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接头地点 我被上面派去接头。我以前从未听说过有哪桩案子所牵涉的金额会有一千万英 镑之巨。实际上,这种情况以前没有,以后也没有。杰克·希特不自量力想当然地 认为,早在哈得斯开始把眼睛盯到钱上以前,他就能捉住他。他真是傻得可以。那 张庚斯柏罗的名画油迹尚未干透,英国莎士比亚公司还没有开始合作。哀苛龙开出 的条件唯一能得到满足的就是一个汽车高速公路服务站的更名。金顿.圣迈克尔高 速公路服务站如今更名为李·德拉马尔服务站。 ——礼拜四·耐克斯特《特工部生涯》 不久以后,布莱克斯通·希克斯就对我们简要描述了行动计划——离开接头只 剩一个钟头时间。这是杰克.希特采用一种保险的做法,惟恐我们斗胆制订自己的 行动计划。再怎么说吧,这从头至尾都是一次歌利亚财团的行动——让鲍登、维克 多、我本人参与其中,只为提防哈得斯的监视。接头地点安排在一座备用的铁路桥 上;唯一的人口是在两条公路的附近,还有那条废弃不用的铁路线,只有四个轮子 的机动车才能通过。歌利亚财团的人要去占据公路和铁路轨道。他们接到放他进去 却不能让他出去的命令。一切都似乎那么直截了当——在纸面上。通过那条废弃不 用的铁路线没遇到什么麻烦,虽说事先我不曾料到那张庚斯柏罗的赝品油画会在跑 车里占了那么多的地方。希特的手下隐蔽得非常好;鲍登和我驾车开往那个荒无人 烟的地点的路上,连一个人影都没见着。 铁路桥依然处于良好状态,尽管很早以前它就停止了使用。 我把车停在离铁路桥不远的地方,独自一人朝桥上走去。天气晴朗,四周悄无 声息。我靠在桥栏上朝下俯瞰,看不到任何无精打采的东西,只有巨大的铁路轨道 的路基,略微有些上下起伏,多年以前,那个地方的枕木就被连根拔起了。石头之 间长出了矮小的一灌木植物,路轨近旁,就是一个废弃的信号塔,从这个地方,我 勉强可以看到一只潜望镜的上半部正在窥探我。我猜测那是希特一手下的某个特工, 就看了看腕表,时间已经到了。 一阵无线电话轻微的嘟嘟响吸引了我的注意。我抬起头,使劲想弄明白声音发 自何处。 “我能听见一个无线电话的嘟嘟响,”我对着我的无绳电话机说。 “那不是我们的人,”希特从设在四分之一英里外一座废弃的农舍内的指挥台 里回答。“我建议你找到它。” 无线电话机被塑料包裹着,隐藏在公路对面的一棵树的枝条上。讲话的是哈得 斯,这是一条糟糕的线路——听上去,他仿佛是在某处的一辆汽车里。 “礼拜四? ” “我在这儿。” “一个人吗? ” “是的。” “你怎么样? 我很抱歉我不得不这么做,不过你也知道,我们精神变态者会变 得有多疯狂。” “我舅舅没事吧? ” “身体结实得很,好姑娘。很能自得其乐;一个那么聪明的才子,你知道,却 又那么糊涂。有了他的智力加上我的行动力,我就能统治整个地球,省得我老干这 类老掉牙的敲诈勒索的勾当。” “眼下,你可以收手了,”我对他说。哈得斯没搭理我,接着说下去:“礼拜 四,别为了当英雄就铤而走险。正如你所料,我手里有《马丁·瞿述伟》的原稿, 我完全可以把它给毁了。” “你在哪儿? ” “啧啧啧,礼拜四,你以为你是在和谁讲话? 等我弄到了那笔钱,我们再谈释 放你舅舅的条件。你会在桥栏上看见一只连在一根电线上的三角弹簧夹。把钱和那 张庚斯柏罗的画放到桥栏上,用弹簧夹夹住。一旦你做完了,我会过来取走它们。 礼拜四·耐克斯特小姐,后会有期! ” 我向我的人重复了他刚才讲的话。