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这个事件中的一个关键环节,也就是解开过去之谜的线索失落了。艾伦特克尔 要找到环节。过去的报纸上一直没提及被遗弃的婴儿,但是要找出弃儿被送到座孤 儿院的确切日期还是很容易的,如果这个日期与飞机坠毁的时间正好吻合,4 那么 斯考特就会有兴趣解释为什么这么做。她绝对不会那么蠢,艾伦·特克尔设想:她 冒险假称斯考特家族的女继承人已死,把女婴丢弃在农舍门口的台阶上这样做太危 险了,可反过头来看一看这种行动的报酬她能斯考特家族的全部财产。是的,她会 竭尽全力去夺取的。如果她在屋子里留下孩子的尸骨,或者是活着的小生命,那就 会使她付出更大的代价。 特克尔明白,他必须小心谨慎。他对自己面前的对手不抱任何幻想。他的对手 是一个阴险的有权势的人物,他懂得只有把全部证据搞到手,然后才能开始行动。 他的第一个步骤是再次拜访贝尔曼多神父。 " 神父,我想跟那个农夫和他老婆谈谈,梅根当时被丢在什么地方。" 老神父 说:" 我想你的这个愿望永远实现不了了。" 特克尔注视着他说:" 你的意思是… …" " 他们在多年前就死了。" 见鬼!但是还有别的办法可以试二。试。" 你说过, 那孩子曾经因肺炎被送到医院,是吧?" " 是这样。" 那么医院里就会有病历记录 ;" 那是个什么医院呢?" " 那座医院在1961年被烧掉了。现在那个地方又建了一 座新医院。" 神父看着来客那愁眉不展的面容,这样说:。先生,您应该记住,你 要寻访的消息必须追溯到20年以前。许多事情都改变了。" 特克尔想,任何改变都 不能改变他的决心,现在我已经接近了问题的答案,不能就此罢手。在某个地方一 定还保有着这个弃儿的材料。 就差一个地方他没有拜访了,那就是孤儿院。 现在,他每天向艾伦·斯考特报告工作进展的情况。 " 调查的每一步进展都要向我报告。我要知道这个女孩被发现的具体时间。 在她说话的语气中有一种焦急感,艾伦有些迷惑不解。对于多年以前发生了的 事情,她表现出无法抑制的感情冲动。这是为什么呢?当然,随着时间的流逝,什 么事都会真相大白的。现在,重要的是我要找到证据。 那天早晨,艾伦·特克尔访问了孤儿院。他环顾了一下这个可怕的地方,一群 嘈杂的饶舌的孩子正在玩耍。他暗想:斯考特家族的女继承人就是在这里长大的, 而与此同时,那个淫妇正在纽约登上了金钱与权力的峰巅。当然啦,她将让我与她 共享这种殊荣,是的,我们在一起合作可以搞得很好。 挑孰练地回答说:" 只有这样我才能有充分的证据,说明她就我要找的那个人。 她父亲死了,留下了小小的一份遗产,我要让她得到这份遗产。" 她看着那卷支票, 脸上显一种难以吾传的表。晴。他又撕了一张支票,"200美元。" 老妇人皱起了眉 头。 " 那好吧,我给您500 美元。" " 这是咱俩的,秘密,夫人。" 她把卷宗递给 他。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打开了卷宗。在文件的上方这样写道:" 梅根,女婴。 父母不详。" 下面是日期。但其中可能有错误。 老妇人脸上显出迷惑的神情,一不可能?先生,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 谁——,谁写下的记录?" " 是我。当一个孩子被送到这里,我就记下日期, 然后记下我能得到的关于孩子的任何情况。他的美梦破灭了。" 会不会是您搞错了? 关于日期,我的意思是——,会不会是在10月10日或11日?" " 先生," 她生气地 说," 我分得清6 月14日和10月11日。" 一切全完了。他编织美梦的基础太脆弱了。 这么说帕特。丽夏·斯考特真的在飞机坠毁时丧生了。这正好与埃伦·斯考特寻找 的在此前后生的女孩子的日期相吻合。 艾伦·特克尔沉重地站起身说:" 谢谢你,夫人。" " 救救我,上帝,我需要 你的保护。我爱你,主啊,我的力量,你是我的柱石,我的城堡,我的救星……" 修女梅根抬眼看到费利克斯正注视着她,他的脸上露出一副关切的神情。 她真的害怕了,他想。 自打他们踏上旅程,他就发现修女梅根怀有一种深深的焦虑。当然,这是很自 然的。她被关在修道院里不知多少个年头,现在她突然被抛到一个陌生的、恐怖的 世界。我们必须对这可怜的姑娘倍加爱护。 修女梅根确实感到很害怕。自从她离开修道院以来,她不断地在做祈祷。 宽恕我,上帝,因为我喜欢我周围发生的激动人心的事,我知道这是我的罪过。 但无论修女梅根怎样拚命地祈祷,她总是摆脱不了胡思乱想。我不记得何时我 曾有过这样美好的时光,这是她所经历的最惊人的冒险。在孤儿院里,她曾经常谋 划大胆的出逃计划,但那都是小孩玩的把戏。而这次却是真的。她落入了恐怖分子 的手中,这帮家伙正受到警察和军队的追捕。但修女梅根并不感到害怕,反而她觉 得异常兴奋。 他们走了一整夜,黎明时分,他们停下脚,梅根和安普洛在一旁站着,海梅。 米罗和费利克斯俯身看一张地图。" 离梅迪那还有4 英里," 海梅说," 我们绕过 去,那里驻扎着军队。我们一直向东北方向走,到巴利亚多利德去,下午1 、2 点 钟就可以赶到那。" 轻而易取,修女梅根愉快地想道。 那是一个漫长的、难熬的夜晚,他们不停地走着,但梅根感到精神抖擞。海梅 故意催着他们快走,但梅根知道他在干什么。他在考验她,等待她累垮下来。弄不 好,他自己也会垮的,她想。 事实上,海梅·米罗发现自己受到修女梅根的捉弄。她的一言一行全然不象他 所想像的修女样子。她远离修道院,走在陌生的旷野中,受着追捕,但似乎却很开 心。她是什么样的修女?海梅。。米罗感到疑惑不解。 安普洛没有为之所动。甩掉她我才高兴呢,他想。她紧挨着海梅,让修女同费 利克斯走在一起。 乡村的原野空旷美丽,夏风轻轻地吹拂着,带来阵阵清香。他们走过古老的村 庄,看到有些残破不堪无人居住的,古代废弃了的城堡高高地矗立在山顶上。 安普洛对梅根来说似乎象一只野兽,游荡于山川河谷之间,似乎从不会疲倦。 几小时以后,巴利亚多利德已遥遥在望了。这时,海梅叫他们停下脚步。 他转过身去问费利克斯," 一切都安排好了吗?""安排好了。" 梅根正纳闷他 们作了些什么安排,但很快她便发现了。 " 托马斯得到指示,在斗牛场同我们联系。""银行什么时候关口?" "5点钟。 还有不少时间。" 海梅点头说道," 今天应该大捞一把。" 天哪,他们要抢银行。 梅根想。" 车子准备得怎么样了?" 安普洛问道。 " 没问题。" 海梅向他保证道。 他们要偷一辆,梅根想,这比她原来想像的要稍微带劲些。上帝不会喜欢这样 做的。 当这班人马到达巴利。亚多利德时,海梅警告说:" 跟着人群走。今天是斗牛 日,会有很多人。我们别走散了。" 海梅·米罗一贯讨厌人多。梅根也从未看到这 么多人。街道上挤满了行人、汽车和摩托车,因为斗牛不仅吸引了旅游者,而且还 吸引了附近各镇的居民前来观看。甚至孩子们在街上也在玩斗牛的游戏。 梅根被四周的人群和喧闹的场面吸引住了。她观察了许多从她身边走过的人的 面孔,想象他们的生活怎样。不久我就要回到修道院,在那儿,我又不准看别人的 脸了。趁着我现在能看,我要好好利用这个机会。 街道两旁,许多小贩正推销各种宗教纪念章和十字架,到处都弥漫着油煎饼的 浓烈香味。 梅根突然觉得自己特别饿。还是费利克斯说了一声:" 海梅;我们都饿了,买 点煎饼尝尝吧。" 费利克斯买了四块,拿了块给梅根。" 尝尝这个,修女,你会喜 欢吃的。" 油煎饼的味道很好。多少年来,吃饭对她来说不是一种享受,而是为了 上帝支撑生命。这块是我的。梅根不客气地想着。 " 斗牛场在这边," 海梅说。 他们跟随着人群,走过市中心的公园,来到波耐特广场,人群又涌向特罗斯广 场。斗牛场是一座巨大的、有三层楼高的砖砌建筑,入口处有4 个售票口。数百人 排着队,等着买票。 " 在这等着," 海梅命令道。 他们看着他走到一群正在倒卖门票的票贩子面前。梅根转身对费利克斯说," 我们要去看斗牛吗?""是的,但别担心,修女," 费利克斯安慰她说," 你会觉得 很带劲的。" 担心?梅根心里为之一怔。在孤儿院里,她的幻想之一,就是她父亲 是一名伟大的斗牛士,凡是有关斗牛的书,只要她能找到,梅根都读过。 费利克斯告诉她说:" 真正的斗牛在马德里和巴塞罗那举行。这里的斗牛都是 由新手来斗的,而不是职业斗牛手。他们都是业余的,他们还没有获得选择的权利。 " 梅根知道选择是只有高级斗牛士才能得到一种奖励。 " 我们今天将要看到的斗牛士将穿着借来的服装斗牛,而不是镶嵌着金丝的闪 闪发光的制服,这些牛的犄角都被锉得光光的,很危险,专业斗牛士是拒绝斗的。 " " 那他们为什么要斗呢?" 费利克斯耸耸肩说:" 饥饿比起牛角来说要痛苦的多。 " 海梅拿了4 张票回来。" 我们都有了," 他说," 让我们进去吧。" 梅根感到一 阵兴奋。 当他们走近通向巨大的运动场的人口处时,他们路过一张帖在墙上的布告。梅 根停下脚步,目不转睛地看着。 海梅仔细看着画像。他无所顾忌地脱下帽子,摘下墨镜,面对着他的画像," 一点都不象。" 他从墙上揭下布告,揉成一团,塞进口袋。 " 那样做有什么用?" 安普洛说," 他们一定帖了上百张。".海梅咧一咧嘴说, :这张能给我们带来好运一亲爱的。" 他重新戴上帽子和眼镜。 多么奇怪的话,梅根心想。她不禁佩服起他的冷峻。梅根发现海梅·米罗身上 有= 种稳健能干的气质。当兵的是永远抓不到他的,她想。 " 我们进去吧。" 有12个宽敞的入口通向运动场。红色的铁门敞开着,每个门 二都标了数字。门里面,有许多出售可口可乐和啤酒的摊点,厕所的隔间就紧挨着 这些摊点。看台上,每个区段和每个座位都标了数字。一条条长凳围成了一个完整 的大圆圈。,正中央是由沙土覆盖着的运动场。到处都是商业广告牌:中央银行… …卡尔扎多斯鞋店……人民电台…… 海梅买的票是背阴那边的。当他们在石凳上坐下时,梅根好奇地环顾四周。