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圣地亚哥警长一路赶到那家旅馆。即使上校刚才没说,他也不打算进去捕杀恐 怖分子,不过现在他是遵命行事。圣地亚哥站在旅馆20码处的阴影之中,从这儿可 以将旅店的前门看得一清二楚。夜晚的空气中很有些凉意,但一想到赏钱,圣地亚 哥心里便热乎乎的。他又在想:也不知道里面那两个女子漂亮不漂亮,是否在和那 两个男子同床共寐。有一点圣地亚哥是很肯定的:他们活不了几小时啦。 一辆军用卡车悄悄驶入市内,朝那家旅馆开去。 阿科卡上校打开电筒,看了一下地图。他们离旅馆只有1 英里时阿科卡上校命 令:" 就在这儿停车。我们走过去,别出声。" 圣地亚哥并未察觉来人,忽然耳边 响起一个声音,把他吓了一跳。" 你是什么人?" 他转身见自己面前站的正是拉蒙 ·阿科卡上校本人。圣地亚哥心里暗说:" 我的上帝,他的模样好吓人啊。 " 报告长官,我是警长圣地亚哥。" " 有人离开旅馆吗?""报告长官,没有。 他们现在很可能还在睡觉。" 上校对他的副官说:" 你派一半人守住旅馆前门,有 人逃跑的话一律格杀勿论。其余人随我来。逃犯就睡在楼上的两间里屋内。开始行 动吧。" 圣地亚哥望着上校和他的部下悄悄进了旅馆的正门,不知道是否会有一场 激烈的枪战。若发生枪战的话,他叔叔也许会死于双方的乱枪之下,那未免遗憾, 不过他也不必分出一部分赏金了。 他们来到楼梯顶端时,上校轻声命令部下:" 千万不可大意,发现他们就开枪。 " 副官问:" 上校,你要我走在你前面吗?""不用。" 阿科卡要亲手杀死海梅米罗。 走廊尽头是米罗他们住的两问客房。阿科卡上校示意他的6 名部下堵住其中一扇门, 另6 名部下堵住另一扇门。" 上!" 阿科卡上校大声喊道。 这是他渴望已久的时刻。他的部下们闻声同时踢开两扇房门,端枪冲入房内。 室内空无一人,士兵们站在屋子中央,瞠眼望着零乱的床铺。 " 分头下楼去!" 阿科卡尖声叫道。 士兵们分头砸门冲入各间客房,里面的房客被吓得魂飞魄散。可却不见海梅· 米罗等人的踪影。上校气急败坏地下楼去,要找客房服务员问罪,可前厅内也不见 人影。 " 喂!" 阿科卡喊道," 喂!" 没人回答。那个鬼肯定是藏起来了。 有一名士兵两眼瞪着办公桌后的地板说:" 上校……" 阿科卡飞步走到那名士 兵身旁,朝地板上望去。被绑作一周的那个服务员瘫倒在墙角,嘴也被塞上了,脖 子上还挂着块牌子,上面写道:" 请勿打扰" 卢西亚跌倒在河里时的最后一个念头 便是没命了。可现在她还活着,仰脸看见的正是她的救命恩人。卢西亚想也未想便 张臂将卢比奥搂住。卢比奥一脸惊恐,分辩说:" 修女一一,我们不能……" " 嘘! " 卢西亚将自己的嘴唇贴住卢比奥的双唇,热烈似饥渴。她的舌头在他的嘴中探索。 卢比奥颇有些受不了。 " 快点。" 卢西亚轻声说," 快点。 她望着卢比奥脱去湿渌渌的衣服,心想:他应该得到奖赏,我也应该。 卢比奥仍旧迟疑地说:" 修女,我们不应该……" 卢西亚无心说话,她觉得卢 比奥和自己的身体合二而一了,超越了时空,忘却了一切……她完全陶醉在快感之 中,劫后余生倍感快乐。 卢西亚没想到卢比奥做爱时既热烈又温柔。这条汉子居然还会这样儿女情长倒 是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卢比奥的眼神中充满柔情,卢西亚忽然觉得喉头一热。 但愿这个粗汉不会爱上我。他是这样体贴关心我。卢西亚暗自思忖:已经很久 没人这样体贴关心过我了。她想到了父亲,不知道父亲是否喜欢卢比奥·阿桑洛。 可她立刻又问自己怎么会想到父亲对卢比奥·阿桑洛会有何印象呢。我一定是有些 神经错乱了。他是个庄稼汉。我是卢西亚。卡迈因,安赫洛·卡迈因的女儿。卢比 奥的生活与我的生活毫无共同之处。我们是因为一场厄运而撞到了一块。 卢比奥搂住她,嘴里一遍又一遍地说:" 卢西亚,我的卢卢西亚看见他眼中的 光彩便一切不言自明了。卢西亚心想:他真是可亲可爱。但她随时又问自己:这与 我有什么关系?我怎么会想到这些?我是在逃避警察的追踪,而且……她忽然想起 了那只金十字架,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哦,我的上帝!我怎会忘记那只金十字架。。 她翻身坐起说:" 卢比奥,我把一个——,一个包裹丢在那边河岸上了。你能不能 去帮我拿回来?还有我的衣服。" 当然可以。我马上就回来。 卢西亚坐在那儿等着,心里十分焦虑,深怕那只金十字架出个什么意外。要是 不见了怎么办?要是有人路过那儿埝走了怎么。 卢比奥终于回来了,胳臂下夹着那只包好的十字架。卢西亚这才浑身一轻,如 释重负想:我不能再粗心大意了。" 谢谢你。" 她对卢比奥说。 卢比奥将卢西亚的衣服递给她。卢西亚仰脸对他轻声说:" 我暂时还不需要这 些衣服。 阳光照在卢西亚赤裸的皮肤上使她感到暖融融、懒洋洋的。躺在卢比奥的怀抱 中也确实很舒心,如同他们已经找到了一个平静的绿洲。他们所逃避的危险也像是 几万年前的事了。 卢西亚漫不经心地说:" 你和我说说你的农场吧。" 卢比奥的面容顿时明亮起 来,充满自豪地说:" 农场不算大,就在毕尔巴鄂附近的一座小村庄外。我们家的 这座农场已经传了好几代。" " 后来呢?" 卢比奥的脸色一沉,说:" 因为我是巴 斯克人,马里拉的政府就对我额外征税。我拒不纳税,他们就征收了我的农场。于 是当我遇到海梅·米罗后便跟随他反抗政府,为正义而战。我家里还有母亲和两个 妹妹。总有一天我们会收回自己的农场,我又可以重操旧业。" 