他们告诉我照他说的去做。 我把那个藏着钱币、中部对开的格莱斯顿旅行提包放到桥栏上,把提包和那副 庚斯柏罗画绑在一起。我往回朝汽车走去,坐在引擎顶盖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哈得 斯的战利品。十分钟过去了,接着又过去了半小时。我请求维克多给出指示,他只 是告诉我留在原地。 阳光越发炽热,苍蝇绕着灌木树篱欢快地嗡嗡叫。我闻得到新近翻晒的干草的 清香,听得见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交通车辆的轻微振动。看样子哈得斯只是在试探我 们,在执行付钱给敲诈分子这种微妙任务时,发生这种事也并不稀奇。五年前发生 过爱写诗的将军遭绑架一案,在敲诈勒索费顺利地交付之前,曾经经过九次联络接 头。在那次事件中,桂冠诗人毫发未伤地回来了;结果是他为了推销他那本毫无市 场吸引力的自传,亲手策划了整起敲诈勒索案。 我有点腻烦了,没有执行希特撤退的命令,而是再次来到大桥栏杆那里。我玩 弄着那副弹簧夹子,心不在焉地注视着藏在砌砖内部的细高压电缆线。我的目光追 随着电缆线,一直望到桥栏底部泥土松动的地方,那里是大桥的起始处。我缓缓拉 起电缆,发现电缆和一个弹簧连在一起,跟一条蛇似的在一些干草底下蜿蜒盘旋。 我又发觉弹簧夹子的后面连着另一条高压编织电缆。 有人用胶带把电缆小心地绑在一根电线杆上,一直延伸到我头顶上十英尺的地 方,绕了两个大圆圈以后,再通到大桥尽头另一根电线杆上,一阵火车头轻微的轰 隆声令我眉头一皱,转过身去。 我什么也看不见,不过那个火车头无疑是向我开来的,而且速度很快。我朝前 方旧铁路的沙石路基望去,本想能看到一个四只轮子的火车头,那里却什么也没有。 逐渐靠近的发动机的轰鸣声越来越响亮刺耳,这当儿,一架轻型飞机突然从围栏后 面冒出头来,显然,这架飞机刚才始终在低空飞行,惟恐被人侦察到。 “飞机! ”我冲着我的无线电话机嚷道,“他们弄到了一架飞机! ” 随即,响起了枪声。不可能说清是谁先开的火,或者子弹是从哪个方向打来, 然而,转瞬之间,宁静的旷野里充满了尖锐刺耳、没头没脑的轻便手枪的啪啪响。 若干子弹嗖嗖地击中桥栏扬起一阵红砖碎屑的时候,我本能地蹲下身子。趁飞机飞 越我头顶之际,我拔出自动手枪,松开保险栓。我认出这是那种他们在克里米亚打 仗时用来为炮兵测点定位的高机翼观察机。飞机边门被移开了,一只脚、半个身体 站在机翼压杆上的,正是哀苛龙。他正端着一把轻机关枪,兴高采烈地扫射着目之 所见的随便什么东西。他连连扫射那个废气的信号塔,歌利亚财团的人也以同样高 涨的热情反击;我几乎看得见飞机表面上已经裂开了几个口子。 在飞机背后的气流中,摇摇摆摆地荡下一条四爪锚钩的痕迹。飞机飞越头顶之 时,那个锚钩勾起了那根穿过弹性绳索的电线,迅速拂走那只格莱斯顿式旅行提包 连同那幅油画。那个三角弹簧夹释放出原先的张力弹出夹着的东西。我一跃而起, 准备朝撤退的飞机开火,可是飞机陡然向内侧倾斜,俯冲着隐藏到路基后面,那只 提包和那副庚斯柏罗的画在绳子的末端颤巍巍地飘来荡去。 这个节骨眼上动作要是慢上一拍,显然意味着失掉钱、名画以及一个抓住哈得 斯的千载难逢的机会,因此,我全速朝汽车奔去,倒掀起如阵雨一般的泥土和小石 子。鲍登面无表情地紧贴上来,伸手去摸座椅安全带。 然而,那架飞机还没有就此摆脱我们。