声音平和地。说。 " 那当然。" " 谢谢你了,医生。" 埃伦记不清当时自己是怎样离开哥伦比亚 长老会医学中心,又如何乘车经过闹区的。她当时只有一个念头:我得在临死前找 到她。 州长的发言已经结束," 女士们,先生们" 我荣幸地向各位介绍埃伦·斯考特 太太。" 在座的宾客全体起立鼓掌。 埃伦也起身朝讲台上走去。她身材消瘦,头发花白,但腰板笔直,衣着华丽。 埃伦仍给人以一种精神抖擞的印象,但她自己却感觉不到任何活力,心中很有些惆 怅:我就象是一颗早已陨没的星星所发出的余光。实际上,我已经不复存在了。 上了讲台之后她静候片刻,等待掌声平息下来。他们这可是在为一个魔鬼鼓掌 啊。倘若他们知道其中真相的话不知会有何反应?但埃伦开口说话时声音仍很平稳。 " 副总统先生、参议员们、亚当斯州长……" 她心里却在想:只有一年时间。 不知道她是否还活着?现在何处?我必须弄个水落石出。 埃伦仍在往下说,机械地说些套话," 我很高兴地接受这一荣誉,但荣誉并不 属于我,荣誉属于那些矢勤矢忠者,他们为减少我们幸运者身上的重负……" 可她 在心里仿佛又飘回了42年前印第安纳州的加里市埃伦·杜达沙18岁那年便到斯考特 工业财团设在印第安那州加里市的一家汽车零配件厂工作。她是个性格开朗,讨人 喜欢的姑娘,和其他工人们都处得很好。一天,米罗。斯考特来本地视察这家厂方 挑选埃伦陪同斯考特先生视察。 " 嗨!埃伦,嫁给老板的弟弟怎么样?那我们大伙就都为你干活了。" 埃伦· 杜达沙笑道:" 行啊。不过那时猪也要长出翅膀了。" 米洛·斯考特与埃伦所想象 的完全两样。他30出头,细高个;埃伦觉得他长相还不错。米洛·斯考特很害羞, 甚至有点谦恭。 " 杜达沙小姐,非常感谢你抽空来领我参观。但愿没有占用你的工作时间。" 埃伦嫣然一笑,说:" 我倒是希望你占用我的工作时间。" 米洛·斯考特确是很随 和。 想不到我能和大老板的弟弟开玩笑,回去一定要告诉爸爸妈妈。 米洛似乎确实很关心工人和他们的难处。埃伦领他看了生产圆型与长型主动齿 轮的车间,又带他去了退火工段,还看了包装运货车间。米洛象是很感兴趣,说: " 这的确不简单,你说是吧,杜达沙小姐?" 这些都是他的,可他却像个孩子似的 惊奇的不得,大概世上什么样的人都有吧。 那场意外事故是在总装车间发生的。头顶上方那只朝金工车间运送铁条的天车 猛然倾斜,里面装的铁块摇摇晃晃地砸了下来。米洛·斯考特正站在天车之下,埃 伦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推开。可她自己却被两条沉重的铁块砸倒在地,当场昏了过 去。 她醒来时正躺在医院的一间单人病房内,屋里到处是鲜花。她睁开双眼,心想 :我已经离开人世,进了天堂。 四处有兰花、玫瑰、百合花、菊花和她叫不出名子的名贵花卉。 埃伦的右臂上了石膏,肋部扎了绷带,感觉很疼。 一位护士走进来说:" 啊,杜达沙小姐,你醒了。我去告诉医生。" " 我一, 我这是在嘤" ," 这是布莱克医院——,是家私人医院。" 埃伦环视这个大套间。 我可付不起这笔医疗费啊。 " 我们一直在区别你的电话。""什么电话?" " 记者一个劲地要采访你。你朋 友们也不断地打来电话。斯考特先生也已经打过几次电话了。""米洛斯考特!他没 事吧?" " 对不起,你说什么?" " 他受伤了吗?" " 没有。他今天一大早又来看 你,可你还没醒。""他来看我?" " 是的。" 护士朝周围看看,说," 这些鲜花大 部分是他送的。" 真是难以相信。 " 你父母正在外面等着。你现柱感觉如何?能不能见见他们?" " 当然想见了。 " " 我这就请他们进来。" 好家伙,我在医院里还从未受过这等优待。 埃伦父母走进病房,来到她的床前,他们都出生在波兰,英语说的不太流利。 埃伦的父亲是个机匠,50多岁,身体壮实,也是个大老粗,她母亲是个纯朴的北欧 农民。" 埃伦,我给你带了些汤来。" " 妈妈,医院里也有饭吃。" " 可吃不到我 做的汤。你喝了它,好的就会快些。" 父亲说:" 你看到报纸了吗?我带了一张来。 " 他将报纸递给女儿。报上的通栏标题是:工厂女工舍身救老板。 她将下面的报道读了两遍。 " 你能舍己救人,真是很勇敢。" 勇敢?是犯傻。我要是来得及想一想的话我 就会先救自己。这可是我做的最蠢的事。被砸死都有可能的。 快到中午时米洛·斯考特又手捧一束鲜花来病房看她。" 这花是献给你的。" 米洛有些发窘地说," 医生告诉我说,你会完全恢复健康的。我——,我真说不出 有多么感激你。 " 没什么。" " 这是我有生以来所看到的最英勇的表现一你救了我的命。" 埃 伦想动弹一下身子,可右臂立时一阵锐痛。" 你没事吧?" " 没事。" 埃伦身体右 侧一阵阵疼痛。" 医生说我伤着了?" " 右臂和三根肋骨骨折。" 埃伦没想到伤势 会这样严重,眼泪也流出来了," 怎么啦?" 她不能对他说。米洛会笑她的。她早 就想和厂里的几个姑娘一同去纽约渡假,一直在攒钱。她做梦也想去趟纽约。可现 在好了,我至少一个月不能干活,曼哈顿算是去不成了啦。 埃伦从15岁起就开始工作,独立性一直很强,可现在却想:他要是如此感激的 话也许会帮我付一部分住院费。可。我要是向他开口提出要求就太掉价了。 她昏昏沉沉地说:" 斯考特先生,谢谢你送来这么多的鲜花。认识你很高兴。 " 可她心里想:我以后再为住院费操心吧。 埃伦·杜达沙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