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罗北奥、托马斯带着两个修女避开城市,专走小道,一路上经过许多古老的村 庄。村里都是石头砌成的房屋。羊群在山坡上吃草,牧在旁捧着半导体收音机听音 乐和足球实况转播,真是新旧之间的鲜明对比。可卢西亚却无心观赏。 她一刻不离特雷萨左右,准备一有机会拿到金十字架之后便遛之大吉。可那两 个汉子又不离她们左右。比较起来,卢比奥·阿桑洛待人更为周到。他身材高大, 面目和蔼,总是乐呵呵的。卢西亚看他是个土头土脑的庄稼汉。桑乔洛身材矮小, 秃顶、其貌不扬。这家伙看上去与其说是个恐布分子倒不如说是像个修鞋匠。骗过 这个家伙不难。这天夜里,他们正穿越阿维拉北部的平原。瓜达拉哈拉山上吹来的 清风凉爽宜人。他们走过麦田、橄榄树林、葡萄园和玉米地时就地取粮,从田里挖 些土豆、莴苣,从树上摘取水果,或是顺手牵羊,从家禽笼里摸几只鸡。 罗比奥·阿桑洛说:" 西班牙农村可真是应有尽有啊。" 托马斯·桑乔洛诙谐 地说:" 而且免费供应。" 修女特雷萨对周围的一切完全漠然,她一心只想去曼达 维亚的修道院。金十字架似乎越来越沉,但她决木肯让别人代拿。" 就要到了,我 们就要到了,我们这是在摆脱妖魔和敌人,是去我们的新家。上帝已经给我们准备 好这个新家了。" 卢西亚问:" 你在说么?" 修女特雷萨并未意识到自己刚才在自 言自语。" 我没说什么。" 卢西亚定睛看了特雷萨一眼,觉得这老修女似乎有点不 正常。她朝特雷萨拿着的那个帆布包裹点点头,很同情地说:" 这玩艺一定很沉, 要不要我帮你拿一会儿?" 修女特雷萨愈发抱紧那个包裹,说:" 耶稣也身背重氮 我这是在为他分担艰难。路加不是说过:" 若有谁愿意连随我的话,就让先苦其筋 骨,每天背着十字架随我而来,她又固执地说," 这包裹我自己拿。 她的声音有些异样。 卢西亚问:" 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没这回事。" 其实,修女特雷萨此时已 经难以支撑了。她几宿没睡,感到头昏眼花,好象在发烧,大脑中也开始出现幻觉。 她昭暗对自己说:不能病倒,修女贝丁纳会怪罪我的。可修女贝丁纳并不在面前。 真是有些湖涂了。这两个汉子是什么人?我看他们不像好人。不知道他们打的是什 么鬼主意? 卢比奥·阿桑洛主动与修女特雷萨攀谈,想解除她的紧张。 " 修女,你到外面这个世界来一定有些不习惯。你在修道院内呆了多久?" 他 问这个是何目的?" 呆了30年。" " 我的天啊,时间可真不短。你是哪儿的人?"." 艾泽。" 她说这个地名都感到痛苦。 卢比奥却来了情绪:" 艾泽?有年夏天我曾在那儿度假,那地方不错,那儿我 很熟。记得……" 那儿我很熟。有多熟?他认识拉沃尔吗?是拉沃尔派他来的吗? 明白了,这些陌生人是被派来抓她回去的,抓她去基督教《圣经》故事中早期的教 会人物,相传原为医生,曾随保罗到各曲偿斯见拉沃尔。基拉多特。他们这是要绑 架她。上帝在惩罚她,因为她丢下莫尼克的婴儿不管。特雷萨现在确信,那天在维 拉卡斯丁村里广场上看到的那个婴儿就是她妹妹的孩子,但这有可能吗?那是30年 前的事了。特雷萨自言自语地说:" 他们是在骗我。" 卢比奥。阿桑洛瞧砉特雷萨, 听她嘴里嘀嘀咕咕地在说什么,便问:" 修女,你这是怎么了?" 特雷萨闪到一边, 说:" 没什么。" 她已经识破这些家伙了,决不能被他们带去见拉沃尔。她得赶紧 去曼达维亚的修道院,保住金十字架。那上帝就会饶恕她的重罪孽。我得见机行事。 不能让他们知道我已经识破他们了。 她又对卢比奥说:" 我没事。" 4 人穿过被太阳烤干的平原,来到一座小村。 身穿黑色服装的村妇们正在一处泉水前浣洗。清新的泉水从一个长木槽中流下,周 围四根年月很久的木柱上盖着简易的顶蓬。村妇们先在石板上将衣服揉搓" 再放人 流水中漂洗。 卢比奥触景生情:真是一幅恬静的画面。他想起了自己那座农场。西班牙从前 一直是这样宁静美好,没有炸弹,没·有残杀。我们还会不安宁吗? " 早上好。""早上好。" " 我们能不能喝口水?赶路赶的口渴。" " 当然可以。 请自便。" 泉水清凉提神。 " 谢谢。再见了。""再见。" 可卢比奥对这儿倒是很有些恋恋不舍。 两位修女和她们的护卫又上路了。夏日的空气中飘荡着葡萄与柑桔熟了之后的 清香。他们还路过苹果园、樱桃园、梅树园和鸡犬之声不断的农庄。 卢比奥和托马斯走在前面,两人轻声说着什么。 他们这是在议论我,还以为我没识破他们的诡汁呢。修女特雷萨紧跟几步,以 便听听他们在说些什么。 " ……他们悬赏50万比塞塔要我的脑袋。当然,阿科卡上校愿意为海梅开更大 的价钱。可他并不要他的脑袋,只要海梅的睾丸。" 两人哈哈大笑。 修女特雷萨越听越相信自己的猜测。这两个人是为撒旦效劳的杀手,是魔鬼派 来的,要把我打入十八层地狱。但魔鬼斗不过上帝。上帝不会让他们把我带回去的。 拉沃尔·基拉多特又出现在她的身边,脸上露出她所熟悉的笑容。耳边传来他 的声音! 对不起,你说什么? 我昨天听你唱歌了,唱的可真好。 你要买点什么? 请给我量9 尺平纹细布。 请这边来……这家布店是我姑妈开的。她人手不够。所以我就来给她帮会儿忙。 特雷萨,我知道你什么样的男人都找得到,但我希望你能选中我。 亲爱的,我从未遇到过像你这样可爱的人。拉沃尔将她搂在怀里,亲了又亲。 你一定是个很美丽的新娘。 可我现在是基督的新娘了。我不能再回到拉沃尔的身边。 卢西亚观注着修女特雷萨的面孔,听她嘴中念念有词,却不解其意。 卢西亚心想:她精神已经崩溃,到不了目的地啦。