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我耸了耸肩。来时,我就被告知不能向囚犯说出我的身份。“这么做对你有百 利而无一害。你想离开这儿,而我可以帮你实现这个目的。” “是吗,先生?” “我会尽力帮你的。” 于是,他开始说话了。事实上,他马不停蹄地说了有一个半小时多。他的生活 很有意思。早先,他曾在沙特阿拉伯给王室成员当过保镖,有时也会随他们访问美 国。他喜欢美国,于是决定留下来,但在沙特他还有些朋友在给王室当保镖。 “他们跟我说起过有个俄罗斯人跟众多王室成员中的异见分子见过面。这个俄 罗斯人在寻找资金用以开展一次旨在严重伤害美国和某些西欧国家的大规模行动。 虽然我不了解具体情况,但我知道他们是在策划世界末日。” “你有那个俄罗斯人的名字吗?他从哪里来?哪个国家,哪个城市?” “这是最有意思的事情,”那个囚犯说,“那个俄罗斯人——在我的印象里, 是个女的,不是男的。我对自己的情报很有信心。不过,不管他是男是女,绰号确 实是叫‘野狼’。” “怎么样?”囚犯用这样一句问话结束了他的讲述,“你会帮我吗?” “不,请你再重复一遍,”我说,“从头讲起。” “再说一遍也是这样的,”他说,“因为这是事实。” 之后,我连夜离开关塔那摩,返回了华盛顿。虽然天已经很晚了,但我必须向 上面汇报我跟这个囚犯会面的情况。我在局长的小会议室里见到了伯恩斯局长和托 尼? 伍兹。伯恩斯很想知道我觉得这个沙特人的可信度有多少。他的情报对我们是 不是有帮助?“野狼”是否曾与中东的人会谈过? “我想我们应该放了他,”我告诉伯恩斯。 “这么说你相信他?” 我摇摇头,“我认为他的这些情报来历不明。我不知道这些情报是否准确。他 也不知道。所以我想要么起诉他,要么就放了他。” “亚历克斯,‘野狼’在沙特吗?他会是女人吗?” 我重复道:“我认为他的这些情报是有人故意告诉他的。让这个老师回纽沃克 吧。” 伯恩斯打断了我,“你说一遍就够了。” 他长叹一声,“今天我去见了总统,还有他的那些顾问。他们觉得我们不能跟 这种混蛋做交易。他们的立场是,我们决不能和对方做交易。”伯恩斯瞪着我, “所以,我们必须找到‘野狼’。在两天内。” 干等着某些可怕的事情发生,却不能设法阻止它,这种感觉实在是糟糕之极。 第二天早上,我五点钟就起了床,陪奶奶吃了早饭。“我们得谈谈你和孩子们的事,” 我坐在餐桌边,喝着咖啡,吃着吐司,跟她说,“你现在够清醒吗?” “我清醒得不得了,亚历克斯。你呢?”她反问道,“你准备好跟我比智力了 吗?” 我点点头,结果咬了一下舌头。奶奶有话要对我说,而我应该听着。我知道, 不管你有多大,在你的父辈和祖父辈眼里,你永远都是个孩子。奶奶就是这样。 “说吧,我听着呢,”我说。 “你最好在听。我不想搬出华盛顿的原因是双方面的,”奶奶开始了,“你听 到了吗?很好。第一,我在这里已经住了83年了。我雷吉纳? 霍普出生在这里,也 打算死在这里。这听起来可能有点愚蠢,这我知道,我就是这么想的。我爱华盛顿, 爱这里的邻居,特别是这栋对我意义重大的老房子。它要是没了,我就陪它去。这 话有点悲观,真的很悲观,但华盛顿已经成为了我生命的一部分。世界就是这样, 亚历克斯。” 我只能对我的祖母微微一笑。“知道吗,你说话的语气就好像又回到了当老师 的时候。你注意到了吗?” “也许是吧,如果是的话,那又怎么样?这是个严肃的话题,”奶奶说,“昨 天晚上我没怎么睡着。我就躺在黑暗里,想着该跟你说些什么。现在,说说你对这 件事的想法吧。你想让我们搬走,对吗?” “奶奶,要是孩子们出了事,我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 “我也不会,”她说,“这还用说吗?”