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于是,这些鬼灵精怪的大学生又想出了一个炸毁大桥的更佳办法。他们告诉凯 皮斯特兰如何以及在桥基座的哪些位置上安装小型雷管。这和爆破公司炸毁老楼房 差不多,就像变魔术一样。 为了防止被捕,凯皮斯特兰考虑过派潜水员潜进东河,然后在桥基上安装雷管。 所以,他亲自观察过大桥好几次。让他感到吃惊的是,他发现这里根本没有警卫把 守。 今天早上也正是这种情况。他和两名助手走上第59大街大桥的桥基时,根本没 人拦住他们。 从远处看,桥上的银色钢铁结构和尖饰物让这座老式的大桥显得那么精美。再 走近些,那钢铁结构的力量才真正显示出来:巨大的托架、与人的膝盖骨一般大小 的铆钉。 这听起来有些疯狂,但很管用——他会完成任务的。 有时,他也在问自己,为什么他会对一切都这么憎恶,为什么他总是这么怨恨 与愤怒。几年前在海军陆战队服役时,他还当过营救队队员,在波斯尼亚解救过被 击落的飞行员斯科特? 奥格莱迪。哦,他不再是战斗英雄了。他只是工作在这个体 系中的另一个资本家,不是吗?比起大多数人的想法,这种想法要真实得多。 他们越来越接近桥基,凯皮斯特兰情不自禁地哼起了歌,然后,还唱了起来: “真爽。感觉真爽。” 随后,发生了一件极为奇怪、让人迷惑不解的事。 最后期限已过——但却什么也没有发生。 “野狼”没有发来任何消息,也没有立刻发动袭击。什么都没有。一片宁静。 太奇怪了,但也让人觉得更加恐怖。 “野狼”是唯一知道为什么的人——也许还有总统和其他受威胁国家的领导人。 有传言说总统、副总统和内阁成员已经转移出了华盛顿。 这种事总会发生,不是吗?但新闻上还没有进行报道。《华盛顿邮报》、《纽 约时报》、《今日美国》、CNN 、互联网——他们都知道了恐怖分子威胁说要袭击 大城市的消息。但没人知道是哪些城市,或是谁在威胁它们。但是,经过国土安全 部这么多年来的黄色和橙色警报,似乎没人会认真看待这些威胁和传言。 这种不确定性和心理战肯定也是“野狼”袭击计划的一部分。这个周末是阵亡 战士纪念日,我是在华盛顿度过的。一个叫我立即返回胡佛大厦的电话叫醒了正在 熟睡的我。 我迷迷糊糊地看了看闹钟,现在是凌晨三点一刻。怎么了?他们进行报复了? 如果是,那他们不会通过电话告诉我。 “我马上就到,”说着,我强迫自己爬下床,在心里暗骂了一句。我先冲了会 儿热水,然后又在凉水下冲了一两分钟,擦干身子,裹上衣服后,我钻进了汽车, 头晕目眩地向华盛顿市区开去。我只知道“野狼”会在30分钟内打来电话。 现在是凌晨三点半,漫长的周末已经过去了,而对方所威胁的最后期限也已经 过去。他不只是要控制局面,更是在虐待我们。 我爬上五楼的局会议室,里面已经来了不少的人。我们像老朋友一样互相打了 招呼。在随后的几分钟内,不断有睡眼矇眬的特工陆续来到这间会议室,看来没人 是完全清醒的。咖啡端上来后,一条喧闹的队伍在咖啡桌前排了起来。每个人的表 情都很紧张、兴奋。 “不要丹麦人?”一个特工说着,“爱情哪儿去了?”但没人对他的这个玩笑 报以微笑。 三点半刚过,伯恩斯局长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深色西服,打着领带,很正式, 尤其对现在这个时候来说。我能感觉到他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现在占据主 导地位的是“野狼”,而不是我们。 “你们肯定觉得我是个难缠的老板,”伯恩斯局长开口打破了会议室里的沉寂。 人群中终于传出一些零星的笑声。“谢谢各位起这么早,”伯恩斯又加了一句。 “野狼”的电话是在三点四十三分打进来的。还是那个处理过的声音,充满了 得意与蔑视。 “你们可能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在半夜里安排这次会谈,”他开始道,“因为我 能。你们怎么想?因为我能。我想事先声明一下,我不太喜欢你们这些人。其实是 一点儿也不喜欢。