我得赶紧将十字架拿到手。 黄昏时分,他们望见了远处的奥尔曼多市。 卢比奥停住脚步说:" 城里肯定有驻兵。我们上山,绕过去。" 卢比奥。阿桑 洛安慰两位修女道:" 我们再走几英里就休息。" 他们刚爬上一处山脊,托马斯· 桑乔洛忽然抬手,轻声说:" 别动。" 卢比奥上前,与托马斯一同摸到山脊边,朝 下面的峡谷望去,见那儿有士兵设营。 " 妈的!" 卢比奥小声说:" 至少有整整一个排。我们今夜就在这宿营。明天 早上他们很可能就会开拔。等他们走了我们再赶路。他又转回来,尽力掩饰住自己 的忧虑,对卢西亚和修女特雷萨说:" 修女,我们今晚就在这儿露宿。千万别出声, 下面有士兵,我们不能被他们发现。" 卢西亚听到这个消息却满心欢喜。太好了, 今天夜里我就拿着十字架遛之大吉。有那些士兵在,他们不敢追我。 修女特雷萨听到这个消息则另有想法。她刚才听见他们说起一个什么叫阿科卡 上校的人正在搜捕他们。这两个人称阿科卡上校是敌人。可他们是我的敌人,那阿 科卡上校就应该是我的朋友。亲爱的上帝,感谢你派来了阿科卡上校。那个叫卢比 奥的大个正在对她说话呢。 " 你明白吗,修女?千万别出声。" " 我明白。" 他们没料到我要多明白有袭 明白。他们还不知道卜帝让我识破了他们的蛇蝎心肠。 托马斯·桑乔洛和蔼地说:" 我知道你们一定很紧张。不过,请别担心。我们 保证把你们平安送到修道院。" 他是要把我们送到艾泽。这家伙真够阴险的。和魔 鬼一样,甜言蜜语。可上帝和我在一起,上帝在指引我。她已经打定了主意,但必 须谨慎小心。 卢比奥和托马斯为两个修女放好了睡袋——两只睡袋紧挨在一起。 " 你们两个现在都睡会儿吧。" 卢西亚和特雷萨钻进那两只她们还不太习惯的 睡袋。夜空十分晴朗,满天繁星。卢西亚仰脸望着天上的星星,心里喜孜孜的:再 过几小时我就要奔向自由了。待他们一睡着我就走。她打了个哈欠,没想到自己会 这么困。赶了一天的路,而且一直处于精神兴奋的状态之下,现在开始感到反应了。 卢西亚眼皮上下打架,心里却说:我就睡一会儿。 她睡着了。 瑚尚在卢西亚身旁的修女特雷萨仍旧是毫无睡意,和那些想将她打人地狱的妖 魔在做斗争。我一定要坚强。上帝正在考马台转。这两个家伙想阻止我,决不能让 他们的阴谋得逞。 零晨4 点,修女特雷萨悄悄坐起身来,朝周围看看。离她几英尺处托马斯·桑 乔洛正在睡梦之中。那个肤色黝黑,叫卢比奥的大汉正在山脊边上放哨。特雷斯隐 约看得出他的身影。 她轻轻地爬起身来,想到那只十字架,迟疑起来。还随身带着十字架吗?可我 马上就回来。她又朝正在熟睡的修女卢西亚望了望。对。交给上帝的修女就安全了。 特雷萨不声不响地摸到卢西亚的睡袋旁,轻轻将那只裹在帆布之内的十字架放 进卢西亚的睡袋里。卢西亚并无反映。特雷萨转身潜入树林中,朝下面士兵扎营处 摸去。本来就陡的山坡打上露水之后滑得厉害。可上帝给她插上了双翅。她平地生 风,飞速下山,奔向救命者。黑暗之中忽然闪出一个人影问:" 那边是什么人?" " 修女特雷萨。" 她朝前走去。哨兵身穿军服,手里端着的那枝步枪正对准她。 " 老妇女,你从哪儿来?" 特雷萨两眼放光说:" 上帝派我来的。" 哨兵两眼 瞪着她:" 是吗?现在派你来?""正是。上帝派我来见阿科卡上校。" 哨兵摇摇头, " 你最好告诉上帝,上校对你这种女人并不感兴趣。再见,太太。 " 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西斯特尔辛修道院的修女特雷萨。我是被海梅和他 的手下抓来的。" 特雷萨见对方露出一脸吃惊的表情。 " 你——,你是从修道院来的?""正是。" " 是阿维拉的那个修道院吗?" " 是的。" 特雷萨很有些不耐烦了。这人怎么搞的?难道他不明白救她脱险有多重要 吗? 哨兵这回很认真地说:" 上校现在不在这儿,修女……" 意外的一击。 " 不过有索斯特勒上校在。我可以领你去见他。""他能帮助我吗?" " 没问题。 请跟我来。" 哨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气。索斯特洛上校已经派出许多搜索小 组,在乡间寻找这4 个修女。现在其中的一位居然自己找门来,而且是由他发现的。 上校先生一定会大为高兴。 他们来到索斯特洛上校的帐篷前。上校和他的副手正在研究一张地图。哨兵和 那位妇女进来时两位军官抬起头来。" 报告!上校,这是西斯特尔辛修道院的修女 特雷萨。" 索斯特洛上校瞪眼望着面前站着的修女,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3 天来,他绞尽脑汁,为的就是找到海梅·米罗和那4 个修女。现在他们中间的一个 居然站到了他的面。前。莫非是上帝显灵。" 坐吧,修女。 时间不多了。特雷斯心想。她得设法让他们明白事情紧迫。" 我们得抓紧。他 们想把我带到艾泽去。" 上校不解," 谁想把你带到艾泽去。" " 就是海梅·米罗 手下那帮人。" 索斯特洛上校站起身来说:" 修女,你是否知道这些人在哪儿?" 修女特雷斯不耐烦地说:" 当然知道了。" 她转身,遥指远处,说:" 他们就躲在 山上。" 艾伦·特克尔与埃伦·斯考特谈过话之后的第二天便飞到阿维拉。长途飞 行之后特克尔非但不感到疲倦,反而异常振奋。埃伦·斯考特可不是个心血来潮的 女人。其中必有文章。艾伦·特克尔想道。如果我能见机行事的话很可能大有好处。 他住进夸托·普斯特斯旅馆,问前厅的服务员," 附近有报社吗?" " 先生, 街前面就有一家。左拐,走两个街区就到了。""