卢西亚想到自己的 父亲和两个哥哥,他们可是被关在牢房里,永无出头之日了。" 你和家里人很亲近 吗?" 卢比奥脸上绽开温暖的笑容,说:" 当然了。家里人最亲,是吗?" . 卢西 亚心里说:" 是啊,可我再也见不到我的亲人了。" 卢西亚,你对我说说你们家火 和情况吧。" 卢比奥说," 你进修道院前和他们亲近吗?" 话题有些危险了:" 我 能对他说些格呢?我父亲是个黑手党头目。我父亲和两个哥哥都因为谋杀罪在服刑。 " 是的,我们很亲近。" " 你父亲是傲什么的?""他——,他是商人。""你有兄弟 姐妹吗?" 我有两个哥哥,他们都在父亲手下干活。" " 卢西亚,你为什么要进修 道院挚" 我能告诉你因为我杀了两个人,警方在追捕我吗?不能再这样谈下去了。 卢西亚说:" 我得换个地方。这倒也是真话。" " 我觉得在这个世界上有些——, 有些受不了?" " 大概是这样吧。" " 卢西亚,我没有权力说这个话,但我爱上你 了。""卢比奥……" " 我要你嫁给我,我一生从未对劈一个女人说过这样的卢比奥 是那样的真切,卢西亚很有些感动,一心想:他不是在逢场作戏。我得小心,不能 伤害了他的感情。可安赫洛。卡迈因的女儿要嫁给一个庄稼汉?卢西亚几乎笑出声 来。 卢比奥误解了她脸上的笑容,说:" 我们不会永远东躲西藏,政府总归是要和 我们和谈的。那时我就可以回到自己的农场。亲爱的,以后我一辈子都要设法使你 幸福。我们会有许多孩子的,女孩都像你……" 不能再让他这样说下去了,卢西亚 心想,应该打蘸他。可不知何故,她不忍心这样做。卢比奥描绘着他俩共同生活的 美好画卷,卢西亚听着听着不觉希望他的话能成为现实。她已不愿再东奔西跑了, 若能找到一个安全的天堂,得到爱人的照顾那可太好了,我一定是丧失理智了吧。 " 现在别说这个吧。卢西亚说:" 我们该上路了,他们沿着弯弯曲曲的杜罗河 朝东南方向走去。路上经过起伏的乡间和茂密的绿林。他们在网景如画的杜洛维拉 巴村歇脚,买了些面包、奶酪和酒,然后在绿色的草地上吃了顿富有田园诗意的野 餐。 卢西亚在卢比奥身边感到心满意足。他身上有一种沉静的力量,似乎使她也增 添了力量。可卢西亚心里却说:" 他和我不是一对,但哪个女人有幸嫁给他的话会 非常幸福的。他们吃完饭后卢比奥说:" 前面就是阿兰达杜罗了。这座城市不算小, 我们最好绕过去,免得碰到特别行动队和兵。 这可是关键时刻,该和他分手了。卢西亚一直在等待到一个大城市的机会。卢 比奥·阿桑洛和他的农场是梦想,逃到瑞士去才是现实。卢西亚知道自己不辞而别 卢比奥会很伤心的。她简直不忍心看他的眼睛,但还是说:" 卢比奥,我想我们还 是进城的好。" 卢比奥皱起眉头说:" 亲爱的,那样太危险。 " 他们想不到我们会进城去。" 卢西亚连忙寻找借口:" 再说,我得身换衣服。 我不能总穿这套服装。" 卢比奥觉得进城很危险,但只是说:" 好吧如果你想进城 的话。" 远处可见阿兰达杜罗的城墙和楼宇,像是拔地而起的人造大山。 卢比奥又做了一次努力:" 卢西亚,你确实必须进城吗?""是的,我确实必须 进城。" 他们俩人穿过一座长桥,来到市内的那条干道,朝市中心走去。他们经过 一家糖厂,几座教堂和许多家禽店。空气中弥漫着各种气味。大道两边是成排的商 店和公寓大楼。他们不紧不慢地走着,以免引起注意。卢西亚终于看到了她要找的 地方,松了一口气。这是一家当铺,但她什么也没说。他们来到一座广场,周围都 是商场和酒吧。其中有一家大酒吧,里面有一个长酒吧桌和许多木椅,还有一台" 吃角子唱机,橡木顶梁上挂着火腿和成串的大蒜。 卢西亚看到她的机会来了,说:" 卢比奥,我口很干。能进去喝点什么吗? " 当然可以了。" 他挽住卢西亚的手臂,领她走进洒吧。 " 亲爱的,你想来点什么?" " 请你帮我要杯酒。我有点事,出去一下,马上 就回来。" 卢西亚起身走出酒吧。卢比奥望着她的背影,很是疑惑不解。 卢西亚一到街上便连忙赶回那家当铺,手里紧紧抓着那只包裹。她一穿过大街 便看见一扇大门上的黑牌子上用白色字母写着" 警察" 两字。她盯着牌子看了一会 儿,心脏剧烈跳起来,赶快绕开这扇大门,走进了当铺。 台后面坐着一个人,几乎只露出一只大脑袋。" 你好,太太。 " 你好,先生。我有件东西要卖。" 卢西亚太紧张,夹紧双膝,免得两腿发抖。 " 哦?" 卢西亚打开包裹,拿出那只金十字架问:" 你有——,有兴趣买这个 吗?" 当铺老板接过十字架,两眼开始放光。" 请问你是在哪儿得到这玩艺的?" " 这是我叔叔临死前留给我的。" 卢西亚喉咙发干,几乎说不出话来。 那人慢慢把玩着十字架问:" 你要卖多少钱?" 她的梦想终于要实现了。" 我 要~25 ·5 万比塞塔。" 老板皱起双眉,摇摇头说:" 不行。这玩艺只值10万比塞 塔。" " 那我不如先把自己卖了呢?" " 那我咬咬牙,可以把价提到15万比塞塔。 " " 那我情愿把它烧化之后在街上流掉。""20万比塞塔,我不能再多出了。" 卢西 亚从他手里拿圃了十字架,说:" 你这简直是明火执仗。可我还是认了。" 卢西亚 见那人一脸喜色。" 好吧,太太。" 他伸手要争十字架。 卢西亚退后一步,说:" 但我有一个条件。""太太,请问是何条件?" " 我的 护照被人偷走了。我需要一个新护照,好出国去看我病重的婶婶。 老板两眼透出精明,仔细打量一下卢西亚,点点头说:" 原来是这样。" " 你 要是能帮我解决这个难题的话,十字架就归你了。" 他叹了口气说:" 护照很难办 啊。太太,当局对此事卡得很严。" 卢西亚两眼看定对方,没说话。 " 我不知如何才能帮助你。" " 多谢你了,先生。" 卢西亚转身朝门口走去。 他待卢西亚走到门口才说:" 请等一会儿。" 卢西亚停住脚步。 " 我刚想到一个办法。我有个表兄,他有时承办这种微妙的事情。不过他是我 的远亲,你明白吗?" " 我明白。" " 我可以找到他试试。你什么时候需要护照? ""今天。" 那只大脑袋缓缓地点了点。" 我如果办成此事的话我们就成交了?" " 我拿到护照就把十字架给你。" " 那就说定了。你今晚8 点再来。我表兄会来这儿 帮你拍好像片,再将像片插进护照内。" 卢西亚感到自己的心脏砰砰直跳。" 那就 多谢了,先生。""为了安全起见,你是否需要将十字架留在这儿由我代为保管?" ·" 还是我带在身上更安全些。" " 那就晚上8 点。回头见。" 出了当铺后,卢西 亚小心避开警察局,又朝刚才那家酒吧走去。卢比奥还在那儿等她呢。卢西亚走的 很慢,她终于成功了,有了这笔钱,她就可以去瑞士,就可以得到自由。应该高兴 才是,可她反倒有些惆怅。 我这是怎么啦?我已经踏上了坦途。卢比奥很快就可以把我忘掉。他会找到一 个合适的妻子的。 可卢西亚又想起他当时眼中的目光," 我要你嫁给我,我一生从未对另一个女 人这样说过。" 新闻媒介好不来劲。通栏标题一个接一个。修道院受到袭击。修女 们窝藏恐怖分子而全部被捕。4 名修女逃跑,其中一名修女被击毙之前开枪打死了 5 名士兵,国际电讯社忙,得不可开交。 世界各地的记者们云集马里拉。马丁内斯总理为平息事态答应举行一次记者招 待会,来自世界各国的40多名记者聚集在总理办公室内。马丁内斯总理左右两侧分 别为拉蒙·阿科卡上校和索斯特洛上校。马丁内斯总理已经看到当天下午《伦敦时 报》的通栏标题:恐怖分子与修女仍旧在逃,西班牙军方和警方的搜捕徒劳。 《巴黎竞赛画报》的~位记者问:" 总理先生,关于失踪修女的下落你现在是 否有任何消息?" 马丁内斯总理答道:" 阿科卡上校具体负责此事。我请他来回答 你的问题。" 阿科卡说:" 我们有理由认为,修女已落入恐怖分子手中。我也十分 遗憾的告诉各位,有证据表明,修女们在与恐怖分子们合作。" 记者们连忙埋头挥 笔疾书。 " 修女特雷萨与士兵们发生枪战是怎么回事?" " 根据我们的情报修女特雷萨 是为海梅·米罗效劳的。她以帮助我们找到米罗为借口进入一个军营,打死了我们 5 名士兵之后才被毙。我可以向各位保证,军队和特别行动队正在尽全力将这些罪 犯们捉拿归案。" " 那些被逮捕后押来马里拉的修女们现况如何?" 阿科卡说:" 正在对她们进行审讯。" 总理本人急于尽快结束这场记者招待会。他难以控制住自 己的情绪。由于未能找到那几个修女或抓获那些恐怖分子,他的政府,以及他本人 都非常狼狈,而新闻界却乘此机会大做文章。 《奥琪》、日报的一位记者问:" 总理先生,你是否能介绍一下在逃的4 名修 女的任何背景情况?" " 对不起,我不能再向你提供更多的情况。女士们,先生们, 我再重复一遍,政府正在尽全力寻找那几名修女。" " 总理先生,根据有关报告, 在袭击阿维拉修道院时有施暴的行为,你可否对此做出回答。 这可捅到了马丁内斯的痛处,因为这些报道属实。阿科卡上校自行其事,完全 超出了其职权范围。不过他以后再找上校算帐。现在他们得一致。 马丁内斯总理侧身看看阿科卡,圆滑地说:" 阿科卡上校可以回答这个问题。 " 阿科卡说:" 对这些无中生有的报道我也有所耳闻。事实一很简单,我们接到可 靠的情报,恐怖分子海梅·米罗和其10名匪徒藏在西斯特尔辛修道院。他们携有许 多武器,但我们袭击该修道院时他们已经逃走了。" " 上校" 我们听说你的一些部 下非礼……" " 简直是血口喷人。" 马丁内斯总理忙说:" 女士们,先生们,多谢 各位。记者招待会就开到这里。一有新情况我们就会向各位通报的。" 记者们离开 之后总理对两位上校说:" 他们是要把我们在世人眼里描绘成野蛮人。" 科卡对总 理的高见丝毫也不感兴趣。他所担忧的是昨天深夜接到的一个电话。 " 阿科卡上校吗?" 这个神秘的声音阿科卡太熟悉了。他顿时完全惊醒。" 是 我,先生。" " 我们对你感到失望。我们原希望你已经有所成果。" " 先生,我正 在缩小包围圈。" 阿科卡浑身直冒冷汗。" 我请你再稍微宽限一段时间,我不会使 你们失望的。" 阿科卡说完,屏息等待回答。 他们正在接近塞戈维亚,到那儿之后将朝东北面的自雪盖顶的爪达拉马山脉而 去。里卡多彬彬有礼地主动与格拉谢拉交谈,但却毫无结果。 " 修女,我们就要到塞戈维亚了。" 没有反应。 我做了什么使她如此生气?。修女,你生气了吗?" 对方仍毫无反应,似乎他 根本就不存在。他有生以来还从未这样不知所措过。也许此女智力迟钝,里卡多心 想,也只能这样解释了。上帝给了她天仙似的容貌,却又让她生了个智商很低的大 脑。可里卡多自己也觉得这种设想有些荒唐。他们到达塞戈维亚市郊时,里卡多发 现到处都是人。这意味着国民警卫队盘查地比平常更加严。 他们接近孔德彻斯特广场时里卡多看见有两个士兵正朝他们迎面走来f 他对格 拉谢拉轻声耳语道:修女,握住我的手,我们得装作一对出来散步的爱人。" 格拉 谢拉象是没听见。耶稣基督,里卡多心里诅咒,大概她是又聋又哑。 他刚握住格拉谢拉的手,她立刻拚命挣扎。里卡多倒着实吃了一惊,格拉谢拉 像是被螫了一口似地挣脱到一边。对面那两个国民警卫队员越来越近了。 里卡多冲着格拉谢拉大声说:" 你没有必要生气,我妹妹也有同感。昨晚吃过 饭后她把孩子送上床睡觉时说男人就知道坐在那儿抽着呛人的雪茄烟闲扯,也不管 自己的女人,我敢打睹……" 两名国民警:丑队员已经走过去了。