我有我的理由,正当理由。我讨厌美国所代表的一切。所以,这 也许只是报复的一部分原因?也许在过去的什么时候,你们不公正地对待过我?也 许你们不公正地对待过我的家人。这只是拼图的一部分。报仇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 奖赏。 “我还是有话直说吧。如果我说错了,请各位纠正;不过我想我说过要你们别 再调查我的下落。 “可你们是怎么做的?你们突袭了曼哈顿中心区的6 个可怜的混蛋,就因为你 们怀疑他们为我工作。还有一个可怜的女人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就从窗户里跳了 出去。我看着她掉了下去!估计你们一定是在想——随你们怎么想——只要除掉我 在那里的任务执行人,那纽约就安全了。 “哦,对不起,我差点忘了。还有一件重要的事,你们错过了最后的期限。 “你们是不是以为我已经忘了?哦,我没有忘记最后期限。也没有忘记你们错 过最后期限对我造成的污辱。好吧,让你们看看我的本事。” 凌晨三点四十分,按照指示,“鼬鼠”在萨顿街和第57大街交汇处的河边公园 的一张长椅上就位了。他很担心这次的任务,不过,问题已经通过两种办法得到了 解决:他得到了大笔的钱;他又回到了行动的中心位置。老天,我在中心位置呆过 吗?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东河里快速流动的深色河水。一艘名叫“麦卡利斯特兄 弟”的红色拖船正在协助一艘集装箱货船驶入航道。这可真是一座永不停歇的城市, 对吗?天啊,第一和第二大道上的酒吧才刚刚打烊。就在刚才,他还路过了一家深 夜仍旧开门营业,以便随时处理宠物急诊的宠物医院。宠物急诊?上帝,瞧这个城 市,美国的社会怎么都变成了这副德行! 许多纽约人很快就会起床了,不过,到时候他们所看到的会让他们再也难以入 睡。到时候,会有很多人痛哭流涕,很多人咬牙切齿。再过几分钟,“野狼”就会 让这些变成现实。 谢弗看着手表上的表针一秒一秒地跳到三点四十三分,但他始终没有忘记用另 一只眼睛看着面前的河水和昆斯勃罗大桥。 即使在这么早的时候,汽车、出租车和一些卡车已经开始在大桥上呼啸着行驶 了。现在大概有100 辆汽车正在通过这座大桥,可能还不止。可怜的家伙们! 三点四十三分,谢弗按下了他手机上的按钮。 手机向大桥靠近曼哈顿中心区一侧的一个小型天线上发出了一个简单的加密信 号。一条电路开始闭合…… 一根雷管爆炸了…… 几微秒后,一条来自地狱的消息传遍了整个纽约市和整个世界。 一条象征性的消息。 又是一阵起床的铃声。 一阵巨大的爆炸撕裂了第59街大桥的钢梁和托架。大桥的连接部立刻被这股巨 大的冲击力彻底扯断。陈旧的钢筋结构像花生皮一样脆弱得不堪一击。巨大的铆钉 飞了出来,落进了东河。路面变成了碎石。加固的水泥像纸一样被炸得粉碎。 上层路基裂成了两截,接着,巨大的路板像炸弹一样砸到了下层,断裂开去, 扭曲着、旋转着掉进了河水之中。 汽车也随着断裂的路面掉进了河里。一辆从皇后区印刷厂开出、运载着整整一 车报纸的运货卡车,随着路面的坍塌翻滚着掉进了东河。在它身后的汽车和卡车也 都与它有着同样的命运,接连不断地坠入河中。电线夹带着断裂时爆出的火花垂了 下来,点燃了整座大桥。越来越多的汽车坠下大桥,消失在水面上。 有人逃出汽车,然后,跳进了死亡之河。谢弗可以听到他们在河中凄惨的喊叫 声。 公寓里的灯都开始亮了起来,然后就是电视和电脑屏幕,纽约市民得知了这一 可怕灾难的第一报道,这种灾难简直让人无法相信,在几年前甚至是无法想象。 他的任务完成了,杰弗里·谢弗终于从公园的长椅上站起身,回去睡觉了。如 果他能睡得着的话。他很清楚:事情才刚刚开始。他要回伦敦了。 伦敦桥,他想着。全世界所有的大桥都在坠落、坍塌。现代社会从裂缝处开始 分裂。可恶的“野狼”可能是个疯子,但他是个了不起的坏蛋。一个极为了不起的 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