她的目光是那么的刚毅。上帝,她真 难缠。 奶奶深深地凝视着我,但她正在思索,但愿她正在重新考虑。“这是我生长的 地方,亚历克斯。我必须留下。要是你认为搬走是正确的做法,那就让孩子们跟蒂 娅阿姨离开一阵子。现在……你打算就吃这么点儿东西吗?这么一小片吐司?还是 让我给你做顿丰盛的早餐吧。我想你还得面对漫长的一天呢,糟糕的一天。” “野狼”确实是在中东,所以,关于他的传言至少有一部分看上去是真实的。 这次会面被“野狼”称作是“小型筹资会”,会面是在沙特首都利雅德西南70 英里外的沙漠中的一个帐篷里进行的。出席这次会面的人被分成了阿拉伯世界和亚 洲两个阵营。然后才是“野狼”,他自称是个“世界旅行者,无国籍人士”。 但这个人真的是“野狼”吗?或者只是他的代表?一个替身?没人知道。“野 狼”会是女人吗?这也只是当前盛传的谣言之一。 但这个男人个头很高,有一头深棕色的长发,满脸胡子。其他与会者都不禁会 认为他很难伪装成别人,所以应该很容易就被找到,但是事实并非如此;这更抬高 了他作为神秘人物的名声,也许他才是一个真正的大师。 会谈开始前的半个小时里,他的表现正是如此。有些与会者喝着威士忌,另一 些则一边喝着茶一边友好地聊着天的时候,“野狼”起身走到一边,一句话也不说, 有几个人想要靠近他,都被他不耐烦地挥手赶走了。他看上去凌驾于一切之上。 因为天气温和,所以他们才决定在野外见面。与会者走出了帐篷,并按各自所 属的国家落了坐。 于是,这个“商业会议”开始了,而“野狼”则占据了中心位置。他用英语向 在座的所有人致以问候。他知道他们都会英语,至少能明白他的意思。 “我来到这里是为了告诉各位,到目前为止,一切都进展得非常顺利,一切都 在按计划进行。我们应该为此感到高兴,向真主表示感恩。” “光听你说,我们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的?”与会的一个代表问道。“野狼”知 道这个人是一个真主党成员,一个战士,一个伊斯兰的勇士。 “野狼”亲切地笑了笑,“正如你所说,我的话就是现实。也许在这个国家不 是,但全世界的电视、新闻和广播都证明了我们给美国人、英国人和德国人制造的 麻烦。事实上,这儿只能收到CNN ——在帐篷里——如果你想亲自查证一下的话, 可以去看。” “野狼”深邃的目光从那个真主党身上转开,而那个真主党现在已经是满脸通 红、尴尬不已了,同时也可以看出他非常生气。 “计划正在展开,不过现在得请各位再次慷慨解囊,好让我们的重大计划继续 实施下去。我会绕桌看一周,同意捐款的请示意。要想挣到更多的钱,就必须花钱。 这也许是西方的观念,但却是真理。” “野狼”从一张脸看向另一张脸,目光所及之处都是点头或举手示意——除了 一个阿拉伯的麻烦制造者,他挑衅地将双手抱在胸前,说:“我需要更多证明。你 说的那些还不够。” “明白,”“野狼”说,“你的意思我懂,现在我就证明给你看,勇士先生。” 转瞬之间,“野狼”抬起手——一颗子弹射了出去。那个大胡子阿拉伯人应声 倒地,当场毙命,毫无生气的目光直愣愣地瞪着天空。 “还有人想要更多的证明吗?或者觉得我的话还不够?”“野狼”问,“要不 要进入反西方战争的下一个重要阶段?” 没人说话。 “很好。那我们就启动下一阶段的行动,”“野狼”说,“这太刺激了,不是 吗?相信我,我们才是赢家。真主保佑。”上帝是万能的,我也是。 早上六点一刻,我心境还算平和地开着车行驶在独立大道上,手里拿着咖啡杯, 听着吉尔? 斯科特的歌。突然,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我知道这一切又都完了。 