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野狼”边接电话,边将他那辆飞速行驶的“莲花”轿车的速度减到了每小时 100 英里左右;这是他车上的6 部手机中的一部。他此行的目的地是长岛的蒙托克, 但他还要在路上办一件很重要的事,虽然现在是凌晨一点钟。美国总统、德国总理 和英国首相都在线上跟他交谈。头儿对头儿。什么能跟这个相比? “这个电话是无法追踪的,所以你们就不要浪费时间了。我的技术人员比你们 的强得多,”他告诉他们,“现在,大家都是怎么想的?你们已经超过了最后期限 8个小时了。接下来怎么办?” “我们需要更多的时间,”英国首相代表三位首脑开了口。这对他来说是件好 事。他是这三个人中真正的头儿吗?真是让人吃惊。“野狼”一直以为他只是个跟 屁虫。 “你根本不知道——,”美国总统说话了,但他却被“野狼”那针对世界大国 首脑的蔑视微笑打断了。 “住口。我不想再听谎言了!”他冲着电话喊道。 “你必须听听我们的解释,”德国总理插话道,“给我们一次机会——” “野狼”果断地挂断了电话。他点上一支胜利的雪茄,满足地吸了几口,然后 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接着,他用第二部手机又拨通了刚才的电话。 他们还在线上,等着他打回来。其实,他并没有低估这些大国的首脑,不过, 他们除了等他的电话,还能做什么呢? “你们想让我袭击四座城市吗?是不是只有这样你们才会明白我是个什么样的 人?我立刻就能做到。我现在就可以动手,发出命令。我不想听你们的讨价还价。 休想!看在上帝的份上,那些还关押着我要求释放的囚犯的国家都是你们的傀儡政 权。 “真正的问题是外人看不到你们的问题。全世界的人都看不到你们的软弱与无 力。可你们就是这样!怎么会这样?你们怎么会让这种事发生?是谁把你们这些家 伙推上了大国的首脑之位?是谁选出了你们?是钱和政治犯。拜拜。” “野狼”刚要再次挂断电话,英国首相说话了。“你说错了!需要做出选择的 是你,而不是我们。我们明白你在利用你的优势打击我们。我们承认。但我们不可 能这么快就把这件事办妥。这根本不可能,我想你很清楚。当然,我们也不想跟你 做交易,但我们会的。我们只是需要更多的时间。我们会办成这件事。我们向你保 证。” “野狼”耸了耸肩。英国首相的话绝对让他吃了一惊:他的话非常简明扼要, 至少他说到了点子上。 “我会考虑考虑的,”说完,“野狼”挂断了电话。他拿起雪茄,沉醉在以下 这个念头中:他现在是全世界最有力量的人。不像他们,他才是干大事的人。 早上六点零五分,一位自称是兰道夫? 沃尔勒的头等舱乘客走下了英国航空公 司从纽约飞回英国的航班。他的护照和其他身份证件确认了他的身份。回家的感觉 真好,沃尔勒心想——其实,他就是杰弗里·谢弗。如果由我来完成袭击伦敦的任 务,那不是更好。 这位看上去年已古稀的绅士顺利地通过了海关的检查。他已经在考虑下一步行 动了:去看看孩子。这也是他的工作。真是让人既觉得好奇又觉得奇怪。但他早已 不再对“野狼”交给他的任务提出疑问了。而且,他自己也想去看看他的后人。爸 爸已经离开得太久了。 他回来是有目的的,另一个任务,大拼图上的另一小块。孩子们和他亡妻的姐 姐一起住在海德公园附近的一栋小房子里。他走下一辆租来的“捷豹S ”轿车。他 对他的前妻有一段非常不愉快的回忆。露茜? 赖斯卡森是个感情脆弱、心胸狭小的 女人。他当着孩子们的面在切尔西区的市场里杀了她。