多谢。" " 没什么。" 特克尔沿着 大街朝前走去,见午休之后行人、车辆逐渐增多。他心里还在想那个他要找的神秘 姑娘。此事非回寻常。可为什么呢?他耳畔又响起了埃伦·斯考特的声音。如果她 还活着的话,带她来见我。此事你要守口如瓶。是的,太太。我对她怎么说呢? 就说她父亲的一位朋友要见她。她会来的。 特克尔找到了那家报社。他走进报社,见办公桌后有六、七个人在忙着,便上 前问其中的一位:" 对不起,请问总编辑在哪儿?" 那人指指一间办公室说:" 先 生,他在那里面。" " 多谢。" 特克尔走到开着的房门前,朝里望去,见一个30多 岁的男子正坐在一张办公桌后埋头改稿。 " 对不起," 特克尔说," 打扰了。能和你说几句话吗?" 那人抬头问:" 请 问有何贵干?" " 我在找一个年青女子。总编辑笑道:" 先生,我们不都是要找年 青女子吗?""她还是一个婴儿时就被留在在附近一家农舍门前。" 总编辑脸上的笑 容没了:" 哦。是弃婴吗?" " 正是。" " 你现在想找到她?""正是。" " 先生, 请问,事隔多久了?""28年。" 总编辑耸耸肩说:" 那时我还没记事。" " 也许此 事办起来并不太容易。你能否建议一个我该找的人?" 总编辑往椅背上一靠,想了 想说:" 我想可以吧。我建议你去找一下神父贝尔曼多。" 神父贝尔曼多坐在他的 书房内,两条细腿上盖着条毛毯,听着面前这位陌生人的叙述。 艾伦·特克尔说完他来此处的原因之后,神父贝尔曼多问:" 先生,请问你为 何要了解此事?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和你有什么利害关系?" 特克尔斟字酌句地 说:" 我无权说出其中的原因,只能向你保证,我决不是要伤害这位女子。我只请 你告诉我她是在哪家农舍前被遗弃的。" 哪家农舍?往事如烟,可此刻,贝尔曼多 又想起那天莫拉斯将婴儿送进医院后来找他的情景。 " 神父,我看她是活不成了。我们该怎么办?" 神父贝尔曼多给他的朋友,本 地警察局长唐莫拉戈打了个电话。 " 我看这个婴儿是来阿维拉的游客丢下的,你能否查一查各家旅馆、客店的登 记簿,看看是否有游客来时带着婴儿,走时却没带。" 警方查遍了所有旅馆内游客 填的登记彤但却一无所获。 " 这婴儿好象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唐·莫拉戈说。警长局长不知道他已经说 的八、九不离十了。贝尔曼多神父将婴儿送到孤儿院时,麦尔赛德斯·安吉尔斯问 :" 这婴儿有姓名吗?" " 我不知道。" " 没有写着姓名的毛毯或其它什么东西吗? ""没有。" 麦尔赛德斯·安吉尔斯望着神父抱在手中的婴儿说:" 不过,我们总得 给她个名子是吧! 她最近刚看完一本爱情小说,很喜欢书中的女主人公梅根,便说," 梅根。我 们就叫她梅根。" 14年之后,贝尔曼多神父又将梅根送进了西斯特尔辛修道院。 28年之后又冒出了这位陌生人,要找梅根。生活总是在转圈子,贝尔曼多神父 不无感慨。不知何故,梅根的生活也转了个圆圈。不,不是梅根。梅根是孤儿院给 她起的名字。 " 先生,请坐下。" 贝尔曼多神父说," 我从头告诉你吧。" 神父将事情的经 过叙述了一遍。 他说完之后,艾伦·特克尔坐在那儿,一言不发,飞快地转动脑筋。埃伦斯考 特对28年前西班牙一家农舍前的弃婴感兴趣决非偶然。根据神父的说法,这个弃婴 现在应该是一位叫梅根韵女子。 就说她父亲的一位朋友要见她。 如果他记的不错的话,很久以前,拜伦斯考特和他的太太在西班牙某处发生的 飞机失事单双双遇难。两者之间是否会有什么联系?艾伦特克尔心中一阵兴奋。 " 神父,我想去修道院见见这位修女。我有要事告诉她。:神父摇摇头说:" 可惜你晚了一步。两天之前,秘密警察袭击了这座修道院。" 艾伦·特克尔瞪大两 眼:" 袭击?那些修女们情况如何呢?" " 她们被押解到马里拉去了?" 艾伦·特 克尔站起身来说:" 多谢你,神父。" 他准备乘下班飞机立刻飞往马里拉。 贝尔曼多神父又说:" 有4 名修女逃走了。修女梅根也在其中。 问题开始复杂了。" 她现在在哪儿?" " 没人知道。警察和军队正在搜捕她们。 " " 原来是这样。" 在通常情况下艾伦·特克尔会找电话售诉埃伦·斯考特,自己 已经无能为力了。可他凭侦探的直美知道,应该留在此地,做进一步调查。他给埃 伦·斯考特打了个长途。" 斯考特太太,问题有些复杂。" 他将自己与贝尔曼多神 父的对话复述了一遍。 对方沉默良久,才说:" 没人知道她的下落吗?" " 她和另外几名修女正在潜 逃之中,但不可能躲藏得太久。警方与西班牙的大批正、规军都已出动搜捕她们。 只要这几个修女一露面我就赶赴现场。" 对方又沉默良久,才说:" 特克尔,此事 对我来说午分重要。" " 是,斯考特太太。" 艾伦·特克尔又回到报社。他运气不 错,报社还没关门。 艾伦·特克尔对总编辑说:" 不知道我能否查阅一下你们的档案?" " 你具体 要查什么?" " 这儿曾发生过一次飞机坠毁事件?""请问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 那是28年前的事。1948年。" 艾伦·特克尔用了15分钟的时间便找到了他要查的那 则消息。消息的标题陡然跃人他的眼帘。 飞机坠毁,全家丧生1948年10月1 日,斯考特工业财团总裁拜伦。斯考特,其 妻苏珊及女儿帕特丽夏在一次飞机失事中被烧死…… 我可交好运好了。艾伦·特克尔只觉得自己脉搏跳动加快。如果此事正和我推 测的一样的话,那我就要发财了,发一大笔财。 