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塞巴斯蒂安走近便门,按动门铃。眨眼间,便门上的电锁喀嚓一声打开。塞巴 斯蒂安沿着水泥路朝正门走去。又喀在一声,他来到了宽敞的前厅。在前厅深处, 被众多的电话机包围起来的女秘书坐在办公桌旁。这是一位容貌十分秀丽的女郎, 她带着不加掩饰的好奇心看了来人一眼。 “有什么事吗?先生?……” 塞巴斯蒂安彬彬有礼地回答:“我叫塞巴斯蒂安!我可以跟谁谈谈这份广告所 涉及的问题?” 塞巴斯蒂安把一条用线条把广告标出的已经翻坏了的《雇佣军人》杂志递给她。 “我想,这个问题您最好跟英格拉姆斯本人谈。啊,他现在已经外出了。不过 不要紧,他的助手罗伯特。怀特先生一定会接待您的。请坐一下,我现在就通报。” 女郎轻盈地离开沙发椅,以优美的风姿从塞巴斯蒂安身边走过,消失在厚实的 带着青铜色弧形把手的橡木大门的后面。 现在,只剩下塞巴斯蒂安一个人了,他感到心脏急剧地跳动,神经极度紧张。 行动开始了,退路已被切断。 大约过了三分钟,女秘书重新地出现在前厅,她指着一扇门,笑眯眯地说: “塞巴斯蒂安先生,怀特先生正在恭候。” 坐在厚实橡木门后面的人是一位肥瘦适度,有点秃顶的先生,面容修整得体, 身着雅致的灰色夏装。从外表看,会以为他是位国会议员或者是交易所经纪人。只 有那双灰暗的眼睛不争气。塞巴斯蒂安在安哥拉的同团战友身上见到过这种眼睛, 那时他们由于追不上游击队而抓住当地居民,硬说这些人是“红色密探”,挖掉这 些不幸人的眼睛,割去他们的耳朵,剖开他们的肚子,让他们在非洲炎热的赤日下, 在可怕的痛苦中死去。看来,怀特完全学会了在体面的伪装下掩盖自己的本性。塞 巴斯蒂安明白,他是在和谁打交道。 这个办公室的主人是个地地道道的“战争老狗”,早在50年代他就在驻马来西 亚的军队中开始升迁,后来到文莱继续仕进。命运使怀特转战不同的国家和地区。 最后于1978年来到尼加拉瓜,参加索摩查的御林军。在尼加拉瓜他踏着了倒霉的地 雷,炸断了左腿。 这个雇佣兵的功名结束了。但是他很走运:1979年,他的老朋友英格拉姆斯找 到了他,建议他担任国际安全局的副镖主。就这样,他从一个职业雇佣兵变成了雇 佣兵的职业招募者。 他在这个领域里尽情地施展了自己的才华。怀特刚刚顺利地结束了将自己的 “货物”送往南黎巴嫩的行动。已经和自己的政府决裂并和以色列保持密切关系的 “自由黎巴嫩”的头目萨德。哈达德无疑会为怀特送来的一整打精壮的小伙子而感 到自豪。 1982年6 月6 日怀特听到了以色列军队开始入侵黎巴嫩的消息,他擦去额上的 汗珠,洋洋得意地微微一笑,因为哈达德的队伍最积极地参加了以色列的入侵行动。 他的人有事干了,拨归他私人账户的数万美元增加了他对明天的信心。 怀特说:“有什么事,年轻人?” 穿旧的牛仔裤和士兵衣,皮鞋,枯瘦的脸——这一切都是“常胜军”的标志。 这些东西怀特是见过不少的。但是本能的直觉使这个老狼产生了怀疑。在这个陌生 人脸上的青紫斑和微肿后面他看出了某种与他格格不人的东西。稍过一会儿他明白 了,是他的眼睛。这个年轻人有一双诚实的眼睛,诚恳坦直,炯炯有神。 怀特重复地说:“有什么事吗?” “我是看到了这个广告来的,”经过一阵局促不安之后塞巴斯蒂安匆忙地回答, 隔着桌子把杂志递了过去。 “对,对,已经向我报告过了。请问贵姓?” “塞巴斯蒂安。卡多祖。” “嗯!卡多祖。您在什么地方服过役吗?” “1972年至1975年在葡萄牙驻安哥拉远征军团。” “您是葡萄牙人罗?” “是,先生。” “您会使用哪一种武器?” “在北大西洋国家通用的冲锋枪、手枪和轻机枪。” “很好,卡多祖。但问题是,广告里所说的工作要求具有不平凡的,可以说是 超高级的作战技能。因为要去的是一个政治局势不稳定的国家,换句话说,那里正 在打仗。您是狙击手吗?” “不是。” “很遗憾。您要是狙击手,事情就好办多了。不过请不要泄气,我还没有说‘ 不’字呢!” 塞巴斯蒂安边从胸前衣兜里取出“介绍信”,边胆怯地问:“这封信是不是有 助于说明情况?” “好,好,让我看看,”怀特说。他从信封里取出信,看了看后,立即喜笑颜 开。 “迪索扎。早有所闻。早有所闻。安哥拉,罗得西亚。听说,谁也不能像他那 样出色地组织对罗得西亚游击队的追剿,遗憾的是,像他那样的人当时在罗得西亚 实在是太少了。” “是呀,”塞巴斯蒂安连声说是,“要是这样,黑人就不会掌权了。” 怀特走马观花地看了一下信,放回信封,扔进办公室的抽屉里。 “好,卡多祖先生。过几天我们把决定通知您。什么地方可以找到您?” “伦敦,‘霍利得因’饭店,我等候你们。” “再见,我们将尽我们所能不让您等候得太久。” 在前厅,女秘书正在用电动打字机打字。塞巴斯蒂安对她微微地一笑,说了句 时髦的恭维话,便朝门口走去。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但他感到轻松多了。正所谓顺 利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