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分离 第二章 天刚破晓,柔安就从床上跳下来,匆忙地刷牙并用手梳理一下头发,然后把自 己塞进牛仔裤和T恤内。 她走到门口时顺手抓了双马靴和袜子,赤着脚跑下楼。维 克就要出门了,她希望在他走前能见到他。没有特别的理由,她只是抓住任何可以 和他单独相处的时间。在那珍贵的每一秒,他的注意力和微笑都只是为了她。 即使才清晨五点,祖母可能会在晨室用早餐,但柔安仍毫不停歇地奔向厨房。 虽然这些财富都可任由维克支配,但他毫不在意,会自己到厨房搜寻东西准备早餐, 因为泰丝六点才会来工作。 她猛然穿过门,维克正如她期望的在厨房里,斜倚碗橱吃着涂满果酱的吐司, 一旁的咖啡热腾腾地冒着蒸气。他一看到她,转身丢了片吐司到烤面包机里。 “我饿了。”她说道,把头伸进巨大的双门冰箱里找柳橙汁。 “你从来就不觉得饿,”他转身把吐司递给她。“把它吃了吧!”就是因为缺 乏胃口,虽然十七岁了,她仍非常瘦且没什么发育。不管到哪里,柔安几乎不用走 的。她的动作不是跑就是跳,偶尔还会翻筋斗。但至少经过这么多年,她总算固定 睡在同一张床上,他不必再到处找她。 因为是维克烤的吐司,她吃下去了,但拒绝了果酱。他倒了杯咖啡给她,她站 在他身边,咬着干吐司,偶尔吸口果汁或咖啡,一股温暖的满足感自她内心升起。 这就是她所要的:和维克单独相处。当然,还有和马儿在一起。 她轻嗅着他隐约的古龙水混合咖啡的香气。她对他的注意强烈到接近痛苦的程 度,但她是为了这些时刻而活。 她透过杯子的边缘凝视他,醇酒般双眸闪着恶作剧的光芒。“这个时候去纳许 维尔很可疑喔,”她作弄道。“我觉得你只是想离开屋子。” 他莞尔一笑,令她的心脏漏跳了一拍。近来她已很少看到他这种开心的笑容; 他非常忙碌,除了工作外,几乎没有任何空闲,洁茜就经常抱怨。当他微笑时,冰 冷的绿眸温暖起来,更散发出无比慵懒的魅力。说慵懒是假的,维克的工作量会让 大多数男人筋疲力竭。 “我不是故意的,”他抗议,然后承认道。“但我是抓住这个机会。我猜今天 你又要待在马厩一整天了?” 她点点头。祖母的妹妹萝莉姨婆和她先生哈伦今天要搬进来,柔安打算尽可能 远离屋子。柔安不喜欢她,也不在意她先生。 “他是个万事通,”她喃喃抱怨。“而她是个——” “柔,”他警告地说。只有他会如此称呼她。对她而言,这是他们之间另一个 微小而特殊的联系,她自认为是他口中的柔,柔安则是以往那个瘦小没有吸引力、 笨拙粗鲁的女孩。柔是她的一部分,能象风般驾驭马匹,配合马的律动融成一体。 当这部分的她在马厩时从未犯错。若能让她选择,她情愿在马厩内生活。 “讨厌鬼!”她说完话露出无辜的笑容,惹得他低声轻笑。 “当戴氏庄园都属于你时,你会不会赶走他们?” “当然不会,你这个异教徒。他们是家人。” “又不是没有地方住,为什么不住在自己的家呢?” “哈伦姑婆丈退休后经济情况就不好。这里还有许多空房间,所以他们搬进来 往是个解决方法,无论你喜不喜欢。”他揉揉她不整齐的头发。 她叹口气。戴氏庄园的确有十间卧室,洁茜和维克结婚后只用一间,而去年伊 凤姨妈决定搬到外面去住,这表示还剩七个卧房。但她仍不喜欢这个主意。“不过 如果你和洁茜有了孩子,你们会需要其他房间。” “我想我们用不到七间,”他淡淡地答道,眼中出现一抹冷酷。“我们或许不 会有任何小孩。” 她的心震动一下。自从两年前他和洁茜结婚后,她的情绪一直非常低落,但一 想到洁茜会怀着他的孩子就更令她恐惧,这会是在她尚未萌芽的心上致命一击。她 知道她和维克没有机会,但仍抱着一丝希望。只要他和洁茜没有小孩,他似乎就不 算完全属于她的。对维克而言,孩子是无法解开的束缚。只要他们没有孩子,她就 还有希望。 