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明星 “为什么做爱的时候不让脱光衣服?” 这是和她第三次见面、第五次做爱,做完之后我问。她用脚趾头把挂在左脚上 的裙子和内裤拉下去,盖上被子,然后才回答。 “那样不能让我兴奋。” “为什么?”我点了一根烟。 “我看脱光的人就像肉球,有点恶心想吐。可是穿着衣服,就能感觉到对方是 人。然后还能感觉到对方特有的气息之类的东西。” “衣服上?” “嗯。” “没道理。” 把枕头靠在墙上我坐起来,说,“怎么能从衣服上感觉一个人呢?是不是以前 你喜欢的男人,穿了和我一模一样的夹克?” “小心烟火!” 我弹了弹烟灰,说:“所谓的流行比空姐的制服更没有个性。比如,穿了你现 在穿的‘现代’风格衣服的汉城市人口,远远比大韩航空空姐的人数多。” “肉体更严重。” “什么?”问完之后,我开始用烟雾吹圆圈。 “有一个我曾喜欢的男人,在游泳池见到的,可是和在游泳池的时候相比,在 外边穿着衣服的时候更能容易认出他。 游泳池里脱光的男人们样子太像了,要想认出他,不是看他的肉体,而是要注 意看他的游泳服。所以我见那个男人的时候,一定要先拍拍他独有的标志——游泳 服,也就是说先拍拍他的屁股,哈哈。“ 然后她突如其来地吻了我的肚脐,之后在枕头上支着下巴趴着,双脚乱蹬,做 用脚打水的姿势,接着说:“可是,有一天另一个跟他体格差不多的男人穿了一模 一样的游泳服过来,真的!为了要打那个男人的屁股,我还悄悄地靠近他?” 说完,她哈哈笑起来“看来……”我吸了一口烟。说“屁股挨打的应该是那个 喷火口,而我是错被挨打的男人,” “哈哈!” 她转过身子,紧紧地抱住了我的下身。然后在我变小的东西上亲了一口,接着 转过脸来说:“在这点上我也一样!” “你该不会是说我绣惑你了吧?” “要不然我诱惑你了?”她计较地反问了一句,然后平躺身子,用被子盖住整 个头。 “那一一天你根本不是没赶上巴士吧?”我突然发问。 “什么?” “那天你准时到了。只是因为两个人都在等,所以你在某个地方躲起来注意看 着。然后看起来我比他强,所以等他消失之后你再出现在我面前,对吧?” “呵呵,”她笑完之后装蒜,“随便你怎么想。” “看来就我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地被骗了。”我说。她并没有否认。我看着天花 板,接着说:“如果也赋予我选择权,我会选择打工的女学生。” “等一等。”她打开手提包,拿出帽子戴起来。然后走到镜子前,把头发挽到 后面,问:“怎么样?这样我是不是显得年轻?” “背影倒像”我躺在那里看着,说。 她从镜子前转过身子,说:“那么现在开始就把我想成耶个打工的女学生。” “不行一” “为什么?” 她光着身子扑向我。 “她不仅显得年轻,看起米还非常善良?” “我可以扮演她的角色。就像演双重角色。好像是明星崔秀宗和蔡时那吧?他 们在MBC 连续剧里是一对恋人,同时在SBS 周末连续剧里曾出演过一对夫妻?”她 吻了我的额头。 “扮演善良的人是最容易演,而且又是最单纯的角色。” “我们出去吧!”我站起来轻轻拍了拍她的屁股,说。 “去哪儿?” 她戴上帽子,一下子躺在床上。 “今天拍摄色情戏的部分到此结束,按你的话,去拍打工的女学生和研究生约 会的场面。”我说。 “好啊。” 她站起身来,开始穿衣服,说:“现在开始我们一定要注意礼貌,然后到像样 的西餐厅去吃晚饭,分手的时候还要给我买熊娃娃和玫瑰。知道了吗?”她问完之 后直笑。 “娃娃和花是为了什么?” “善良的男人都会那么做的。为了讨女孩欢心。” “先到百货店!” 我披上了夹克。 “真的给我买?”她从背后抱着我,问。 我背着她径直走到镜子前,把头发往后梳一梳,说:“因为明天是儿童节,所 以需要给侄儿买礼物。” 她打了我的后脑勺。 百货店人山人海,从停车场的阶梯开始就要看着前面人的后脑勺前进。等她靠 近我,我才说:“人太多了。人口过剩,这是最根本的问题。” “什么?” 