这 里并不象她以前所想像的那样。当她还是一个小姑娘时,她曾看过马德里斗牛场富 有浪漫色彩的照片,宏伟而精巧。而这只是一个临时的斗牛场。运动场很快就坐满 了观众。 一声号响,斗牛开始了。 梅根伸长脖子,瞪大眼睛看着一头健壮的公牛冲进场,一位斗牛士从场地边上 的一道小木头栅栏后面走出来,开始挑逗那头牲畜。 " 下一个是骑马斗牛士," 梅根兴奋地说。海梅·米罗好奇地看着她。他曾担 心斗牛会使她恶心,引起别人对他们的注意。然而,她似乎看得非常起劲。奇怪。 一位斗牛士接近公牛,他骑了一匹盖着厚厚毯子的马。公牛低下头,冲向那匹 马,正当它用犄角去顶毯子时,斗牛士把一根8 英尺长的长矛刺入公牛的肩膀。 梅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 他这样做是为了削弱公牛脖子的力量。" 她解释说, 想起了以前那些年里她尤为喜欢读的那些书。 费利克斯惊奇地眨着眼睛。" 你说的对,修女。" 梅根看着一对对五颜六色的 旗子扎入公牛的肩膀。 现在轮到不骑马的斗牛士了。他跨进斗牛场,一件红斗篷,举在身体一侧,一 把短剑藏在斗篷背后。公牛调过头来,开始向他冲击。 梅根越看越兴奋。" 他现在要突刺了。" 她说。 海梅再也忍不住他的好奇心。" 修女,你从那儿学到这些的?" 梅根不加思考 地说," 我父亲就是一个斗牛士。快看!" 动作太快,梅根简直跟不上。那头疯狂 的公牛不断向斗牛士发起冲击,每次它接近他时斗牛士将红斗篷甩到身体一边,公 牛便向斗篷冲去。梅根有点担心了。 " 要是斗牛士受伤了怎么办?" 海梅耸耸肩。" 在这种地方,镇上的理发师会 把他抬到仓房,给他缝合伤口。" 那头公牛又一次发动冲击,这次斗牛士赶紧躲闪 到一边。人群中发出一片嘘声。 费利克斯抱歉地说," 我很遗憾,这场斗牛不太精彩。修女。你应该看壮观的 斗牛场面。我看过马诺莱特、埃尔。科多韦斯以及奥多涅斯的斗牛。他们的斗牛最 为壮观,看了后一生难忘。" " 我读过有关他们的书。" 梅根说。 费利克斯问:" 你曾听过有关马诺莱特动人的故事吗?""哪一个故事?" " 故 事说的是,马诺莱特曾经是一个一般斗牛士,不比其他人好,也不比其他人差。他 同一位年轻漂亮的姑娘订了婚,但有一天,马诺莱特在斗牛时,一头公牛抵破了他 的下部,医生给他缝了针并告诉他,以后不会有孩子了。 他非常热爱他的未婚妻,所以没有告诉她这件事,因为他害怕她不会同他结婚。 他们结了婚,几个月后,她自豪地告诉马诺莱特,她怀上孩子了。当然,他知道这 并不是他的孩子,于是他离开了她,伤心的姑娘随后自杀了。马诺莱特悲痛欲绝, 象疯了一样,他不想活了,于是他到斗牛场,干起了斗牛士以前从不敢干的事情。 他不断以自己的性命去冒险,希望战死在斗牛场,后来他成为世界上最伟大的斗牛 士。两年后他又爱上了一位年轻的女士并同她结了婚。婚后的几个月,她自豪地向 他宣布,她怀上他的孩子。直到这时,马诺莱特才发现医生的诊断是错误的。" 一 梅根说," 多么可怕。" 海梅大笑起来。" 那是个有趣的故事,我怀疑那是否是真 的。" " 我想是真的。" 费利克斯说。 安普洛听着,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她看到海梅对这修女越来越感兴趣,感到有 些恼火。对这个修女最好小心点。系着围裙的食品商贩沿着通道走上走下,叫卖着 他们的食品。其中的一个商贩走到海梅以及其他几个人坐的那排。" 馅饼," 他叫 喊说," 热的馅饼。" 海梅举起一只手," 这边。" ,商贩熟练地将一个包好的小 包越过人群扔到海梅的手里。海梅把10个比塞塔交给邻座的人,请他传给那个商贩。 梅根看着海梅将包着的馅饼放到腿上,小心地打开。包在里面的是一张纸。他看了 一下纸上写的东西,然后又看了一遍,梅根看到他下巴绷紧着。 海梅将纸塞进口袋。" 我们走," 他干脆地说," 一个一个分开走。" 他转身 对安普洛说," 你先走。我们在大门口会合。" 安普洛一言不发地站起身,向通道 挪动。海梅然后向费利克斯点点头,费利克斯起来随安普洛走了。 " 发生了什么事?" 梅根问道," 出了什么问题吗?" " 我们要去洛格罗尼奥。 " 他站起身," 跟着我,修女。要是我没被拦住,你就到::门口去。" 梅根看着 海梅向通道移过去,并开始朝出口走去,心里捏着一把汗。似乎没有人注意到他。 当海梅走得看不见了,梅根站起来,开始退场。人群里一阵惊呼,她回过头向斗牛 场望去,只见一位年轻的斗牛士被斗红了眼的公牛抵伤,正。躲躺在地上。血流出 来淌到沙土上。梅根闭上眼睛,做了一个默默的祈祷:仁慈的上帝,可怜这个人吧。 他不应该死,他应该活。上帝已严厉地惩罚他了,但他还不想把自己交给死神。阿 门。她睁开眼睛,转过身,急忙走出去。海梅、安普洛和费利克骶蕊入口处等着她。 " 我们走吧," 海梅说。 他们开始赶路。" 出了什么事?" 费利克斯问海梅。 " 当兵的打死了托马斯," 他简要地说道," 他死了。警察抓住了卢比奥。他 在酒吧格斗被人剌伤。梅根在身上划着十。字。" 修女特雷萨和修女卢西亚的情况 怎样?" 她焦急地问道。" 我不知道有关修女特雷萨的情况。修女卢西亚也被警察 拘留了。" 海梅转身对其他人说," 我们得加快速度。" 他看看表说," 银行应该 很忙。" " 海梅,也许我们应该等一下。" 费利克斯建议说。" 只靠我们两人去抢 劫银行是危险的。" 梅根听了他的话,心想,谁也阻止不了他。她想对了。他们3 人向运动场后面宽阔的停车场走去。当梅根赶上他们时,费利克斯正检查一辆蓝色 轿车。 " 这辆车行," 他说。 他用手摆弄了一会儿门上的锁,锁被打开了。他俯身看了看方向盘,一会儿引 擎发动了。 " 上车。" 海梅对他们说。 梅根犹豫不决地站着。" 你们在偷汽车?" " 天哪!" 安普洛叹息道," 别装 着修女那样,快上车吧。" 两个男人坐在前排,海梅驾驶方向盘。安普洛爬到后座。 " 你进不进来?" 海梅喝道。 梅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跨进汽车,坐在安普洛边上。他们出发了。她闭上眼 睛。我的上帝,你要把我引向何方? " 如果要使你良心上好受一些,修女," 海梅说," 我们并不是偷车,我们是 以巴斯克军队名义没收这辆车。" 梅根说了几句,然后就不说了。没有什么能够说 服他回心转意的。她默默地坐在车里,海梅开着车向城中心驶去。他要去抢银行, 梅根心想,在上帝眼里,我会象他一样有罪。她在身上划着十字,悄悄开始祈祷。 比尔巴欧银行设在塞万提斯大街上的一幢九层公寓楼里。 当汽车开到那幢楼前停下时,海梅对费利克斯说," 别熄火。如果遇到什么麻 烦,你们赶紧走,到洛格罗尼奥同其他人会合。费利克斯吃惊地看着他。" 你在胡 说什么?你想一个人进去?你不能,力量太悬殊了,海梅。这太危险。" 海梅用力 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如果人要倒霉,不管怎样都会倒霉。" 他苦笑了一下说。然 后他跨出了汽车。 他们看着海梅走进了离银行隔几个门面的一家皮货店。几分钟后,他从店里出 来,手里提着一只公文箱,他朝坐在车里的几个人点点头,走进银行。 梅根简直不敢喘气,她作起了祈祷:祈祷是一种呼唤。祈祷是一种倾听。祈祷 是一种思考。祈祷是一种存在。祈祷是一盏闪耀着耶稣光辉的明灯。 主啊!。我的心获得了安宁,充满了平静。但她的心并不安宁,更没有寰了平 静。 海梅·米罗走过两道门,来到银行大理石的大厅。大门里面,他看到一架安全 摄像机高高地安装在墙上,他漫不经。心地瞥了它一眼,然后环顾了一下整个房间。 柜台后面是一个通到二楼的楼梯,二楼上,银行职员正伏案工作。下班的时间快到 了,银行里挤满了急着办事的顾客。在3 个出纳员的柜台前,人们排起了长队,海 梅发现好几个顾客手里拿着小包。他排进一个队,耐心地等着轮到他。 当他排到出纳员的柜台前,他微笑着说道," 下午好。"." 下午好,先生。我 们今天能为你做些什么?" 海梅靠在窗口,掏出那张叠好韵通辑告示,递给出纳员, " 能请你看一下这个好吗?" 出纳员笑着说," 当然可以,先生。" 出纳员打开告 示,当他看清楚是什么时,他瞪大了眼睛,他抬头看了海梅一眼,顿时眼睛里露出 了惊恐的神色。" 这很象,不是吗?" 海梅轻轻地说," 你从这可以知道,我杀过 很多人,所以再杀一个对我来说也无所谓,我的意思你懂吗? 海梅将公文箱推给他。" 我要你帮我将这箱子装满,我要你迅速地、悄悄地做 这件事。如果修真的认为金钱比你的性命还要重要,那你尽管去报警好了。" 那个 出纳员赶紧摇头说," 不,不,不。" 他开始从现金抽屉里拿出钱,装进公文箱里。 他的双手在颤抖。 当公文箱被装满时,出纳员说," 给你,先生。我——我保证不去报警。" " 那你很聪明," 海根说," 我来告诉你为什么,朋友。" 他转过身,指着一拉站在 靠近队尾,手里拿着一个用牛皮纸包着的小包的中年妇女说," 你看见那个女人了 吗?她是我们一伙的。那个包裹里有一颗炸弹,如果报警器响的话,她马上会引爆 炸弹。" 出纳员的脸吓得更白了。" 别,请别这样!" " 在她离开银行10分钟之内, 你坐着不准动。" 海梅警告说。 " 以我孩子的性命保证。" 出纳员慑慑的说道。 " 再见。" 海梅拿起公文箱,向大门走去。他感到出纳员的眼睛正盯着他。 他走到手里拿包裹的妇女身边。 " 我必须恭维你," 海梅说," 你穿的是一件最时髦的衣服。" 她脸一红。" 是吗,谢谢你,先生——,谢谢。""不用客气。" 海梅转过身向那出纳员点了点头, 然后大步走出银行。那位妇女办完事离开银行,至少要有15分钟的时间。到那时, 他同其他人早已经走远了。 当海梅走出银行,向车走来时,梅根感到如释重负。 费利克斯咧了咧嘴。" 这家伙得手了。" 