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对“野狼”来说,所有的大城市都变成了单调乏味、令人厌烦的地方。就像资 本主义和跨国贸易扩展到全世界的各个角落一样,犯罪也蔓延到了全世界。那夜, “野狼”漫步在世界上最重要的一座城市里;是哪座城市并不重要,因为这个俄罗 斯人无论在哪座大城市里都不会觉得舒服。 但今晚,他正好呆在华盛顿特区,策划着下一步的行动。 没有人理解“野狼”,在这个世界上一个都没有。当然,这个世界很少有人能 够真正理解别人,不是吗?任何一个正常人都明白这点。但没有人能理解“野狼” 极度疯狂的一面,这是很早以前就深深埋进他体内的——在巴黎的每个角落。就像 一颗长在身上的毒瘤。他怀疑这是他的致命伤。这种疯狂和必然灭亡的确定性燃起 了他的激情——不是对生活的热爱,而是出于强烈的对生存的需求,要不惜一切代 价地去赢,至少是不能输。 于是,“野狼”漫步在华盛顿市中心的大街上,策划着更多的杀戮。 一个人,永远是一个人。不停地在手里挤弄着他的那个黑手球。一个幸运符? 不大可能。但颇具讽刺意味的是,这是他打开一切的钥匙——一个小黑球。 是思考、计划和行动的时候了,他提醒自己。他敢肯定,政府根本不会答应他 的要求;他们不会放弃。现在不会,即使会,也不可能轻易地放弃。 需要教训他们一下。也许还不止一次。 于是,他又开车去了联邦调查局伯恩斯局长在华盛顿郊外的住宅附近。 那是一种令人羡慕的家庭生活。“野狼”感受到了。 那是一座漂亮而舒适的大平房——房间不多,但却足以容下一个美国人的梦想。 一辆蓝色的“水星”轿车停在私家车道上。还有一辆三轮自行车,一个用亮白色划 出方形边框的玻璃篮板。 应该让这家人死去吗?这个任务太简单了。他充满了愉悦。是真心的愉悦。 但这会是最有效的教训吗? “野狼”也不能确定。所以答案可能是不。 况且,还有另一个目标可以考虑。 一笔旧债要清。 还有什么会比这更好呢? “野狼”想到了报仇,一道最好以冷菜形式端上的菜肴。他不停地使劲儿捏着 那个橡皮球。 欢迎来到程序繁多、办事方法古怪的联邦政府。这是最近我对它的评价,每当 我走进胡佛大厦的时候,我就会这样告诫自己。这话形容近几天的工作实在是再贴 切不过了。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在总统的最新指示下,遵照既定的规程开展工作。对“野 狼”的回应会分成两大部分:“调查部分”和“后果处理部分”。联邦调查局负责 调查;而联邦应急管理局则负责后果处理。 这种分工非常巧妙和有序,但却没有实效。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因为美国最重要的两大城市都受到了威胁——一是纽约,一是华盛顿——国内 应急支援队已经接到部署任务,我们在胡佛大厦的五楼会议室里见到了他们。这让 我觉得自己被置身于危机处理中心之外;但我的工作决不无聊。 上午的第一件事就是进行威胁评估。在三个小镇发生爆炸案后,我们已经开始 认真地对待“恐怖分子”。这场讨论是由新上任的小罗伯特? 坎培尔? 麦克伊尔韦 恩副局长牵头的。局长最近说服他放弃了在加州的退休生活,因为他的工作干得非 常出色。我们就假警报的可能性进行了一些讨论,因为在过去几年里出现过很多起 假警报的事件。但他们都认为这回不是假警报。麦克伊尔韦恩对此很肯定,我们大 多数人也是如此。 第二个话题是后果处理,所以主持这一议程的是联邦应急管理局。他们应对华 盛顿或纽约发生大爆炸、或是两大城市同时发生爆炸时的急救能力遭到了质疑。紧 急撤离所带来的危险是一个主要问题,因为公众将会争先恐后地急着撤离这两座大 城市,尤其是纽约市,而这会造成数千人的伤亡。 上午的讨论虽然只停留在理论层面,但却非常直白,因为这是我参与过的最让 人惊恐的一次讨论,而一旦发生爆炸,情况只会越来越严重。午饭持续了30分钟— —对那些还有胃口的人来说。大家稍事休息片刻,打了几个电话,然后又开始了嫌 疑犯评估。 策划者是谁?是“野狼”吗?那个俄罗斯暴徒?有没有可能是其他组织?他们 到底想要什么? 最初的嫌疑犯名单非常长,但很快就被削减得只剩下“基地”组织、黎巴嫩真 主党、埃及伊斯兰圣战组织,还有可能是雇佣团体或与恐怖组织进行合作的自由团 体。 最后,讨论转入了“行动阶段”,他们建议由联邦调查局担当先锋。针对美国 境内的几名嫌疑犯的机动或固定监视已经启动,针对欧洲和中东恐怖分子的行动也 不例外。我们已经启动了一项庞大的调查计划,这也是历史上规模最大的一次。 所有这些都违反了“野狼”向我们下达的明确指令。 当天晚些时候,我还在查阅有关谢弗在美国和欧洲时的最新资料。欧洲?我想 到了。这次行动会不会都是从那边开始的?也许是谢弗居住过多年的英国?也许是 俄罗斯?或者是美国境内的某个俄罗斯裔社区? 我还查阅了一些谢弗在非洲当皮条客时的资料。 突然,我有了发现。 他最近回到英国时曾经易过容:他是坐着轮椅去的。很明显,他还坐着那张轮 椅游遍了伦敦。