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白胡子冲着我大喊:“我再说一遍——我什么也没干!你们不能这么对待我。 什么武器?什么炸弹?我是谁,萨达姆? 侯赛因吗?你们不能这样!” “我们能,而且会绞死你,”考里顿上尉在一边大声说道,“只要你一离开这 个房间,就会变成死人,尼基丁。我们可以去找别人。谁先帮我们,我们就帮谁。” “带他出去!”考里顿终于说道,“这混蛋在浪费我们的时间!” 刑警队长揪着尼基丁的头发,拽着他的裤子,一下子把他扔出好远。白胡子的 头撞到了墙上,但他挣扎着站了起来。他两眼圆睁,里面充满了恐惧。也许他开始 明白了,审讯的规则已经变了,一切都已经变了。 “最后一次机会,”我说,“记住,对我们来说,你只是个臭虫。” “我在法国什么也没卖过!我在安哥拉卖钻石!”尼基丁说。 “我不在乎,我也不相信!”考里顿上尉使出全身力气咆哮着。“带他出去!” “我说!”尼基丁突然脱口而出,“我知道那个便携式核弹!一共有4 枚。买 主是‘基地’组织。这是他们计划的!他们操纵着一切。那些囚犯——所有的一切!” 我转身对法国警察摇了摇头。“他是‘野狼’送给我们的。他会对他的‘表现 ’很失望的。他会亲手替我们宰了他。我不相信他说的话。” 尼基丁看着我们三人,然后吐了口唾沫,“‘基地’组织!去你妈的,你爱信 不信!” 我回头瞪着他说:“那就拿出证据来让我们相信。让我相信你,因为我不信。” “好吧,”尼基丁接着说,“我会证明的。我会让你们都相信的。” 我一回到警局,马丁? 洛奇就抓住我不放。“我们走!”他一把拽住我。 “什么?去哪儿?”我看了看手表——看来每隔几分钟我就会有事要干。现在 是上午十点二十五分。 “突袭马上就要开始了。那个俄罗斯人告诉你的藏身地——是真的。” 马丁和我匆匆跑到警局楼上的危机室。我的老朋友埃蒂安·马勒多把我们带到 一排监视器前观看突袭的实时录像。一切都在以快得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发展变化。 也许太快了,但我们有什么选择呢? 马勒多说:“他们很自信,亚历克斯。他们跟电力机构协调过,法国电力电网 总公司。电一断,他们就冲进去。” 我点了点头,看着面前的监视屏幕。被排除在突袭行动之外的感觉真是奇怪。 开始了!几十个法国士兵突然从天而降。他们都穿着“突击”夹克:搜索、支援、 干涉和规劝。他们都手持自动步枪。 士兵们冲向一个看似毫无危害的小农庄。他们撞开前门。这一切都发生在几秒 钟的时间里。 一辆UBL ——法国版“悍马”——出现了,只见它撞开了房子的木制后门。士 兵们从UBL 上跳下。 “我们看够了,”我对马丁说,“突击看起来相当不错?” “对,他们在突袭方面很有经验。” 几个法国警察还配备了麦克风和摄像头,所以我们可以比较全面地感受到突击 行动的进展。一扇门突然开了,子弹从门里射了出来,然后就是突击队的一阵回击。 有人大叫了一声,然后就传来人体倒在地板上发出的撞击声。 两名武装分子从屋里冲到走廊上。两人都只穿了内衣。他们还没搞清楚怎么回 事就已经中弹身亡了。 一个手里拿着枪的半裸女子——喉咙上中了一枪。 “别把他们都杀光,”我对着监视器低声说。 一架“美洲豹”直升机突然出现在房子上空,更多的突击队员从天而降。房子 里,士兵们蜂拥进了卧室,冲向躺在小床上的一名男子。他们活捉了他,谢天谢地。 其他恐怖分子把双手高高举在空中,表示投降。 接着,又是一阵枪响,不过这次监视器上没有显示。 一名警察用枪指出一名可疑分子,将他押出走廊。这是一个年纪较大的男子。 “野狼”?他们有可能抓住他了吗?拿枪的那个警察微笑着,就好像他抓住的这家 伙是个什么大头儿似的。突袭真可谓是兵贵神速。他们至少活捉了4 名恐怖分子。 我们不耐烦地等待着消息。突袭现场的摄像机已经关闭了。我们还在等待更多 的消息。 最后,大约下午三点钟,一名陆军上校站在危机室的前端;每个椅子上都坐着 人;屋子里连站人的空间都没有了;气氛紧张得几乎让人无法承受。 上校说:“我们已确认了那些还活着的犯人的身份。他们分别来自伊朗、沙特、 摩洛哥,还有两个埃及人。他们是一伙的。‘基地’组织。我们知道他们是谁。不 过,很难说我们抓住了‘野狼’。也很难说这些恐怖分子参与了针对巴黎的威胁。 很对不起,这么晚才告诉大家这个坏消息。我们已经尽力了。但他好像又比我们快 了一步。对不起。” 可怕的“最后”期限越来越近了,可还是没人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看来我 们已经没有办法阻止“野狼”了。 下午五点四十五分,我和其他几个神情紧张的人先后钻出了深色的“雷诺”轿 车,然后就朝内政部大楼高大的铁门跑过去,因为我们要在这里跟法国对外关系安 全总局开个会,这个部门相当于美国的中情局。