她躺在床上,光着身子,感觉得到自己正在同尼托帕塔斯做爱。她开始轻轻地 抚摸他,让他兴奋起来。可有点不对劲,帕塔斯被我杀了,他已经死了。 卢西亚睁开双眼,翻身坐起,惊骇地浑身颤抖,朝四周望了望,尼托并不在。 她正在树林中的一只睡袋内。卢西亚感到大腿被什么东西压了一下,伸手从睡袋内 摸出那只帆布包的金十字架。她瞪大了两眼,简直难以置信。上帝刚为我创造了一 次奇迹。 卢西亚不知道,也并不很想知道十字架是如何进了其睡袋中的。金十字架终于 落在她手里了。她现在只要能悄悄溜走就行。 卢西亚爬出睡袋,朝修女特雷萨昨晚睡的地方望了一眼。她人已经不在了。卢 西亚在黑暗之中环视了一下四周,只隐约看见前面托马斯·桑乔洛背朝着她的身影。 她不知道卢比奥在哪儿。这没关系。得赶紧离开这儿。 卢西亚躲开桑乔洛的视线,弯腰朝另一个方向摸去。 就在这时,枪声大作。 索斯特洛上校作为在场的最高指挥官必须当机立断。总理本人亲自命令他与拉 蒙·阿科卡上校密切合作,捉拿海梅。米罗和那4 个修女。但命运对他格外关照, 将其中一名修女送上了门。这可是大出风头的好机会,决不能和阿科卡上校平分秋 色。去他娘的阿科卡上校,这回可要他们看看老子的本领,也许秘密组织会发现还 是用我的好。阿科卡尽他娘的胡说八道,什么下棋、什么揣摸对方心理。现在该让 我来教训一下这位花脸瘦大个了。 索斯特洛向他的手下命令:?对这些恐怖分子格杀匆论。往他们要害部位射击。 " 庞特少校犹豫片刻说:" 上校,米罗他们还抓了几个修女,我们是否应该……" " 让恐怖分子躲在她们后面朝我们开枪吗?不行,我们决不能冒险。" 索斯特洛挑 选了几名部下随他行动,并要他们将武器配带齐全。上校和他的部下们静悄悄地摸 黑爬上,此刻,月亮隐人云后,四周伸手不见五指。好极了。这些家伙不可能发现 我们。 索斯特洛上校待自己的部下各就各位之后喊了声:" 你们被包围了,放下武器。 " ——这完全是为了上级万一追查起来好有个交待。上校也没换口气,紧接着对其 部下命令道:" 开火!狠狠地打!" 12枝自动火器朝着前面的林间空地泼去一阵弹 雨。 托马斯·桑乔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疾雨般的冲锋枪子弹击中胸部,还没倒地便 一命呜乎了。卢比奥。阿桑洛听到枪响时人正在林问空地的另一头。他飞转过身来, 见桑乔洛饮弹倒下。卢比奥举枪欲射但又停住。此刻,四周一片漆黑,古宙口酣丰 可饷目菲一开枪环击,便肯定会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卢比奥忽然发现卢西亚就卷缩在离自己两英尺处。他吃了一惊,又轻声问:" 修女特雷萨呢?" " 她- ≠她不见了。" " 把度弯下。" 卢比奥对她说。 接着,他一把抓住卢西亚的手,拉起她撒腿便跑。两人左躲右闪地朝树林跑去。 子弹" 嗖、嗖" 地擦身而过,但卢西亚与卢比奥很快便跑进了树林。俩人继续拚命 朝前跑。卢比奥说:" 修女,抓紧我。" 起初身后还传来追踪者的脚步声,但响声 逐渐消失。一在墨黑一团的树林里简直不可能追踪任何人。 卢比奥停下来让卢西亚喘口气。卢西亚已是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你要是想稍 微歇一会的话……" 卢西亚立刻说:" 不用。" 她虽然是精疲力尽,但决不愿被那 帮家伙抓住。更何况她现在已经拿到了十字架。卢西亚说:" 我没事。还是赶紧离 开这儿吧。" 索斯特洛上校大祸临头了,一名恐怖分子被击毙,可天知道逃走了多 少名恐怖分子。他没抓到或是结果海梅·米罗,只逮到个送上门来的修女。索斯特 洛明白他得向阿科卡上校通报事情的经过,可这是件头痛的事。 艾伦·特克尔给埃伦·斯考特挂的第二个长途电话更加、让人不安。 " 斯考特太太,我碰巧发现了一个颇为有趣的情况。" 艾伦·特克尔小心谨慎 地说。 " 是吗?" " 我在此处查阅了一些旧报纸,滤找到有关这个姑娘的更多情况。 " " 结果呢?" 埃伦·斯考特已经知道对方的回答,努力使自己保持镇定。 特克尔故意轻描谈写地说:" 这个女孩被遗弃的时间与你们飞机失事的日期大 致相仿。" 沉默。 他又继续说道:" 你的姻兄、他的太太和他们的女儿帕特丽夏都在这次飞机失 事中丧身。" 敲诈,绝对是敲诈!秘密还是被他发现了。" 是啊。" 埃伦·斯考特 也若无其事地说," 我本来应该提起此事的。你回来之后我再向你详细解释。你听 到有关这姑娘的新消息吗? " 还没有。不过她不可能隐蔽得太久。现在西班牙全国、上下都在寻找她。" " 她一旦露面你就给我打电话。" 电话挂了。 艾伦·特克尔望着手中的电话,一心想:她可真是个每逢大事有静气的女人。 不知道她对与别人合伙经营财团有何感想? 埃伦·斯考特心想:我派他去是个错误,现在得想法制止他。可那个女孩也叫 她为难。是个修女!我见到她之后再做判断吧。 她的秘书通过内部通讯系统说:" 斯考特太太,他们已经到齐了,在会议厅内 等你。" " 我这就来。" 卢西亚和卢比奥在树林内踉踉跄跄跌跌爬爬地朝前赶,不 时拚命推开树枝和灌木丛,还要驱赶蚊虫。他们离追捕者越来越远。 卢比奥终于说:" 我们可以在此歇一会儿。他们不可能找到我们了。" 他们到 了高山上的密林深处。 卢西亚躺倒在地,大口喘着粗气,脑海中则又出现了刚才她所亲眼目睹的可怕 情景。托马斯莫名其妙地便送了命。那些狗娘养的存心要把我们都给杀了。她之所 以还活着多亏身边这条好汉。 