她靠近我,问。 “人太多了,就感觉不到人与人之间的区别。在某个地方,肯定会有几个和我 穿一个牌子的衣服、做一样的发型、或者看同一本书的人。” “哈哈,我刚才也看见了一个男的,穿着一模一样的夹克过去。”她指着我穿 的米黄色夹克说。 我接着说:“尤其是人们不断地反复着几乎一样的趣向。比如,一样的新闻、 连续剧和幽默系列,相像的咖啡厅和音乐,而且同时看当红影星和有争议的电影。 即使换个情人也都非常相似,所以感觉只是到了不同地方的另一家连锁店。” 说完之后回头看,有一个陌生的大嫂看着我眨眼。等到被人流挤过去的她靠近 之后,我继续说:“个性只不过是上司的趣向,或者是在街头小贩那儿买的耳环而 已。” 她吃惊地摸一摸耳朵,说:“我还以为丢了耳环,吓我一跳。这个不是在街头 小贩那儿挑的,非常贵。”她说完之后,又问:“什么街头小贩,那是什么意思?” 我做出解释。 “比如,有一个小姐在街头小贩那儿挑耳环。在众多的耳环中挑一个适合自己 的耳环之后,会问旁边的朋友:”这个适合我吗?‘这时朋友就会回答,’太适合 你了!‘她就会认为,找到了只有自己适合佩戴、最适合自己的耳环,并把它买下 来。 殊不知所有城市的胡同里都有那样的街头小贩。也就是说,小姐的人数就像在 每个胡同卖一样的耳环、背同样台词的街头小贩那么多。“ “这是有趣的设想。可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那么我是……”我用食指指着我的胸脯说,“谁呢?”我又追问了一句, “成衣和流行就算了,如果连裸体也非常相像而令人无法分辨,那么在这茫茫人海 中,自己的个性到底是什么?你有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 “是啊。像着装和肉体等这样的外表彼此非常相像,但是个性或体质是不一样 的。” “说得也对。但是个性就像成衣,可以限制成几个类型。 尤其是体质,比如是慢性胃炎,那么我能和别人区别开来的难道说仅仅是‘病 菌’吗?“ “等一等!”她举起手又放下,说,“你相亲的时候,跟对方只谈这些无聊的 话题吗?” “嗯。” . “所以你到现在都没能结婚!” “这也是战略。” “战略?” “我虽然不是富翁,可是一个认真思索和苦恼的人,这就是我的魅力和个性, 我也这样宣传自己。” “噗哧!”她嗤笑了一声。 她说:“我觉得一个人的个性,就是各个细微差异的组合。比如说,A 是短发 +大屁股+女式内衣+ 殷熙耕小说+ 塔伦蒂诺的电影+ 中央日报社论+ 胃肠病……等 等,那么B 就是染成褐色的长头发+ 非常小的乳房+ 申京淑小说+ 王家卫电影+ 东 亚日报社论+ 肌肉发达……等等。这样的组合近乎是无限的,所以人们的差异虽然 非常细,但是都不同。” “你说得对。”我接了一句,“就像那样,每个人的差异也就是几个流行的组 合而已,因此归根结底选择配偶的时候最重视的就是钱。像我们国家这样的结构, 钱最难赚,因此一样的条件,当然要选择钱多的一边。” “你要找富有的新娘?” 我耸耸肩膀,然后回答:“不是。” “那么?” “钱又多、又漂亮、又善良的人。” “噗哧。”她嘲笑之后,说:“贪婪。” “不是所有的人都希望找那样的配偶吗?” “什么礼物好呢?”在百货店电动扶梯上,我问。 “侄儿几岁了?” “二十七个月。” “应该到了骑三轮自行车的时候吧?” “已经有了。” “啊,那么先上七楼!”她弹了弹手指头,说,“好像是在《女性生活》刊登 了《专家为子女推荐的十种礼物》。” 那里不仅刊登了利于各个年龄段孩子的礼物单,还仔细注明了价格和可以廉价 购买的礼品店的位置。我们在其中选了几个记下。 “这里,还登了这样的呢。”她又拿出另一本女性杂志绐我看。她翻开的页面 上登着《引领相亲成功的九个阶段》的文章。 “看来什么都有啊。” “不应该在刚开始就想彻底了解对方。” 她用手指点着,一条一条地读下去:“如果过早地知道对方的情报,就会过早 地失去兴趣。而且不是说坦白一切就算正直,反而会引起臆测和误解。