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好,夸佛雷先生!再见,夸佛雷先生! 很少有人还记得夸佛雷先生。要是你念过一九八五年前的《马丁·瞿述伟》版 本,你会碰到一个很次要的人物,他住在托节斯太太的膳宿公寓里。他和伪君子裴 斯匿夫夸夸其谈讨论蝴蝶,其实却对蝴蝶一无所知。遗憾的是,书里已经没有他了。 此书第二百三十五页的末尾,他的帽子还挂在衣帽架上,不过,他的痕迹也只有这 些了…… ——米雍·德·弗洛斯摘自礼拜四·耐克斯特的《个案记录簿,第六卷》 “不可思议! ”哀苛龙俯视麦克劳夫特舅舅的散文之门,轻声说道。“真是太 不可思议了! ” 麦克劳夫特舅舅一言不发。他正忙着思索波利舅妈是否还活着,是否依旧安然 无恙,因为她被关在那本诗集里了。他们没理睬他的抗议,在散文之门重新打开以 前,拔掉了插头;他不知道,在这种情形下,人类是否还可以存活。他们蒙住他的 眼睛,把他带到另一个地方,此刻,他正待在一所以前的豪华老饭店的吸烟室里。 饭店依然富丽堂皇,里头的装饰却陈旧不堪,不合时宜。 那台镶嵌着珍珠的大三角钢琴,似乎已有好几年没被调过音了,镜墙装饰的酒 吧间显得无精打采,活力全无。麦克劳夫特望着窗外,想找到一点线索,弄清自己 被绑到了什么地方。这也不难猜测。大量颜色单调的格里芬牌摩托车、缺乏任何广 告墙,把麦克劳夫特舅舅想知道的都告诉了他;他正在威尔士人民共和国,一个脱 离了强制执行大陆法案势力范围的地区。逃脱的可能性简直微乎其微,就算他能逃 出去,下一步又能做什么? 即使他找到机会跑回边境,没有波利舅妈同行,他绝不 会逃跑……她仍然关在那个诗歌的囚牢里,如今,她比哈得斯放在胸袋里的那片纸 上的印刷字还要小。若不经过一场可怕的搏斗,怕是没有机会重新得到那首诗,更 何况,如果没有书蠹虫和散文之门,波利会永远留在她那个华兹华斯式的诗歌监狱 里。麦克劳夫特心绪不宁地咬了一下嘴唇,将注意力转到屋子里另一个人身上。除 了他自己和哈得斯,房间里还有四个人——一其中两个人持有武器。 “耐克斯特教授,欢迎欢迎! ”哈得斯龇牙咧嘴地说道,“这是一位天才在向 另一位天才表示敬意! ” 他怜惜地注视那台机器,把一根指头绕着一只金鱼碗的边沿转了一圈。碗里的 书蠹虫正埋头阅读《曼斯菲尔德庄园》,忙着讨论托马斯爵士是从哪里继承的财产。 “你知道,我自己没法完成。”哈得斯说道,连眼皮也没抬。他的一名手下在 一把蒙着软垫的古董扶手椅里动了动身体,想坐得更舒服些。 “下一步我该做的就是得到你的全力支持。”他神色严峻地望着麦克劳夫特。 “你会帮助我的,对吗? ” “我宁可马上死掉! ”麦克劳夫特冷冷地回答。 哀苛龙瞧着他,又咧开嘴巴,放肆地大笑。 “这我丝毫不会怀疑,可是,谁让我太没有礼貌了! 我绑架了你,抢了你毕生 的发明,却还没有介绍过我自己! ”他走近麦克劳夫特,热情地摇了摇他的手,麦 克劳夫特没有理他。 “我叫哈得斯,哀苛龙·哈得斯。也许,你听说过我? ” “勒索犯哀苛龙? ”麦克劳夫特慢腾腾地问,“绑匪哀苛龙? 敲诈犯哀苛龙? ” 哀苛龙唇上的笑意没有消失。 “是的是的,正是在下。但你忘了说杀人犯哀苛龙了。