此刻,卢比奥又起身,到周围侦察了一番回来说:" 修女,我们可以在这儿休 息到天亮。" " 好吧。" 卢西亚虽然恨不得马上就继续赶路,但她知道自己需要休 息一会儿。 卢比奥似乎察觉了她的心事,说:" 黎明时我们就动身赶路。" 卢西亚感到饥 肠辘辘,卢比奥马上就说:" 你肯定很饿了。我去找点吃的。你一个人留在这儿不 要紧吧?". "你放心去好了。我没事的。" 卢比奥在她身边蹲下,弯腰俯身说:" 你千万别害怕。我知道你在修道院内呆了好多年之后出来肯定一时难以适应。你大 概觉得一切都很奇怪。" 卢西亚仰面淡淡地说:" 我会尽力适应的。" " 修女,你 很勇敢。" 卢比奥又站起身来说," 我马上就回来。" 卢西亚目送卢比奥消失在树 丛之中。现在是决定何去何从的时候了。她有两个选择:趁此机会遛之大吉,到附 近小镇上用这只金十书架换本护照和路费,掌法去瑞士,或声罂继续和这条大汉结 伴而行,卷躲开这些士兵再说。还是这样一更安全。 卢西亚听见背后树林中有响动,连忙车转身来,是卢比奥回来了。他面带憨厚 的笑容,朝她走来,手重捧着他那顶贝雷帽,里面装满马铃薯、葡萄和苹果。 卢比奥在她身边坐下说:" 吃早饭吧。本来可以再有只鲜美的肥鸡。可惜生火 烧鸡的话就会暴露目标。山坡那边就有一家小农庄。" 卢西亚望望贝雷帽中的果实, 说:" 看上去挺好吃的。我可饿坏了。" 卢比奥递给她一只苹果说:" 你尝尝这个。 " 俩人吃完水果之后卢比共阅:" 修女,你说你在修道院呆了10年是吧?" 卢西亚 正在想她的心事,猛然被他一问倒是惊了一跳:" 你说什么。 " 你在修道院内呆了10年,是吗?" " 哦,是的。" 卢比奥摇摇头,说:" 那 你对外面所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了。" " 啊——,是一无所知。" " 修女,过去 10年中世界上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是吗?" " 是的" ,卢比奥很认真地说: " 佛朗哥已经死了。""不可能。" " 皂而了,妻年死的。" 卢西亚心里在说:我知 道,一个叫做卡内斯的人继他之后上了台。 " 你可能觉得此事难以置信,可确实有一个人上了月球。" " 是吗?" 卢西亚 心里却在说:确切地说,是两个人。他们叫什么名子来着的? " 哦,这是千真万确的。上月球的是美国人。现在还有 .一种超音速的客机。 " " 真是神了。" 她心里在说。我恨不得立刻就坐上" 协和" 飞机。 卢比奥天真的像个孩子,津津乐道地向卢西亚介绍10一" 年来的重大事件。 " 葡萄牙发生了革命。在美国,他们的总统尼克松与一场重大丑闻有关,只好 辞职。".卢西亚心里说:卢比奥待人确实不错。 他掏出一盒杜卡多斯牌香烟——这是由西班牙特产的黑色烟草制成的卷烟,味 道很凶,然后说:" 修女,我抽烟你不会介意吧?" " 不,不介意," 卢西亚说, " 你请自便。" 她看着卢比奥点燃一枝烟。可烟二飘人她的鼻孔,卢西亚便实在熬 不住,也想来支烟抽抽。" 让我吸一枝香烟试试行吗? 卢比奥好生奇怪,望着她问:" 你想抽枝香烟?""就想尝尝抽烟的味道。" 卢 西亚忙解释说。 " 哦。当然可以。" 卢比奥将烟盒递蓟她面前。卢西亚抽出一支香烟,刁在唇 间,卢比奥给她点上。卢西亚深深吸了口烟,畅快极了。 卢西亚咳了一声说:" 原香烟的味道就是这样的。" 一阵可怕的沉默。" 你抓 住他了吗?" " 没有。""你没和我商量便采取了这次行动?""情况紧急,来不及… …" " 可米罗却来得及逃掉。" 阿卡尔发火了,问:" 你如何会采取这次杰出行动 的?" 索斯特洛上校的喉结蠕动一下:" 我们抓隹了那座修道院内逃跑的一名修女。 她领我们去抓米罗那伙人的。我们在进攻中击毙一名恐怖分子。" " 现在那个修女 在啊?你是否也把她给放跑了?" 阿科卡上校挖苦道。 " 没放跑,上校。" 索斯特洛忙说:" 她还在我们的营地。我们一直在审问她, 但……" " 别忙了。我会亲自审问她的。我过一小时就到。在我到之前别让她跑了。 " 砰" 地放下电话。 一小时之后,拉蒙·阿科卡上校准时到达,还带来了10名特别行动队队员。 他命令道:" 把那个修女给我带来。" 修女特雷萨被带进作为指挥部的帐蓬。 阿科卡上校很客气地站起身来,微笑着说:" 我是阿科卡上校。" 总算是见到他了, 我知道你会来的。上帝已经告诉我了。" " 我已经告诉你了,他在艾泽等我。他要 ……" " 你在骗我,你想保护米罗。我并不想伤害你。所以我再问你一遍,海梅· 米罗在?" 修女特雷萨绝望了,轻声说:" 我不知道。" 她惊恐地朝四4 周望望, 重复道:" 我不知道。 " 可你刚才说他在艾泽。" 阿科卡的声音有如鞭子的抽。" 是的。这是上帝告 诉我的。" 阿科卡上校不愿再费口舌了。这个修女不是神经不正常,就是一个出色 的演员。反正上校听到她开口闭口地上帝就感到恶心。 阿科卡上校掉脸对他的助手帕特里西奥·阿里埃塔说:" 修女的记忆有些问题, 需要提示一下。把她带到军营帐篷里去。也许你和你,能帮勘她想起来海梅·米罗 在哪儿?""遵命,上校。" 帕特里西奥阿里埃塔和他那批手下正是袭击阿维拉修道 院的那些特别行动队队员。他们感到自己对那4 名修女逃跑负有责任。帕特里西奥 心想:好极了。这回我们可以将功。赎罪了。 他对特雷萨说:" 修女,走吧。" " 好吧。感谢你,亲爱的耶稣。" 特雷萨还 在唠叨:" 我们这就走吗?你不会让他们把我送到艾泽吧?" " 不会的。" 阿里埃 塔说," 你不会去艾泽的。" 上校判断的不错。