他转向梅根," 对不起,修女。" 梅 根生来从没有看到有人那么高兴过。他干成了。她想,所有一切都是他一个人干的。 我要告诉姐妹们今天的事情。随即又想起,她永远不能将这事告诉别人。当她回到 修道院时,只有沉默伴她度过余生。想到这,心中竞感到怅然。 海梅对费利克斯说," 走吧,伙计,我来开车。" 他把公文箱扔到后座上。 " 一切都干得顺利吗?" 安普洛问道。 海梅笑着说道," 再好不过了。我得记着感谢阿科卡上校给我他的名片。" 车 子顺着大街向前开去。开到第一个拐角处的图德拉街,海梅作了一个右转弯,突然 一个警察不知从什么地方跑出来,走到汽车前面,伸出手示意让他们停下。海梅踩 住刹车。梅根的心开始跳起来。 警察走到车边。 海根冷静地问道," 出了什么问题,长官?" " 先生,问题是你走错路了,你 驶入了单行线,除非你能从法律上证明你眼睛看不见,否则就算你倒霉了。" 他指 着路口的那块标志。" 道路标得很清楚。机动车驾驶员应遵守那样的标志,这也是 为什么它要放在那里的原因。" 海梅抱歉地说," 非常抱歉。我的朋友和我正专心 讨论这问题,以致我没有看见标志。" 警察把头贴近司机座位边的窗子,他仔细看 着海梅,脸上露出一种疑惑的神情。 " 劳驾,你是否能让我看看你的证件。""当然," 海梅说。 他伸手去摸藏在外套里面的左轮枪。费利克斯也准备采取行动。梅根屏住呼吸。 海梅假装翻找各个口袋," 我知道我把它放这儿某个地方了。" 这时从广场对 面传来一声尖叫,警察扭头去看。一个男人在那边的街角正打一个女人,那个男人 用拳头打她的头部和肩膀。 " 救命!" 她叫喊着," 救救我!他要打死我了!" 警察愣了一下。" 你等在 这儿," 他命令道。 他沿着马路朝那男人和女人跑去。 海梅换好档,使劲一踩油门,汽车象离了弦的箭,沿着单行线向前驶去,吓得 迎面而来的汽车急忙向两边躲闪,气得他们直按喇叭。当他们开到拐角处时,海梅 又向通向城外的大桥方面拐了一个弯,拐上了桑切斯·德·阿霍纳大街。梅根看看 海梅,自己划着十字,简直不敢喘气。要是那个男人不打那个女人的话,你会杀了 那个警察吗?" 梅根觉得不屑回答这个问题。 " 修女,那个女人没有受到攻击," 费利克斯解释说," 那些都是我们的人, 我们不是孤立无援的,我们有许多朋友。" 海梅的表情严肃。" 我们得丢弃这辆车。 " 他们离开巴利皿多利德郊区。海梅拐上通往布尔格斯的620 号高速公路,驶向洛 格罗尼奥。他小心地将车速控制在限定范围内。 " 我们。一过布尔格斯,就放弃这辆车。" 他说。 我难以相信这是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梅根心想。我从修道院逃出来,我又逃脱 了军队的追捕,现在我正同一帮恐怖主义分子坐在一一辆偷来的汽车里,这帮人刚 刚抢劫了银行。上帝……你对我还有什么别的想法吗? 阿科卡上校和特别行动队的一半的人正在开军事会议。他们正在研究着一张很 大的乡村地图。 带伤疤的犬个子说:" 很明显,海梅现在是正朝着北面的巴斯克人居住的地区 去呢。" 那就可能意味着是布尔戈斯、维多利亚、洛格罗尼奥、潘普洛纳或者是圣 ·塞巴斯蒂安。" 圣·塞巴斯蒂安,阿科卡思索着,但是我必须在他到那之前抓住 他。 他仿佛又听见电话里的声音:你们没有时间了。他再也败不起了。 他们的车行驶在起伏的丘陵中,这些丘陵提醒他们布尔戈斯不远了。 海梅一直一声不响地坐在驾驶盘后。最后他开口了:" 费利克斯,等我们到了 圣。塞巴斯蒂安,我要想法子把卢比奥从警察那里弄出来。" . 费利克斯点点头, " 那可是件好事,警察非发疯不可。" 梅根接口道:" 卢西亚呢?" " 什么?" " 你是说卢西亚也被抓去了吗?" 海梅略带讽刺,又幽默地说:" 是啊,可你的卢西 亚正是警察为一起谋杀案要抓的罪犯。" 这消息使梅根非常震惊。她还记得卢西亚 那时候怎么管他们,怎么劝他们躲在山里。她喜欢卢西亚。 梅根坚决地说:" 只要你救卢比奥,你就得救他们俩。" 这种修女,到底是怎 么回事?海梅真不明白。 但是梅根是正确的。把卢比奥和卢西亚从警察的鼻子底下弄出来,这是最精彩 的宣传,非成各类报纸的头条新闻不可。 安普洛一直闷闷不乐地沉默着。 突然,前方远处的路上出现了3 辆坐满士兵的卡车。" 我们最好走另一条路。 " 海梅作出决定。在下一个叉路口。他开下高速公路,朝东驶去。" 圣多明各大街 就在前面了,那儿有个废弃的古城堡,我们可以在那过夜。" 一会儿,他们就远远 地看到了城堡的轮廓,城堡高高地座落在一座丘陵之上,为避开小镇,海梅又开上 一条叉路,城堡在他们的前方变得越来越大,离城堡几百码处有个湖。海梅停了车 :" 各位,请下车吧。" 大家都下了车,海梅顺着山坡把驾驶盘对准湖的方向,突 然一下踩足加速器,松开手闸,利落地跳下了车。汽车在湖水中渐渐消失,他们站 在那里望着。 梅根正想开口问他们怎么接着去洛格罗尼奥,又止住了,蠢问题,他自然会再 偷一辆车了。 他们几个人开始察看这个废弃的城堡。城堡的四周是高大的石头围墙,四角各 有一个正在塌陷的炮塔。 " 从前," 费利克斯告诉梅根," 王子们用这种城堡关押他们抓到的敌人。" 海梅就是这个国家的敌人。可假如他被抓住,他不会被关押在监狱里,只有死。梅 根想着,可他毫不畏惧。梅根记民总算有地方睡觉了。" 费利克斯抱着一推柴禾, 进来后从里面的把门拴住。男人生着了火,海梅把兔子皮剥下,开始用一个铁叉在 火上烤肉。梅根看着他们做这一切。 " 真对不起,没法让女士们美餐一顿," 费利克斯说道:" 不过,等我们到了 洛格罗尼奥,就能吃得好些了。现在一- 开始用餐吧。" 吃完了这顿可怜的饭后, 海梅说道:" 我们去唾吧,明天我还要起个毕嘛" 安普洛对着海梅说:" 来吧,亲 爱的,我已经把我们睡的地方弄出来了。" " 好,走吧。" 梅根看着他们走上楼, 手拉着手。费利克斯转向梅根," 你有睡的地方吗?" " 有,谢谢。" " 好,那走 吧。" 梅根和费利利克斯一同走上了楼。。晚安。" 梅根说。 费利克斯递给梅根一个睡袋," 晚安。" 梅根想费利克斯有关海梅的事,但是 又犹豫了,海梅一定以为她正在祈祷呢。不知为什么,梅根特别希望海梅对她有个 好印象。真怪,梅根想着。他是个恐怖主义分子,杀人犯,抢银行的强盗,天知道 他还做了些什么,可我却担心这么个人是不是想我好。 虽然这么想,梅根知道还有另外一面。他是一个自由战士,他抢银行是为了他 的事业,他为他的信仰不惜冒生命惫险,他是个勇敢的人。 在她生活中的第一次,梅根无法祈祷了。上帝在聆听她爬进费利克斯给她的睡 袋,但却无法入睡。她从狭窄的窗户看到天空中的寒星是那么遥远。 我现在在这里做什么呢?想着。她的思绪飞回到修道院和孤儿院:孤儿院之前 的日子呢?为什么被扔在孤儿院?我不相信我父亲是个勇敢的士兵或者是个伟大的 斗牛士。要是能知道这些就好了。 " 你可是我们小池塘里的大鱼啊," 看守告诉卢西亚," 意大利政府正要派人 把你押送回去呢。我可真愿意把你押送到我那去呀。漂亮的小雏鸡,你做什么坏事 了?" " 我把一个管我叫小雏鸡的男人从根儿上教训了一顿。告诉我,我的朋友呢? " " 他不会死。" 卢西亚默默地祈祷了一句感激的话。她看着阴冷灰暗的牢房四面 的石墙,我到底怎么才能从这逃出去啊! 抢劫银行的报告正通过正常的渠道处理着案发2 个多小时后一个警察中尉才向 时科卡报告了此案。 1 小时后,阿科卡来到巴利阿多里德,他对报告的迟缓极为恼火。 为什么不立即报告我?" " 对不起,上校,我们根本没想到……""他就在你手 里,你又让他跑了!" " 不是我……" " 叫银行出纳员进来。" 银行出纳自知责任 重大," 他是到我的窗口来的,从他眼光我就知道他是个杀人犯。" " 你毫不怀疑 抢劫的这个人就是海梅?" " 不怀疑,他给我看悬赏他的告示呢。那是……".就他 自己来银行的吗?" " 是的,事后他指着顾客队里的一个女人说是他们一伙的,可 海梅走后,我认出了这女人。她是个秘书,是我们的老顾客了。" 阿科卡上校不耐 烦地说:" 海梅离开时,你看见他朝哪个方向去了吗?" " 出前门。" 和交通警察 的谈话也丝毫没有帮助。" 车里有他们一伙4 个人,上校。海梅和一个男的,后面 是两个女的。" " 他们朝什么方向开走了?" 警察犹豫着:" 任何方向都有可能, 先生,一旦他们开出单行街。不过——" 他的脸忽然亮起来," 我可以描述这车。 " 阿科卡上校轻蔑地一摆头:" 不必了。" 她正在做梦,她的梦里是乱轰轰的声音, 政府因为她参加抢劫银行要对她处火刑。那不是为了我自己,那是为了事业。声音 变得越来越大。 梅根睁开眼睛,坐起来,盯着陌生的城堡的墙。声音是真的,从外面传来的。 梅根赶忙站起来,快步走向狭窄的窗户,窗下,古堡前,驻扎了士兵。她突然 充满了恐惧感。我们被抓住了。我必须找到海梅。 她匆匆来到安普洛和海梅睡的房间,朝里看看。空的。她又跑下楼梯,来到底 层大厅。海梅和安普洛正站在拴着的门旁边,耳语着。一费利克斯跪向他们:" 我 看了后边,出不去。""后窗户呢?" " 太小。只有前门这一条路。" 那儿有士兵, 梅根想。我们被抓住了。海梅说道:" 倒霉,他们偏在这儿驻扎。""我们怎么办? " 安普洛小声嘀咕了一句。" 没办法,他们走以前我们只能呆在这,如果……" 这 时,有人在大声敲门," 开门!" 一个命令的声音传过来。 海梅和费利克斯迅速地互相望了一眼,一字未说,拔出枪。 " 我们知道有人,开开!" 声音又传过来。海梅对安普洛和梅根咐道:" 躲开 这。".没希望了,安普洛移向海梅和费利克斯后面时,这念头| 闪过梅根的脑子。 肯定有20多个兵,我们没路了。 还没等谁来的及制止她,梅根快步走到口口,打开了门。 " 感谢上帝你们来了!" 梅根叫了一声," 求你们快救救我。 军官的目光盯在梅根身上:" 你是谁?在这里干什么?我是罗德里盖上尉,我 们正在搜索……" " 你来得正好,上尉。" 