不过,让自己那对现在大概 还只有六七岁的双胞胎女儿——崔希娅和艾瑞卡——以及15岁的儿子罗伯特成为孤 儿,这是一件非常仁慈的事。谢弗相信没有那个整天唠唠叨叨、哭哭啼啼的母亲在 身边,孩子们会成长得更好。 他敲了敲房子的前门,发现门竟然没有上锁,于是他就不请自入了。 前妻的姐姐茱蒂正在客厅里陪着他的两个女儿玩一种名叫“垄断”的游戏。他 相信她们永远都只会是失败者——而不是赢家。 “爸爸回来了!”他大声说道,露出一抹恐怖的微笑。然后,他掏出一支“贝 瑞塔”,指向亲爱的茱蒂姨妈的前胸。 “不许出声,茱蒂,不许叫。千万别给我抠动扳机的理由。那会是件非常容易 的事,而且会非常愉快。没错,我真的也很讨厌你。你简直就是你那个亲爱的妹妹 的肥婆版。 “你们好,孩子们!快跟老爸说你好。我可是从大老远跑回来看你们的。从美 国赶回来的。” 他的双胞胎女儿,他可爱的女儿,哭了起来;于是,谢弗只得用他能够想到的 唯一办法来恢复屋里的秩序:他用枪指着茱蒂那张满是泪痕的脸,朝她走过去。 “叫她们别再哭了。快!让我看看你还有继续抚养她们的价值。” 茱蒂弯下腰,把孩子们搂在怀里,她们真的不哭了,至少声音已经减弱了。 “茱蒂,听我说,”说着,谢弗走到了她的背后,把枪口对准了她的后脑勺。 “我来这儿不是想先强奸你,然后再干掉你,虽然我很想这么做。事实上,我有个 消息想请你转告内政大臣。所以,你那荒谬可笑、让人同情的生命现在又有了价值。 这太奇怪了。你能相信吗?我不能。” 看来茱蒂也不明白,她的这个表情就连谢弗都能看得出来。“你要我怎么做?” 她哭着说。 “给可恶的警察打电话!现在闭上嘴,听我说完。你就告诉他们我回来了,我 还跟你说所有人现在都不安全。包括警察和他们的家人。我们想去谁家就去谁家, 就像刚才我走进来一样。” 为了确认她听明白了,谢弗又重复了两三遍。然后,他把注意力转向了崔希娅 和艾瑞卡。在他眼里,她们就像是家里壁炉上摆放的陶瓷娃娃,让他毫无兴趣。他 讨厌那些曾经属于他前妻的愚蠢而没用的陶瓷娃娃;她是那么喜欢它们,就好像它 们是真人一样。 “罗伯特呢?”他问女儿,但没有听到回答。 怎么回事?难道他的女儿已经掌握了她们母亲和姨妈的那种无助迷惑的表情? 她们一言不发。 “罗伯特是你们的哥哥!”谢弗的喊声又吓哭了两个女孩,“他在哪儿?我儿 子在哪儿?快说你们的哥哥在哪儿?难道他长了两个脑袋吗?说话!” “他没事,”崔希娅终于傻笑着说。 “对,他没事,”艾瑞卡跟着姐姐重复道。 “他没事,是吗?哦,那太好了,”谢弗的语气中充满了对这两个前妻翻版的 蔑视。 他发现他真的很想罗伯特。他不时会想到那个性格稍微有些别扭的孩子。“好 吧,给爸爸一个吻,”他要求道,“我是你们的爸爸,两个小笨蛋,”他又加上一 句,“如果你们忘了的话。” 孩子们不想亲他,“野狼”的命令也不允许他杀了她们,所以谢弗离开了这个 让他讨厌的房子。出去的时候,他把壁炉上的陶瓷娃娃都扫到地上,砸得满地碎片。 “这是为了纪念你们的妈妈!”说着,他走了出去。 在伊拉克服役的士兵中最常见的抱怨就是,他们觉得身边的一切都很荒唐可笑, 没有意义。这就是现代战争带来的感觉。现在我也感觉到了。 我们已经超过了最后的期限,正靠着借来的时间活着。至少,对我来说差不多 是这样。带着这几天积累下来的喘不上气的感觉,我和局里国际反恐处的两个特工 一起坐上了飞往伦敦的航班。杰弗里·谢弗到了英国。更疯狂的是,他想让我们知 道他在那里。这也是某个人的计划。 早晨六点刚过,飞机就降落在了希思罗机场。出了机场之后,我径直赶到了维 多利亚街的酒店,一直睡到上午十点。在短暂的休息之后,我去了位于百老汇大街 拐角处的苏格兰场。