这女人是在和我们耍花腔。我们会 让她知道厉害的。不知道时候她是否还会若无其事地扯慌,还是会尖声惨叫? 他们走进军营帐篷。阿里埃塔说:" 修女,我们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说, 海梅·米罗在哪儿?" ,他们不是问过我了吗?或者是其他人问的?在这儿真是太 混乱了。拉沃尔让海梅米罗绑架了我,因为莫尼克甩了他,他以为……特雷萨还没 理出头绪就听阿里埃特说:" 好吧。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就帮你清醒清醒 头脑吧。""好吧,请你们帮我清醒清醒头脑吧。我实在是闹不清。" 已有5 、6 名 阿科卡的部下走进了帐篷。另外还有几名索斯特洛部下的士兵。 阿里埃塔冷笑着说:" 修女,他们会帮你清醒清醒的,还会送你进天堂的。" 那伙人逼上前将她团团围住。 " 你穿魄衣服可真漂亮啊。" 其中一名士兵说," 我的乖乖,你真是修女吗? " " 哦,是修女。" 特雷萨说。拉沃尔也叫她乖乖。此人是一拉沃尔吗?你知道吧? 我们得换装好躲开士兵。可这些人也是士兵。全把人搞糊涂了。 又有一人将特雷萨推倒在小床上说:" 你可不是美人。不过让我们瞧瞧你脱掉 衣服是个什么样子?" " 你们要干什么?" 他伸手撕掉她的上装。另一个人则动手 扒掉她的裙子。 " 这老太的体型还不错,是吧,伙计们?" 特雷萨发出一阵尖叫,仰面望着那 圈人。上帝会把他们都打死的,上帝不会让他们碰我一根毫毛的,我是上帝的臣民。 我和上帝同在。 一名士兵解下了他的皮带。特雷萨随即感到他那双粗手推开了自己的两腿,特 雷萨尖声惨叫起来。 " 上帝啊!惩罚他们啊!" 她以为会有电光雷鸣,炸死所有这些恶魔。 又一名士兵爬到了她身上。特雷萨眼前出现了一层红霾。她躺在那儿,等待上 帝的雷击。她几乎没感到那些人在蹂躏她,也失去了疼痛感。 阿里埃塔站在床边,每有一个干兵干完之后他便问:" 修女,够了吗?你随时 可以要他们停下。你只需要告诉我海梅·米罗在?" 修女特雷萨听不见他的说话声。 她心里在叫:主啊,你把他们都劈死吧。把他们都给消灭,就像你消灭罪恶之地和 罪恶城市的恶徒一样。 可上帝却毫无反应。这不可能,上帝是无处不在的。第六个人动手时修女特雷 萨忽然省悟:上帝听不见她的叫喊,因为上帝根本就不存在。多少年来她一直礼拜 全能的主,虔诚地为他效劳。可没有什么全能的主,如果真有上帝的话,他会救我 的。 修女特雷萨眼前的红霾消失了。她第一次看清了周围的情景。帐篷内至少有10 来个士兵在等着强奸她。阿里埃塔中尉站在床边观望。 排队的士兵身穿全套军,根本就不屑脱衣。一个士兵刚下来,另一个士兵立刻 上来。 没有上帝,只有魔鬼撒旦。这些人都是撒旦的帮凶,要叫他们死光。叫他们全 死光。 那个士兵刚插入她的体内,修女特雷萨便从他的枪套内抽出手枪,其他人还未 反应过来,她便将枪口对准阿里埃塔。子弹正中他的咽喉。特雷萨又将枪口对准其 他士兵,连连扣动扳机。又有4 名士兵中弹倒地后帐篷内的人才反应过海梅与他父 母和两个姐姐也随着街上人流一同奔跑。去教堂。一海梅的父亲说:" 他们不会轰 炸教堂韵。" 他父亲说的不错。谁都知道,教会是站在军方一边的,对军方的残暴 行径睁一只眼闭二只眼。 米罗一家在惊恐的人流中拚命挣扎着往前赶。 小米罗紧紧握住父亲的手,尽力不去听四周的可怕响声。他还记得父亲曾是那 样镇定自若" 爸爸,会打仗吗?" 海梅曾经问他的父亲。" 不会的,海梅。这都是 报纸上的胡说八道。 他们自己的语言、旗帜和节日。但我们逊是四班刀八。凹班牙人不打西班牙人。 " 海梅当时年纪太小,不太明白。但问题自然不仅仅是加泰隆人和巴斯克人。共和 酶府与右翼民族主义分子之粤亨苎豢氦的意识形态分歧。点点不满的星星之火立刻 成为由十来个外国势力卷入的燎原烈火。 佛朗哥的优势部队打败共和党人,当民族主义者牢牢孥制西班牙之后,佛朗哥 便腾出手来对付誓不妥协的巴斯克人:" 让他们知道知道我们的厉害。" " 我父亲 和他的朋友们炸了国民卫队的司令部。" 小朋友常对海梅这样说。 或者:" 你听说巴塞罗纳银行被抢的事了吗?那是我父亲干的。现在他们有钱 买武器来与法西斯分子战斗了。" 可海梅的父亲却说:" 不能使用暴力。我们必须 谈判。""我们炸毁了他们在马里拉的一家工厂。你父亲为什么不站在我们一边?难 道说他是个胆小鬼吗?" " 海梅,别听你朋友的。" 父亲会说," 他们这是在犯罪。 ""佛朗哥下令不经审判便处决了12个巴斯克人。我们要举行全国罢工。你父亲会参 加吗?" " 爸爸……" " 海梅,我们都是西班牙人。决不能自己分裂自己。" 海梅 非常痛苦?我的朋友们说对了吗?我父亲是胆小鬼吗?可海梅还是相信他父亲。 现在,政府的飞行队又来轰炸了。周围的一切都在倒塌。来尔尼西街上倒处是 狂呼乱叫的人群。四周的建筑、塑像和人行道被炸成碎片,血肉横飞。 海梅和他的父亲及姐姐总算来到了那座大教堂前。这是广场上残存的唯一建筑。 " 让我们进去!看在耶稣的份上,快开门!" " 怎么回事?" 海梅的父亲高声 问道。 " 教士们把教堂的大门锁上了,不许我们进去。" " 把门砸开!" " 不能砸! " 海梅惊奇地望着父亲。 " 我们不能砸上帝的房屋。" 他父亲说:" 我们不管在哪儿上帝都会保护我们 的。" 太迟了。街角处出现了凡名长枪党徒,端着冲锋枪朝人群乱扫,手无寸铁的 男女老幼纷纷倒下。