里卡多定睛望望 格拉谢拉,见她仍旧面无表情。里卡多暗自诅骂海梅,居然给我这么个活宝。这家 伙简直是石头人,任何坚硬的凿子都无法穿破她那冰冷的外表里卡多并非夸口,他 对女人确实很有吸引力。不少女人都对他这样说过。里卡多高个,白皮肤,身材匀 称,有一张聪明的面孔和笔挺的鼻梁,牙齿雪白。他出生于巴斯克的一、个名门望 族,父亲是巴斯克北部的一个银行家。十分注重对儿子的培养。里卡多本人上过萨 拉曼卡大学。他父亲一直期待着儿子能来和他一块于。 里卡多大学毕业之后便按照父亲的旨意去银行工作。但没过多久,他便卷入了 巴斯克人的反叛活动。他参加各种会议和集会,参加反对马里拉政府的各种抗议活 动,并迅速成为的领导人之一。里卡多的父亲知道儿子的活动之后将他叫进自己的 大办公室内。父亲开导儿子说:" 里卡多,我也是巴斯克人,但我同时也是个生意 人。我们得在这个国家中生存,鼓励革命岂不是自己拆自己的台吗?" 父亲,我桶 之中并无人想推翻政府,我们只要求得到自由,不能容忍政府这样压迫巴斯克人和 加泰隆人。 梅利亚多往椅背上一靠,端详着儿子说:" 市长是我的好朋友,昨天他和我很 认真地谈了一次,他认为你最好还是。 别再参加什么集会,最好还是在银行生意方面求发展。""父亲……" " 你听我 说,里卡多,我也曾是个热血青年,可释放能,量的方式多的很,你已经和一位可 爱昀姑娘定了婚,我希望你会有许多孩子。" 老梅利亚多又朝办公室挥了挥手,说, " 而、白你前途无量。" " 可你不明白……" " 孩子,我比你明白得多。你未来的 岳父对你目前的活动也颇为不满,我不希望有任何变故影响到你的婚礼,你听明白 了吗?" " 听明白了,父亲。" 下个星期六里卡多在巴塞罗那一座礼堂内组织一次 集会时被警方逮捕了。里卡多父亲要出钱保释自己的儿子,可里卡多却一口拒绝了, 除非父亲也把被捕的其他示威者保释出狱。里卡多的金融家事业到此为止,婚姻也 告吹了。 这是5 年前的事了。5 年来里卡多身经百战,出生人死,为了自己的信仰而英 勇战斗。现在他又成了逃犯!,东躲西藏,还带上个又聋又傻的修女。 " 我们从这边走。" 里卡多对修女格拉谢拉说。这回没碰她的胳膊。 他们转过主街,走进瓦尔恩丁街,街角有一家卖乐器的商店。 里卡多说:" 修女,你稍等一会儿,我去一会儿马上就回来。" 里卡多进商店 后,走到一个年青售贷员面前。店员说:" 你好。饿能为你做些什么吗?" " 我想 买两只吉他。" 服务员微笑着说:" 啊,你可赶巧了,我们刚进了些拉米雷泽斯牌 吉他,是名牌。" " 用不着这么考究,我和我朋友都是业余爱好者。""悉听尊便, 先生。你看这吉他怎么样?" 店员走到一排,货架前。" 孔诺斯牌吉他,每只5000 比塞塔,你看怎么样?""我还是再挑两把吧。" 里卡多找了两把便宜的吉他,说: " 就这两把挺好的。" 没过一会儿,里卡多便回到街上,手里拿着两把吉他。他原 有些担心修女格拉谢拉会不辞而别。可好仍旧在原地耐,心等待。 里卡多打开一只吉他的皮盒,将乐器递给格拉谢拉说:" 拿着,修女,把这玩 艺挂在肩上。" 她两眼瞪着里卡多,不解其意。 里卡多耐心地说:" 你不用弹,只要装装样子就可以了。" 里卡多将吉他硬塞 在格拉谢拉手中。尔后,他们沿着塞戈维亚弯弯曲曲的街道往前走,头瑗上是几个 世纪之前罗马人修建的巨大建筑物。 里卡多决定再做一次努力,亲切地说:" 修女你看见这建筑物了吗?石头中间 没有任何水泥。根据传说,这建筑物是魔鬼2000年前修建的,石头堆石头,全靠魔 鬼的妖术把石头连在一起。里卡多望着格拉谢拉,等待她的反应。 可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里卡多心想,见她的鬼!算了。到处都是国民警卫队,走过他们身边时里卡多 都佯作在与格拉谢拉热烈交谈,但避免与她的身体发生任何接触。 警察与军人的人数似乎越来越多,可里卡多倒并不觉得危险。警察要找的是穿 长袍的修女和海梅·米罗韵部下,决不会怀疑两手持吉他的年青旅游者。 里卡多觉得肚子很饿,虽然修女格拉谢拉什么也没说,里卡多知道她肯定也饿 了。他们来到一家小咖啡馆。 " 修女,我们在这儿吃点东西。" 格拉谢拉只是站在原地,望着他。里卡多叹 了口气说:" 随你便吧。" 他独自走进咖啡馆。隔了一会,格拉谢拉也跟了进去。 他们坐下之后,里卡多问:" 修女,你吃点什么?还是没有回答,真令人气愤。 里卡多对女招待说:" 来两碗汤,再来两份香肠。" 上菜之后,格拉谢拉是给 她什么就吃什么。里卡多见她吃的很机械,似乎吃饭是为了完成任务。坐在周围的 人都对格拉谢拉侧目而视。里卡多觉得这不能怪他们,格拉谢拉确实太美了。 1尽 管格拉谢拉闷闷不响,可里卡多看她时总觉得自己心动。他暗暗骂自己自作多情, 格拉谢拉是个藏在高墙之后的谜。里卡多认识的美人不下几打,可没有一个像她这 样动人。格拉谢拉的美是一种神秘的美,可里卡多不知如何才能打破她的冰墙。她 是聪明还是愚蠢?有趣不是古板?冷漠还是富有激情?真希望她是愚蠢、古板、冷 漠的,否则我失去她肯定会很难过的。可我并不拥有她,她是属于上帝的。里卡多 将目光移开,深怕格拉谢拉看穿了自己的心思。 吃完饭后,里卡多付了账,两人起身离开座位,一路上,里卡多注意到格拉谢 拉走起路来略有瘸态。我得找个交通工具,路还长呢。 他们沿着大街往前走,来到市郊时碰到了个吉普赛人的大篷车队,共有4 辆马 拉的大篷车。车身画得五颜六色,车上坐着妇女、儿童,都穿着吉普赛民族服装。 里卡多说:" 修女,你等一会儿,我想法搭趟便车。" 