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下一站,尼斯一家豪华的汽车销售店。我觉得自己就像阿尔弗莱德? 希区柯克 电影里的角色一样。 里维埃拉汽车销售公司,那辆“莲花”、特别版的“捷豹”和“阿斯顿? 马丁” 的销售公司,看上去那里的布置就像是一个个剧院,至少从展示厅的设计上来说这 样。确切地说,展示厅里摆放着一排亮闪闪的黑色汽车;即使站在马路对面,人们 也能透过展示厅那纪念碑式的凸窗清晰地看到它们。而闪亮的黑色又与洁白无瑕的 地板形成了令人震撼的鲜明对比。 “你有什么想法?”我们钻出租来的“标致”车时,桑迪问我。我们的车就停 在那家公司的街对面。 “我想我得买辆新车了,”我对她说,“我知道‘野狼’喜欢漂亮的运动汽车。” 我们走进去,在服务台前停下了脚步。柜台后面站着一位优雅端庄的接待员, 头上梳着漂亮的马尾辫。她上下打量着桑迪和我:两个人都是六英尺;一个乌黑, 一个象牙白。这两个人是干什么的? “我们要见加尼尔先生,”桑迪用法语告诉那个女接待。 “你们有预约吗,夫人?” “约好了。我们是国际刑警组织和联邦调查局的。我相信加尼尔先生正在等我 们。我们有非常重要的事情。” 等着加尼尔出来的时候,我继续观察着展示厅。这些昂贵的汽车都被精确地摆 成了人字形,中间点缀着大盆的绿色植物。在邻近的一个工作室里,几名身着绿色 “捷豹”工作服的技术人员正在摆弄着几件最原始的工具。 几分钟后,公司的经理出现了。他穿着一件很时尚的灰色西服,虽不奢华,但 却能看出这身行头价格不菲。 “你们是为那两辆‘阿斯顿? 马丁’、一辆‘捷豹’和一辆‘莲花’来的吧?” 他问。 “差不多,先生,”桑迪告诉他,“还是到你的办公室去谈吧。我们不想因为 在展示厅里谈话而打扰了你的生意。” 经理微笑了一下,说:“哦,请相信我,夫人,没有什么能打扰我们的生意。” “我们等着看吧,”我用法语告诉他,“也许换句话说更合适:希望你们能继 续保持下去。这可是一起凶杀案调查。” 那个经理突然变得非常有礼貌,非常合作了。4 辆可疑的昂贵汽车是由一个名 叫M.阿格利翁比的人买走的,他好像就住在尼斯东边那美丽的喀菲拉半岛附近。加 尼尔先生告诉我们“那地方就在通往摩纳哥的主干道——巴斯滨海公路边上。你们 肯定能够看到。你们也肯定能够看到阿格利翁比先生的别墅。” “去抓小偷,”两小时后,我们飞车赶往喀菲拉半岛,桑迪对我说。我们在叫 后援时浪费了一点时间。 “其实,希区柯克的电影里最令人难忘的镜头就是在那儿拍摄的,”桑迪继续 说。她指着前面一条蜿蜒爬上悬崖的平行公路;那条路比我们正在行驶的公路海拔 至少高出100 码。换句话说,就是非常高,看起来非常危险。 “还有,我们要抓的是一个毫无人性的杀人狂魔,”我说,“而不是像凯利? 格兰特那样有点儿小聪明、有点儿魅力的猫贼。” “说的也对。别让我分心,亚历克斯。我很容易分心,”桑迪说。但我知道她 很专心——永远都是。所以我们相处得才会这么好。 阿格利翁比的别墅就位于喀菲拉半岛的西侧。当我们沿着D125号公路——又叫 环形大道向前时,几座别墅和花园时隐时显地出现在高高的灰泥和石头院墙后。我 们的身后跟着几辆轿车和面包车,毫无疑问,它们也很惹眼:一辆闪亮的罗尔斯? 罗伊斯敞篷轿车静悄悄地开出了一栋别墅,坐在驾驶座上的是一个戴着方巾和太阳 镜的金发女子;从喀菲拉大酒店出来的戴着深色眼镜的游客也吸引了我们的注意; 还有阳光海滩上挖在一块完整巨石上的游泳池。 “觉不觉得我们是在白费功夫,亚历克斯?”桑迪问。 “这正是我们要做的。不管成功与否,摸着石头过河吧。我对这次任务感觉不 错。肯定会有所发现。阿格利翁比先生肯定跟这件事有关。” 我的内心充满了希望。在考基? 汉考克的帐户里发现了大笔的存款,多数都是 最近才存进去的。但他对“野狼”又知道多少?有谁知道多少? 接着,我们看到了我们正在寻找的那栋别墅——桑迪把车开了过去。“抓住你 了,混蛋,”她说,“阿格利翁比?‘野狼’?有什么不可以?” “不管那儿住的是谁,肯定是富得流油。上帝,多少钱才能满足他们?” “如果你有10亿美元,就还会想要更多的,亚历克斯。这不只是一座房子的问 题——而是很多房子。里维埃拉、伦敦、巴黎、阿斯彭。” “随你怎么说。我可从来没有过10亿美元。或是在里维埃拉买上一栋别墅。” 那个可疑的地方是座尽享阳光的地中海式别墅,奶黄的底色,上面饰着白色的 边;别墅的栏杆和门柱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面对正午的太阳,别墅的百叶窗都紧闭 着。抑或是里面的人根本就不想被别人看见?四层楼,30多个房间——跟凡尔赛宫 一样舒适。 不过现在,我们只想偷偷地观察。按照我们先前的计划,我们要先在海岸上方 的小旅店里侦察一番。当地警方决定利用阿格利翁比别墅南侧的另一栋别墅作为掩 护。现在,那里没有人住,除了一群佣人。我们将会假扮成园丁和佣人的样子进去, 行动从明天早上开始。 他们详尽地一步步讲完了这个计划,我和桑迪互相看了一眼,摇摇头。这次不 行。 我开口说道,“我们今晚就进去,”我宣布,“不管你们是否提供支援。” 立即进去的决定得到了国际刑警组织的支持,甚至连巴黎方面也表示支持,他 们正跟华盛顿紧密合作,而且他们像全世界其他国家一样,迫切地想要抓住“野狼”, 也许更加迫切。于是,当地警方改变了态度;当天下午和傍晚,各项事宜都进展得 很快。我会参加突袭行动,桑迪也是。 我们制定行动计划时假定“野狼”就在那栋别墅里。狙击手两人一组,总共7 组被部署在别墅的四周。别墅四周被划分为白区(北面)、红区(东面)、黑区 (南面)和绿区(西面)。每个门窗都有人负责把守,每名狙击手都有特定的目标 数量。他们是离别墅最近的人。他们是我们的眼睛和耳朵。 到目前为止,他们还没有看到任何迹象表明我们已经被别墅里面的人发现了。 狙击手就位后,剩下的人——国际刑警组织、联邦调查局、法国陆军和警方— —也都穿带上了各种装备:黑色的诺梅克斯飞行服、防弹背心、手枪、MP5 半自动 步枪。3 架直升机正在不到一英里外的地方待命,突袭行动中它们将会派上用场。 我们正在等待上面的命令,但有些迟钝的家伙还在期待着上面因为政治、指挥层的 临阵退缩和某些不可预见的因素,而在最后时刻拖延不决。 我和桑迪? 格林伯格并肩躺在地上。因为我们离那栋别墅只有不到100 码远的 距离。开始觉得紧张不安。至少,我是这样。“野狼”可能就在里面;可能他就是 阿格利翁比。 别墅里亮起了灯光,但午夜过后,我们很少看到有人站在窗口。院子里的警卫 也不多,只有几个人。 “安静得有点可怕,”桑迪说,“我不知道这样是好,还是不好,亚历克斯。 就这么几个警卫。” “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如果上面同意我们进去,你会惊讶吗?”桑迪问。 我微微一笑。“我们进去过吗?不,我不惊讶。记住,法国人想要抓住‘野狼 ’。也许比我们更想。” 