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可能改变吗1 能量,浪费在冲突中的能量。 我们看看当今全世界的情形,观察世界上发生的这些事情——学生暴动、战争、 政治乱象、民族与宗教的分裂。此外,我们也很清楚种种冲突、斗争、焦虑、孤独、 绝望、冷漠、恐惧。我们要接受这一切? 我们明知道我们的道德、社会环境极度不 道德,为什么还要接受? 我们知道这一切,为什么还要这样生活? 我们的教育制度 为什么没有教出真正的人类,反而训练出一些机器人,要他们接受这种或那种工作, 然后死去? 教育、科学、宗教完全没有解决我们的问题。 看看这一切乱象,我们每一个人为什么还接受并且附和,而不在自己身上摧毁 这整个过程? 我认为我们每一个人都应该问这个问题。不是在知识之间,也不是借 口寻找真神、某些事物的实现、某种幸福(这种幸福最后终不免导致种种逃避)。 我们要平静地看,眼光稳定,不做任何判断、评价。我们应该像个大人一样,问自 己为什么这样活:生活、斗争、死。我们认真地问这个问题时,全心全意想了解这 个问题时,哲学、理论、思维概念是毫无地位的。应该怎样、可能怎样、应该遵循 什么原则、应该有什么理想、应该皈依什么宗教、师父,这些都不重要。 当我们面对的是这样的乱象,其中有种种悲惨和冲突,而我们却在其中生活的 时候,这些显然都没有意义。我们使生活变成了战场。每一个家庭、每一个团体、 每一个国家都互相对立。看看这一切,不要概念地看;真正地观察,真正地面对; 然后问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们为什么变成这样? 不活不爱,充满害怕与恐 惧,直到老死? 你问了这个问题以后,你要怎么办? 安适地住在舒服的家、有一些 老生常谈的怀想、有一点钱、而且是受人尊敬的中产阶级不能问这个问题。他们如 果问这个问题,会按照个人的需要改变问题而心满意足。可是这个问题却是非常的 “人”,非常的普通。不论我们是富裕或贫穷、老或少,这个问题都碰触到我们每 一个人的生活。我们为什么过这种单调、无意义的生活? 四十年来每一天到工厂或 实验室上班,养几个孩子,用荒谬的方式教育他们,然后死去? 我想我们应该用全 部的生命问这个问题,好让我们得到答案。这样,你就可以再问这个问题:人类可 能根本改变,用不同的眼光、不同的心肠、全新地看这个世界吗? 他可能内心不再 充满怨恨、敌意、种族偏见,而有一个清晰的、具有巨大能量的心吗? 看看这一切 ——战争、宗教造成荒谬的分裂,个体与群体的隔离,家庭与外界的对立,每个人 都执著于一种理想,分别“你”和“我”、“我们”和“他们”——看看这一切, 既客观又在心理上看看这一切。问题只剩下一个,这才是根本的问题。这个问题就 是:人心既已饱受制约,是否还有可能转变? 这个转变不是生命结束时的转变,也 不是未来的转世,而是现在就根本的转变,由此我们的心变成新鲜、年轻、纯真, 没有负担,因此我们了解爱人及在和平中爱人是什么意思。我想我们只有这一个问 题。解决了这个问题,其他的问题(经济的、社会的问题、造成战争的问题)都将 立刻消失,然后是一个不一样的社会结构。 所以,我们的问题就是,我们的心——心肠和大脑——是否能像开天辟地时一 样不受污染、新鲜、纯真,知道用深刻的爱、快乐而喜悦地活着是什么意思? 你们 知道,听理论性的问题有一种危险,因为,问题实在没有理论性的——都是生活。 我们不关心文字或观念。我们大部分人都纠缠在文字里面,不曾明白文字不是事物。 事物的描述不是它所描述的事物。如果我们在这几次谈话中,能够了解这一个深刻 的问题,那就是,人心——包括心肠和心智——几百年来是如何地饱受种种宣传、 恐惧的制约。如果我们能够了解这个问题,接下来我们就能质问:这样的人心是否 可能从根本上转变,然后和平地,以大爱、大喜悦,并且悟到那不可测度者地活在 全世界? 这就是我们的问题:我们那背负了以往的记忆和传统的心,是否能够不斗 争、不冲突,直接从自己内部引发改变的火焰,烧掉过去一切渣滓? 既然问了这个 问题,每个有思想、认真的人我想都会问这个问题,那么我们要从哪里开始? 我们 是否应该从外在的官僚体系、社会结构开始? 或者应该从内在的心理上开始? 我们 应该考虑外在世界——连带它的一切技术性知识、科学领域创造的一切奇迹——从 这里创造革命? 这一点人类已经试过。他说,如果你从根本上改变外在事物,一如 历史上所有的流血革命所作所为,那么人就会改变,从此就是快乐的人类? 有人曾 经说:创造外在秩序,内在就会有秩序。他们说,内在没有秩序没有关系,重要的 是外在世界要有秩序——观念的秩序,乌托邦。可是乌托邦的名下却有几百万人丢 掉了性命。 所以,让我们从心理上、从内在开始。这并不是说你们要任由现在的社会秩序, 包括其中的混乱、失序,保持现状。但是,内在与外在可有分别? 内在与外在不是 同时存在于一个运动当中,从不曾分别为两件东西,但只是运动着吗? 如果我们想 建立的不只口头上的沟通,讲共通的语言、用我们都了解的文字,而且也想建立另 一种沟通,那么这一点就很重要。因为,我们将认真地深入事物,所以必须有一种 内在的,口头以外的沟通。我们必须互相结合。这表示我们都深深地关心,注视这 个问题:内心充满感情,渴望了解这个问题。这需要的不但是口头的沟通,而且还 要有深层的结合,这样就不会有互相同意或不同意的问题。绝对不要发生同意或不 同意的问题,因为,我们处理的不是观念、意见、理想。我们关心的是人的改变。 再说,其实你的意见、我的意见也没有任何价值。如果你说,人类几千年来就是这 个样子,所以不可能改变,那你已经封锁了自己;你不可能前进,你不可能开始探 索。可是如果你光说可能,那么你不是活在现实,而是活在可能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