电话是科特? 克劳福德打来的,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激动,我连插嘴的机会都 没有。“亚历克斯,杰弗里·谢弗在纽约的一盘监视录像带里出现了。他去了我们 早就开始监视的一栋公寓楼。我想我们应该开始召集对曼哈顿区的目标发动攻击的 小组人员了。他们是‘基地’组织的人,亚历克斯。这证明了什么?今天上午你得 来一趟纽约,我们已经给你订好了机票,你赶快开车去安德鲁斯空军基地。” 我抓起放在副驾驶座位上的警笛,把它装到车顶上。这感觉就像是回到了当警 察的时候。 我开车赶到了安德鲁斯空军基地,不到半小时,我就登上飞往东河曼哈顿直升 机机场的一架黑色“贝尔”直升机。当飞机飞越城市上空时,我想象着出现全面恐 慌的纽约会是个什么样的情景。我们必须面对一个真正的问题:要想将目标城市里 的每一个人都撤走是根本不可能的。这些城市都太大了。而且,我们已经收到过对 方的警告。如果我们想要撤走目标城市里的居民,“野狼”就会立即采取行动。因 此,我们没有向媒体透露“野狼”的威胁,但发生在内华达州、英格兰和德国的爆 炸案已经让整个世界开始惴惴不安了。 直升机在东河的停机坪一降落,我就冲向曼哈顿区的联邦调查局办公室。从一 大早开始,会议室里就一直在举行高度紧张的会议,因为有人通过监视录像认出了 谢弗。他现在来纽约干什么?而且还去找了“基地”组织的人?突然之间,“野狼” 前往中东的传言有了一些道理。但是,这是怎么回事呢? 在联邦办公室里,我很快就收到了全面的简报,一小撮恐怖分子正聚集在霍兰 隧道附近的一座砖楼里。目前还不清楚谢弗是不是还在里面。昨晚九点不到,他就 进去了,可还没有人看到他出来。 “其他人员的身份已经得到确认,他们都是圣战组织的成员,”安杰拉? 贝尔 告诉我,她是被派到纽约反恐组的情报分析家。她说那栋老式的三层小楼里还有一 家韩国的进出口企业和西班牙语翻译机构。恐怖分子对外宣称自己是一家阿富汗儿 童慈善援助机构。 从我们手头的监视报告上看,几名恐怖分子正策划在纽约展开一次行动。长岛 市的一家仓库里已经发现了一些化学物质和混合器。这栋小楼是由霍兰隧道附近的 地产拥有者租出去的;楼下的一辆敞篷小卡车显然已经经过了改装,因此能够运载 较重的货物。可能是枚炸弹?什么样的炸弹呢? 那天上午我们一直在筹划,准备突袭长岛仓库和霍兰隧道附近的那栋公寓。 终于,下午四点左右,我被送到崔贝卡肉类加工厂参加突袭行动。 他们警告过我们不要这么做。但这怎么可能呢?更重要的是,我们怎么可能在 那么多条生命危在旦夕的时候听任他们的摆布呢?也许我们可以说这次突袭只是针 对“基地”组织,与“野狼”毫无关系。该死,没准儿真是这样。 杰弗里·谢弗可能还在恐怖分子所在的公寓里,而这套公寓楼是个很容易监视 的地方。这栋红砖小楼的正门只有一个入口。后面的消防出口正对着一条狭窄的小 巷,我们已经在那里设置了无线闭路摄像机。小楼的一侧紧贴着一个教科书印刷厂, 另一侧则是一个小型的停车场。 “鼬鼠”还在里面吗? 纽约市警察局派出的人质解救队和特警队已经占据了距霍兰隧道几个街区远的 崔贝卡肉类加工厂的顶楼。我们都聚集在那里等待着是否实施突袭的命令。 人质解救队想要展开行动,他们极力希望行动可以在凌晨两点至三点之间展开。 我不知道如果由我做主我会怎么做。一伙恐怖分子就在我们的眼皮底下,其中可能 还有谢弗。可他们早就警告过我们这么做的后果。这也可能是他们设的一个局,是 对我们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