他们的婚姻不美满并不是个秘密。洁茜不高兴时从不掩饰,因为她会让周围的 人和她一样不好受。 柔安非常了解洁茜。自从他们结婚后,她计划要用性来控制维克。柔安相信她 在婚前不会让维克碰她,或许只有一次吧!让他保持高度的兴趣。柔安从未低估洁 茜的计谋,但它没有成功。无论她用什么诡计,维克很少因此改变主意,洁茜为此 非常不高兴。 柔安很开心。虽然她不是非常了解他们之间的问题,但洁茜显示出她一点都不 明了维克这一类型的男人。你可以用逻辑打动他,却不能用计谋左右他。每当柔去 看到洁茜对维克运用女性魅力失败而大发脾气时,不禁感到高兴。洁茜就是不明白 为什么。毕竟这对其他人都有效。 维克看看手表。“我该走了。”他喝完剩余的咖啡,弯腰亲吻她的额头。“记 得今天不要惹麻烦。” “我会努力的,”她答应道,然后阴沉地加上一句:“我一向都是很努力的去 尝试。”但不知为何总是很少成功。尽管她很努力,她总是会做出让祖母不高兴的 事来。 维克边走出门边微笑着,当他们的视线接触时,让她有种他们是一国的感觉。 然后他走出去关上门,她叹了口气,坐下来穿上袜子和马靴。天空露出了一丝曙光。 在某方面而言,他们的确是一国的。当她和维克在一起时总是放松无戒备的, 不同于和其他家人相处。当他看着她时,她不曾在他眼中看见不赞同的眼光。维克 接受真实的她,不会试图改变她。 她在另一个地方也能获得肯定。当她跑向马厩时,她的心亮了起来。 当一辆厢型车在大约八点半驶近时,柔安几乎没有注意到。她和罗亚正和一匹 一岁多的活泼小公马在一起,有耐心地让它习惯人类驾驭。它并不害怕,但它宁可 玩耍而不愿学习,而渐进的课程需要很大的耐心。 “你快让我筋疲力尽了,”她喘着气,宠爱地拍拍它光滑的脖子。小公马则用 头顶她,令她倒退了几步。“一定有更简单的办法。”她对罗亚说。他正坐在篱笆 上指示她,当小公马象只超大型狗般嬉戏时,他不禁露齿一笑。 “譬如什么?”他问道。他总是愿意听柔安的意见。 “我们为什么不从一出生就开始训练它们?这样它们就不会大得在畜栏里到处 撞我了,”她抱怨着。“长大以后它们也习惯了。” “嗯。”罗亚摸着下巴边考虑。身材单薄的他约五十岁,他在这里工作近三十 年,长年在户外工作让他棕色的脸庞布满皱纹。他无论吃睡都离不开马匹,他无法 想像会有比这个更适合他的工作。等小马满一岁才开始训练只是一种习惯,但不表 示一定得这么做。柔安的建议可能是对的。既然马儿必须习惯人类的驾驭,或许在 它们还是小马时,而非等它们野了一年以后才开始训练,对双方都要容易些。这样 应该会让马匹较不易受惊吓。上马蹄铁和看兽医也比较容易。 “这样好了,”他说道。“三月‘轻盈’会生小马,我们可以从那匹小马开始 试试,看看效果如何。” 柔安的脸庞亮了起来,棕色的双眸几乎因喜悦而闪着金黄色的光芒。这一刹那, 罗亚为她的美丽所震慑了。因为柔安一直是个不起眼的小东西,她的五官对她而言 太大且不够女性化,但在那一瞬间,他瞥见了成熟在她脸上产生神奇的效果。她虽 不可能象洁茜小姐那么漂亮,他实际地想着,但当她再让大一点,相信也会让一些 人大为吃惊。这个想法让他感到高兴,因为柔安是他最喜爱的一个。洁茜小姐虽是 个能干的骑士,但她不像柔安一样爱他心爱的马匹,所以她并未尽心为马儿着想, 在罗亚的眼里,这是个不可原谅的罪行。 十一点半时,柔安不情愿地回到屋内准备用餐。她宁可不吃,但如果她不出现, 祖母一定会派人来找她,所以她只有省了其他人的麻烦。而如同往常一样,时间只 够她冲个澡换衣服。她抓了把梳子梳过一头湿发,然后跑下楼,在打开餐厅门前停 下来,用较端庄的步伐走进去。 其余人皆已就座。萝莉姨婆抬头看着柔安走进来,嘴角呈现一副不赞同的熟悉 神情。祖母容忍柔安的一头湿发,叹了口气但并未开口。