比如,女性 的吸烟和酒量,可以让人接受这是她的积极性和开阔的社会性,同时又能产生误解, 认为她是非家庭型的女性。所以过分的正直和轻率都是禁忌。水火不相容的性格才 能保持夫妻生活的协调和平衡,虽然有此一说,但是也不要忘记还有趣味相同才能 维持亲密的夫妻生活的主张。所以,与其对列方迫不及待的关心和提问,还不如找 一些有趣的幽默和话题来谈。观看话剧、电影或展览会之后,进行交谈也可以成为 一个方法。” 她笑着说:“看来到看电影为止,我们做得还很好。” “他是干什么的?” “挑好了吗?” “大概。” “是婚介所的所长。” “不是说是导演吗?请他当我们这部戏的导演正合适。” “是女人?” “挑什么了?”下楼梯的时候,她问。 “好像积木之类的挺适合。” “那要到大型超市买才便宜。”她提议。 “交通费加上辛苦费也就差不多了。”我下到了有玩具柜台的那一层。 “为什么在这儿下?”她拽住我。 “什么?” “这里是卖厨房用品的地方。玩具还要下一层。” 我转身回到电动扶梯边。 “既然已经下来了,我们转一圈再走。”她又拉住我的胳膊。每个柜台她都进 去仔细地看商品和价格,好像立刻要买,偶尔还冲着我笑。还不时地问我:“亲爱 的,这个怎么样?放在饭桌上是不是非常合适?”我只是耸耸肩膀。 售货员跑过来作介绍:“这是新产品。深受新婚夫妇的青睐,也卖得最好。” “我们转一圈再回来。” 说完,夹着我的胳膊走出来了。 我提醒了她一句:“我们的角色不是新婚夫妇。仅仅是经过相亲,见了三次面 的纯真的姑娘和小伙子。” “看过按顺序拍的电影吗?既然到了百货店,就应该连剧本后半部的戏也要拍 摄。” 她用歪论反驳之后,走进另一个柜台。那里陈列着太阳镜。 “好不好?”她指着一个太阳镜,说。 “什么?” “看啊!” 她戴上了太阳镜。 然后把黑色镜片摘下来。可她还是戴着镜架,原来是可以根据需要任意摘下镜 片的眼镜。 “就这个。亲爱的,给不给我买?” “眼镜……不是不戴吗?” “视力不好,原来应该戴。可是感觉眼镜不太适合我,所以没戴。” “那直接买太阳镜吧?” “太阳镜已经有几个了。” “那看来也不一定需要买?” “多有意思啊。现在开始觉得需要了。”说完,她向售货员问价格。售货员回 答完了,她又抓住我的胳膊开玩笑:“要是有适合我丈夫的太阳镜,就给介绍一下。” 我红着脸,客气了一下。 “好吧,那么亲爱的,你就下次吧。”她把手提包交给我,用售货员听不到的 声音对我说:“也不是很贵。不要买熊玩具,就给我买这个。然后侄儿的积木由我 来买。”然后她一溜烟坐到测量视力的地方。 “这样我看起来是不是真的像演员?”她戴上太阳镜,说,“演戏比我想像得 要容易,而且还很有意思。” “你有天赋。”我嘲笑。 “四面真的都有摄像机。”她指给我看监视用摄像机,然后在我的脸颊上亲了 一口,接着用手做V 形晃动。 “看你高兴的样子。” “嗯,有意思!” “那我们拍一辈子?” “一辈子?” “嗯。结婚,生孩子,连老了抱孙子的场面也拍。” “现在……你向我求婚?” “不是。” “那么是……?” “就是假结婚。我妈的心愿是今年之内我结婚。” “不行。”她给我吃闭门羹。 “非常简单。” “什么?”她一边说话,一边仔细察看周围的商品。 “不要结婚登记,互相不干涉分开来住,就节日的时候装装夫妻。” “那可能吗?很快就会被发现的。” “就当是周末夫妻。然后如果公婆来了,就说,‘气死我了,这个人干脆不干 家务活。钉钉子还要我来亲手拿锤子钉,锤坏了手指头,他才帮我’,背这样的台 词就行。谁都不会怀疑我们是假结婚。” “朋友们呢?” “那也简单。夸自己丈夫或抱怨的时候,你也来一句老一套的抱怨。” “怎么抱怨?”她眨着眼,问。 “比如说‘我们夫妻俩互相找袜子找得晕头转向’,‘那个人早晨上班的时候 为了找袜子晕头转向,我到了晚上为了找他脱掉的袜子晕头转向’,这样说就行。” “哈哈,看来不是很难。” 她笑着漫不经心地拿起廉价处理的裤子又放下。 “是啊,非常简单。” 我亲了亲她的耳垂,兴致勃勃地接着说:“不管是什么就这样说。