海梅父亲感到子弹打穿了他的身体,但与此同时他已经一把将 儿子推倒在地,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可怕的弹雨。 攻击结束之后一片奇怪的寂静降临在世界上。周围的枪声,奔跑的脚步声和喊 声都忽然消失了。海梅睁开两眼,躺在地上半天没动,感到父亲的身体就像是一条 温的毯子盖在自己身上。他父母和两个姐姐与成百上千的人都已死于枪弹之F.他们 尸体的前面是教堂紧闭着的大门。 当天夜里,海梅一人逃出城市。两天之后,他来到比尔巴沃,加入了日A.负责 招兵的军官看看海梅,说:" 孩子,你年纪太小。应该去上学。" " 你们这儿就是 我的学校。" 海梅·米罗平静地说:" 你们教我打仗,我好为全家报仇。 海梅此去一无反顾。他是在为自己战斗,为自己的全家战斗。他的事迹成为传 奇般的故事。海梅制定并执行了对工厂和银行的大胆袭击,处决了那些嚣张的压迫 者。他的同伴中一旦有人被捕,他总是深入虎穴,勇救同志。 海梅听说官方正在成立一个追捕巴斯克人的特别行动队之话,笑道:" 好啊。 他们注意到我们的存在了。" 海梅从未想过他这样出生人死是否与朋友说过的" 你 父亲是个胆小鬼的话有关或是他要向自己和其他人证明什么。他只要反复证明自己 的勇敢;证明自己为了信仰甘愿赴汤蹈火。 可现在因为他的一位伙伴口不紧,他被一个修女所拖累。 如今修女的教会和我们站在一边,这真是二种讽刺。可现在为时己晚。除非教 会能让我父母、姐姐和其他人一块死而复苏。海梅心里恨恨地想。 夜里,他们在树林中穿行。惨白的月光将周围的树林照得斑斑点点。他们避开 市镇和大道,警惕任何危险的迹象。海梅和费利克斯并行,并不理会梅根。他们谈 论过去的各种惊险行动。梅根听得入神,她从未遇到海梅·米罗这样的人,他是那 样充满自信。 梅根暗想,如果有谁能把我送到曼达维亚的话,那必是此人无疑了。 海梅对这位修女也不时动了恻隐之心,对她赶路时不怕艰苦的表现多少有点佩 服。他不知道自己另两路伙伴与上帝托付给他们的修女相处的如何。 他至少有安普洛。夜里她确实给了海梅不少安慰。 海梅心想:她和我一样忠于自己的事业。她应该比我更加仇恨政府。 安普洛的全家都被民族主义军队给杀害了。她独立性很强,内心深处充满激情。 破晓时他们来到托梅斯河畔的沙拉曼沙市附近。 " 这儿的学生来自西班牙全国各地。费利克斯向梅根解释道。这儿的大学可以 说是西班牙最好的。" 海梅没听到他们在说什么。他全神思考他的下一步行动。我 要是追捕者的活会在哪儿设下埋伏呢? 他对费利克斯说,我们绕过沙拉曼沙。郊外有一家旅馆,我们就在那儿住下。 " 这家旅馆不大,远离游客参往的中心。前厅门前是石阶,石阶旁有一尊身披盔甲 的古代武士雕塑。 他们走近入口处时海梅对两位女性说:" 你们车这儿等一会儿。" 他又朝费利 克斯点点头,俩人随即转眼不见了。 " 他们去哪儿?" 梅根问。 安普洛轻蔑地朝她看了一眼说," 大概是去找你的上帝了。" " 我希望他们能 找蓟上帝。" 梅根平静地说。10分钟之后海梅他们又回来了。 海梅对安普洛说:" 没有发现任何情况。你和修女住一间房。我同费利克斯合 住一间。" 海梅一边将一把钥匙递给了她。 安普洛怪嗔道:" 亲爱的,我要和你呆在一起,不……""按我的话去做。盯着 这个修女。" 安普洛对梅根没好气地说:" 好吧,修女,跟我来。" 梅根随安普洛 进了旅馆,走上二楼。 灰色的走廊上未铺地毯,两硌有10来间客房。安普洛打开了其中一间的房门, 两人先后走进房内。客房很小。色彩单调,没有什么家俱,木板地,墙壁是灰色的 粉墙a 房内有大、小床各一张;另有一只破旧的衣橱和两把椅子。 梅根环视一下屋内,喊道:" 真漂亮啊。" 安普洛怒冲冲地转过身来,以为梅 根是冷嘲热讽,便说:·一见鬼,你这是在向谁抱怨?" " 这房间真大。" 梅根又 说道。 安普洛定睛望了梅根片刻,接着忍不住笑出声来。这间房子与修女们住的斗室 相比自然是大多了。 安普洛开始脱衣帽了。 梅根忍不住睁大两眼望着她。梅根这还是头一回在白天细看安普洛。她的确有 一种原始的美。红头发,白皮肤,硕乳,蜂腰,走起路来臀部左摆右摇。 安普洛看见她的目光,说:" 修女,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为什么有人愿意 进修道院?" 对梅根来说回答再简单不过了," 还有什么比献身上帝更美好的事吗? " " 我随便就可以举出成百上千的例子。" 安普洛走到床前,坐下说:" 你可以睡 在那张小床上。据我所知,你们的上帝不愿你们过的太舒适。" 梅根微笑着说:" 没关系。我心里是很舒坦的。" 走廊对过的那间屋内海梅·米罗正舒开四肢躺在床 上。费利克斯·卡比欧正准备上那张小床睡觉。他们俩人都是和衣而卧。海梅的手 枪就放在枕头下。费利克斯的手枪则放在床头的一张小破桌上。 " 你说,她们为什么要这样做?""要什么样?" " 把自己终生关在修道院内, 像是囚徒似的。" 海梅耸耸肩膀说:" 你还是问问那个修女吧。我真他娘的希望我 们没带上这个累赘。我对此感到有种不详之兆。""海梅,上帝会感谢我们这种善行 的。" " 你真这样想吗?别开玩笑了。" 费利克斯未再坚持已见,最好还是别和海 梅讨论天主教会。两人沉默,各自都有心思。 费利克斯在想:上帝把修女托付给我们,我们一定要将她们安全送到修遭院。 海梅在想安普洛,他此刻十分需要她。那个可恨的修女。他正欲拉上被子忽然 想起还有一件事未做。 楼下昏暗的小前厅内,那个服务员正一声不响地坐在那儿,等待楼上那些新来 晦客人完全睡熟。他拿起电话,心里砰砰直跳,拨了个号码。 对方一个懒洋洋的声音说:" 我是警察局。" 