那个小家伙换成一个低低的俯冲姿势, 以此加大飞行速度,接着,停在附近垂直的左岸上,飞行员在我们前方掉转机头的 时候,飞机左舱的翼尖从一棵大山毛榉树的树冠上刮擦而过。一部载满歌利亚财团 所雇特工的斯多德巴克尔牌汽车已经发动了引擎跟在飞机后面,当那架飞机冲他们 减速滑行的时候,汽车不得不猛然刹车,为了让哀苛龙把目标看得更清楚,飞行员 将操纵杆导到左满舵。不久,那辆黑色汽车浑身中满了小弹孑L ,东倒西歪地冲到 一条小沟里。另一辆斯多德巴克尔牌汽车在我前头开动的时候,我猛踩油门。这辆 汽车也被哀苛龙打得七零八落,急急撞向大桥附近的一堵矮墙。飞机在我头顶之上 盘旋,这会儿,那张庚斯柏罗的名画悬在一个很低的位置,砰地撞在我汽车的引擎 顶盖上,此刻,希特的特工只能有气无力地啪啪打上几枪。 我猛踩加速器,对这架飞机紧追不舍,从那辆被打烂的汽车旁边经过,开到了 大桥上。横在我们面前的是一条笔直的路,哈得斯的飞机艰难地顶着逆风前行;只 要老天赐给我们一丁点运气,我们或许就能追上他们。直路尽头有个叉耙和一个有 门的进口,径直通向一块田野。那架飞机径直飞了过去。鲍登紧张地看着我。 “怎么走? ”他大喊。 我的反应是拔出自动手枪,对准那扇门连连开火。开头两枪没有打中,不过后 来的三枪击中了目标;门铰链裂成碎片掉落,大门轰然倾倒,我猛地被弹到田野上, 那里聚集着一群吓蒙了的母牛。飞机继续前进,发出单调的轰鸣,说得准确些,虽 说我们没有超过它,起码我们似乎也没有被甩掉。 “我们正在追踪飞机里的疑犯,嗯,据我看,是向东而去,”鲍登对着警方的 无线电话叫道。一架飞机是我们始料未及的。尽管,警方在这片区域早已安排下一 艘飞艇,但也来不及设法截断那架正在逃逸的飞机。 我们沿着那条斜坡前进,绕开那群小母牛,朝田野的尽头闯出一条路来,那里 恰好有位农夫正开着他的轻便汽车靠近大门。 当发现一辆通身沾满泥浆的跑车迅速驶近他时,他吓得不知所措,可不管怎样, 他还是设法打开了大门。我使劲一扳方向盘,汽车便一下子向右边拐了过去,我还 没来得及恢复平衡飞快加速,汽车已经侧向滑到路边,一只后轮陷在了沟里,这下 我们落到了与我们想去的那个地方成直角的位置上。汽车再向左一转,就弯到了一 个农场里。我们便直闯而入,惊得一群小鸡四处逃窜,与此同时,我们寻找一条通 往远处田野的出路。那架飞机依然可以望见,这么一绕道,只是增加了我们和飞机 的距离。 “冬青园农场! ”鲍登对着无线电话大叫,试图向随便哪个对我们目前进展感 兴趣的人报告我们的行踪。我发觉我经过了一个农家的院子,经由一道安着带刺铁 丝网的树篱,穿过了一座果园,我车身上的油漆被刮出五道平行的刮痕。我们加速 开过草地,在被上一个冬天弄得铁硬的车辙上重重地颠簸而行。汽车两次陷到最低 点,然而,我们最终还是闯出一条前进的路。正当我们在那架飞机底下刹住车的时 候,飞机猛地向左一拐。我也如法炮制,经过一条原木车道,进入一片森林。我们 只能望见我们头顶上那架飞机从那些拂过擦过我们头顶的树叶上空穿越而过。 “礼拜四! ……”鲍登的声音盖过发动机刺耳的轰鸣喊道。 “什么? ” “路。” “路? ” “路。” 我们全速发动汽车,呈弧形从地面上直飞而起。汽车从空中飞驶而过,略微有 点歪斜地落到地面上,在一条路边长满有荆棘的灌木丛的小路上戛然刹车。发动机 熄了火,可我马上又重新启动,朝堵截飞机的方向前进。我驾车在小路上加速行驶, 完全开出那片森林;那架飞机就在我们前方一百码的低空飞行。