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哭声(6)
他睁开眼睛动了一下身体,他跳起脚来,准备战斗。
可没有任何不死尸体出现的迹象,他周围的土地并没有被弄乱。
只是一个幻景吗?又一个警告?
他四处转了转,只想确定阴影里没有潜藏着的蛇神。他躺在这里多久了?他意
识到自己很冷,都冻透了。天黑了,雪变得越来越厚。
一定已经昏过去一小时或更久了,他想,打扫着落在衣服上的雪。
他到达大房子时,他意识到他昏过去的时间甚至比那还长,客厅祖父留下的钟
表明是十一点半了。房子里的人看来都睡着了。
“我冻得昏死过去了,”得汶想,“这里没有人知道,看来也没有人关心。”
格兰德欧夫人是监护人。他没出现在晚餐桌上她甚至也没询问他的下落?他真
想到当局去报告她的疏忽。“嗨,为了什么?那样,他们就会带我离这儿,阻止我
搞清我是谁的真相。”
有时他真想放弃一切,只过正常人的生活。可能从乌鸦绝壁被带走也不会这么
糟糕,能把他安置在一个正常房子里的正常家庭。
得汶从来也不是个正常的男孩。只要他有这些力量。不管他去哪儿,他的过去
都会跟着他。
毕竟,魔鬼已经把他少年时代考斯—詹克森中的小壁橱变成地狱了。对于一个
好的、新的、有养育关系的家庭这不会是一件乐事吧?
得汶知道没法逃离。这是他的命运。爸爸已经告诉他够多了。
他一定留在这儿保卫乌鸦绝壁的大门,这是夜间飞行的力量唯一能做的事。
走进客厅,他凝视着侯雷特·穆尔的眼睛。“不管怎么样,你不该让你的家庭
放弃他们的魔力,”他对着画像说,“我无法想像地狱没有受到防卫,你会快乐。”
“那取决于你,得汶·马驰。”
是他脑子里说话的神秘声音,还是侯雷特从远离墓地的地方与他有某种联系,
得汶无法确定。可他知道,不管说话人是谁,声音都是真实的。尤其墓地的那一段
插曲过后,得汶确认他面临着和伊泽贝尔摊牌。只是时间的问题。
他想知道有关她的更多情况,在他屋子后面,他照罗夫建议的去做。他戴上父
亲的戒指。
可什么事也没发生,没有图像,没有说话。得汶叹着气,把戒指放回抽屉。他
想睡觉,又睡不着,各种问题萦绕在他的脑海:“伊泽贝尔什么时候进攻?罗夫来
告诉我有关伯爵恩的什么呢?墓地的蛇神是真的,还是发生的幻景呢?”
当然还有,“莫嘎娜真的爱我吗?”
他从床上坐起来。
“书在地下室里。”他低声说,他可能不被允许接近东跨院的书籍,可他已被
绊倒在一堆书中了———孩子们的书———从前的。它们是有关过去伟大的夜间飞
行力量的功绩的书。可能其中的一本会包括一些有关伊泽贝尔的线索和一些有用的
信息。
他从桌子上找到一只手电筒,匆忙地跑出去,进入走廊。尽可能无声地穿过黑
房子,朝楼下走去。手电筒一直开着,直到他找到地下室的门轻轻敲了一下开关,
进入黑暗的地下,他咽了口唾沫,克服了突如其来的一阵恐惧。他的心开始咚咚咚
地跳起来。
“别这样,”他责备着自己,“你的恐惧会使你虚弱。只有你不害怕才会强大。”
他下了第一组台阶,进入地下室。这里又冷又潮,他下到有裂纹的石头地板上。他
晃着手电筒,光亮扫过四处堆放的垃圾、空盒子和木条箱,老式的锁着的大衣箱,
所有的东西上都有外国的标签,一个裁缝服装店的人像模型和老式缝纫机,到处都
是灰尘和蜘蛛网。
书靠在远处的墙边,堆得很高。像上次一样,得汶胳膊上的汗毛突然竖起来,
像被电击了一样被书吸引住。他从又冷又潮的地板上拾起书堆中的第一本书,借着
手电筒的光看着《萨根大师的奇遇》。“从前,”得汶读道,“很多年前,在不知
是哪个时代的一片土地上,生活着一个魔法师,他的名字叫萨根。”
现在已经看见了真的萨根,得汶觉得是残酷的幻觉,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这个
伟大的魔法师,他把书向前翻,翻到萨根和一个双头龙战斗那一页。他第一次看这
本书时,得汶猜想这个人应该有些孩子气的传奇性格。现在他知道了,它是个来自
地狱的魔鬼。
他放下书,他找着那本可能记录着伊泽贝尔大致时代的书。他从书堆中又拾起
一本,扫视着标题《迪艾娜的秘密旅行》。这是一本太空奇遇书,迪艾娜在地球轨
道的外部说话呼吸。他不知道应该发生在什么年代。另一本书有时间,可《布克吐
斯和妖怪》在英国的历史上发生得太早了,不可能提到伊泽贝尔,而《威尔荷尔姆
在古荷兰的魔幻奇遇》发生在一个完全不同的国家。得汶对《沃拉司和英国骑士》
抱有希望,可那里没提到任何魔法师。
这些都是给孩子看的书,他提醒自己。为年轻夜间飞行的力量培训的故事。作
者不想给他们任何有关夜间飞行力量变坏的信息。他又看了其他几本书,希望能找
到一些有关伊泽贝尔和她生活的时代的线索。《卓斯坦的魔咒》、《丹·卡拉罗斯
与西班牙黄金》、《特洛伊城菲利浦的秘密》、《使女的苹果和海角妖怪》。
“真酷,”得汶读着一个关于愚笨的斯科提施夜间飞行的力量驯服了一个地狱
里的魔鬼,并让它成为自己的宠物的故事时,自言自语地说,“那么,那就是海角
妖怪来的地方。”
他从书堆又抽出一本书,有滋有味地读着书中的小寓言,此刻他都忘了查伊泽
贝尔的事儿。他读着《查尔德伯特的金银财宝》,又一次沉浸在愉快的阅读中。可
这时,他听见一个声音,先是很低,不过很沉稳。它稳定了下来,变得越来越大。
啜泣的声音。
得汶长这么大所听到的最悲伤的声音再一次打动着得汶。可怕、烦人的哭泣—
——来自地下室的某个地方。
“和我在塔楼里听到声音是同一个,”得汶想着,“这一定是伯爵恩带那人来
的那个地方。”
一个女人———他极为肯定,会是伊泽贝尔吗?
“呜呜呜……”那声音呜咽着。
声音透过黑暗发着回声,得汶站起来,拿着手电筒,从屋子的一个墙角到下一
个墙角,寻找着声音的来源,可除了旧盒子什么也没有。
“呜呜呜呜……”声音哭喊着,一个新的、一点一点加大的痛苦声音传来。
得汶顺着声音下了一个走廊,它的尽头是一堵有裂缝的水泥墙。
不会弄错的:哭声在墙的后面。
“谁在那里?”得汶问。
哭泣声停止了。“你是谁?”他问道“你为什么哭?”
先是沉默,然后墙那边传来回答的声音。
“我认识你,”声音说,“你终于来了!”
得汶没说话,瞪眼看着墙。
“得汶,是你!”那声音一阵狂喜。
“你找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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