服务员手拿话筒轻声对他的侄子 耳语道:" 福劳里安,海梅·米罗和他的3 个同伙就在我这儿。你想抓住他们立头 功吗? 东面90英里处通往佩纳费尔的公路旁的一片树林内卢·西亚·卡迈因正在睡梦 之中。 卢比奥·阿桑洛坐在一旁望着卢西亚,不忍将她醒。她睡着时真像个天使。 但天色已将破晓,该动身了。 卢比奥俯身轻声唤道:" 修女卢西亚…… 卢西亚睁开双眼。 " 我们该出发了。" 卢西亚打个哈梵,又伸了个懒腰。她衬衫上钮扣松开了, 露出一部分乳房。卢比奥忙将视线移开。 我不能胡思乱想。她是耶稣的新娘。" 修女……" " 嗯?" " 我——,不知道 能否请你帮个忙。" 他的脸都快红了。" 你说吧。 " 我——,好久没祷告了,可我从小就是一个天主教徒,不知道你能否帮我做 个祷告。 卢西亚绝没想到他会提出这个要求。 她心中问自己:我有多久没祈祷了。在修道院内每当别,人祈祷时她却在一门 心思的考虑自己的逃跑计划。 " 我——,我不行……" " 你祈祷之后我们俩都会感觉好些的。" 她已将所有 祈祷忘的一干二净,可这如何说的出口?" 我——,啊,好吧。" 卢西亚总算还记 得一种祈祷。小时候她跪在床边祈祷,父亲站在一边准备把她抱上床。她渐渐又回 忆起《圣经》第23篇赞美诗中的话。 " 主是我的领路人,我并不索取。主让我躲在绿色的草原上,他引我来到幽静 的水边。主使我的灵魂复归,主以他的名义引我走上正确的道路……" 往日回忆如 潮水般地涌上心头。 她和父亲曾经拥有一切,父亲是那样地将她引以为豪。小天使,你生来就是福 星高照。 卢西亚听到父亲这样说时总感到自己美丽、幸运。什么也伤害不了她,她不是 大人物安赫谘·卡迈因的女儿吗?是的,虽然我在穿越布满死亡阴影的峡谷,我却 并不畏,惧邪恶…… 那些邪恶的妖徒就是她父亲、哥哥的敌人。她已经让他们受到了惩罚。 " 主啊,有你与我同在,你的鞭策给我安慰……" 可我需要安慰时上帝又在哪 儿? " 你在我面临敌人时给我安排好了餐桌,你给我头上涂沫了油,我的杯中已盛 满……" 卢西亚缓缓轻声祈祷。她不知道那个身穿洁白圣服的小姑娘现在何处?曾 几何时,前景是那样金光灿烂。谁知转眼之间一切便化为乌有。我失去了父亲、哥 哥,自己也茫然若失。 在修道院内时她并未想到上帝,可眼下和这位头脑简单的农夫一起却…… 卢西亚继续说道:" 善良和仁慈将时刻与我同在;我将永远住在上帝的殿堂内。 " 卢比奥望着卢西亚,心中很是感动。" 谢谢你,修女。" 卢西亚点点头,说不出 话来。我这是怎么了?" 修女,你准备好了吗?" 卢西亚望着卢比奥·阿桑洛,说 :" 我准备好了。" 路上他们忽然遇上一场倾盆大雨,赶忙躲进一间废弃的木屋。 雨水猛击小木屋屋顶和四壁,好似一只只愤怒的拳头。 " 你看这场暴雨会停吗?" 卢比奥微笑着答道:" 修女,这倒并不真是暴风雨, 我们巴斯克人管它叫毛毛雨,来的快也去的快。现在地干得厉害,很需要这场雨。 " 海梅和他的3 个同伙在我这儿。你想抓住他们立一功吗? 政府已出重金悬赏海梅·米罗的脑袋,而现在这个巴斯克不法分子却送上门来 了。这笔赏钱可以使他们的生活发生巨大变化。他可以送子女上更好的学校,给妻 子买台洗衣机,给他的情妇买样首饰。当然,他得把赏钱分给他的叔叔一部分。圣 地亚哥暗自盘算道,或者给他10%。 圣地亚哥久闻海梅米罗的威名,决不打算舍命去抓这名恐怖分子。还是让其他 人去逞英雄吧,我要的是赏钱。缸坐在办公桌前,想找出。一个万全之策?阿科卡 上校的名字立刻跃入他的脑海。谁都知道,上校与这个不法之徒考间你死我活,不 共戴天。再说,上校手下有一支特别行动队。不错,就这样办。 他拿起电话,10分钟之后便与上校本人在通话了。 " 我是警长圣地亚哥,正在萨拉曼卡市警察局值班,我已。经发现海梅·米罗 的行踪了。" 阿科卡尽力克制住自己的兴奋地问:" 你肯定没弄错吗?""没弄错, 上校。他就在市郊的一家旅馆里,准备在那过夜。我叔叔是客房服务员,是他亲自 给我打的电话。 " 你叔叔肯定此人是米罗吗?" " 是的,上校。米罗和他的同伙睡在旅馆二楼 的两问屋内。" " 警长,你仔细听着。我要你立刻便去那家旅馆外监视,别让他们 溜走一个。我1 小时后就能赶到。你别进旅店,注意隐蔽,明白了吗?" " 遵命, 长官。我马上就去。" 圣地亚哥犹豫片刻,又问:" 上校,那笔赏金……" " 我们 抓到米罗后钱都归你。""谢谢,上校。我十分……""你还不快去。 " 是,上校。" 福劳里安。圣地亚哥放下电话后很想给他那情妇去个电话,告 诉她这个激动人心的消息,转念一想又觉得暂且不忙,过后再让她大吃一惊吧,现 在还是办正事要紧。 他将楼上值班的警察叫来说:" 你在这儿替我一会,我有点事情要办,几小时 后才能回来。" 他心里在想:我回来时就是一个富翁了。我首先是要买辆新车—— 买一辆小面包车,蓝色的,不,也许还是买辆白色的好。 拉蒙·阿科卡上校放下电话后坐在那儿思索了一会儿。这回一定要做到万无一 失,这是他们之间棋局的最后一着。他得谨慎小心,米罗会派人放哨的。 阿科卡叫来了他的副官。" 上校,有何吩咐?" " 你去挑选24名最好的神枪手。 让他们都带上自动武器。15分钟后我们出发去萨拉曼卡。 " 是,上校。" 这回米罗跑不掉了。上校已经在心中策划开了,先将旅馆全部 包围,然后悄悄地迅速突人。来一次奇袭,打他一个冷不防,让这些家伙在睡梦中 便全部上西天。 15分钟之后他的副官回来报告说:" 上校,我们已经准备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