我再次踩下加速器, 汽车飞速行驶。我们向右边一拐,又开到另一片田野上,匆匆穿过草地,逼近那架 依然逆风飞行的飞机。 “礼拜四! ” “又怎么啦? ” “我们正在朝一条河里开。” 一点不假。距我们左右两侧超过半英里的地方,塞温河那宽阔的河面阻挡了我 们的去路。哀苛龙的终点站是威尔士和马歇司(法国中部的一个地区,原是阿基泰 恩公爵领地中北部边界的一块封地。它于1531年成为法国王室土地的一部分。), 那些地方似乎已经超出了我们的管辖范围。 “握紧方向盘! ”紧贴飞机腹部行驶的时候,我大喊一声。鲍登神经紧张地扫 了一眼渐行渐近的河岸。我们差不多驾车驶过了这片平坦草地的十分之七,要不了 多久我们就没有前路了。我两只手端起枪,仔细瞄准目标,对准那架飞机开火。飞 机激烈地倾斜转弯闪身躲避。有那么一会儿,我竞以为自己打中了飞机驾驶员,然 而飞机迅速改变了方向;它只不过是为了加速,暂时换成俯冲姿势罢了。 我恨恨地赌了一声咒,踩在刹车上,转了一圈方向盘。汽车擦过青草,倾斜地 冲到滑下河岸前的另一道栅栏上,在水边停住了,一只前轮已经开到了水中。我从 汽车里跳出来,冲着撤退的飞机徒劳无益地连开几枪,直到子弹打光为止,巴不得 哀苛龙折道返回,做一次低空飞行,但他绝不会这么做。那架飞机,载着哈得斯、 一张庚斯柏罗的赝品以及一千万英镑的假钞隆隆地飞向远方。 我们从车里出来,望着这部损坏的跑车。 “彻底报废了,”鲍登对着无线电话机最后一次汇报了我们的行踪以后,嘴里 又嘀咕了这么一句。“用不了多久,哈得斯就会发觉我们给他的纸币根本不是什么 真家伙。” 我目不转睛地瞪着那架飞机,这会儿,它已经缩成了地平线上的一个小圆点。 “朝威尔士共和国前进? ”鲍登建议道。 “也未尝不可,”我回答,暗想若是他逃到威尔士共和国避难,我们怎么才能 把他给抓住。确实存在着引渡协议,可是盎格鲁一威尔士人的亲戚可不是善类,政 治局倾向于认所有英国的敌人为友。 “现在怎么办? ”鲍登问。 “说不好,”我慢吞吞地回答,“不过我想要是你没读过《马丁·瞿述伟》, 你应该尽快这么做。我有种直觉,一旦哀苛龙发现自己被摆了一道,第一个被砍头 的就是马丁·瞿述伟。” 哈得斯的飞机渐渐消失在远方。除去河水发出潺潺之声,周遭一片寂静。我仰 面躺在草地上,闭起双眼,在被卷入那个由歌利亚财团、哈得斯、马丁·瞿述伟以 及其他的一切组成的大漩涡之前,试着获得片刻的清闲。这是一个宁静的时刻—— 暴风雨的中心。不过我没有去想所有这一切。我仍在惦记黛茜·穆特拉这个人。有 关她和兰登订婚的消息,既是我所意料到的,又有点让我感到意外;自然啦,他本 来可以对我先提一句的,不过,既然我不辞而别离开了十年,他根本没有义务这么 做。我发觉自己心里在纳闷,如果他有了孩子事情会怎样,随即又琢磨如果我从来 不知道他的情况,那又会如何。 鲍登也在我身边躺下了。他脱掉一只皮鞋,倒空里头的一些小石子。 “还记得我跟你提过调到俄亥俄工作的事吗? ” “记得的,怎么呢? ” “今天早晨,他们批准了我调职。” “太好了! 你几时动身? ” 鲍登垂下眼睛。 “目前我还没有接受。” “为什么不接受? ” “你有没有去过……唔……俄亥俄呢? ”他用一种天真的口气问。 “没去过。不过,我去过几次纽约。” “听说,那是个美丽的地方。” “美国的许多地方都很美。” “他们愿意给我两倍于维克多的薪水。” “真是一份美差啊。” “他们还说我可以带上某个人一起去。” “你心里想带谁去? ” “你。” 