大楼的前门很高大。我们就像虔诚 的信徒走进教堂一样;与它相比,我们的身影显得如此渺小,无关紧要。与上帝相 比,与更高的权力相比,我觉得自己如此微不足道。 大门里面是一个宽大的庭院,宽阔的鹅卵石路让我想起了那些经常穿越这里的 马车。自那个时代以后,世界进步了吗?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好像并没有。 我和其他警官、政府部长和局长们一起走进了一个用粉白色的地砖铺就的华丽 的大厅。荷枪实弹的警卫站在楼梯的两侧。一路上,几乎所有人都沉默不语,只有 我们沉闷缓慢的脚步声和偶尔紧张的咳嗽声在大厅里回响着。在不到一个小时的时 间里,巴黎、伦敦、华盛顿和特拉维夫都将遭到袭击,数千人将会随着爆炸声死去。 伤亡人数可能还会更高,可能会是十几万,甚至更多。 一个俄罗斯疯子正在策划这些爆炸?一个和“基地”组织有着神秘联系的人? 我们现在完全由他摆布,不是吗?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会议在宴会厅里举行。我又一次忍不住在想自己来这儿干什么。我是美国在巴 黎处理危机的代表,因为联邦调查局想让我来,因为也许我可以利用自己作为心理 学家和重案组侦探的丰富经验扭转这一切,因为很久以前曾经居住在这里的“野狼” 身上可能发生过某件让他仇恨至今的事。我们还没有想出是什么事。 在主大厅里,桌子已被摆成U 形,上面铺着白色的桌布。支起的黑板上挂着欧 洲、中东和美国地图。地图上的目标区域已被红笔画的粗线圈了起来。很原始,却 很醒目。 十几台显示器已经启动,一个高端电话会议系统也已经启动。参加会议的多是 以前不常见的蓝灰色西服——更重要的人物,地位更显赫、更有实权的人物。出于 某种原因,我注意到了有几个人还戴着无边钛合金眼镜——法国人真是时髦。 来自伦敦、华盛顿、巴黎和特拉维夫的实时影像被显示在墙上的监视器上。四 个城市都很安静。城里几乎到处都是士兵和警察。埃蒂安·马勒多走过来,坐在我 身边。马丁? 洛奇已经回到了伦敦。 “你觉得我们在巴黎存活的机会有多少,说实话,亚历克斯?”埃蒂安问。 “埃蒂安,我不知道会怎样。没人知道。也许我们早就打掉了那伙恐怖分子的 主力。我猜测,今天的灾难是不可避免的。我想‘野狼’知道我们要想破案实在是 太难了。他在巴黎出过事。可我们却还不知道是什么。我能说什么?没时间了。我 们完蛋了。” 突然,埃蒂安在椅子上坐直了,“天啊,是德鲍内总统。” 法国总统阿拉米斯? 德鲍内,50多岁,穿着非常得体,非常正式。看得出,他 是个很简朴的人:花白的头发,留着小胡子,戴着无边眼镜。他大步走上会场的前 台,看上去很平静,很会控制自己内心的感情。他的讲话开始了,会场安静得可以 听到针掉到地上的声音。 “各位都知道,我本人曾经参加过战争,又在执法战线上工作过多年。所以我 希望你们能听我说几句。而且,在最后期限来临之际,我也想跟各位呆在一起。 “我有个消息。赎金已经准备好了。巴黎、伦敦和华盛顿都已经准备好了。在 全世界以色列的朋友的慷慨解囊相助之下,特拉维夫也已筹齐了这笔赎金。全部金 额可以在3 分半钟内完成转帐,离最后期限到来大概还有5 分钟。 “我想向在座的各位和你们所代表的国家表示我衷心的感谢,谢谢你们无数个 小时的努力工作,以及为此而付出的个人牺牲和英勇无畏的精神。我们已经尽力了, 最重要的是,我们将会幸免于这场可怕的灾难。早晚有一天,我们会抓住这些毫无 人性的混蛋,全都抓住!我们会抓住‘野狼’,他是最没有人性的混蛋!” 总统背后的墙上挂着一个金色的新古典式挂钟。所有人都全神贯注地看着它。 我们怎么能不看呢? 巴黎时间五点五十五分,德鲍内总统说:“现在,赎金正在转帐。还需要几秒 钟……好了。结束了。一切都应该结束了。我们没事了。我向大家祝贺。谢谢。” 会场里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微笑,握手,拥抱。 接下来就是等待,这几乎就是一种条件反射行为。 等待来自“野狼”的任何通信。 等待来自其他目标城市:华盛顿、伦敦和特拉维夫的消息。 最后期限即将到来前的最后60秒是那么的紧张,那么的漫长,虽然赎金已经全 额付清。我只能静静地看着挂钟上跳动的秒针。终于,我开始为我的家人祈祷,为 四个城市的民众祈祷,为我们生活的世界祈祷。 巴黎和伦敦的时针终于指向六点;华盛顿:十二点;特拉维夫:七点。 最后期限过去了。但这意味着什么呢?我们真的安全了吗? 所有的监视器上都没有任何变化,没有骚乱,没有爆炸。什么都没有。 “野狼”也没有打来电话。 又过去了两分钟。 10分钟。 接着,剧烈的爆炸声震动了整个会场——以及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