他知不知道我们已掌握这些情况,这很值得怀疑。 这是一条线索,我立即把它加进系统中,并标注这是一条重要线索。 没准“鼬鼠”在华盛顿会故伎重演。 也许我们已经比他提前了一步,而不是落后两步。 在那条标注上我终于将时间标为夜晚。至少我希望白天的工作已经告一段落。 第二天清晨,“鼬鼠”坐在一辆黑色的折叠式轮椅上穿过了川流不息、热闹非 凡的联合车站,脑子里想的大多是快乐的事情。他喜欢赢,而且在每个紧要关头赢 家总是他。 杰弗里·谢弗在华盛顿特区有很好的军方线人,因此他是这次行动中极有价值 的人物。他在另一个目标城市——伦敦——也有线人,但这对“野狼”来说并不重 要。现在,他又成了游戏的参与者,而且他喜欢这种成为某种人物的感觉。 此外,他也想教训教训美国人。他讨厌美国人。“野狼”给了他一个机会,让 他可以制造出真正的破坏。Zamochit。骨头断裂的声音。大规模屠杀。 为此,谢弗不仅把自己的头发剪短,还染成了黑色。他不可能掩盖的事实是他 有六英尺二英寸高,但他所采取的办法更为有效——事实上,这个主意是他从一个 老搭档那里学来的。至少在白天,他会坐轮椅游荡在华盛顿的大街上;开车时,他 就把这个做工精良的工具扔进他那辆“萨伯”客货两用车的后备箱里。如果有人偶 尔注意到他——而且情况确实如此——那也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早上六点二十分,谢弗在联合车站和他的一个线人碰了头。他们都在星巴克咖 啡店前排队,那个线人就站在他身后。他们开始上演了一场看似偶然的谈话。 “他们开始行动了,”那个现任联邦调查局高层助手的线人说。“没人听从不 要调查的警告。他们已经开始监视目标城市。当然了,他们正在这座城市里寻找你 的踪影。克罗斯探员的任务就是找到你。” “我想他们也只能这么做,”谢弗用他那惯常的方式咧嘴笑道。他对监视并不 感到惊讶。“野狼”早已料到了。他也是。他排在队伍里,买了杯牛奶。然后,按 了个按钮,轮椅就滑到了地铁车站售票处旁的电话亭边。他边打电话,边呷了口热 牛奶。 “我有个任务要你去完成。报酬相当不错,”他对接电话的女人说,“你只要 花上一小时左右,就能挣到5 万美元。” “哦,我很乐于为你效命,”那女人答道。她是世界上最优秀的女狙击手。 和“分包商”的会面被安排在泰森? 考纳商场的小吃角里,时间是午饭前。谢 弗上校和尼科尔? 威廉姆斯上尉坐在“汉堡大王”对面的一张小桌子旁。 他们面前放着几个汉堡和几瓶苏打水,但谁也没吃谢弗所谓的“连上帝都讨厌 的美国佬的动脉硬化食品”。 “这轮椅不错,”当尼科尔上尉看到谢弗坐着轮椅过来,她假笑了一声说, “你一点羞耻心都没有吗,嗯?” “管用就行,尼基。”他回以一笑,“你应该已经很了解我了。不管每项任务 有什么要求,我都能做到。” “对,我知道,上校。不管怎样,谢谢你把这个任务派给我。” “谢我之前,最好先听听这是什么任务,”他说。 “所以我才会来。说吧。” 事实上,谢弗已经有点担心了;他惊讶于自他们上一次合作以来,尼科尔? 威 廉姆斯对自己的放纵。虽然尼科尔只有五英尺六英寸高,但她的体重肯定已经接近 200 磅了。 但尼科尔的脸上洋溢着自信,身为专业人士的谢弗知道她一直都很有自信。他 们曾在安哥拉合作过六个月,尼科尔上尉的技术非常专业。她总是能圆满地完成交 给她的每项任务。 他把尼科尔的那部分任务告诉了她,又重申了一下报酬,也就是说在不到一小 时的时间内她就可以赚到5 万美元。他最喜欢尼基的一点就是:她从不会抱怨任务 的难度或风险。 谢弗虽然没有提到任务的具体目标,但他详细讲述了任务的基本要求,她只问 了两个问题:“接下来要我怎么做?什么时候行动?” “明天中午一点,你到弗吉尼亚州的马纳萨斯地区机场。一架MD530 型直升机 会在下午四点零五分降落在那里。机上会有一架HK PSG1 专门供你使用。” 威廉姆斯皱起眉头,摇了摇头。“嗯—呃,要是不介意的话,我想用自己的枪。 我更喜欢温切斯特M70 。我进行过试射,知道它们是执行这种任务的最佳选择。你 刚才说过,执行任务过程中得射穿玻璃,对吗?” “对,没错,上尉。你得射穿办公室的窗户。” 谢弗不反对她更换武器。他跟很多狙击手合作过,知道他们都是这样,有自己 的做事方式。他早就料到她会提出异议,只是没想到她居然只提了这么一个要求。 “那明天要死的是谁?”尼基? 威廉姆斯终于问到点子上了。“这一点我必须 得知道。” 谢弗说出了目标,而她竟然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她唯一的反应就是“价钱要再 高一些。要加倍”。 谢弗慢慢地点了点头。“同意。这没问题,上尉。” 尼基? 威廉姆斯微微笑了,“我的要价是不是太低了?” 谢弗又点了点头。“对,没错。不过,我会给你15万。不过,只许成功,不许 失败。” 这可能是我们办案过程中最大的一个突破——这是经由我的提示才取得的突破。 轮椅!我们有了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