她拽着他的胳膊。" 我的两个小儿子得 了伤寒,我得送他们看医生去。你一定得进来帮帮我的忙。" " 伤寒?" " 对。" 梅根用力拉着他的胳膊。" 可怕极了。他们正发着高烧,浑身疼痛,病得很厉害。 让你的士兵进来帮我把他们抬到" " 夫人!你二定疯了。那很容易传染的。" " 别 管那个。孩子需要你帮助。他们也许会死掉的。" 她说着,拚命揪着他的胳膊。 " 放开我。" " 你不能走,要不我怎么办?" " 回到里面去,呆在里头,等我 们通知警察派一辆救护车或是个医生来。" " 可是……" " 这是命令,夫人。进去。 " 他高声叫道:" 中士,我们离开这儿。" 梅根关上前门,不由自主地倚在墙上, 几乎丧失了所有力气。 海梅惊讶不已。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天哪,遂真是妙极了。你从哪学会这样 撒谎的?" 梅根向他转过身去,叹道:当我在孤儿院时,我们就得学会如何保卫自 己了。我希望上帝会饶恕我。 " 我真想看看那个上尉脸上的表情。" 海梅爆发出一阵大笑。" 伤寒!噢,上 帝。" 接着他看到了梅根脸上的表情," 对不起,修女。" 从他们可以听到士兵们 收拾帐篷正在离去时发出的各种声响。 部队开拔后,海梅说:" 警察很快就会到这里来不过,我们反正要去洛格罗尼 奥,现在赶快离开这里。" 士兵们离开15分钟后,海梅说道:" 现在离开应该是安 全的。" 他转向费利克斯:" 到城里去看看能弄到些什么,最好是一辆汽车。" 费 利克斯挤挤:" 没问题。" 半小时后,他们乘坐着一辆破旧不堪的灰色小汽车向东 驶去。 令梅根吃惊的是,她正好坐在海梅旁边,费利克斯和安普洛则坐在后座。海梅 向梅根投去一瞥,脸上带着一丝笑容。 " 伤寒," 他说着,又是一阵爽朗的笑声。 梅根抿嘴一笑:" 他的确象是迫不及待要走的样子,是吗?" " 修女,你刚才 说你曾在孤儿院里呆过?""是的。" " 在!""在阿维拉。""椽暑靓枣不爱而班牙人。 " " 有人也这样告诉过我。" " 孤儿院的生活对你一定是段痛苦的经历。" 她被这 意想之外的关心所惊愕。" 本来是的。" 她说" 但事实上并非完全如此。" 她心里 想。 " 你知道你的父母是谁吗? 梅根想起了她的那些幻想" 噢,知道。也许我父亲是个勇敢的英国人,在西班 牙内战时为保皇派开救护车。我母亲在战斗中被打死,我被留在一个农舍的前门。 " 梅根耸了耸肩又说," 也许我父亲是个外国王子,同一个农家女发生了恋情,又 把我给遗弃了,以免出丑。" 海梅瞥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 我——," 她突然顿住了," 我不知道我父母是谁。" 他们默默无语地行驶 了一段。 " 你在修道院里呆了多长时间了?""快15年了。" 海梅心中一震。" 基督!" 他连忙补充道:" 对不起,修女。可这就象与来自另一个星球的人讲话一样。你根 本不知道在这15年里世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 我相信不管什么变化都不过是暂时 的,事情还会变回来。" " 你还想回到修道院里去吗?" 梅根没有想到会提到这个 问题。" 当然。" " 为什么?" 海梅挥一挥手," 我是说你在修道院的墙里头失去 了这么多东西。在这里,有音乐、诗歌。西班牙给了世界塞万提斯、毕加索、·洛 尔卡、皮萨罗、德索托和科尔特斯。谀县个神斋的围家。" 在这个男人身上,有着 一种令人吃惊的魅力,好似一股暖融融的火苗。 海梅出乎意料地说:" 修女,我很抱歉,刚才我们还想撇下你。这并不是你不 好,而是我吃过你们教会的苦头。""这令人难以相信。" " 那就相信吧。" 他的语 调中有一种辛酸的意昧。 他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一幅幅残酷地画面:" 在德国飞机的狂轰滥炸下,各种建 筑物、雕像纷纷倒塌,横尸遍地。他仿佛还能听到炮弹的呼啸声中夹杂着束手无策 的受害者被炸弹撕裂时发出的尖叫。唯一的藏身之处只有教堂。教士锁上了教堂, 不让受难者进去。 母亲、父亲和姐姐在弹雨中纷纷倒下。不,不是子弹,海梅想,使他们倒下的 是教堂。 " 你们的教会站在佛朗哥后面,眼睁睁地看着无辜的平民遭受蹂躏。" " 我相 信教会提出了抗议," 梅根反驳道。 " 不,直到修女们被长枪党分子强奸,教士们被杀,教堂被烧时,教皇才最终 与佛朗哥决裂。可我们的母亲、父兄和姐妹们却永远无法生还。" 他的语调中充满 一种令人害怕的激情。 " 对不起。可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现在战争已结束。" " 对我们来说,裁 争没有结束。政府仍不允许我们悬挂巴斯克旗帜,庆祝我们的民族节日,或使用我 们自己的语言。修女,我们仍然在受压迫,因而我们也将继续战斗,直到获得独立。 西班牙有50万巴斯克人,法国有15万,我们想要独立,可你们的上帝却小。0 念帮 助我们。" 梅根真诚地说:" 上帝不会偏袒任何一方,因为上帝与我们所有人同在。 我们都属上帝的一部分,当我们想毁灭上帝时,我们也就毁了自己。" 令梅根吃惊 的是,海梅微笑起来," 我们俩很相似,你和我,修女。" " 什么?" " 我们虽然 信仰不同,但都狂热地去信仰。大多数人一、生都没有真正地相信过某种东西。你 把你的生命奉献给上帝,我则奉献给我的事业。我们都有信仰。" 而梅根却想:" 我信仰得够吗?如果够得话,为什么我又如此愿意和这个男人在一起呢?我应该只 想着如何回到一家修道院去。在海梅身上有一股力量,就象一块磁铁一样。他难道 像马诺莱特一样?出生入死,毫无畏惧。" " 如果那些士兵抓住你,他们会对你怎 样?" 梅根问。 " 处决我。" 听着他若无其事的回答,梅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 你不害怕吗?" " 当然害怕。我们都害怕。没有人愿意死,修女。我们很快 都要去见你的上帝的,但我们不想急忙去见他。" " 你真的干过那些可怕的事情吗? " " 这取决于你是什么观点。爱国者与叛逆者之间的区别在于当时是由谁掌权。政 府把我们称为恐怖主义者,则称自己是自由战士。卢梭讲过,自由就是选择自己枷 锁的权力我们妻的就是这种自由。" 他端详了她一会说:" 但你不需要费心去想这 些事情,是吗?一旦你返回修道院,你就不再对外面世界感兴趣了。" 真的吗?再 次来到尘世中已经把她的生活彻底翻了个。她是否放弃了自由?有这么多的事情她 想知道和必须学习。她觉得自己象是个画家,面对着空白的画布,正准备勾勒一种 新的生活。如果我回到修道院,她想,我将再次被关在生活的门外。即使她在头脑 里想这些时,梅根也还是被自己所用的" 如果" 这两个字吓了一跳。当我回到修道 院时,她赶紧纠正自己,我当然要回去,我没有别的去处。 那天晚上,他们正在林子里宿营。 海梅说:" 我们离洛格罗尼奥大约还有30英里。按计划我们要在两天后才见到 其他人。从现在到那时止,我们要不停地转移:这样安全些。所以,明天我们往维 多利亚走。第二天我们将进入洛格罗尼奥,然后再过几个小时,修女,你就可以到 曼达维亚的修道院了。" 永远呆在那里。" 你会没事吧?" 梅根问。" 你是担心我 的灵魂,还是身体,修女?" 梅根发觉自己脸红了。 " 我不会有事的。我将越过边境,在法国呆一阵子。一" 我要为你祈祷。" 梅 根告诉他。 " 谢谢," 他低沉地说道," 我会想着你为我祈祷,这会使我觉得安全些。现 在睡一会吧。" 就在她转身躺下的时候,梅根看见安普洛从宿营地的另一头狠狠盯 着她,脸上带着赤裸裸的仇恨。谁也别想抢走我的男人。不管是谁。 第二天一早,他们来到了位于维多利亚以西的二个名叫南克拉斯的小村外:他 们走到一家带有车库的加油站,一个修理工正在修一辆车。海梅把车开进车库。 " 早上好," 修理工说," 出了什么毛病?" " 如果我知道的话," 海梅答道, " 我自己就能把车修好,赚这笔钱了。这辆车就象头骡子一样没用,一上路就象个 老娘们一样直打哼哼,一点劲儿都没有。" " 这听起来倒有点象我老婆," 修理工 咧嘴一笑," 我想大概是汽化器有毛病,先生。" 海梅耸耸肩," 我对汽车一窍不 通,我只知道明天我在马德里有个很重要的约会。你今天下午能把车修好吗?" 修 理工说:" 还有两辆车排在你前面,先生,但是……" 他让下半句话停在那里没说。 " 我愿意付你两倍工钱。" 修理工的脸顿然一亮," 两点钟行吗?" " 好极了。 我们去吃点东西,两点钟回来。" 海梅转向其余的人;他们一直在莫名其妙地听着 这场对话。" 我们运气不错," 海梅说:" 他会帮我们把车修好。让我们现在去吃 点什么。" 他们钻出车子,跟着海梅走上街道。" 两点钟," 修理工喊道。 " 两点钟。" 当他们走到修理工听不见的地方时,费利克斯说:" 你在干什么? 车子什么毛病也没有。" 毛病在于现在警察正在到处找这辆车子,梅根想。但他们 只会在路上找,而不是在车库里找。这是个摆脱车子的聪明办法! " 到两点钟的时候,我们早已经远走高飞了,是吗?" 梅根问道。 海梅望着她微微一笑。" 我必须打个电话。在这里等着。" 安普洛抓住海梅的 手," 我同你一起去。" 梅根和费利克斯看着他们走开。 费利克斯看着梅根,说:" 你同海梅相处得挺好,是吗?""是。" 她突然觉得 有点害羞。 " 他这个人不容易被人了解。但他很高尚,很勇敢,而且很关心别人。没人能 同他相比。我还没有告诉你他怎样救了我的命?" " 没有,可我很想知道。" " 几 个月前,政府处决了6 名自由战士。为了报复,海梅决定炸掉潘普洛纳以南,位于 普恩特拉雷纳的一座大坝。