我看看他,他急切而期待的表情说明了一切。我从来没有把他当作我永久的上 司或者伙伴看待。我觉得和他一起共事,也许又会像在鲍斯威尔手下工作一样。一 位工作狂,希望他的手下也和他一样是个工作狂。 “鲍登,这真是个慷慨的提议。” “那么你会考虑吗? ” 我耸了耸肩膀。 “我脑子里除了哈得斯没有别的念头。整个白天我都在和他打交道,因此我希 望在夜晚也能有他在场,不过他也确实在场,他在我的睡梦里也在朝我抛媚眼。” 鲍登从来不做这样的梦,不过,那是因为他不像我那样时常和哈得斯打交道。 我们俩都陷入了沉默,有一个钟头的工夫,我们始终这么躺在草地上,望着河水缓 缓地流过我们身边,直到那部接我们的拖车开过来为止。 我在母亲巨大的铸铁浴缸里摊手摊脚地伸直身体,啜了一大口我偷带进来的杜 松子苏打水。修车厂的工人说,拆了那部跑车会让他们觉得更开心些,我却告诉他 们不惜任何代价也要让这辆车重新回到公路上,因为还有要紧的工作在等着它去做。 我在一池温暖、散发出松树清香的热水中正要昏昏睡去的时候,门上响起了敲门声。 那是兰登。 “真是活见鬼了,兰登! 本姑娘就不能洗个太平澡吗? ” “瑟尔斯( 礼拜四的昵称。) ,对不起! ” “你是怎么进来的? ” “是你妈妈放我进来的。” “她这个时候放你进来? 你想干什么? ” “我可以进来吗? ” “不可以。” “你和黛茜谈过了。” “是的。你当真要和那头母牛结婚? ” “礼拜四,我很理解你非常恼火。我不想让你用这种方式知道我要结婚。本来 我想亲自告诉你的,可是上一次我们碰头的时候,你又走得那么急。” 出现了一阵尴尬的沉默。我凝视着水龙头。 “我不能原地踏步,得有点儿长进,”兰登终于开口说,“到了五月份,我就 满四十一岁了,我想有个家。” “那黛茜会给你一个家吗? ” “那当然,礼拜四,她是个好姑娘。她不是你,自然啦,可她是个好姑娘;非 常……” “靠得住? ” “很可靠,也许。不是太有激情,却可以依靠。” “你爱她吗? ” “当然爱的。” “那么,我们似乎没什么好多说的了。你想要我怎么样? ” 兰登欲言又止。 “我只想知道我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 “你说过你爱她的。” “我是爱她。” “她同意给你生孩子了吗? ” “那也同意了。” “那么依我看你就应该娶她。” 兰登有点踌躇不决了。 “那么,你没有什么异议吧? ” “你不需要得到我的许可。”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想问问你,这会不会引起其他的后果? ” 我把一块擦脸用的法兰绒布块贴到脸上,无声地发出一声冷笑。眼下要解决这 桩事情还不是时候。 “不,兰登。你应该和她结婚。你答应了她的,况且……”我马上有了主意, “……我在俄亥俄有份优差呢。” “俄亥俄? ” “去那里当文学侦探。目前和我一起的同事向我发出了邀请。” “谁? ” “一个叫凯布尔的人。他也是个很不错的人。” 兰登不再坚持,叹了一口气,向我道了声谢,并答应会给我寄张结婚请帖来。 他悄没声儿地离开了这幢房子——十分钟以后我来到楼下,我母亲还挂着一副“但 愿他能当我未来女婿”的遗憾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