我的朋友,一位作过四 十二次案的杀人犯。第一次往往是最困难的。以后再杀人,也就算不得一回事了, 他们只能吊死你一次。这有点像吃一包奶油酥脆饼;只尝一块可不够。”他又笑了。 “我和你的外甥女有过一次较量,你知道。不过,她还活着,”他补充道,为了骗 取麦克劳夫特相信他邪恶的灵魂里还存有一丝善意,“我并不是故意的。” “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麦克劳夫特舅舅问。 “为什么? ”哀苛龙重复道。“为什么? 为什么? 为了获得名声,这还用说嘛 !”他低吼。“懂不懂,先生们?……”他的手下们毕恭毕敬地点点头。“名声! ” 他重复说。“这种名声你也可以分享! ……” 他示意麦克劳夫特走近桌子,找出一大堆剪报。 “瞧瞧报纸是怎么写我的吧! ” 他骄傲地举起一张报纸。 哈得斯连续74个星期 排名头号通缉犯之首 “印象深刻吧? ”他得意洋洋地说。“这条怎么样? ” 蛤蟆电视台观众投票选出哈得斯是“最不讨人喜欢的人” “《夜鹰报》说死刑还太便宜我了,《鼹鼠报》希望议会重新引人带轮子的砍 头刑具。” 他把那张剪报递给麦克劳夫特看。 “你觉得如何? ” “我觉得,”麦克劳夫特发话说,“你不妨善加利用你出众的才华,与其盗窃 人类的财富,不如更好地为人类造福。” 哀苛龙似乎很受伤的样子。 “那又有什么乐趣可言呢? 善良即是软弱,讨人喜欢是有害的,安宁是平庸无 奇,善心是留给失败者的。讨人厌,惹人嫌,如此行事有没有最好的理由? ——还 是让我们来面对现实吧。我一直在琢磨这一领域里的高手具备的某些品质——他们 这么做,是纯为自娱。金钱上的获益自然是再好不过,但是,它把作恶的乐趣降到 一个比较低级的档次,谁都可以通过肆无忌惮的纵欲贪婪去得到金钱。真正的、没 来由的恶,却跟最最纯粹的善同样难得……” “我想回家去。” “当然啦! ”哀苛龙笑着说。“霍布斯,把门打开。” 最接近门的那个手下打开了门,让到一边。这扇大门通往这家老饭店的门厅。 “我不会讲威尔士语,”麦克劳夫特轻声嘟囔。 霍布斯关上门,又把门重新锁上。 “有点回心转意了,老家伙,”哀苛龙笑着说。“你绝对走不远的。” 麦克劳夫特忐忑不安地望着哈得斯。 “可怜的波利! ——” “噢,是啊! ”哈得斯回答。“你那位可爱的妻子。”他抽出一本金光闪闪的 诗集《我孤独地漫游,犹如一片浮云》,手舞足蹈地把一根火柴点燃。 “不! ——”麦克劳夫特嚷道,朝前迈了几步。哀苛龙挑起一边眉毛,火焰差 点碰到了纸头。 “我会留下来帮助你,”麦克劳夫特说道,神色倦怠。 哈得斯笑逐颜开。他又把诗歌集放回胸口的衣袋里。 “矮胖的老家伙! 你不会后悔的。” 他思索了一会儿。 “说实话,你很可能会反悔。” 麦克劳夫特踉踉跄跄地跌坐在手边的一把椅子里。 “顺便说说,”哈得斯接着说,“我有没有跟你介绍过我的恶魔同志啊? ” 麦克劳夫特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没有? 我太马虎了。那边手里拿枪的人是德拉马尔先生。 他的服从可以和他的愚蠢媲美。我怎么说,他就怎么做,必要的时候,他甚至 可以为我而死。如果你愿意,可以称他为赤毛塞特种猎犬。