大坝下的镇子是军队的司令部,我们趁夜里摸了过去, 但有人将情报透露给了阿科卡二校,他抓住了我们;个人,我们被判处死刑。如果 要袭击监狱的话,至少要一整支部队。但海梅想出了一个办法,他在潘普洛纳放开 了一群公牛,在混乱之中救出了我们两个人。第三个人则被阿科卡残酷地打死了。 是的,修女,海梅的确与众不同。" 海梅和安普洛同来了,费利克斯问," 怎么样? ""有朋友用车来接我们,我们坐车去维多利亚。" 半小时后,来了一辆卡车。车厢 上盖着帆布。 " 欢迎," 司机兴高采烈地说," 上车吧。" " 谢谢,朋友。" " 很高兴能帮 上你的忙,先生。你打电话来真是巧极了。那些该死的士兵象跳蚤一样到处都是。 你和你的朋友就这么出去可不太安全。" 他们爬上卡车,这辆巨大的车子便向东北 方向驶去。" 你打算呆在什么地方?" 司机问。 " 朋友那里。" 海梅说。 梅根心想:" 他谁都不相信,甚至连正在帮助他的人都不相信。可他又怎么能 相信呢?他的生命正处于危险。接着,她想象海梅这样的生活是多么可怕,总是生 活在阴影下,时时躲避着警察和军队。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坚信一种理想,为这种 理想他愿意牺牲他的生命。他刚才怎么说的?爱国者和叛逆者之间的区别在于当时 谁在掌握权力。" 一路上很愉快。薄薄的帆布车篷给了他们一种安全感,这使梅根 想到海梅总是生活在那种紧张的气氛中。他多么坚强啊! 她与海梅彼此交谈,毫无拘束,好象他们早就相互认识似的。安普罗坐在那里 听着,一言不发,脸上毫无表情。" 我小时候," 海梅告诉梅根," 我曾想当一名 宇航员。" . 梅根顿时起了好奇心。" 是什么使你……" " 我亲眼看见我母亲、父 亲和姐姐被枪杀,朋友被害,所以我无法面对在这个血腥的世界上所发生的一切, 天上的星星成了我的忘忧草。这些星星离我们有几百万光年的距离,我曾经梦见过 我有一天到了这些星球,离开了这个糟糕的地球。" 她看着他,默默无语。 " 可是并没有忘忧草。最后,我们都不得不正视我们的责任,所以我又回到了 这个地球上来。我原来以为一个人创造不了奇迹,但现在我知道这种看法不对。耶 稣创造了奇迹,默罕默德、甘地、爱因斯坦还有丘吉尔都创造了奇迹。" 他笑了笑, " 别误解我,我不是把自己与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做比较,但尽管我无足轻重,也要 尽力而为。我想我们都必须尽力而为。" 梅根寻思他的话是不是专门为她而说的。 " 在我放弃观测星星时,我开始攻读建筑工程,我学会了怎样建楼房。可现在 我却炸楼房,可笑的是有些被炸掉的建筑正是我亲手建的。" 傍晚时分,他们抵达 维多利亚。 " 我把你们送到哪里去?" 卡车司机问。 " 在拐弯处停下来就行了,朋友。" 卡车司机点点头。" 好,继续你们的战斗 吧。" 海梅帮助梅根下车,安普洛瞧着这一切,眼里直冒火。她不允许她的男人碰 其他女人。她是个婊子。安普洛想,海梅却被这小母狗哄得团团转,不过这长久不 了。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发现她不行,他需要一个真正的女人。 他们拐进了旁边的街道,警觉的眼睛注意着是否出现麻烦。20分钟后,他们抵 达一栋石头砌成的房屋。房子处在窄窄的街道里,周围竖起了高高的栅栏。 " 到了," 海梅说," 今晚我们就呆在这里,明天天黑时离开。" 他们从前门 进去,一直走到门口。海梅只用了很短的时间便打开了锁,他们都进了屋子。 " 这是谁的房子?" 梅根问。 " 你的问题太多," 安普洛说," 我们让你活着,你就该感激不尽了。" 海梅 看了安普洛一眼," 她已经证明了她有权提问题。" 他转向梅根。" 这是一个朋友 的房子。你现在已到了巴斯克,从现在起,以后的旅途要容易些了。到处都有我们 的同志" 他们时刻注意保护着我们。后天你就可以到修道院了。" 但梅根却感到一 阵惆怅甚至有一种悲伤的感觉。我怎么了?她反问自己。当然我应该回去。宽恕我, 我主。我请求你将我带回你的身边,你一定会。 " 我饿极了," 费利克斯说," 让我们看看厨房里有些什么。" 厨房里存放着 各种食物。 海梅说:" 他们给我们准备好了充分的食物,今天我给大家弄顿美妙的晚餐。 " 他对梅根微笑着," 我想我们应该犒劳一下自己,你说呢?" 梅根说:" 我不知 道男人也会做饭。 费利克斯笑道:" 巴斯克男人对他们的手艺感到自豪。你今天算是有口福了, 等着瞧吧。" 他们按照海梅的吩咐,把配料一一递给他,看着他把新。鲜的青椒焙 过,将洋葱切成片,再加上西红柿、鸡蛋和火腿,煮了一锅别有风味的菜肴。 菜开始熟了,梅根深深吸了一口气," 味道真香。" " 这不过是开胃菜,我打 算给你做道有名的巴斯克菜一- 炖鸡块。 他不说" 给你们" ,安普洛注意到了,他说" 给你".给那只母狗。 海梅把鸡切成块,把盐和辣椒粉洒在鸡块上,把油烧热后将鸡煎黄。在另外一 只锅里,他开始烧洋葱、大蒜和西红柿。我们得让它煨上半小时。" 费利克斯找到 一瓶红酒。他一边分发着杯子说:" 里奥亚红酒,你们会喜欢的。" 他递过一只杯 子给梅根;" 你喝点吗?" 梅根记起她上次喝酒还是在领圣餐的时候。" 谢谢。" 她说。 她慢慢地将杯子举到唇前,轻轻地抿了一小口。酒味很快一切都会结束了。晚 饭时海梅显得心事重重,不同往常。" 有什么不妥,朋友?" 费利克斯问。海梅迟 疑道:" 我们的组织里出了个叛徒。" " 你怎么——,怎么会这样想?" 费利克斯 问。" 是阿科卡,他总是紧追着我们。" 费利克斯耸耸肩,不以为然。" 他是只狐 狸,我们是被他追赶的兔子。" " 可事情不是这样简单。" 什么意思?" 安普洛问。 " 在我们打算炸毁潘普洛纳的大坝时,有人将情报泄露给阿科卡," 他盯着费利克 斯。" 他设下了埋伏,抓住了你、里卡多和扎莫罗。如果我不是被耽误了的话,我 也会被抓住的。再想想,我们那天刚刚住进旅馆时发生的事情。" " 可你听见那个 人给警察打电话了。" 安普洛指出。 海梅点点头," 对,因为当时我有种预感,事情总有点不对头。" 安普洛的脸 沉下来,你想会是谁?" 海梅摇摇头," 我不敢肯定。但他是个知道我们所有计划 的人。""那就改变计划," 安普洛建议," 我们到洛格罗尼奥同其他人会合,绕过 曼达维亚。" 海梅望了梅根一眼," 我们不能这么做,我们得送修女们回修道院。 " 但他知道她想说什么。" 别担心:梅根,我们会安全无恙地到达那里的。" 他变 了,安普洛想,刚开始时,他不想与任何这种人打交道,现在他却甘愿为她冒生命 危险。他还叫她梅根,不再叫修女了。 海梅接着说:" 至少有15个人知道我们的计划。" " 我们得找出叛徒到底是谁。 " 安普洛坚持自己的观点。" 可怎么找呢?" 费利克斯问。他心神不定地摆弄着桌 布的边缘。 海梅说:" 帕科正在马德里替我做一些调查,我和他约好,他会打电话给我。 " 他的目光在费利克斯身上停了一会,又转向别处。 他没有说出口的是,只有少数几个人才知道他们这三个小组的行动路线。虽然 费利克斯被阿科卡抓进监狱,但这也可能是阿科卡有意为费利克斯提供一种清白的 证据。阿科卡完全可以在一个适当的时候,为他设计一次越狱。只是我先把他救出 来了而已。海梅想,憾科正在调查他,我希望帕科很快来电话。 安普洛站起来对梅根说:" 帮我收拾盘子。" 两个妇女便开始收拾桌子,男人 则进了起居室。" 那修女……她干得挺不错," 费利克斯说。 " 是不错。" " 你喜欢她,是吗?" 海梅发觉自己很难正视费利克斯," 是的, 我喜欢她。" 而你却打算出卖她和我们这些人。——海梅心想。 " 那你和安普洛怎么办?" " 我们俩患难与共。她和我一样坚信我们的事业。 要知道她的全家都被佛朗哥的长枪党杀了。" 海梅站起来,伸伸腰," 该睡觉了。 " 我想今晚我没法睡着,你肯定出了叛徒吗?" 海梅看着他说:" 我肯定。" 早上海梅下楼吃饭时,梅根几乎没有认出他来。他的脸黑了许多,还戴上了假发和 小胡子,身上的衣服陈旧,他看起来至少老了10岁。 " 早上好!" 他说道。听到从这个人身上发出海梅的声音,把梅根吓了一跳。 " 你——,从什么地方找到……" " 我不时住在这栋房子里,所以我在这里存 有各种我需要的东西。" 他说这话时毫不在意,但却使梅根突然明白了他所过的是 怎样一种生活。为了活下去,他需要多少其它房子和伪装?还有过多少次她根本不 知道的死里逃生?她想起那些闯进修道院的人是多么凶狠。如果他们抓住海梅,是 不会对他发慈悲的。我希望能尽自己力量保护他。——梅根脑子里充满了她无权去 想的问题。 安普洛准备了早餐:蒸腌鳕鱼、山羊奶、干酪、以及又浓叉热的巧克力加炸糕。 吃早饭时,费利克斯问道:" 我们在这里得呆多长时间?" 海梅若无其事地说 :" 天黑我们就离开。" 但是他没打算让费利克斯使用这个情报。 " 我得出去办点事," 他告诉费利克斯," 我需要你帮忙。""行。" 海梅把安 普洛叫到一边," 如果帕科打电话来,告诉他我很快就回来,让他留个口信。" 她 点点头:" 你小心点。" " 别担心," 他转身对梅根说," 剩下最后一天,明天你 就回到修道院了。我想你一定等急了吧?" 她久久凝视着他," 是的。" 可她心里 却想:我不急,而是担忧。我真希望我能不去担忧。我要远远地躲开这一切。但在 我的余生中,我会一直想知道海梅、费利克斯和其他人的情况。 梅根站在那里,注视着海梅和费利克斯离开。她感到这两人之间有一种紧张的 气氛,她不明白为什么。 安普洛打量着她。梅根想起了她说过的话:" 海梅是个真正的汉子,你不配他。 " 安普洛简单地说:" 去铺床,我去准备午饭。""好的。" 梅根朝卧室走去。安普 洛站着没动,望着她,然后走进厨房。 后来的一个小时里,梅根不停地干着活,集中精力去清扫房间,擦洗家俱,试 图从脑海里驱走那些令她不安的想法。