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奇怪的感觉来了。我沿着百老汇大街往前走着,总觉得有人在跟踪我。我不认 为这是我的幻觉。我想尽办法想看清楚那个人,但是,要么就是他跟踪的技术太高 超了,要么就是我的反间谍技术太差了。也许在华盛顿的话,就不会这样了。对我 来说,在伦敦想要发现什么人不对劲,那是非常困难的——当然,除我自己之外。 我在苏格兰场停了下来,他们还是没有“野狼”的消息。而且,也没有任何报 复性活动的消息。至少在目标城市里还没有。暴风雨到来之前的宁静? 一个多小时后,我沿着白厅,走过唐宁街10号,来到特拉法尔加广场,然后再 从那里原路返回,感觉好多了。在回酒店的路上,先前的那种恐惧感再度出现了— —就好像有人在看着我,跟着我。是谁?我什么人也没看到。 回到酒店房间后,我给孩子们打了个电话。然后,又给独自一人住在第5 大街 上的奶奶打了电话。“我觉得非常宁静,”她笑着。“但我不介意一大家子的人。 我想念你们所有人。” “我也是,奶奶。” 我穿着衣服就睡着了,直到电话铃声把我叫醒。我没拉开窗帘,屋子里一片漆 黑。我看了看表——天啊——凌晨四点钟。我想这回终于把我缺的觉都补回来了。 “亚历克斯·克罗斯,”我对电话说。 “我是马丁,亚历克斯。我刚从家里出来。他叫我们去议会大厦,在访客入口 外面的人行道上碰面。要我去接你吗?” “不用了。我走着去更快。我们到那儿见吧。”这么早在议会见面?听起来不 太妙。 大概5 分钟后,我又回到了街上,沿着维多利亚大街朝威斯敏斯特大教堂赶去。 我敢肯定“野狼”要采取行动了,而且这回伤亡会非常惨重。这会不会意味着四个 目标城市即将遭到袭击?如果是这样,我不会感到吃惊。现在这个时候,无论发生 什么事,我都不会感到吃惊。 “你好,亚历克斯。我想也许能在这儿见到你。” 一个男子从阴影里走出来。我竟然没注意到他躲在那个地方。精神太过于集中 了,可能我还没有醒透,真是有点儿疏忽了。 他从阴影里走出来,我也看到了他手里的枪,正对着我的胸口。 “其实,这会儿我应该离开英国了。可我还有一件事要做。杀了你。我想让你 亲眼看着自己被我干掉。就像这样。我做梦都在想着这个时刻。也许你也是。” 说话的人就是杰弗里·谢弗。他看上去趾高气扬、满怀自信;而且他现在已经 占据了上风。也许正是出于这个原因,我甚至都没有考虑该采取什么措施,我甚至 都没有犹豫。我撞向谢弗,等待着雷鸣般的枪声。 枪响了。可是他却没打中,至少我觉得没有打中。我猜他那一枪打偏了。没关 系。我已经把谢弗逼到了墙边。我看到了他眼中的惊讶与痛苦,这正是我所需要的 动力。他的枪也在打斗中掉到了一边。 我抡起拳头打他的上腹部,大概是皮带以下的部位,这可能是致命的一击。我 希望是。他的呻吟声告诉我,他受伤了。但我还想再多打他几拳,理由我有的是。 我真想当街就宰了他。我又朝他的小腹上打了一拳,这拳让我感觉到他已经没有刚 才那么强硬了。然后,我又在那混蛋的太阳穴上狠狠地打了一拳。接下来的一拳打 在了他的下巴上。他伤得很重,但还不至于倒下。 “你就这点本事,克罗斯?该看看我的了。”他咆哮着。 他掏出一把折叠小刀,我退后了一步——但我随即意识到他已经受伤了,而这 正是我的最佳时机。我又打出一拳,这拳落在了他的鼻子上。流血了!他还没有倒 下,冲我疯狂地挥舞着手上的刀。他划伤了我的胳臂,我意识到自己有多么的疯狂, 没有受伤或是被杀真是太幸运了。 我终于有机会摸到了自己的枪,然后就从腰背后皮带上的枪套里掏出了枪。 谢弗朝我冲了过来,我不知道他是否看到了我的枪。也许他觉得我在伦敦不会 把枪带在身上。 “不!”我大叫着。时间只允许我喊这么一句。 我朝他的胸口开了枪。他靠墙倒下,慢慢地滑到地上。 他的脸上除了震惊的表情,什么也没有,也许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也只是个血肉 之躯。“混蛋,克罗斯,”他低声说,“混蛋。” 我弯下腰对他说:“‘野狼’是谁?他在哪儿?” “见鬼去吧,”说完,他就死了,见鬼去了。 伦敦桥正在坍塌, 倒塌,倒塌。 “鼬鼠”死在伦敦大街上后没几分钟,他的老战友,亨利? 西摩就开着一辆已 经开了11年的白色面包车穿过了夜色——他觉得自己并不惧怕死亡。一点都不惧怕。 事实上,他欢迎死神的到来。 凌晨四点半刚过,威斯敏斯特大桥上已经是车水马龙了。西摩把车停在了尽可 能靠近大桥的地方,然后走上桥,把胳臂搭在桥栏杆上,看着西方。他喜欢站在古 老的大桥上眺望大本钟和议会大厦,在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他就经常从他的成长 地曼彻斯特来伦敦游玩,从那时起他就喜欢这么做。 这个早上,他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在泰晤士河对岸,他看到了“伦敦眼”,这 是他最讨厌的建筑。泰晤士河的颜色就像清晨的天空一样黑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 咸味和鱼腥味。几排李子色的游船静静地停靠在大桥边,等待着一小时后第一拨游 客的到来。 游客不会再出现了。在今天这个日子里。除非老亨利没有上路。 华兹华斯曾经这样描写从威斯敏斯特大桥上看到的风光(他觉得是华兹华斯写 的):“大地再没有比这里更美的风貌。”亨利? 西摩一直记得这句话,虽然他不 太喜欢诗人和他们说过的话。 给这堆烂摊子写诗。应该有人为我写首诗。大桥和可怜的亨利? 西摩,还有今 天早上所有出现在这座大桥上的倒霉的混蛋。 他回到车上。 早上五点三十四分,大桥就像被人从中间点燃了一样。这是亨利? 西摩的车爆 炸时放出的亮光。桥下的路板向上了翘起,然后断为两截;大桥的桥墩倾倒;三球 形的街灯像被狂风吹起来的花草一样飞向空中。有那么片刻,一切都陷入了平静, 死一般的平静。西摩的灵魂离去了。然后,警笛开始响彻伦敦。 随后,“野狼”给苏格兰场打了个电话,接受众人对这一杰作的好评。“不像 你们,我说话算数,”他说,“我曾经试着在我们之间建立起桥梁,可你们却把它 们都拆毁了。你们明白吗?你们终于明白我的意思了吗?伦敦桥已经没了……这只 是个开始。还远没有结束——我要让它一直继续下去。” 报复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