哈伦姨婆丈则对她露出一 个不真诚、销售员式的笑容,但至少他从未责骂过她。而洁茜却直接展开批评。 “至少你可以花点时间把头发吹干吧!”她慢条斯理地说。“不过我想我们是 不是该感谢你淋了浴,没带一身马味到餐桌前呢?” 柔安滑进她的位子,眼光盯着她的盘子,不去回应洁茜恶毒的言词。她若反驳 只会招来更多难听的话,萝莉姨婆则会火上加油。柔安已习惯洁茜的尖刻,但因她 不喜欢萝莉姨婆他们搬进来,所以姨婆的批评会让她更加憎恶。 泰丝上了第一道冷黄瓜汤。柔安最不喜欢黄瓜汤。她开始用汤匙玩弄着,试着 把浮在汤上的绿色香料压到汤里。不过她咬了几口手制的面包,当第二道菜番茄鲔 鱼上来时,她高兴地放弃那碗汤。她喜欢这道菜,但花了几分钟把其中的芹菜和洋 葱挑了出来,放在盘子的边缘。 “你的餐桌礼仪真是无可救药,”萝莉姨婆叉起一大口鲔鱼边批评道。“拜托, 柔安,你十七岁了,已经大得不能象两岁孩子一样玩弄你的食物。” 柔安的胃口尽失,熟悉的紧张和作呕的感觉充满她的胃。她憎恨地看了萝莉姨 婆一眼。 “喔,她老是这样,”洁茜装腔作势地说道。“她就象只猫一样,到处寻找残 肴里最好吃的一块。” 为了表示她的不在乎,柔安强迫自己咽下两口的鱼,并喝了大半杯水把它冲下 去,以免哽到。 当哈伦姨婆丈开始谈起要修理他们的车或是买新车划算时,柔安不禁感谢他。 如果他负担得起买新车,他们应该也住得起自己的房子,那她就不必每天忍受萝莉 姨婆了。洁茜也想买辆新车,她已经厌倦维克坚持要买给她的宾士房车,而她不知 告诉他多少次她想要新潮的跑车。 柔安并没有车。洁茜在她十六岁时就拥有第一辆车,而柔安则是个差劲的驾驶, 总是会陷入白日梦中,所以祖母宣布为了安全的考量,最好不要让她独自开车出去。 其实她也没那么讨厌开车,只是比较起来她宁愿骑马,但现在她脑中的小恶魔突然 出现了。 “我也想要一部跑车,”她说道,这是她踏进餐厅后首度开口。她眼中闪着无 事的光芒。“我属意那款新型的奇(叫一)葩跑车。” 萝莉姨婆惊恐地睁大眼睛,叉子锵一声掉在盘子上,哈伦则被鲔鱼呛了一下, 然后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个女孩!”祖母用力拍着桌面,令柔安满怀罪恶地跳起来。有些人可能会 以为她只是无知把奇这个字念成白字,但祖母更了解她。“你这种行为不可原谅,” 祖母冰冷地说。“离开餐桌。我待会儿再找你谈话。” 柔安滑下椅子,双颊因羞窘而胀红。“抱歉,”她小声地说,并跑离餐厅,但 她仍听到洁茜恶毒问道:“你们觉得她能文明地和别人一起吃饭吗?” “我宁可和马儿在一起。”柔安摔上门喃喃自语。她知道她应该先回楼上换靴 子,但她绝望地需要回到马厩,在那里她永远不会觉得被否定。 罗亚在办公室内边吃午餐边看杂志。当他从窗户瞄到她正溜进马厩时,不禁摇 摇头。她不是没吃午餐,就是又闯祸了,不过他一点也不惊讶。可怜的柔安就象方 形木钉,固执地抗拒各种削整她四边方角的努力,不愿去适应圆形的钉孔,也不在 意大多数人都很愿意去调整自己。背负着经常的责难,她只能温和地抵抗,直到无 法压抑的挫折令她反弹。但通常只会招致更多的责难。如果她有洁茜小姐一半的刻 薄,她就能反击并迫使大家接受她。但柔安骨子里没有半点刻薄的细胞,这或许是 动物爱她的原因。 他看着她走过一间间的畜栏。那里只有一匹戴太太最喜爱的灰色阉马在里面。 它的前腿受了尚,罗亚用冰袋为它消肿。柔安轻拍它时,他听到她低柔的声音,再 看马的眼睛着迷地快合上时,不禁微笑起来。如果她的家人能有马匹接受她程度的 一半,她就会停止反抗,并在这个她出生的地方安定下来。 洁茜在午餐过后来到马厩,要人帮她备马。柔安看着洁茜那副大小姐的架式, 她总是自己牵马上鞍,洁茜也可以自己做到。