打头那辆大蓬车的驭手 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一身吉普赛人的打扮,还戴着两只大耳环。 " 你好,先生。你若能让我和我的朱婚妻搭趟便车的话我将十分感激。" 那个 吉普赛汉子朝站在路边的嵇拉瓣拉望了一眼说:" 可以。你们去哪儿?" " 去爪达 拉马山。" " 我可以把你们送到赛里泽阿布贾。" " 那太好了,多谢了!" 里卡多 与那个吉普赛大汉握了握手,同时也将钱塞到他手心里。 " 你们上最后那辆大篷车。" " 多谢了。" 里卡多回到格拉谢拉身边说:" 吉 普赛人可以把我们送到赛里泽阿布贾。我们上最后那辆篷车。" 有那么一会儿,里 卡多以为格拉谢拉会断然拒绝。可她犹豫了片刻便也朝那辆大篷车走去。 车上已有5 、6 个吉普赛人了,他们挪了挪身子" 为客人腾出地方。上车时里 卡多伸手去扶格拉谢拉,可一碰到她的胳膊她便使劲将他的手推开。那你就自己上 吧,见你的鬼。格拉谢拉上车时露出了一截大腿,里卡多见了心里又母一动:我还 从未见过这样漂亮的大腿。 他们尽量在篷车坚硬的车板上坐得舒服些,长途旅行开始了。格拉谢拉坐在一 个角落里,闭上两眼,嚅动着嘴唇,默默祈祷。里卡多不能自制,一直望着她。 太阳越来越高,象只滚烫的大火炉,将大地垮成千饼。天空一片碧蓝,万里无 云。大篷车穿过辽阔的平原时,头顶上不时有巨鸟飞过,都是些深灰色的秃鹰。 末午时分,吉普赛人的大篷队停了下来,他们的头领走到最后一辆大篷车前, 对里卡多说:" 我们只能把你们送到这,我们要去温维拉斯。" 不是一个方向。" 没什么。" 里卡多对头领说:" 多谢你了。" 他伸手要搀格拉谢拉,但想了想还是 没搀。 里卡多又对吉普赛头领说:" 如果你能卖给我和我未婚妻一些食物的话,我将 十分感激。" 头领转身对一位吉普赛女人说了几句什么,随曼就有二袋食物送到了 里卡多手里。 " 太感谢了。" 里卡多边说,边掏出一些钱。 吉普赛头领打量了里卡多一会儿说:" 你和修女已经付了铢" " 你和修女".原 来他知道我们的身份。但里卡多并无危俭感。吉普赛人与巴斯克人和加泰隆人一样 受到马里拉政府的压迫。 " 愿上帝保佑你。" 里卡多站在原地,目送大篷车队渐去渐远,而后转身望望 格拉谢拉。格拉谢拉也在望着他,但一言不发,脸上毫无表情。 " 我们马上就可以分手了。" 里卡多安慰她道," 我们很快就要到洛格罗尼奥 了。你可以在那儿见到你的朋友,然后再上路去曼达维雅的修道院。" 没有任何反 应。里卡多好象是在对牛弹琴。我是在对牛弹琴! 他们下车的地方正是一个幽静的峡谷,这里到处都是苹果园和梨园。还有杉树。 几英尺开外就是杜拉顿河,河里有不少肥硕的鲟鱼。过去里卡多常来这儿钓鱼。在 这儿休息一下的确很理想,可他们还得赶长路呢。 里卡多转身眺望了一下远处的瓜达拉马山脉。他对这一带的地形很熟悉。有几 条通过高山的小道,但山道上常有野山羊和狼群出没。里卡多若是一个人的话肯定 会抄条近路,可又带着格拉谢拉他决定还是走条最安全的路。 " 我们最好这就上路。" 里卡多说," 我们还得赶很长一段路呢。" 里卡多不 想错过与其他人在洛格罗尼奥会面。眼前这个修女一声不响,还是让其他人去为她 犯愁吧。 格拉谢拽站在原地,等着里卡多在前面引路。他转身朝山上走去。他们走上陡 峭的山道时,格拉谢拉踩在松动的鹅卵石上,差点没摔倒。里卡多出于本能地伸手 去扶她,可格拉谢拉却挣脱开来,自己稳住。里卡多心里恨恨地说:也好。那你就 等着摔个头破血流吧! 他们不停地朝巍峨的山顶爬去。路愈来愈窄,愈来愈陡空气也渐渐稀薄。俩人 朝东而行,经过了一片松树林后,前方出现了一小村庄,这是滑雪者和登山者的避 难所。里卡多知道村里有热饭,可以找个暖和的地方休息一会儿。他真想进村去, 又觉得太危险。阿科卡上校很可能在村里没下了埋伏。 里卡多对修女格拉谢拉说:" 我们绕过这座村庄,再走一段你能坚持住吗?" 格拉谢拉冷眼看看他,作为回答,随即又转身朝前走。这种不必要的无礼态度使得 里卡多很恼火:我一封洛格罗尼奥就和她道声再见。上帝啊,我为什么对她会有这 种复。杂的感情? 他们绕过村庄,沿着森林边缘往前走了一段又上了小道,继续朝山上爬去。呼 吸愈来愈困难,路也越来越陡。他们又绕过了座小村。村子沐浴在午后的阳光之中, 静悄悄的。他们在村外的一条山溪前驻足,喝了几口冰凉的溪水。黄昏时分他们来 到了一处崎岖不平的地区。这儿到处都是山洞,再往前,便开始下坡了。 里卡多心想:以后就便当了,最困难的阶段已经过去了。 里卡多忽然听见天空上隐约传来嗡嗡的声音,他仰脸观察,见一架军用飞机陡 然从山峰上出现,朝着他们飞来。" 爬下!" 里卡多喊:" 爬下!" 格啦谢拉仍旧 朝前走。飞机转了一个圈又俯冲而市。 " 爬下!" 里卡多又大喊一声,同时一跃而起,将格拉谢拉按倒在地,并用自 己的身子护住着她。随即发生的事情完全出乎里卡多意料之外。格拉谢拉歇斯底里 的大声喊叫,又踢又打,伸手挖他的脸。最使里卡多吃惊的是格拉谢拉居然骂出一 连串脏话。他无法相信脏话会出自这个美丽、纯洁的姑娘之口。 里卡多试图按住格拉谢拉的双手,她简直像是只野猫。" 别动!" 里卡多喊道 :" 我不会伤害你的。头顶上有一架军用侦察机,他们会发现我们的。得赶紧离开 这儿。 他使劲按住格拉谢拉,直到她终于停止了疯狂的挣扎,可她嘴里还在发出奇怪 的声音:里卡多意识到格拉谢拉哭了。里卡多对女人并非一无所知,可此刻却完全 不知所措。他身下的那个女子歇斯底里时说起话来简直像个卡车司机。里卡多尽量 心平气和地说:" 我们得尽快找个藏身之处。