我必须努力不去想他。她想。 可这不可能,他就象一股自然力量,吸引了他附近的所有人。 她用劲地擦着家俱。 海梅和费利克斯回来时,安普洛正在门口等着他们。费利克斯脸色苍白。 " 我觉得不大舒服,我想躺一会儿。" 他们看着他走进一间卧室。 " 帕科打电话来了," 安普洛兴奋地说。" 他说些什么?" " 他有些情报要告 诉你,但他不想在电话里讲。他派了人来见你;这个人中午在广场见你。" 海梅皱 了皱眉,若有所思地说:" 他没有说来的人是谁?""没有,他只说情报很要紧。" " 见鬼,我——,好吧,我还是去见他吧。我要你时刻注意费利克斯。" 她看着他, 迷惑不解。" 我不明……""我不想让他用电话。" 她的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 你认为费利克斯是" " 别说了,就照我说的去做。" 他看了一下表," 中午了, 我现在就走,一个小时后我就该回来了。你要小心。""别担心。 梅根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我不想让他用电话。 你认为费利克斯是…… 别说了,就照我说的去做。 那么说费利克斯就是那个叛徒。 梅根看见费利克斯进卧室并关上了门。一会又听见海梅出去了。 梅根走进起居室。 安普洛转过身," 干完了吗?" " 还没有,我……" 她想问海梅到哪去了,他 们打算把费利克斯怎么办,以后会发生些什么等等。但她不想同这个女。人讨论这 些。我还是等海梅回来再说吧。 " 把活干完。" 安普洛说。 梅根转身回到卧室。她想起费利克斯,他看起来这样友好,这样热情,他曾问 过她许多问题,但这种看来友好的行动现在看起来有了另一种意思。这个留着胡子 的男人是在刺探情报好报告阿科卡上校。他们所有人的生命都有危险。安普洛或许 需要帮忙,梅根想。她朝起居室走去,但又停住了脚步。 一个声音在说:" 海梅离开,呆会他一个人会坐在大广场的一张长椅上。他化 了装,戴了假发和小胡子。你的手下应该很容易把他认出来。" 梅根站在那里,象 麻木了一般。 " 他走路去的,到那里大概要15分钟。" 梅根听着,心里愈来愈紧张。 " 记住我们的交易,上校," 安普洛对着话筒说趣过不毒他的。" 梅根退回到 门厅,脑子乱成一团麻。这么说安普洛才是叛徒,她正在把海梅送入圈套。 梅根悄悄地退出了后门免得被安普洛发现。她不知道该如何帮助海梅,只知道 她现在应该做点什么。她走到大街上,在不引人注意的情况下,尽可能快速地朝市 中心奔去。求求你,上帝,让我及时赶到吧。梅根祈祷着。 步行到广场是件很惬意的事情。街道两旁树影婆娑,但海梅对这些毫不在意。 他正专心思考费利克斯的事情。海梅一直象对待亲兄弟一样对待他,完全信任他。 是什么把他变成一个叛徒,甘愿把他们的生命都送入虎口?也许帕科派来的人能解 释清楚。帕科为什么不能在电话里讨论这事?海梅不明白。 他离广场很近了。广场中心是一个喷泉,树荫下摆着长椅。孩子们正在玩游戏, 两个老头在下棋,几个男人坐在长椅上,晒着太阳,或看书,或打盹,或在喂鸽子。 海梅走到街道的另一边,沿着小道慢慢走过去,在一张长椅上坐了下来。他看了一 下表,正好钟塔上敲响中午12点。帕科的人应该到了。 从眼角里,海梅看到一辆警车开进了广场的一头。他朝另一个方向看去,第二 辆警车也到了。警察正从车上跳下来,朝公园走来。他心跳加快,这是一个圈套。 可是谁设下的呢?是捎口信的帕科?还是转达口信的安普洛?是她让自己到公园来 的,可为什么?为什么? 现在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他必须逃离,可海梅心里清楚,他若是一跑, 他们就会开枪。他可以试着混过去,可他们知道他在这。 赶紧想个办法,赶快! 就在一个街以外,梅根正勿忙朝公园走去。看见公园了,梅根注意观察了一下 情况。她看见海梅坐在长椅上,而警察正从两头向公园包围过去。 梅根的大脑飞速地转动着。眼看海梅无路可逃了。 梅根正走过一家杂货店。在她前面,一个推着一辆童车的妇女正挡着她的道。 这位妇女停了下来,把童车靠墙放好,走进店里去买东西。梅根一刻也没有迟疑, 抓过童车的把手,将车推过街道进入公园。 警察现在正沿着长椅走,盘问坐在椅子上的男人。梅根用胳膊肘推开一名警察, 直冲到海梅跟前,一路推着那辆童车。 她叫喊起来:" 天啊,原来你在这儿,曼努尔。我到处找你,我可受够了。你 答应今天早上刷房子,可这会儿你却坐在公园里,象个百万富翁似的。妈妈说的没 错儿,你是个毫无用处的浪荡子,我本来就不应该嫁给你!" 海梅在那一瞬间就明 白过来了。他站起来:" 你妈妈才是个浪荡子专家,她嫁了一个浪荡子,如果她… …" " 你在说谁?如果不是我妈妈,孩子早就饿死了,你当然不会赚一分钱养家的 ……" 警察们都停下来,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争吵。 " 如果那女的是我老婆," 其中一个警察说道," 我就把她。送还给她母亲。 " " 我他妈的腻味透了你的唠叨,你这娘们," 海梅咆哮着," 我已经警告过你了, 等会回家,我非教训一下你。" " 说得好。" 一个警察喝彩。 海梅与梅根一路吵吵嚷嚷地离开公园,前头还推着一辆童车。警察这才重新把 注意力转向坐在椅子上的男人。 " 你的身份证呢?" " 出了什么事,长官?" " 别多管闲事,让我看看你的证 件。" 整个公园里,只见到男人纷纷掏出皮夹子,拿出证件来证明自己的身份。这 时突然听见一个婴儿哭了起来。其中一个警察抬头一看,那辆童车留在拐弯处,那 对吵架的夫妻不见了。 30分钟后,梅根从前门走进那幢房子。安普洛正神情紧张地来回走动。 " 你到哪里去了?" 安普洛劈头就问," 你不该不告诉我一声就离开这栋房子。 " " 我得出去办件事情。" " 什么?" 安普洛疑心重重," 你谁都不认识,如果你 ……" 海梅走了进来,血腾地涌上安普洛的脸,但她很快就恢复了常态。 " 怎——,怎么了?" 她问," 难道协没去公园吗?" 海梅低声问:" 为什么, 安普洛?" 她看着他眼睛,知道一切都结束了。是什么东西把你改变了?" 她摇摇 头。" 我没有变,而是你变了。你打的这场愚蠢的战争使我失去了所有我爱过的人。 我痛恨所有这些流血。海梅,你敢听听你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吗?你和你所反 对的政府一样坏,甚至比他们更坏,因为政府愿意讲和,而你不愿意。你以为你在 帮助我们这个民族?其实你在毁灭这个国家。你抢银行,炸汽车,害死无辜的人, 而你还以为自己是个英雄。我爱过你,曾经相信过你,可是," 她的声音哽住了, " 这种流血一定得结束。" 海梅走到她眼前,眼睛里透着冷冷的神情," 我应该把 你杀了。" " 不," 梅根紧张得喘不过气来," 请不要杀她,你不能杀她。" 费利 克斯已经进屋了,正赶上听了这段对话。" 上帝!原来她就是叛徒。我们拿这个母 狗怎么办?" 海梅说," 我们只好带上她,时刻提防她。" 他抓住安普洛的肩膀, 轻声说道," 如果你再敢玩花招,我向你保证你就没命了。" 他一把推开她,转身 对梅根和费利克斯说," 让我们在她的朋友来之前离开这儿。" " 你把海梅捏在手 心里,却让他溜了?" " 上校,我不敢冒犯,可是我的部下……" " 你的部下都是 帮饭桶。你们还有脸称自己是警察?你们玷污了身上的制服。" 警察局长站在那里, 在暴跳如雷的阿科卡上校的责骂声中发着抖。再怎么说也没有用,因为上校的权力 足可以要了他的命。但阿科卡跟他还没有完。 " 我要追究你的个人责任,我要撤你的职。" " 滚,你让我倒胃口。" 阿科卡 上校怒火中烧,气急败坏。他没有足够的时间赶到维多利亚抓住海梅,因此把这件 事交给当地警察。可警察却把事情弄糟了,鬼知道现在海梅已跑到哪里去了。 阿科卡上校走到摊在桌子上的地图前,海梅一定会呆在巴斯克地区,有可能是 布尔戈斯,或是洛格罗尼奥,或是毕尔巴鄂,甚至是圣·塞巴斯蒂安也不定。我要 集中注意东北部,他们一定会在什么地方露面的。 他回想起今天早上同总理的一番对话。 " 你没有多少时间了,上校。看了今天早上的报纸了吗?国际舆论把我们说得 象小丑一样。海梅和那些修女使人们成了别人的笑柄。" " 总理,我向你保证…… " " 胡安卡洛斯国王已经命令我成立一个正式的调查组调查这件事情。我不能再拖 下去了。" " 你只要把调查推迟几天,那时我就把海梅和那些修女抓到手了。" 总 理略加停顿,"48 小时。" 阿科卡上校所担心的不是总理,或国王的失望,而是那。 个秘密组织。当他被召到西班牙一个重要工业家的镶板办公室时,他接受的命令再 清楚不过了:" 海梅正在制造一种对我们极为有害的气氛,制止他,你会得到犒赏 的。" 阿科卡上校知道还有另一半意思没说出来:如果失败了,你将受到惩罚。现 在他的生涯受到威胁。而这一切只是因为一些愚蠢的警察让海梅从他们鼻子底下溜 了。海梅可能藏在任何一个地方,但那些修女——,阿科卡上校一阵狂喜,对!那 些修女们!她们是问题关键。那些修女们只能在其它修道院里藏身,而且几乎一定 是在同一个教团的修道院里。 阿科卡上校转身重新研究地图。他找着了:曼达维亚。在那里有一个西斯特教 团的修道院。他们一定在那里,阿科卡得意地想,好极了,我也去那里。 不过我会比他们先到,在那里等着他们。里卡多和格拉谢拉的旅途很快就要结 束了。过去的几天里,里卡多感到从未如此幸福。尽管军队和警察正追捕他,一旦 被他们抓到必死无疑,可是这一切似乎都无关紧要。仿佛他和格拉谢拉已经建起了 一、个时光小岛,一个谁也不能伤及他们的天堂他们把这次逃亡当作一次他们共同 分享的美妙探险。警方的追捕把俩人联系得更紧密了,他们谈到了过去、现在和将 来,尤其是将来。 " 我们要在教堂里结婚," 里卡多说," 你将是世界上最美丽的新娘。" 格拉 谢拉仿佛能看到这一情景,为此激动不已。" 我们会住在最漂亮的房子里……" 她 想道:我从来没有过自己的房子,甚至一间真正属于我的小房间。只有过她和母亲 还有母亲的各色情人们一起住过的小破屋,然后是与其他修女们一起住的修道院里 的小房间。 " 我们还会有很多漂亮的儿子和女儿……" 我会把我没有得到过的东西都给他 们,我会给他们很多很多的爱。 格拉谢拉内心感到一阵紧缩。 可是有一件事使她不能安宁,里卡多是一个战士,正在为他所热爱的事业战斗, 他会愿意从斗争中退出,心满意足地生活在法国吗?她知道自己必须同他好好谈一 谈。 " 里卡多,你觉得这场革命还要继续多长时间?" 已经太长时间了,里卡多想, 政府已经做出了求和的姿态,可抵抗组织不仅拒绝了政府,而且还加强了一系列恐 怖活动。里卡多曾试图同海梅谈过这一问题。 " 他们现在愿意妥协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到此为止了?""他们的建议是一个花 招,他们想消灭我们,他们在逼我们继续战斗。" 而里卡多热爱并相信海梅,所以 继续支持他。可是他心中的怀疑始终未消。随着流血事件的增加,他的怀疑也与日 俱增。而这会儿格拉谢拉却在问:" 你觉得这场革命还要继续多长时间?" " 我不 知道," 里卡多告诉她," 我希望它早已结束了。但亲爱的,让我告诉你一点,什 么也不能阻止我们俩在一起,即使是战争也不能。没有什么语言能够形容我是多么 爱你。" 他们又继续着自己的梦想。 他们在夜里又登上路程,穿过肥沃的绿色田野,经过埃·尔伯格和索利亚。清 晨时,他们从一座山顶上,望见了远处的洛格罗尼奥。路的左边种满了松树,还有 密密麻麻的电缆。他们沿着弯弯曲曲的公路,来到了喧闹的市区边缘。" 我们在哪 儿同其他人会合?" 格拉谢拉问。 里卡多朝他们路过的一幢大楼前贴着的海报指了指,上面写着:日本马戏团演 出:来自日本和世界惊心动魄的马戏表演演出时间:6 月24日起一个星期演出地点 :阿旺尼达俱乐部。 " 就在那里," 里卡多告诉她," 我们今天下午与他们会合。" 在城市的另一 边,梅根、海梅、安普洛和费利克斯也正在找马戏团海报。他们几个人中间有一种 明显的紧张气氛。安普洛从未离开过别人的视线。自从维多利亚发生的那一事件以 来,两个男人一直把她当成被遗弃的人,大多数时间都不理睬她,只有在需要时才 同她讲话。 海梅看了一下表," 马戏应该开始了,我们走吧。" 洛格罗尼奥的警察局里, 阿科卡上校正在最后确定他的作战计划。 " 修道院周围部署好了吗?" " 是的,上校,全部人马已各就各位。""好极了。 " 阿科卡正处在跃跃欲试的劲头上。他所设下的圈套万无一失,这次也没有成事不 足的警察来搅乱他的计划,他亲自。指挥这次行动。秘密组织将为他感到骄傲,他 又一次同他的军官研究了计划中的每一个细节。 " 那些修女同海梅和他的人一起来,我们必须在他们走进修道院之前将他们抓 住。我们的人埋伏在周围的林子里,没听到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动。" " 如果海梅 抗拒的话,我们怎么办?" 阿科卡低声道:" 我希望他真的抗拒。" 一个传令兵走 进屋里。" 对不起,上校,有个美国人想找你谈谈。" " 我现在没时间。" " 是, 上校。" 传令兵迟疑片刻," 他说事情同其中一个修女有关。" " 哦?你是说一个 美国人?" " 是的,上校。" " 让他进来。" 过了一会,艾伦·特克尔被让了进来。 " 很抱歉打扰了你,上校。我叫艾伦特克尔,我希望你能帮助我。" " 怎么才 能帮助你呢,特克尔先生?" " 我知道你们正在寻找西斯特尔辛修道院的一名修女, 一个叫梅根的修女。" 上校将背靠在椅子上,打量着美国人。" 这与你有什么关系 吗?" " 我也在找她。我必须找到她,这很重要。" 、有意思,阿科卡上校想。为 什么这个美国人必须找到这个修女?" 你不知道她在什么地方吗?" " 不知道,报 上说……" 又是那该死的报纸。" 也许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找她?""恐怕我不能 讨论这一点。" " 那么恐怕我无法帮助你。" " 上校,如果你找到她能否让我知道? " 阿科卡挤出一丝笑容," 你会知道的。" 全国上下都在关心着修女们逃亡这件事 情。报纸报道了海梅同一名修女在维多利亚侥幸逃脱的消息。 那么他们是朝北去的,艾伦·特克尔想,他们逃出国的最佳地点可能是圣·塞 巴斯蒂安,我一定要找到她。他感觉得到他和埃伦·斯考特已经有点矛盾了。我把 事情办糟了。他想,如果我能给她找回梅根,就能弥补过去。 他给埃伦斯考特打了个电话。 日本马戏团的演出在洛格罗尼奥边缘的一个巨大的帐篷里举行。离马戏开演还 有10分钟,帐篷里已是人山人海,梅根、海梅、安普洛和费利克斯挤过到处是人的 通道,来到他们定好的位子。海梅旁边还有两个空位子。 他盯着空位子说:" 会不会出了问题,里卡多和格拉谢拉按说应该到了。" 他 朝安普洛转过身去," 是不是你……~没有,我发誓,我什么都不知道。" 灯光暗 了下来,演出开始了,人群里喝采声骤起,他们转回身去看演出。车技表演者骑在 车子上,肩膀上还顶着一个倒立者。接着,一群演员从后台涌出一个接一个地翻着 跟斗进场,蹬在车的前后左右,直到整个车都扒满了人。观众大声喝采。 下个节目是驯熊表演,接着是走钢丝。观众看得如痴如庐醉,而海梅他们则紧 张得顾不得多看。时间在一分钟一分钟地流逝。 " 我们再等15分钟," 海梅决定道," 如果他们还不来……" 一个声音说:" 对不起,这些位子有人坐吗?" 海梅抬头看是里卡多和格拉谢拉,咧嘴一笑," 没 有人,请坐吧。" 接着,如释重负般地低语道:" 见到你真他妈的高兴。" 他们来 到外面的停车场,里卡多这时才说:。海梅,格拉谢拉和我打算结婚。" 海梅脸上 露出愉快的笑容,太好了,祝贺你们。" 他转身对格拉谢拉说," 你找到了一个最 好的男人。" 梅根拥抱住格拉谢拉," 我为你们俩高兴。" 她心里在想:决定离开 修道院对她很容易吗?我是在替她想呢?还是在想我自己? 阿科卡上校从一名助手那得到令他振奋不已的报告。 " 不到一小时前,有人看见他们在看马戏演出。等我仔一、派增援部队到达时, 他们已经走了。他们乘坐一辆蓝白相问的货车。你的估计很正确,上校,他们是朝 着曼达维亚去的。" 这么说一切都终于结束了,阿科卡想。这场追哺一直很惊心动 魄,而他得承认海梅米罗的确是个有价值的对手。这下秘密组织该对我更重用了。 透过极高倍数的望远镜,阿科卡看到一辆蓝白相间的车出现在山的顶部,并朝 着山的修道院驶去。在路的两旁和修道院周围,埋伏着荷枪实弹的士兵。任何人想 飞都飞不出去。 卡车开到修道院门口刹住了。就在这时,阿科卡上校对着对讲机吼叫道:" 冲, 给我把他们包围住。 整个行动完成得干脆和落。两个班的士兵,手持自动武器,扑向各自的位置, 堵住了道路,包围了货车。阿科卡注视着整个场面,得意洋洋。过了好一会,他才 一步一步地向货车走去,手里拎着枪。 " 你们被包围了," 他叫道," 你们逃不了了:都给我一个一个举着手出来。 准想抵抗,叫你们全完。" 长时间的沉默。接着,货车的门慢慢推开了,出现了三 个男人和三个妇女,他们浑身颤抖,高举着双手。 没人认识他们。 在修道院后面的山坡上海梅等人看着下面的阿科卡与他- 而苄包围了那辆小客 车。整个画面尽收眼底:车上的乘客吓得魂飞魄散,一个个举着双手走下客车。 海梅简直可以想象得出他们之间的对话:" 你们是什么人。" " 我们在洛戈罗 诺郊外的一家旅馆工作。""你们来这儿干什么?" 有个男人给了我们五千比塞塔, 要我们把这辆货车开- 修道院。" " 他是什么人?" " 我不知道。我从来没见过他。 " " 是照片上的这个人吗?""是的。正是他。" " 我们走吧," 海梅说。 海梅等人又乘上一辆白色小客车返回洛戈罗诺。梅根惊奇地望着海梅问:" 你 怎么知道的?" 海梅说:" 你是问我怎么知道阿科卡上校会在修道院守候我的吧。 阿科卡是条老狐狸。假设我是他的话也会在修道院设下埋伏的。" 梅根又问:" 假 使他没来呢?" 海梅回答说:" 那我们就可以把你安全送回修道院。" 费利克斯问 :" 可我们现在怎办呢?" 是啊,这是他们五个人现在最关心的问题。 海梅说:" 我们呆在西班牙都不安全。不妨先去法国暂避一段时间。" 海梅又 转脸对梅根说:" 法国也有不少女修道院,你可以去那儿。" 安普洛再也忍不住了 说:" 海梅,你为什么不去自首,这样下去只会造成不必要的流血。" 海梅毫不客 气地回答:" 你已经没有发言权了。你现在还活着就算运气了。" 海梅又对其他人 说:" 比利牛斯山脉有10条道,从圣·塞巴斯蒂安通到法国。" 费利克斯说:" 去 圣·塞巴斯蒂安太危险了。阿科卡肯定会猜到我们要去那儿,一定设下了埋伏。" 一格拉谢拉说:" 要是这么危险的话……" 海梅米罗忙安慰她说:" 不必担心,圣 ·塞巴斯蒂安在巴斯克地区,那儿是我们的天下。" 他们已接近洛戈罗诺市郊:费 利克斯又问:" 可我们怎么去那儿呢?公路上他们一定把守得很严。" 海梅此刻已 拿定主意,说:" 我们坐火车去。" 里卡多表示反对,说:" 车上肯定会有士兵盘 查。" 海梅说:" 不会有士兵的。" 他意味深长地望了安普洛一眼说:" 我们这位 朋友会帮忙的。" 他转脸向安普洛问道:" 你能和阿科卡联系上吗?" 安普洛犹豫 了片刻说:" 能联系上。" 他们在一处公共电话亭前停下。海梅随安普洛进了电话 亭,关上门。 他看安普洛拨了个号码,待对方有人回答后她说:" 阿科卡上校在等我的电话。 她抬头望着海梅说:" 他们正在帮我接通电话。" 海梅用枪顶住她。" 这有必要吗? " 安普洛问。