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大众的强烈呼声 我觉得无论是谁,尤其是哈得斯之流,都不曾意识到简·爱有多红,直到发生 了简·爱遭绑架一事。这就像是从大众身边硬生生抢走了英国传统文学的活化身。 这是我们所能期盼的一条最好的新闻。 ——摘自鲍登·凯布尔《文学侦探日记》简·爱遭绑架还不到二十秒,头一批 忧心如焚的社会公众便发觉,在他们中规中矩的珍藏版《简·爱》一百零七页前后 出了点怪事。不到三十秒,大英博物馆图书馆的每条电话线统统堵塞了。没过两小 时,各地的文学侦查部一律受到忧心忡忡的勃朗特迷们的电话骚扰。四小时不到, 勃朗特协会的主席已经谒见过内阁总理。到吃晚饭那会儿,内阁总理的私人秘书已 经给特别行动组织的一把手打过了电话。九点钟还没到,特别行动组织的一把手在 电话上对可怜的布莱克斯通·希克斯狠狠施加压力。到十点钟,布莱克斯通已经接 到了内阁总理亲自打给他的电话,他质问他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他在电话里支支吾 吾不知所云,讲了些毫无用处的废话。与此同时,媒体已经得到消息,斯温顿市才 是调查《简·爱》被盗一案的核心地区,到午夜时分,特别行动组织的办公大楼已 被牵挂此事的热心书迷、新闻记者和新闻转播车围了个水泄不通。 布莱克斯通情绪不佳。他开始一支接一支连续抽香烟,一度连续数小时把自己 锁在办公室里不出来。就连高尔夫推杆准线辅助练习器也无法抚慰他一触即发的神 经,内阁总理给他来电话后不久,他就召集维克多和我到屋顶上开个会,躲开那些 爱寻根究底的媒体的眼睛,躲开歌利亚财团的代表,尤其离杰克·希特远一点。 “长官,有何吩咐? ”我们走近布莱克斯通时,维克多这样问,后者正靠在一 根转动时会吱吱作响的大烟筒( 建筑物内部的大烟囱或垂直管道,燃烧后的水蒸气、 废气和烟尘从这里排除掉.) 上抽烟。希克斯正以一种超然物外的神气,眺望斯温 顿市的万家灯火。见状,我登时着起急来。护栏就在不到两码外的地方,在如此倒 霉的时刻,我心想他没准想就这么了断自己。 “瞧瞧他们! ” 一旦意识到布莱克斯通之所以上屋顶,完全是为了可以把他管辖下的文学侦查 部立誓要维护的那群社会公众看得更清楚明白,维克多和我不由松了口气。底下有 数千人之多,他们包围了隔离人墙后面的加油站,一言不发地举着蜡烛、攥紧那本 如今已被糟蹋得不成样子的《简·爱》,在一个穿着一身黑衣、间谍模样的神秘人 物随同着“那蓬火”闯进罗切斯特的卧室以后,叙述者突然在一百零七页的正中间 停止了她的叙述。 布莱克斯通朝我们挥了挥他自己的那册《简·爱》。 “不用说,你们已经都看过了? ” “已经没啥好看了,”维克多回答,“《简·爱》是用第一人称写的;一旦书 中的女主人公离开了,接下去会发生什么,任是谁都可以随便猜想。据我看,罗切 斯特先生会变得越发沉默寡言,打发阿黛勒去寄宿学校念书,并关闭桑菲尔德府那 幢大房子。” 布莱克斯通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阿奈勒奇,这只是一种假设。” “我们大家都精于此道。” 布莱克斯通叹了一口气。 “他们希望我把她带回书里去,可我甚至不知道目前她人在哪儿! 这一切没发 生以前,你们对《简·爱》到底有多红脑子里有没有概念? ” 我们俯瞰着楼下的人群。 “不瞒你说吧,真的不晓得。” 布莱克斯通的拘谨一下子不见了。他揉了一下前额;手明显有点抖。 “我该怎么办? 我们只能私下里说说,要是这桩讨厌的案子一周之内仍没有可 喜的进展,杰克·希特就会接管这件事。,,“希特对简根本不感兴趣,”我说道, 追随布莱克斯通的视线望着楼底下的勃朗特迷们,“他只想把散文之门搞到手。” “耐克斯特,跟我好好说说。连着七天,我一直在忍受不知所云、和历史有关 的、文学性的咒骂。我知道在这之前大家身份不同,不过,我想赐给你们见机行事 的权力。而且,”他又大方地补充一句,“这一次不用考虑预算经费什么的,’’ 他纠正了自己,又补充说,“当然啦,我丑话放在前头,可别花钱如流水呀,明白 吗? ” 他再次眺望斯温顿城市上空的灯光。 “我可是勃朗特的狂热崇拜者,维克多,我狂热的程度丝毫不亚于旁边那个人。 你想让我做什么? ” “答应他的条件,别管他们是谁。对我们的行动完全严守秘密,绝对不能让歌 利亚财团知道;我还需要一份手稿。” 布莱克斯通眯缝起眼睛。 “什么样的手稿? ” 维克多递给他一叠纸。布莱克斯通看过以后,眉毛一抬。 “我去弄吧,”他慢吞吞地说,“万不得已我就亲自去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