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不是每一个沿着旧罗马公路朝菲尤米奇诺机场方向奔驰的人都能发现一条像潺 潺小溪从主干道向右延伸开去,消失在远处树丛之中的乡间小路的。而且很少有人 知道,如果沿着小路走三公里,就可以找到一个小小的,但舒适的饭馆,它的美酒 佳肴遐尔闻名。饭馆由一个小家庭经营,丈夫当厨师,妻子洗碗碟,两个围着雪白 的围裙的儿子在服务速度方面堪与首都的优秀侍者媲美。 那天,饭馆里只有两名顾客。他们面对面地坐在小院子角落里的一张小桌旁边。 院子由浓密的葡萄藤与外界隔开。其中一个顾客肥头大耳,蛤貘皮脸,看来是这里 的常客,因为老板立即朝他走来,毕恭毕敬地向他鞠了一躬;另一个身架瘦长,显 然是初次光临,所以好奇地四面张望。 “斯坦利先生,我之所以邀请您到这里来,是因为我早就认识了这家饭馆的老 板,我深信,只有在这里才能品尝古罗马菜肴的奥妙。” “谢谢。”斯坦利先生的意大利语带有明显的英语口音。“不过我仍然认为, 选择这家饭馆的原因不仅是它远离文明时代。” “完全正确,斯坦利先生,虽然我绝对相信我的老朋友米塞佩的可靠,但是在 订过饭菜之后,我们还是用英语交谈为好……” “请,万梅利先生。” “米塞佩,我的客人很想领略一下你的绝技:炸牡领、炸小虾,罗曼尼奥尔通 心粉、魔鬼鸡,当然还有好酒。其余的,你就看着办吧,我的朋友。你亲自招待我 们……好,斯坦利先生,我们可以用英语交谈了。首先我想感谢您的是,您对我关 于会晤的请求立即做出了反应。我代表我们共济会要谈的事确实不能再拖延了……” “好。不过我们首先应对你们除掉那个将军表示深切的感谢,尽管我们对赤色 分子在报刊上的喧嚷不大满意。您读到了《国家晚报》上署名克里斯廷娜的文章… …” “克里斯廷娜。蒙塔尼亚尼。她是共产党人,该报的编内人员。不过这篇文章 显然是别人授意写的。使我们感到不安的是,我们检察院的侦察员莫尔托尼接受了 她的采访。这种事是从来没有过的。一般来说,罗马司法机关的人员是避免同赤色 分子接触的。” “我们大使馆将查清莫尔托尼侦察员的全部情况。我们把情况通知您。” “我们共济会原则上是能够收集到有关莫尔托尼的全部情况的,不过我们也不 拒绝你们的帮助。能谈谈问题吗?” “等等,尊敬的万梅利。我们完全了解您和李约翰先生共同进行的行动的全部 细节。但是报刊出现了关于他被杀的报导。为什么要除掉他呢?” “尊敬的斯坦利先生,您交给我一项非常重要的任务。我完成了这项任务。其 余的您就别问了。我必须注意我自身的安全和我有幸代表的共济会的威信。我的朋 友之所以死亡,是因为他未能及时地离开罗马,并可能落人,比如说,那个莫尔托 尼侦察员的手中。约翰很爱乱说。在研究了他在罗马的关系,特别是他和克拉雷塔。 吉奇的长期关系之后,我们更深信这一点。克拉雷塔是他的情妇,后来查明,她对 我们的事情知道的太多了……” “等等,等等……克拉雷塔。吉奇……是不是所有的罗马晚报都报导她神秘地 死亡的那个女人?” “正是她,斯坦利先生。她就是已故李约翰的情妇。” “被处死的人不是太多了吗,万梅利先生?不过,这是您的事儿。如果允许的 话,最后还有一个问题。是谁杀死李约翰和这个女人的?我们是朋友,万梅利,对 不?这并不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好,我说。有个南越人阮文造为我效力多年,像只狗一样对我忠心耿耿。他 长期在陈尸所里工作,所以对死亡习以为常,认为死亡是人最自然的状态。阮文造 是高级职业凶杀手,从来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我们非常需要这种人。您能不能把他给我们用一下,当然是在特殊情况下… …” “好吧。在您需要时,他将听从您的支配。我已经把他调到我身边。他在我这 里当花匠……现在谈问题吧。我们,也就是我们共济会只有在伦敦才需要阮文造这 样的人……” “发生了什么事?” “‘阿姆博罗济亚诺’私人银行主管人罗贝托。卡尔维逃离开罗。银行里有我 们共济会的大笔资产,卡尔维又是共济会员。当然现在不是了。他违背了誓言,使 银行破产了。罗贝托。卡尔维应该消失。如果他对记者发表谈话,就会突然地出现 轰动一时的丑闻,顺便说一句,这种丑闻也会触及贵国的利益。根据我们手头的情 报,卡尔维可能在伦敦的‘克莱里吉’饭店落脚……” “您说‘克莱里吉’饭店……好吧,我们尽力协助……” ……人们最后一次看见他时,还是一列谈笑风生的样子。当时他还是“阿姆博 里济亚诺银行”的经理。后来突然消失了。他的律师格雷戈里首先在法院大厅宣布 罗贝托。卡尔维神秘失踪。很少有人相信他是被梆架的。几乎所有的人都相信卡尔 维是逃跑的。某些人则认为是介乎逃跑和被绑架之间,准确地说,是假失踪。换句 话说,卡尔维想逃跑,但未能按自己的意思到他想去的地方躲藏起来。在“享受” 一个潜逃银行家的传统乐趣之前,他必须解决好国外的某些财务纠葛。