海梅声音冰冷地说:" 你就照我的话去做。" 这时海梅听见阿科卡说 话了。" 你的朋友在?" 阿科卡问。一海梅逼进安普洛,眼里射出两道寒光,手枪 又朝她身上顶了顶。 安普洛对着电话筒说:" 我——我们刚离开洛戈罗诺。他们想来个出其不意。 他们开一辆白色的小客车。" 海梅朝她点点头。 安普洛说:" 我得走了,车已经来了。" " 很好。" 海梅说,伸手拿过电话挂 上。" 走吧。我们等半," 拿小时,让上校将他的部下撤出该地区。" 30分钟后, 他们到了火车站。 从洛戈罗诺开往圣·塞巴斯蒂安的列车分三等:豪华车,二等车,最脏、最便 宜的车却叫做直达快车——虽说此趟列车每站必停。 海梅说:" 我们就乘直达快车。眼下阿科卡的手下正在通往巴塞罗那的公路上 拦截每辆白色小客车呢。我们分头买票,然后在最后一节车厢碰头," 他对安普洛 说:" 你先走。我就跟在你后面。" 安普洛知道海梅为什么让她打头;这是拿她投 石问路,试探一下阿科卡是否设了埋伏。安普洛觉得海梅很可恨。但她毕竟是安普 洛,她不会畏缩的。 海梅与其他人望着安普洛走进了车站。车站上没有士兵。 海梅心想," 好极了。他们都去把守通往邑塞罗那的那条公路了。够他何| 亡 一阵的了。每两辆汽车中就有一辆是白色小客车。" 他们一群人分头买了车票,朝 火车走去,先后平安无事地上了火车。海梅在梅根身旁坐下,安普洛坐在他们前面 一排,她旁边是费利克斯。里卡多与格拉谢拉坐一排。海梅对梅根说:" 过3 小时 就能到圣·塞巴斯蒂安。我们在那儿过一夜,明天一大早越过边界进入法国境内。 一" 到法国后怎么办?" 梅根问,她是为海梅担心。可他却误解了,说:" 不用担 心。穿过边界之后走几小时的路就有一座西斯特尔辛女修道院。" 他犹豫片刻后, 又问:" 如果你还想再进修道院的话。 海梅还是看出她的矛盾心情了。" 我真是想再进修道院吗?" 他们去的那条边 界不仅分开两个国家,也将把她的过去和未来分开,以后会怎样呢?她一直巴望回 到修道院内,可现在却犹豫不决。她没想到外面的世界真精采。" 我还从来没感到 这样有朝气过。" 梅根望了海梅一眼,不得不承认,海梅·米罗也是改变她过去对 世界的看法的原因之一。 海梅看到了她的目光,俩人四目相视。梅根暗说:" 他看出了我的心思。" 直 达快车沿途每站必停。车厢里挤满农夫、农妇、商人和推销员。每逢到站,乘客们 上上下下,一片嘈杂声。 火车呼赤呼赤地爬上陡坡,在群山之中缓缓推进。 火车终于开进圣。塞巴斯蒂安车站。海梅对梅根说:" 现在脱险了。这座城市 是我们的天下。我已经安排好一辆车来接我们了。" 车站外停着一辆大轿车。开车 的司机头戴一顶巴斯克人的宽边大贝雷帽。他与海梅热烈拥抱,随后便请众人坐进 轿车。 梅根注意到海梅总是不离安普洛左右,以防她耍什么花招。梅根不知道海梅会 如何处置安普洛。 " 我们还在为你担心呢," 司机对海梅说道," 报上说,阿科卡上校正在到处 搜捕你。" 海梅开怀大笑,说:" 让他们去搜吧,我已经隐退了。" 汽车转过两条 街,朝海滩驶去。这是个碧空万里的夏日,街上都是一对对男女,悠闲漫步。港口 中停满游艇和小船。远处是风景如画般的群山,一切似乎都很安宁。 " 你们是怎么安排的?" 海梅问司机。 " 先去尼沙旅馆。拉戈·考特兹在那儿等你们。" 尼沙是一家中档旅馆,位于 人来人往的乔安奥沙巴尔广场的拐角处,旁边就是圣·马丁大街。这是幢白色建筑, 百叶窗是棕色的,门前有块很大的蓝色招牌。旅馆后门外就是海滩。 汽车在旅馆前停住,众人下车,随海梅走进旅馆前厅。旅馆老板拉戈。考特兹 抢步上前来。此人身材高大,但在一次勇敢战斗中失去了一只胳臂,故动作像是有 点难以保持平衡。 " 欢迎、欢迎," 他兴高采烈地说," 我已经等了一个星期啦。" 海梅耸耸肩 说:" 朋友,我们路上耽搁了一下。" 拉戈·考特兹说:" 我在报上已经看到了, 报上尽是有关你们的消息。" 他又转身对梅根和格拉谢拉说:" 修女们,大伙都在 为你们喝采叫好。你们的房间都准备好了。" " 我们就呆一夜," 海梅告诉老板说, " 明天一早就出发穿越过边界去法国,我需要一个熟悉所有山道的向导——卡巴莱 拉·安芬特或是乔塞·塞布里安。" 老板让海梅放心," 说:" 这事就交给我办吧, 你们一共6 个人,对吧?" 海梅瞥了安普洛一眼,说:"5个。" 安普洛将目光移开。 考特兹说:" 我建议你们都不要登记。警察知道的越少越好。我领你们去房间吧。 你们先休息一会儿,然后我们再一起吃顿丰盛的晚餐。" " 我和安普洛先去酒吧喝 一杯," 海梅说。" 找们随后就来。" 拉戈·考特兹点点头说:" 悉听尊便。" 梅 根望着海梅,心中不解," 他会狠心……" 梅根不敢往下想。 安普洛心里也捉摸不透,但她觉得开口问海梅的话有失自己的尊严。 海梅领她走进前厅尽头的酒吧,俩人在屋角的一张桌前坐下。 侍者过来时海梅说:" 请来杯酒。" " 只要一杯?""只要一杯。" 安普洛见海 梅掏出一只小包打开,里面是细细的粉末。 " 海梅……" 安普洛绝望地说," 求你听我说,你就不能理解我那样做的苦衷 吗?你是在把国家弄得一片混乱,你们注定是要失败的。你不能再这样疯狂下去了。 " 此刻,侍者又出现了,送上一杯酒。待侍者离开之后海穗不濮翼地将包内的粉末 御天杯甲一又搅了搅后将酒杯推到安普洛面前,说:" 喝了它。" " 不!" " 我们 大多数人都不能选择死亡的方式," 海梅平静地说," 你这样死没有什么痛苦。我 要是把你交给我们的人就难说了。" " 海梅,我曾经爱过你,你得相信我,求你… …""把它喝了。" 海梅声音冰冷地说。 安普洛注视海梅良久,尔后端起酒杯说:" 我为你的死亡干杯。" 海梅看着安 普洛将酒杯送到嘴边,一饮而尽。她浑身颤栗了一下问:"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这就扶你上楼,送你上床睡觉。" 安普洛眼含泪水,轻声说:" 你太傻了,海梅 ——,我要死了。我说过我曾经那样的爱你……" 她的舌头开始不听使唤了。 海梅起身将安普洛扶起来。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只觉得房间在转。 " 海梅……" 海梅扶她出了酒吧,走进前厅内。拉戈·考特兹已经拿着把房门 钥匙等侯在那儿了。 " 我送安普洛去她房间。" 海梅说。别让人打搅她。""好的。" 考特兹目送海 梅将安普洛架上了楼。 梅根此时在自己房间内。想不到她居然在旅游胜地的一家旅馆内住下。圣。塞 巴斯蒂安住满了渡假者和来渡蜜月的……薪蛭走妇一冀他鼬配臼型嫩谊客房内无垄 趣援徂正在尽懂欢乐。梅根忽然希望海梅此刻能和她在一起,也未知道他与她做爱 时会有何表现。她压抑了很久的情感陡然似怒潮般的袭来。 " 可海梅是如何处置安普洛的?会不会……不可能,他绝对下不了手。也许他 真下的了手?" 梅根心里说:" 我要海梅。哦,上,帝,我是怎么了?我有什么办 法?" 里卡多在穿衣服,嘴里还吹着口哨。他情绪极佳,心里在想:" 我是世上最 幸运的人。我们在法国结婚。边界那边的贝扬尼镇上有一座美丽的教堂。明天…… " 格拉谢拉在自己房间里洗了个痛快的热水澡。想到里卡多,她默默对自己说:" 我会使他非常幸福的。感谢你,上帝。" 费利克斯此刻想到的却是海梅与梅根,谁 都看得出来,他们俩人之间产生了相互吸引的静电。这会带来厄运的。修,女是属 于上帝的。里卡多使修女格拉谢拉忘记了上帝的感召这就够糟了,可海梅一向胆大。 不知这回的结局如何:5 个人在旅馆的餐厅内一同吃了晚饭。谁也未提起安普洛。 梅根望着海梅,忽然觉得很尴尬,仿佛被他看破了心事。 可她想想还是不要多问的好,安慰自己说:" 我知道他决不会下此毒手的。" 刚才拉戈·考特兹说起晚餐将很丰盛。他们发现考特兹倒是没有言过其实。第一道 菜是用蕃茄、黄瓜和浸水面包做的浓汤。随后是新鲜蔬菜做成的色拉和用稻米、虾 肉、鸡和、蔬菜,配上可口酱汁而烧成的一道大菜。最后上的是果酱饼,美味可口。 这是多来里卡多和格拉谢拉吃到的第一顿热饭。一晚饭刚吃完梅根便起身离座说: " 我该回去上床睡觉了。""你等一会," 海梅说:" 我有话对你说。" 他陪梅根来 到前厅一个无人的角落后,说:" 我想说说明禾的事……" " 我听着呢。" 她知道 海梅要问什么,可却不知道自己将会如何回答。梅根心想:" 我可真是变了,以前 我对自己的生活是那样自信,相信自己拥有一切想得到的东西。" 海梅说:" 你并 不真的想回修道院去,是吗?" 梅根也默默地问自己:" 我真想回去吗?" 海梅在 等她回答。 梅根觉得自己和海梅应该坦诚想见,便看着他的眼睛说:" 海梅,我也不知道 自己想要做什么,我心里乱得很。" 海梅微微笑了笑,又犹豫了片刻,尔后字斟句 酌地说:" 梅根一一,这场战斗不久就要结束了。我们将赢得我们所费利克斯在想 :" 不知道安普洛的尸体如何处理。唉!还是让拉戈·考特兹去烦神吧。" 翌日清 晨,5 个人就在前厅内聚合。海梅走近梅根,说:" 早上好。" " 早上好。" " 你 有没有想过我们昨晚的对话? 她岂止想了,而且想了整整一夜。" 想过了,海梅。" 他望着梅根的两眼,想 从中找出答案。" 愿意等着我吗?""海梅……" 这时拉戈考特兹朝他们匆匆走来。 他身边还有一个满面皱纹,50来岁的男子。" 恐怕来不及吃早饭了," 考特兹说。 " 你们必须马上出发。这位是你们的向导,乔塞·塞布里安。他领你们翻过山去法 国。他是在圣塞巴斯蒂安最好的向导。" " 乔塞,看见你很高兴。" 海梅说," 你 计划怎么走?" " 我们先步行走一段," 乔塞塞布里安对众人说," 过了边境就有 车接我们,我已经安排好了。得抓紧时间,我们走吧。" 他们一行6 人走出旅馆。 旭日的光芒已将街道染成黄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