那架军用飞机也许已经发现了我们, 不用几小时这儿就到处都会有敌兵。如果你想去修道院的话,你得起来随我一起说 完,里卡多又稍等了一会儿,然后小心谨慎地起身坐在格拉谢拉身旁,直到她止住 哭声,格拉谢拉也终于坐起身来。她蓬头垢面,两眼都哭红了,可她的美貌仍旧很 怜人。里卡多轻声说:" 对不起,我吓着你了。我在你面前似乎总是举足无措。我 保证以后更加注意。" 格拉谢拉用那两只噙着泪水的明亮黑眼睛望望里卡多。他实 在猜不透格拉谢拉心里到底在想什么。里卡多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她也随之站起 身来。 里卡多对她说:" 附近有几十个山洞。今晚我们就找个山洞藏一夜再说。明天 黎明时我们就又可以上路了。" 里卡多脸上被她抓破的地方在出血,可他心中对格 拉谢拉仍有一种怜爱之情。看见格拉谢拉纤细娇弱的样子,里卡多很想安慰她几句。 可现在倒是他说不出话来。 这儿的山洞是千百年来经风吹雨打、地震、洪水所形成的,山洞千姿百态。有 些山洞就是山涯上的一块凹陷处,另外一些山洞则是七绕八拐,从未有人进去过。 离开他们发现飞机的地方1 英里处,里卡多找到了一座山洞,觉得不满意,洞 口很低,几乎被灌木所覆盖。" 你先在外面等一会儿。" 里卡多说完弯腰钻进洞内。 里面很黑只有洞口漏进来的一点微弱亮光,也不知道洞有多深。不过这不重要,没 有必要探查山洞的深度。 里卡多回到洞外,对格拉谢拉说:" 这山洞看上去还安全,你先进去等一会儿, 我去秀点干树枝,把洞堵起来,我马上就回来。" 里卡多目送格拉谢拉一声不响地 进了山洞,也不知道自己回来时她是否还会在里面,里卡多意识到自己很希望格拉。 谢拉能留在洞内。 洞内,格拉谢拉目送里卡多离去,随即便绝望地坐到冰冷的地上。 我受不了啦。耶稣,你在哪?求你快莱救我出地狱。确实是地狱。从一开始格 拉谢拉便拚命压抑自己对里卡多的好感。她又想起了那个摩尔人。我是害怕自己, 害怕自己心中的邪念。我需要他,可我不能有非分之想。 于是格拉谢拉在两人之间筑起了一道沉默之墙。在修道院内格拉谢拉也保持沉 默,但现在少了以前的祈祷,少了修遗院的清规,格拉谢拉很难消除内心的黑暗。 格拉谢拉与自己体内的那种邪恶的欲望斗争过好几年,尽力忘却从她母亲床上传来 的呻吟声…… 那个摩尔人正看着她赤裸的身体。 你还是个孩子。穿上衣服,赶快出去……我是大人了! 格拉谢拉好几年来都拚命想极力忘掉摩尔人在她内体的感觉极力忘却他们当时 的欢情。 她母亲尖声喊道:你这个母狗。 医生说:我们的外科主治医生决定亲自给你缝针。他说你真美,不能让你脸上 留下伤疤。 多年来,格拉谢拉不断祈祷,就是要摆脱这种负罪感,但这些祈祷徒劳了。 格拉谢拉看见里卡多的第一眼,往事便袭上心头。里卡多英俊潇洒、和蔼可亲。 格拉谢拉儿时就梦想找到里卡多这样的人。里卡多挨症她,碰到她时,格拉谢拉浑 身立刻像着了火似的,非常羞愧。我是基督的新娘,我这样胡思乱想是背叛上帝。 耶稣,我是属于你的,求你现在帮帮我,去除我的不纯想法。 格拉谢拉拚命想维护住他们之间的沉默之墙,让这墙挡住魔鬼,只有上帝才能 进入。但当真想要将魔鬼挡在墙外吗?里卡多一跃而起,将格拉谢拉按倒在地时觉 得是摩尔人在与她做爱,是那个男修道士要强奸她。她拚命要推开的是这两个人。 不!格拉谢拉又不得不承认,这并非真话,她所拚命抵抗的是她内心深处的欲望。 她的心灵与肉体的欲望之间充满矛盾。我不能服输,我得回到修道院内去。可他随 时就可能回来,我该怎么办? 格拉谢拉听到山洞里面传来一阵轻轻的嗽嗷声,她连忙掉转身来,见黑暗中有 四只绿眼睛正盯着自己,朝前移来。格拉谢拉的心跳顿时加快了。 两只狼崽一颠一颠地朝她走来。格拉谢拉脸上露出笑容,朝两只小狼崽伸出手 去。这时洞口忽然一阵响动。格拉谢拉心想:里卡多回来了。 转眼间,一只大灰狼扑向她的咽喉。 我不能让他起疑心。今晚8 点我就可以拿到护照,出发去瑞士。 她努力露出笑容,走进洒吧。卢比奥见到她如释重负,站起身来。卢西亚见到 他眠中的神情心中一酸。 " 亲爱的,我真为你担心,你一去这么久,我真怕你出什么事。 卢西亚握住他的手说:" 什么事也没有。" 她心里在说:只是我已经买通了通 向自由的道路。我明天就离开西班牙。卢比奥坐下后仍握住卢西亚的手,望着她的 眼睛,他眼中流露出炽热的爱。卢西亚见了心中很是不安。难道他不知道这完全没 有可能。他不知道,因为我没有勇气告诉他。他不是爱我,他爱上了自己理想中的 卢西亚,没有我他会更幸福的。 她掉脸第一次察看了一下洒吧内的情景。来这儿的都是当地人,他们多数都在 打量着两个陌生人。 有一个小伙子开始唱歌,其他人也随声唱了起来。奄拿男子走到卢比奥和卢西 蔑的桌前说:。先生,你为什幺不和我们一起唱呢。" 卢比奥摇摇头说:" 我不唱。 " " 为什么,朋友?" " 这是你们的歌。" 卢比奥看见卢西亚茫然的表情,便解释 道:" 这是一支歌颂佛朗哥的老歌。" 其他人也纷纷围到这张桌边。看得出来,他 们喝了不少洒。 " 先生,你反对佛朗哥吗?" 卢西亚看见卢比奥双手握成了拳头,心想:上帝, 现在可千万别动手啊。别引起别人的注意。 卢西亚提醒他说:" 卢比奥……" 谢天谢地,他总算明白了。 卢比奥仰脸朝周围的那些年青人看看,很客气地说:" 我并不反对佛朗哥,可 我不会歌词。" " 啊,是这样。那你和我们一起哼吧。" 他们站在那儿,等着卢比 奥拒绝。卢比奥扫了卢西亚一眼,说:" 唱吧。" 周围的那些人又扯着喉咙唱起来。 卢比奥也大声哼着卢西亚感觉得到卢比奥正努力克制着愤怒。