他的智商比尼安得特尔 猿人还要低,只相信他在《游荡的苍蝇》里念到的东西。德拉马尔先生,我的朋友, 今天你有没有做过坏事啊? ” “是的,哈得斯先生。我每小时驾驶七十三英里。” 哈得斯皱皱眉头。 “那听上去可不怎么坏啊。” 德拉马尔吃吃而笑。 “经过商业街? ” 哈得斯赞赏地摇了摇手指头,脸上浮起一丝不怀好意的微笑。 “很好。” “谢谢你,哈得斯先生。” “那边是霍布斯先生。他是某种类型演员,英国莎士比亚公司愚蠢地忽视了他 的才华。我们会尽量纠正这个错误;难道不是这样吗,霍布斯先生? ” “是的,阁下,”霍布斯先生答道,神气活现地欠了欠身子。他穿着紧身服装 :一件男式皮背心和一条遮裆的紧身裤。整整十年,他错过了英国莎士比亚公司的 全部主要角色,只能演跑龙套的角色,做做替身演员。他精神异常,变得很危险, 连其他演员也察觉到了。他刚被判处了徒刑,就马上潜逃,加入了哀苛龙的集团; 将泰斯庇斯式的悲剧表演发挥到极致,在扮演哈姆雷特一角时,他假戏真做,杀死 了扮演雷阿提斯的演员。 “那边过去第三个是穆勒,一位医生,在他被解职以后,我把他当朋友看待。 具体经过说起来有点恶心。将来我们吃饭的时候再说吧,只要我们不吃鞑靼式生牛 排就行。第四个人是‘菲利克斯七号,,他是我最最信赖的同伴。他只记得一周之 内发生的事,再早就没印象了,对将来也不抱幻想。他脑子想的只有分派他执行的 任务。我们应该有更多像他这样的人。” 哈得斯嘻嘻哈哈地拍了一下掌。 “我们可以开始工作了吗? 差不多连续一小时,我都没干过一桩特别肆无忌惮 的坏事了。” 麦克劳夫特很不情愿地来到散文之门附近,动手做准备工作。已经给书蠹虫喂 过食物、喝过水、洗过澡,电源设备已经安装完毕,那本儿童练习簿里的所有详细 资料也都干脆照办了。麦克劳夫特工作的时候,哀苛龙坐下来,飞快地翻阅一本写 着密密麻麻精巧字体的古老手稿,里面潦草地写满了修改过的字迹,用褪了色的红 缎带做装订线。他迅速跳过各个不同章节,终于找到了他要找的东西。 “好极了! ”他得意地咯咯笑。 麦克劳夫特结束了检测程序,人往后一缩。 “已经准备好了,”他叹了一口气说。 “太好了! ”哀苛龙一边眉飞色舞地笑着,一边把那本泛黄的旧手稿递过来。 “从这个地方打开进口。” 他轻扣书页,微微一笑。麦克劳夫特缓缓接过书稿,看着题目。 “《马丁·瞿述伟》! 这个恶魔! ” “亲爱的教授,阿谀奉承不可能让你有任何进展。” “可是,”麦克劳夫特接着说,“要是你篡改了原作手稿里的任何地方! ……” “不过,那才是问题的关键,对不对,亲爱的麦克劳夫特? ”哈得斯说着,用 拇指和食指捏住麦克劳夫特两边的面颊,轻拉了一下。“那……才是……关键。除 非你让大家见识到你想做就能做的巨大危害,否则敲诈勒索又有什么好处呢? 那么, 抢劫银行到底有什么乐趣呢? 砰,砰,把钱交给我吗? 而且,杀死平民百姓从来算 不得真正的乐趣。这就像在射杀已经被绑在地上的野兔子。 还是随便哪天给我一队特种战争装甲运输车队来对付对付比较好。” “可这会损伤人命的! ——”麦克劳夫特继续说。“你疯了吗? ” 哀苛龙使劲掐住麦克劳夫特的喉咙,眼里喷出怒火。 “你说什么? 你刚才说什么? 