比如,她家 里有一个学习成绩不好让父母伤心的孩子,就这样打招呼,‘你家的孩子那么健康 多好啊’;又如,她家的孩子看起来非常丑,就说‘这孩子肯定能当将军’;对不 懂事的孩子的父母,就说‘孩子真活泼啊’。” 她噗嗤笑了。 “还有,如果商贩说‘这个赔本’,你就当他说‘本来想让你大出血,这已经 够照顾你了’;政治家说‘我会好好做的’,你就听成是‘我会大吃一顿的’,这 世界就这样……” “说的也是,朋友们结婚过日子都有这样那样的苦与乐。 他们才像开了连锁店。“ ‘’就是!那就像我国连续剧的水平,都不需要专业演技,谁长得还算漂亮, 就能出演。“ “等一等!”她刚要进入玩具柜台又站住,问:“送这个怎么样?” 是乌龟。 “我喜欢这夜景。” 她望着窗外,说。城市的阴天,就像戴上了太阳镜,显得那么阴沉。 “虽然非常贵,但是这里牛排的味道是一流的。”我推荐。 可是她点了通心粉。 “前天看录像,女主人公吃通心粉吃得太香了。所以我总想吃通心粉。” “说实话,”我说,“我也不太喜欢吃牛排。而且这里我是第一次来。” “那你怎么知道的?” “刚才看杂志记下的,就是那个《恋人们可以出入的汉城五十家饭店》。” “哈哈,”她笑完看着周围,说,“看起来非常干净。我喜欢。” 料理来了。 她不说话,只是专心致志地吃饭。 肖邦的夜想曲就像蹑手蹑脚的孩子,为了不惊醒大人睡眠轻轻地走过去。干干 净净的男女服务员,像穿了隐形的旱冰鞋,无声地穿梭在走廊上。沙拉很精致,肉 熟得也正好。一切都是那么好。她好像正在等待别人求婚,文静地低着头吃东西, 我则装做非常健康和正直的富家子弟,谨慎地举手叫来服务生给她倒满一杯水,然 后尽管她不好意思地谦让,我还是切下一块肉亲手送到她嘴里。 她闭上眼,轻轻地张嘴,然后羞答答地低着头笑。仿佛就像我俩嘴里的美味, 她和我演绎着幸福、羞涩、缠绵的一幕。 感觉这好像就是现实,瞬间让我的眼睛湿润。原来这就是幸福!我如此想像着。 只剩下了我们,时间率领着黑暗走过这城市的天空。 “每当看都市的夜景……”喝着作为甜食的咖啡,我说,“上帝不在云的那一 边,也不在人的心中以良心的形式存在……”她好像要定住这一瞬间,两手握着葡 萄酒杯低着头听。 “我觉得上帝只停留在高楼顶层休息室的那个高度,所以他不审判世界,因为 这个高度正适合看世界,世界看起来一切都是那么地安好。” 她点头表示同意。 “可是现在上帝肯定会心不在焉。”我说。 “为什么?” “因为有这么漂亮的美人在身边。” “哈哈,”她笑,“虽然是违心的话,但还是很好听。”然后突然问,“难道 我们还在拍着打工的女学生和研究生约会的场面吗?” “没意思吗?” “相反。” 她稍微耸耸肩膀,转过脸看着窗外,然后接着说:“我甚至希望一辈子都能这 样约会,听着这样甜蜜的话过日子。” 我说:“别做梦了。” 她转过脸用眼睛问:“为什么?” “这是我惯用的台词。” 一Cass啤酒?“ “我要Hite. ” “那么,来三瓶Hite. ”她用手指着菜单跟服务生说,说完又问,“为什么总 是坚持要喝Hite?” 虽然她不是特意要求,但我还是随口回答:“啤酒广告中,最喜欢Hite广告中 的女人。” “什么?”她问。 音乐的声音震耳欲聋,所以只有提高嗓子才能听清,就像吵架。我把上身靠近 她,说:“就是Hite广告中出来的那个女子!因为你长得像她!” 她耸耸肩膀,说了什么,好像说,虽然是违心的话,但是爱听。 她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然后伸手递给我一根。 “为什么抽烟?怪可惜的。”我说,“即使我们不抽烟,不也在烟雾中吗?” 大厅里烟雾弥漫。我们是在大楼地下的摇滚咖啡厅。我担心乌龟,就把它们托 付给服务台。 “哪儿更好?” 她点了一根烟之后看着周围,问,“刚才西餐厅的气氛和这里,”说着,她用 食指指了指天花板和地,之后转过脸咳嗽了一下,然后把上身靠近我,接着说, “更喜欢哪儿?” “这里。你呢?” “两个都喜欢。”她回答之后亲了我的脸蛋。 我说:“要做就做得彻底!” 