他是为了我才这样做 啊。 一曲唱完,有一个人拍了拍卢比奥的背说:" 唱的不错,老同志,唱的不错。 " 卢比奥坐在那儿没动,默默地希望他们马上离去。 有个年青人看见了卢西亚膝上的包裹,说:" 亲爱的,你那里面藏的是什么? " 他的伙伴说:" 我敢打睹那里面的东西要比她裙子里的玩艺更妙。" 这伙人哈哈 大笑。 " 你干吗不把裤子脱了,让我们看看你里面的玩艺?" " 不!" 卢西亚尖声叫 道。 可来不及了。洒吧内的人立刻都大打出手。一只酒瓶砸碎柜台后面的镜子。桌 椅横飞,人仰马翻。卢比奥接连打倒了两个对手,又有一个人猛扑过来,朝卢比奥 腹部猛击一下。卢比奥疼的惨Bq一声。 " 卢比奥!我们快离开这儿吧!" 卢西亚喊。 卢比奥点点头,两手仍捂紧腹部。他训俩挣脱出来。跑一到街上。 " 我们得赶紧离开这儿。" 卢西亚说。 " 你今晚可以拿到护照,今晚8 点再来。" ——当铺老板的话又在耳边响起。 在这之前她得找个藏身之处。见他的鬼,卢比奥为什么就不能克制一下。 他们走过桑塔玛丽亚大街,身后的喧闹声也逐渐消。失。又走过两个街区,他 们来到一座大教堂前。卢西亚跑上台阶,推开大门,朝内张望了一下,里面空无一 人。 她说:" 我们进去就安全了。" 他们走进昏暗的教堂,卢比奥仍日捂住腹部。 " 我们先休息一会儿。" " 好吧。" 卢比奥一松手,腹部立刻血如泉涌。 卢西亚一阵头晕:" 上帝啊!这是怎么了?""捅了一刀。" 卢比奥轻声说," 我被他捅了一刀。" 说完他就跌倒在地。 卢西亚跪在他的身边,吓得手足无措,说:" 你别动。" 她脱下卢比奥的衬衣, 堵住他的伤口。 " 你这个傻瓜,你不应该和他们动手。" 卢西亚又气又急地说。 卢比奥声音含混不清地说:" 我不能让他们用秽语伤害你。" 我不能让他们出 口伤你。 卢西亚深受感动,她望着卢比奥心想:他为了救我冒了多少次生命危险。 " 我不能让你死," 卢西亚一个劲地说," 我不能让你死。" 她猛地站起身来 说:" 我去去就回来。" 垆西亚跑到教堂后面的神父更衣室内,找来了水和毛巾, 将卢比奥的伤清洗了一下。他的脸滚烫,浑身是汗。卢西亚将湿毛巾放在他的额头。 卢比奥紧闭双眼,象是睡着了似的。卢西亚双手托住他的头,轻声说着什么。说什 么不要紧,她说话是为了让他挺住。卢西亚不停地说着,一刻也不敢停。 " 卢比奥,我们会在你的农庄一同耕作。我要见见你的母亲和妹妹,你说她们 会喜欢我吗?我真希望他们会喜欢我。我很会干活。虽然我从没干过农活,可我会 学着干,我们要把你的农庄变成西班牙最好的农庄。" 卢西亚一下午都在对卢比奥 说着什么,擦洗他滚烫的身子,敷裹他的伤日。血差不多止住了。 " 你看,卢比奥,你现在不是好点了吗?你会好的,我说过你会好的。我们还 要在一起过幸福的生活。卢比奥,求你别死,求你了!" 卢西亚忍不住哭出声来。 卢西亚望着暮色透过彩色玻璃,映在教堂内的墙壁上,又渐渐消失。夕阳渐渐 隐去,天终于黑了。卢西亚又给卢比奥换了次绷带。教堂钟声又敲了一下,把她吓 了一跳。 卢西亚默默地数着:1 ……3 ……5 ……7 ……8 下,8 点了。钟声在召唤她 回到那家当铺,该是逃离恶梦,解救她自己的时候了。 她在卢比奥身边跪下,又摸了摸他的额头。卢比奥烧的厉害,浑身是汗,呼吸 短促微弱。伤口不再流血了,但这有可能意味着他在内出血。见鬼,卢西亚,还是 救救你自己卢比奥……亲爱的。 他睁开双眼,仍处于半昏迷的状态。" 我得出去一会。" 卢西亚说。 卢比奥握紧她的手说:" 求求你……" 卢西亚轻声说:" 不要紧的,我马上就 回来。" 她起身又看了他最后一眼,心想:我救不了他。她眼譬汰泪拿起十字架, 转身奔出教堂,踉踉跄跄挚孽当铺赶去。店主和他的表兄正在等她,手里有她通往 皇皇鬯护照。明天早晨,人们来教堂祈祷时会发现卢比奥,挥他耄刍甚生那儿去的。 他得到医治之后会活下来的。可他能不能挺过今晚,卢西亚心里在想:可用不着我 来犯愁。 可以望见当铺了,她只迟到了几分钟,店里还亮着灯。 西亚加快了脚步,接着跑过了街道,冲进了门内。 办公桌后坐着一个身穿制服的警察。卢西亚出现时抬起" 我需要你的帮助," 卢西亚喊道," 有人被捅了一刀,他~警察二话没说便拿起了电话。他打完电话放 下听筒说:没过多久就来了两名侦探。 " 太太,有人被刺伤了吗?" " 我们先去接医生," 一名侦探说," 然后你领 我们去你朋他们去医生家里把他接上车之后卢西亚便赶紧领他们去了教堂。 他们进了教堂后,医生便快步走到躺在地上的卢比奥蔓边。 他跪下来检查了一下伤口后抬起头来说:" 他还活着,瓦脉搏很弱。我去叫辆 救护车。" 卢西亚双腿跪下,默默地说:" 感谢你,上帝。现在让羁平安离开这儿 吧,我再也不会考坷扰你了。" 来教堂的路上有名侦探一直在打量卢西亚,总觉得 她亿曾相识。他忽然反应过来,这位女士和国际刑警所通缉的要犯长得一模一样。 他对自己的伙伴耳语了几句,俩人都掉脸细看卢西亚,随后便朝她走来。 " 对不起,太太,请你和我们去警察局一趟,我们想口司几个问题。" 就在里 卡多离山洞不远的地方,他突然发现一只大灰狼朝山洞跑去。霎时,他愣住了,但 又马醒悟过来,以平生从未有过的速度奔向山洞,他一下子冲进了洞口。 " 修女!" 在昏暗中,他看见一条灰影向格拉谢拉扑去。刹那问,他本能地拔 枪怒射。随着枪响,这受伤的野兽一声怪叫,转身向他扑来。这畜牲的利牙撕破了 他的衣衫,一股野兽的腥臭气味扑鼻而来。不幸的是,里卡多非但没把灰狼击毙, 反而使它变得更加凶猛,里卡多被这只恶狼扑倒在地。 