疯了,是你说的? 嗯? 嗯? 你说什么? 你说什么 ?” 他的手指死死卡住麦克劳夫特的气管;教授发觉自己因为恐惧窒息而开始冒冷 汗。哀苛龙正等待一个麦克劳夫特没法说出口的回答。 “什么? 你说什么? ” 哀苛龙瞳孔开始放大的时候,麦克劳夫特感到天旋地转,头晕目眩。 “觉得以我的名字命名是一种乐趣? 有没有照想象中那样生活过? 天生具有出 众的智慧,相形之下,其他人类简直就是呆小病患者吗? ” 麦克劳夫特使劲咳了一声,哀苛龙放松了他的手劲。麦克劳夫特倒在地板上, 大口大口喘气。哀苛龙密切注视着他的举动,责备地摇了摇手指。 “再也不许说我疯了,麦克劳夫特。我没有疯,我只是…… 唔,我有截然不同的道德观,只不过这样罢了。” 哈得斯再把《马丁·瞿述伟》的书稿递给他,麦克劳夫特不需要接受第二次命 令。他把书蠹虫和那份手稿放到那本沉重的旧书里;经过了半小时的热身运动,那 个装置此刻处在最佳状态,已经完全固定好了。 “已经准备好了,”麦克劳夫特无奈地宣布。“只要我摁一下这个按钮,那扇 门就会打开。它最多会开十秒钟时间。” 他长长地叹一口气,摇了摇头。 “愿我主宽恕我! ——” “我宽恕你了,”哀苛龙答道。“这是你将得到的壁龛! ” 哈得斯朝霍布斯走去,这会儿,他正穿着黑色的战斗盔甲,腰部绑着宽阔的安 全带,腰带上挂着各式各样的工具——一把大手电筒、螺丝刀、绳子、手铐和一把 自动手枪——许是为了在实施计划外的武装抢劫时派用场。 “你知道你要找的那人是谁吗? ” “阁下,是夸佛雷先生。” “很好。我突然想做一个演说。” 他爬到一张雕花橡木桌上。 “我的朋友们! ”他开始说。“今天对科学来说是个很伟大的日子,对狄更斯 的文学来说是一个很糟糕的日子。” 他停顿片刻,以求增强那种激动人心的效果。 “同志们,我们站立在一幕暴力美学戏剧的边缘,那么恐怖怪诞,连我自己也 险些觉得羞耻。许多年来,你们大家一直是我忠诚的仆从,尽管你们谁也不具有像 我那么卑劣肮脏的灵魂,尽管摆在我面前的这些脸既愚蠢又毫无魅力可言,我对你 们全体都一视同仁地喜爱。” 他的四名手下叽里咕噜地表示感谢。 “安静! 我是这个星球上品质最最恶劣的人类,是这个世纪以来最才华横溢的 罪恶灵魂,我觉得这样说很公平。我们眼下正要实施的计划,显然是人类有史以来 所能设计的最最邪恶的计划,它不但能将你排到首要通缉犯之首,还能让你比你最 贪婪最狂野的梦想还要富有。”他啪地鼓了一下掌。“那么,让我们开始这场冒险 吧,这是我们通向最完美犯罪企图的成功关键! ” “先生? ” “穆勒医生,怎么啦? ” “所有那笔钱,我还没想好呢,我会用它来买一张庚斯柏罗的名画。你知道— —那张《穿蓝衣的少年肖像》。” 哀苛龙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一丝笑意渐渐破坏了他五官的平衡。 “干吗不呢? 讨厌的艺术爱好者! 真是一个绝妙的矛盾! 你会得到你的庚斯柏 罗名画! 现在,让我们——你怎么啦,霍布斯? ” “你不会忘了让英国莎士比亚公司上演我改进过的苏格兰剧本《麦克白》:再 也没有‘好人先生,吧? ” “当然不会忘记。” “一次完整的八周巡回演出? ” “是啊,是啊,还有那出肢解过的《仲夏夜之梦》。