终于,命令下来了!桑迪和我被分配在了第二突击队,第一波攻击结束45秒钟 后,我们开始向别墅跑去。我们从后面进入别墅——漆黑一片。说得确切些,就是 从厨房。 有人打开了灯。一个警卫倒在地上,他的手被反铐在脑后。屋里全都铺着光亮 的大理石,屋子中间有4 个炉子。我注意到桌上有只玻璃大碗。我看了看里面有些 黑乎乎的东西。 无花果,我终于认出来了,不由对自己笑了笑。 然后,我和桑迪沿着走廊一直跑过去。房子里还没传出枪声。倒是有不少其他 的声音。 我们跑到豪华的客厅:树形的大吊灯垂在我们的头顶上,地上铺着光亮的大理 石地板,墙上则挂着几幅法国和荷兰大师画的杰作。 目前还没看到“野狼”。没有他的踪迹。 “这是娱乐或是签署合同的地方吗?”桑迪问我,“亚历克斯,他们怎么不反 击?怎么回事?他在这儿吗?” 我们沿着蜿蜒的楼梯走上去,看到法国士兵正押着一群男女走出卧室。多数都 只穿着内衣;有几个甚至还光着身子。他们之中没人看上去很性感,但表情都显得 很惊讶。 我看不出来谁有可能是“野狼”,但我又怎么能知道“野狼”长什么样呢?谁 能看得出来? 随即,审讯在别墅的门厅里开始了。“野狼“在哪儿?……谁是阿格利翁比? …… 整个别墅被搜了第二遍,然后,又是第三遍。 马赫赛尔? 阿格利翁比不在家,几个客人告诉我们。他去纽约出差了。他的一 个女儿也在场;这是她举行的聚会,这些人都是她的客人,她的朋友——虽然有些 人看起来都能当她老爸了。她向我们发誓,她父亲是个受人尊敬的银行家。不可能 是个罪犯,更不可能是“野狼”。 那他会不会是“野狼”的银行家?这会带来什么线索? 我厌恶这个想法,但又控制不住自己:“野狼”又赢了。 我们没有理会阿格利翁比女儿的威胁,又仔仔细细、一点一点地把这栋别墅搜 了个遍。 我必须承认,这房子漂亮极了,到处都是古董和艺术品。桑迪认为阿格利翁比 可能是想模仿附近的佛伦天拿——被称作“全世界最漂亮的房子”。这个银行家肯 定很有品味,而且他有实力来纵容自己的品味。路易十六世时期的手绘画和路易十 五世时期的吊灯随处可见;还有土耳其古董毛毯、中国的屏风和屏扇、挂毯、绘画, 古典的和现代的,几乎挂满了每面墙。还有弗拉戈纳尔、戈雅、彼耶特? 勃鲁盖尔 的油画。这些都是由“野狼”资助的吗?为什么不是呢?他有20多亿美元可以随便 挥霍。 我们把“嫌疑犯”都集中在台球室;这里有3 张台球桌,好几张豪华的大沙发 ——造型和数量跟客厅里的一样。他们中会有人认识“野狼”吗?我觉得不可能。 不过,他们中倒可能有人知道巴黎和尼基? 希尔顿。 “有人想代表大家说点什么吗?”法国警方的队长对他们说。 没人自愿站出来;也没人回答任何问题。要么就是他们不知道,要么就是有人 告诉过他们不要说话。 “那好吧,把他们分开。我们现在就开始审讯。总会有人开口的,”那个队长 警告他们。 因为他们没有请我参与审讯,所以我漫步走到了院子里的人工水景边。我们是 不是又被误导了?“野狼”的游戏,他的策略和反策略,从一开始就这么滴水不漏。 有必要在这个时候停手吗? 水景边有一个很大的——其实,是很长的——木制船库。它离主建筑可能有100 码。但这是什么?有人把这个旧船库改造成了一个足以同时容纳下30多辆昂贵运动 汽车和豪华轿车的车库。也许这是一条线索。“野狼”可能在这栋别墅里呆过的证 据。或者说,又是一个诡计,一次戏弄? 我站在水景和船库之间,等待着答案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