他似乎失去了知觉,朦胧中他感到格拉谢拉朝他走来,他大叫一声" 快躲开! " 就失去了知觉。 他醒来时看到格拉谢拉正举起一块大石头冲他的脸砸下来,他瞥见这石头就握 在格拉谢拉的手中,心中念到:这下完了,她要杀死我。 说时迟,那时快,大石头越过他的脸直朝大灰狼打去。随着一声惨叫,那畜牲 躺在地上,再也没有起来。里卡多试图从地上爬起来,却呼哧呼哧直喘粗气,格拉 谢拉止住他,跪在了他的身旁。 " 你没事吧?" 柔和的语气中充满了关切。 他吃力地点点头。忽然又听见什么东西打了个响鼻,便朝后望去,原来是只小 狼崽子龟缩在山洞的角落里。他攒足力气,挣扎着站起身来。 他们蹒跚地走出山洞,身体止不住地战栗。里卡多站在那儿,大口大口地喘着 气,头脑渐渐清醒过来。经历了这场突如其来的袭击之后,两人都不禁面面相嘘。 " 我们得赶快离开此地,他们可能会到这儿来搜寻我们。" 依然存在的危险使 格拉谢拉颤抖得更厉害了。 他们沿着陡峭崎岖的山道走了一个小时,来到了一条小溪旁边,里卡多提议, 咱们在这儿休息会。" 既无绷带又无外敷药,他们只得用冰冷的溪水擦洗各自的伤 口。里卡多的胳膊僵硬得打不过弯来,正在他十分为难时,格拉谢拉说道:" 我来 帮你。" 不仅如此,她的动作既轻柔又妩媚,里卡多感到惊奇。也许由于刚刚死里 逃生,尽管周围很平静,格拉谢里卡多继续说:" 我们先去法国住一段时间,那儿 比较安全。这次打仗很快就会结束,然后我们再回到西班牙。" 格拉谢拉明白,她 将伴随这个男人浪迹天涯海角,尽管前途未卜,但她愿与他同甘共苦。里卡多向她 讲了自己的过去和那桩不成功的婚约,以及他父亲对此事极端的不满等等。当里卡 多期待着格拉谢拉叙说她的往事时,她却默默无言。 她看了他一眼,心想:我不能对他讲,否则他一定要抛弃我的。" 搂着我," 格拉谢拉请求道。 就这样,他们睡着了。当他们醒来时,已是黎明时分,太阳爬山脊,群山沐浴 在朝霞之中。 里卡多说:" 白天我们就藏在这儿,这样安全些,天黑了我们再出发。 他们从食品袋中取出吉普赛人给他们的食物吃了起来。两人边吃边聊,憧憬着 美好的未来。 " 就在这儿——西班牙,我们有的是机会," 里卡多说," 我是指当我们赢得 了和平后,我有许多美好的计划:办实业、做生意、挣大钱,买幢漂亮的房子,养 一群孩子,他们·将来都是健壮的小伙子。" " 还要有一群漂亮的女孩子。" " 对, 漂亮的女孩儿," 他笑了," 我那时该多开心啊!""不,是我们。里卡多。" " 我 们要回到洛格罗尼奥呆两天,让朋友们瞧瞧。里卡多说着,攥住她的手。" 还要告 诉他们你再也不回修道院了。""我担心他们可能不理解我," 说完她又笑了," 厦 正我也不在乎,上帝理解我就行。但我喜欢修道院的那段日子。" 她声音轻柔," 可是……" 她没有说下去,却紧紧地依偎在里卡多怀里不断地吻声他。 里卡多说:" 我会好好地补偿你的损失。" 她困惑不解," 什么损失?" " 你 在修道院呆了那么多年,完全与世隔绝,告诉我,亲爱的,这么多年你是怎么过的, 你不感到烦恼,无聊吗?" 他怎么会有这种看法?" 里卡多,我觉得什么也没损失, 你真的认为我失去了很多吗?" 他想了想,却不知从何谈起。世界上发生了许许多 多重大事件,但这对郝些脱离世俗的修女们来说确实是无所谓的。象什么阿以中东 战争、柏林墙、刺杀约翰肯尼迪和他的弟弟罗伯特·肯尼迪,还有饥荒、洪水、地 震等等。这些事情对她们的个人生活到底有多大影响?而对地球上大多数人的生活 影响又有多大?简直无法衡量。 " 在某种情形下可以说你没失去什么,但从另一种意义上讲你又失去了许多。 " 里卡多说," 历史已成过去,世界总向前。当你与世隔绝的那些日子里,生命依 然要诞生,孩子们要长大成人" 恋人们要结婚,人们有的受苦受难、有的幸福美满。 但人又总会死的,我们不是属于这个世界,就是属于。那个世界。从这个意义上讲, 我们永远得不到什么,也不会失去什么。" 里卡多像个哲学家一样侃侃而谈。 " 难道你认为我生来就是个修女?" 格拉谢拉问道,接着她滔滔不绝地向他倾 诉了自己的身世:" 我以前也过着和平常人一样的生活,活在你刚才讲过的那个世 界上,但那是座地狱。我妈妈是个妓女,每天晚上我家都会换一个' 叔叔' ,就在 我14岁那年,我故意失身于一个男人,我勾引他为的是让我妈妒忌,让她明白她干 的一切。" 格拉谢拉又想起那可怕的往事。" 要是我仍然呆在你说的那个非常的现 实世界里,我迟早也会沦为一名妓女。我虽然无法彻底地超脱,可我一直在寻找一 个和平、宁静、美好的世界。" 里卡多万没料到竟会引出她这一番话。" 我——, 我很抱歉,我的意思不是……" 她呜咽着说不出话来,里卡多搂着她说:" 好了, 好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你那时还是个孩子,没什么,我爱你。" 此时,格拉谢 拉如释重负,她把自己遭受耻辱的过去已原原本本地向他吐露出来,并得到了他的 理熊他非但没嫌弃她,反而仍然爱她。 里卡多把她搂的更紧了,我记得弗得里卡·卡西亚罗卡写过这样一首诗:黑夜 不愿到来,你就不必来。 我也不必往…… 你终究会来,凄风苦雨中带来了你的苦辣和酸甜。 白天不愿到来,你就不必来我也不必往……你终究会来走过那污浊的阴沟与漫 无边际的黑暗。无论是黑夜和白天,它们都不愿到来,为了你和我,我会去死。" 她忽然想起了正在搜捕他们的那些士兵,不由得担起心来,她和她心爱的里卡多在 一起今后还能活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