德拉马尔先生,难道你不 想提出什么要求? ” “那好,”那个长着狗脑子的男人若有所思地摸了摸后脑勺,“我能否拥有一 家以我母亲的名字命名的汽车高速公路服务站? ” “迟钝得可以,”哀苛龙议论说。“我不觉得这有什么难的。 ‘菲利克斯七号’呢? ” “我不需要报酬,”‘菲利克斯七号’清心寡欲地说。“我只是你忠实的奴仆。 一个有知觉力的人最梦寐以求的就是为一个机智好心的主人服务。” “我爱那家伙! ”哈得斯对其他人说道。他吃吃窃笑,然后,转过身去对着霍 布斯,他正跃跃欲试地等待着。 “那么,你明不明白你该做些什么? ” “完全明白。” “那么,麦克劳夫特,打开散文之门,亲爱的霍布斯:祝你成功! ” 麦克劳夫特按下绿色的“开”按钮,出现一道明亮的光束和一股强烈的电磁脉 冲波,附近计算英里的罗盘针都猛烈地旋转起来。大门马上开了,霍布斯深深吸了 一口气,跨到门里;他这样做的时候,麦克劳夫特按下那个红色的“关”按钮,大 门轻轻关上,房间里突然阒静无声。哀苛龙望着麦克劳夫特,后者正凝视着那本大 书上的定时器。穆勒医生读着一本平装本的《马丁·瞿述伟》,检查霍布斯目前的 进展,“菲利克斯七号”密切监视着麦克劳夫特的举动,德拉马尔盯着他从耳朵里 掏出来的一块黏糊糊的东西看。 两分钟以后,麦克劳夫特再次按下那个绿色的“开”按钮,霍布斯拉着一个中 世纪男人回到现实世界里,后者穿了一件很不合身的高领套装,脖子上戴着个领结。 霍布斯上气不接下气地在旁边的一把椅子里坐下,呼哧呼哧地喘气。那个中世纪男 人迷惑不解地环顾四周。 “我的朋友们,”他望着他们好奇的面孔说道,“你们发觉我正处于贫困潦倒 的状态。恳求你们为我解释一下这种只能被我形容为使人混乱的境遇……” 哀苛龙走到他面前,一条胳膊友好地搂住他的肩膀。 “啊,那种甜蜜的,成功的甜蜜滋味。欢迎来到二十世纪! 欢迎来到现实中! 我叫哈得斯。” 哀苛龙伸出一只手。那个男人微微欠身,感激地握住手摇了摇,错误地相信他 身边的人都是他的朋友。 “哈得斯先生,我是你忠实的仆人。鄙人是夸佛雷,托节斯太太的房客,是一 名商业代理人。我必须承认,面对着自己遭遇到的巨大奇迹,我连小小的想法也不 具备,可是,求求你们告诉我真相,因为看得出来你正是这件怪事的发起人。告诉 我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怎么才能得到帮助。” 哀苛龙亲切地笑着,拍了拍夸佛雷先生的肩膀。 “亲爱的夸佛雷先生! 我可以愉快地花上好几个钟头,和你一起讨论狄更斯式 叙述的精髓所在,可那只不过是在浪费我宝贵的时间。‘菲利克斯七号’,快回斯 温顿去,把夸佛雷先生的尸体扔到一个他们早晨可以找到的地方。” “菲利克斯七号”死死扭住夸佛雷先生的胳膊。 “遵命,先生。” “还有,‘菲利克斯七号,……” “你要说什么,先生? ” “等你出去以后,何不把那个叫史特尔米·阿彻尔的家伙也给灭了口? 他对我 们已经毫无用处了。” “菲利克斯七号”把夸佛雷先生拉扯到门外。麦克劳夫特抽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