于是她抓住我的头,把舌头伸进来,长长地吻我。她的舌头进得非常深,舔着 我的喉咙。我顽皮地哆嗦着身子。 她用拿着烟的手指尖儿指着我的胸脯,说:“说实话!” “什么?” “我到底是你的什么人?” “什么?” “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她大叫。脖子周边的青筋涨成了蚯蚓那么厚,然后 又消下去。 我耸耸肩膀,回答。 “我也不知道。” “那谁知道?” “要不问问旁边的人?” 我站起来走到旁边的桌子,他们看起来只有二十岁出头。 “你们看那个女人和我像什么关系?” 女人轮流看着她和我,笑着回答:“情人关系。”男的则用玩世不恭的表情开 玩笑:“是不是新婚夫妻?” 我回来跟她说:“他们说你是不是明星?说你太漂亮了!” 然后我抓住她的手,走进舞池里。然后我们闭着眼,慢慢地沉浸到舞曲中。 “真的,仿佛就像刚刚落幕的舞台。” 我用脚踢着丢弃在路边的纸杯,说。路边只剩下广告纸和垃圾袋,还有连清扫 车也不会带走的几个酒鬼在地上打滚。 “从白天到晚上有无数的人涌出来,显示着自己的衣着和外貌,做出多少带有 老掉牙和多少带有夸张的动作,嘴里还说着战略性的幽默,彩排自己人生的一部分 之后又离去……” 她抓住我的手。然后把肩头靠过来。夜风透过出汗的衣服吹进来,像湿的手掌 一般冰凉和清爽。 我们信步走去。 她看着自己的鞋尖儿,说:“我要相亲。下周。” 刚开始她只踩红色的人行道方砖。连续踩了几个之后,她问:“听到我说的话 了吗?” “嗯。” “去还是不去?” “你自己看着办。”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她松开了我的手。 我低低地,用比走路更缓慢的调子说:“我不让你去,你就真的不去吗?” “那倒是。” 她抬起头笑笑,然后看着我说,“可是,如果你不让我去,至少我会装做不去 的样子。” 她不再单踩红色方砖。 “真的,”我问,“有打算结婚的想法吗?” “当然。只要男人出现,就结婚。” “你?” 我转身看着离我半步远的她,讥笑。 “你结婚?” “怎么了?难道我不能结婚吗?” “如果你结婚,那可能就是一种犯罪!” “可笑吗?” 她打我的脊背:“你该不是说只有处女才可以结婚吧。” 我开始跨步单踩灰色方砖,回答:“你以为像你这样的女人能终生只服侍一个 男人生活吗?这可能吗?像你这样的女人,结婚本身就是通奸未遂。” “我有信心。”她断然回答,然后附加一句:“不被逮住。” 她咯咯直笑。仿佛贪嘴的人,低着头,促着膝,笑个不停,最后索性坐在地上, 前俯后仰地笑起来。 我默默地站在那里,可灰色方砖太窄,所以只好单腿保持平衡地站着。“我们 从十二岁开始就喜欢某个人,爱某个人,可那份感觉在结婚的那一时刻起就被割断。 这真的很可笑。”我喃喃自语,然后等着她站起来。 她坐着擦干凝在眼中的泪水,“真的是那样吗?” “再说你知道你自己通过相亲要找的是……”我双脚分开,踩着灰色的方砖, 继续说,“什么样的男人吗?” “什么?” “不就是‘条件’吗。” 她作出荒唐的表情,生气地说:“不要自以为是。你错了。不管你说什么我都 不会去的。” 我无视她的回答,接着说:“我,因为不适合你那个条件,就排除在结婚的可 能性之外,所以当天你才跟我做爱。不单纯是因为喜欢才做爱。” 她用压低的声音,结束了谈话:“我只想了解你的想法,当初就没打算要相亲。” 然后她站起来走到车道旁。 我没有拦她。 出租车开过来停住,她坐上去就出发了。我自己留在那里。不,和五只青乌龟 一起留在那里。 这是在哪儿? 抬头看了看周围的牌子、林阴树和夜空。灰蒙蒙的夜空中有两三颗星星在闪烁。 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又能怎么样。 又不知道地球这个行星究竟位于宇宙的什么地方。 我站到车道旁。 反正,再也,不会,回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