而且依然是 “阿姆博罗济亚诺”的经理,他的署名仍然很有意义…… 卡尔维在消失之前,曾打电话和“阿姆博罗济亚诺”和秘鲁金融冒险的合伙人, “瓦蒂康”银行的路易吉。门尼基进行联系。卡尔维打电话给他,是要取消早先约 定的业务会面。接着这位银行家就消失了。他带着假护照飞往威尼斯,从那里飞往 边境城市的里雅斯特,再到奥地利。在那里一架属于“N —2 ”共济会分会员弗拉 维奥。卡尔博尼的私人飞机在等待着他。卡尔博尼在撒丁有不动产。飞机由另一个 共济会员保罗。乌姆贝蒂驾驶。看来,就是他把卡尔维送到伦敦的…… 罗贝托。卡尔维在自己消失之前,谈到了总检察官关于“N —2 ”共济会案件 的结论,许多共济会会员被宣告无罪。卡尔维越谈越深信,他也能够摆脱这场纠葛。 总之,当时他感到心里还是平静的。但是这种幻觉延续的时间并不长。卡尔维很快 就收到了意大利银行的一封长信,信中说,他的帝国正在崩溃。意大利银行的领导 人让他明白,他知道“阿姆博罗济亚诺”银行在国外,特别是在南美的财政崩溃, 在南非的分行“发现少了”近10亿美元,并要求他做出最准确的解释,这一切是怎 样发生的。卡尔维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支吾过去了。这次意大利银行打算认真清理 一下“阿姆博罗济亚诺”。但是,卡尔维无法公开宣布在国外分行里拥有利益的人 名。 “伟大首领”利乔。杰利的左右手、银行家卡尔维就这样开始演出冒险生活的 终场。 这场丑闻就像一场大地震,而全国最有影响的私人银行成了这场地震的震中。 而那些拿着“阿姆博罗济亚诺银行”的钱去冒险的人知道,事情很快就会败露。 卡尔维长时间没有对意大利银行的一再质问做出答复。他当然不想泄露自己国 外分行的天机。这位银行家为了掩盖使其显赫一时的不体面行为和复杂的金融业务 而做最后挣扎。他只好进行欺骗。但是,意大利银行还是掌握实际信息,向卡尔维 出示了账单。实际上是消灭他领导“阿姆博罗济亚诺”十多年来所建立的全部财政 制度。为了不让他像往常一样,一个人说了算,意大利银行在和“阿姆博罗济亚诺” 的其他领导人磋商之后,命令卡尔维召开行政会议和召开职工会代表,以便向他们 通报最后通碟。对于这位银行家来说,这等于一枚定时炸弹,要卸掉它是极其困难 的。 从此,卡尔维成了大家的累赘,成了给大家带来不快,而且很容易被攻破的人 物。他的政治保护人立即就明白了这一点。他自己还不知道这种处境,但是社会党 人,特别是基督教民主党人已经认为他是一匹必须立即更换的“跛腿马”了。他们 认为,为了他们在银行中的秘密利益,建立新的,比较牢固的防线,必须这样做。 在行政会议上找到了一个准备把他推下舞台的人。此人叫奥拉齐奥。巴尼亚斯科, 其历史鲜为人知的金融家,但在瑞士却举足轻重,不久前任“阿姆博罗济亚诺银行” 的副经理,他在政界中结识了有势力的人。 “阿姆博罗济亚诺”的行政会议召开了。开始宣读最后通碟,卡尔维表面上十 分尊重意大利银行的指示,但在最后表示:对执行上级银行的要求要特别小心。巴 尼亚斯科从座位上跳将起来(他知道,卡尔维的末日已到),晃动着意大利的信, 要求卡尔维详细报告国外分行的情况。此外,他还想在家里,即在银行之外,研究 一下他所感兴趣的单据。卡尔维抗议说:“如果想查看单据,可到档案室去,但不 能在家。单据是保密的,我们不能破坏银行的机密。”对问题进行了表决,结果, 巴尼亚斯科以11票比4 票获胜。 堤坝被冲破了。对卡尔维来说,这是末日的到来,他实际上是全线溃败,处于 孤立无援的境地。 在这之前,与卡尔维过往甚密的金融冒险家辛多纳曾警告说:“对一个认为自 己还有势力的金融家来说,最糟糕的是,昨天还对他关怀备至的政治家们,今天已 经不想接近他了。这就是他行将垮台的征兆。”卡尔维的情况正是如此。 当他在发生了丑闻之后来到罗马时,很多大门都对他关闭了。只有在撒了从事 不动产买卖的商人弗拉维奥。卡尔博尼留在他身边。他常与政界来往,认识不少有 势力的人物,如财政部的副部长。卡尔博尼和基督教民主党的政治秘书会晤,争取 得到共济会“弟兄们”的支持,特别是在伦敦和纽约。但是连卡尔博尼也无能为力 了。不错,他有自己的私人飞机,机身上赫然地写着“航空公司”几个大字。卡尔 维所有的时间都和律师们商量。他详细地向他们描述了自己尚未解决的问题。从前 他曾因非法输出外汇而被判处4 年监禁。此外,在米兰进行过两种侦查。一是侦查 诈骗外汇案,另一种与70年代的一起难案有关,该案辛多纳和“其身份有待查清的 梵蒂冈宗教事务协会的某领导人”都有牵连。在罗马,卡尔维遇到了更多的不快, 因为在罗马同时进行了五起他必须出庭的诉讼程序。指控是一般性的:诈骗、利用 职权肥私,贪污、违犯关于向政党提供资助的法律。卡尔维痛苦地向自己的知心朋 友承认,他无法得到从前的政治庇护人的接见。即使其中有什么人接见他,也得不 到什么具体结果。卡尔维看到,一切努力都徒劳无益,于是决定逃跑,他就这样失 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