离白金汉宫、威斯敏斯特大教堂和议会很近的感觉真不错。 在那里,有人带我去了警督马丁? 洛奇的办公室。他谦虚地告诉我,他负责管 理一个名叫SO13的反恐分部。在去参加上午的简报会的路上,他还向我简要地介绍 了一下他自己。 “和你一样,我也是从警察干上来的。欧洲的特勤局裁员后,我就在这儿干了 11年。之前,我在亨顿受过训,然后就当上了警员。我选择了侦探这个专业,因为 我会几门外语,所以就被调到了SO13分部。” 他停了一下,于是,我插话道:“我听说过你们的反恐分部——欧洲最好的分 部,我听说是跟北爱组织周旋了多年。” 洛奇淡淡地笑了笑,这是一种老兵才会有的微笑。“有时候,最好的学习方式 就是犯错误。我们在北爱犯过不少错。不说了,我们到了,亚历克斯。他们都在等 我们呢。他们很想见你。准备面对那些无聊的废话吧。军情五处和军情六处的人都 在。什么事他们都会吵吵。别让他们把枪口对准你。一般我们在最后的时候都会想 出办法解决。至少大多数时候都是如此。” 我点点头,“就像美国的联邦调查局和中情局。我肯定见过这场面。” 结果证明,警督洛奇对这场唇枪舌剑式的简报会并不是夸大其词。我认为这种 争执在伦敦可能会影响到调查的进度,甚至是在当前这种危险重重的情况下。会议 室里已经来了几个特别分部的人;还有首相的办公室主任,以及伦敦应急机构的官 员。 我一坐下,就开始暗自琢磨——这又是一场折磨人的会议。我不需要这个。我 们已经超过了最后期限——他们开始袭击了!我真想大喊。 长岛蒙托克郊区的大海滩别墅并不属于“野狼”。它是租来的,一星期4 千美 元,即使是在淡季。纯粹就是敲诈,“野狼”知道,但他并不介意。至少今天不会 介意。 这个地方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矗立在海滩上的乔治亚式的大别墅,水平 如镜的巨大游泳池,停着各式汽车的鹅卵石车道。车道上多数是加长的大房车,旁 边还站着一群穿着黑西服的肌肉猛男。 这里的一切,他带有一丝苦涩地想着,都是用我的钱,我的汗水和我的计划换 来的! 他在“赤手党”的几个手下正在等他。他们都聚集在书房兼客厅里,从那里可 以看到整个被荒弃的海滩和大西洋。 他进屋时,他们假惺惺地像是他最亲密的朋友一样跟他打招呼,握手,拍拍厚 实的后背和肩膀,嘀咕上一句他们看到他有多高兴之类的假话。“知道我真实样子 的为数不多的人。核心团体。我最信任的人。” 午餐早在他到来前就已结束,所以整个别墅里的所有佣人都已经离开了。他把 车停在了别墅的背后,然后从厨房进了别墅。没人看见他,除了这间屋子里的9 个 人。 他站在他们的面前,点着了一支雪茄。庆祝胜利。 “他们要求延长最后期限。你们能相信吗?”他满足地吐着烟圈,问道。 桌子旁的俄罗斯人都开始放声大笑。他们分享着“野狼”对这些政府和大国首 脑们的态度所表示出来的蔑视。政客在本质上都很脆弱,少数几个偶然成为首脑的 强硬派也很快就会被政府的工作程序搞得心有余而力不足。这就是为官之道。 “给他们一点厉害看看!”其中一个人大声说道。 “野狼”笑了,“你知道,我是应该这么做。可他们说得对——如果我们现在 就动手,那我们也会输掉这场游戏。我给他们打个电话吧。他们正等着我的答复。 有意思吧?我们在跟美国、英国和德国谈判。好像我们也是世界大国。” “野狼”伸出食指拨通了电话。“他们都在等着我的……” “你们都在线上吗?”他对电话问道。 他们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