坦白说,牵马对她是轻而易举的事, 但洁茜却没有这种技巧。这只显示马儿是多么聪明,柔安象道。 洁茜捕捉到她的眼神,脸色立刻变得冷酷恶毒。“祖母正在生你的气。让萝莉 姨婆感觉受欢迎对她而言是很重要的。而你却表现得象个村妇。”她轻顿一下,眼 光飘过柔安。“如果你还算是个女人的话。”她的话象刀子般刺进柔安的胸膛,然 后露出淡淡的微笑走开,只留下她昂贵的香水味。 “可恶的巫婆!”柔安低声自语,提着手冲散那过于浓厚的香味,边瞪着她表 姊那修长优雅的背影。为什么洁茜就长得那么漂亮?知道如何在公众面前表现得那 么完美,还拥有维克。太不公平了! 柔安不是唯一感到愤恨不平的人。当洁茜骑马出去时,心中也升起了愤怒。该 死的维克!她真希望没有嫁给他。虽然从小她就为他所吸引,而且大家都认为他们 会结婚,维克更是视为理所当然,但他是这么自信,让她有时冲动地想打他一巴掌。 她未曾这么做,一方面是因为她不想危及她掌管戴氏庄园的机会,而维克更不会像 绅士般的轻易饶过她。或许他可以遮瞒大家的眼睛,但她知道他是个卑鄙的家伙。 她真是个傻瓜才会嫁给他,她可以让祖母更改遗嘱将戴氏庄园留给她。她有权 拥有它,毕竟她才是戴家人。她犯了大错嫁给那个暴君,懊恼地承认高估了自己女 性魅力对他的影响力。她原本认为自己很聪明,拒绝在婚前和他做爱;她想让他因 此更加渴望她,但结果并不是这么一回事。她狂怒地得知他在无法拥有她之后,居 然跑去上别的女人的床——而他还坚持她要对他忠实。 若他相信这些年来当他和学校及工作上那些女人上床时,她还为他保持贞活的 话,那他就是比她更笨的傻子。每当她可以溜出家时,总是轻易就能找到男人。要 迷惑男人太容易了,只要给他们一点暗示,他们就会跑着过来。当她十六岁做过第 一次后,就发现从男人身上得来的快感和力量。噢,她终于嫁给维克时,当然必须 做一些伪装。当他进入她时,她挤出眼泪,假装她仍是处女,而内心却暗笑他这么 好骗。 她也曾暗自高兴她将拥有掌控权。经过这几年对他甜蜜的服侍,她自认能够指 挥他,但现在这个想法令她觉得羞辱。当他们刚结婚时,她每晚都让他跟她做爱。 天晓得,部分男人都只用那话儿思考。经过这些年小心私通的经验告诉她,她能让 他们筋疲力竭,无法象她一样持久,这种能力令她感到骄傲。她早就计划好每晚要 利用性让维克昏了头,然后白天他就会乖乖地在她掌握之中。 结果却不是如此。当她引导马匹渡过浅滩时,脸颊因羞辱而胀红。因为情况大 多是维克可以持续数小时,留下她一人筋疲力竭。无论用尽方法诱惑他,他的双眼 依然冷静小心,似乎知道她将视为一种竞赛,而他决不让她赢。她不久就认清他比 她持久,她才是那个枯竭地留在双人床上的人,腰部因剧烈动作而酸痛着。而且不 管做爱多么激烈,无论她用吸吮、抚摸或其他方式,只要一结束下了床,维克就会 继续处理他的公事,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而她也只能认命。如果真是这样,那 她才该死呢! 她最厉害的武器——性,对他是无效的。她真想尖叫不公平。他待她有如不听 话的孩子,而非成年人或妻子,他对那个乳臭未干的柔安还比较好。她已经厌倦当 他走遍各州时,将她留在家里。他说出差是因为公事,她确信至少有一半的紧急行 程,都是为了不让她去做些好玩的事才临时订出来的。象上个月,他在两人正要前 往巴哈马度假的前一天早上,说必须尽飞去芝加哥。上星期他又去了纽约三天。她 曾求他让她一起去,她渴望去那里的商店、剧院及餐厅,但他却说不会有时间陪她, 就一个人走了。他就是这样,自大的混蛋。也许他是去搞那些年轻的笨秘书,不愿 他妻子坏了他的好事。 但是她自有报复计划。当她减缓速度,看到隐藏的小空地里,一个男人已躺在 大树下的毛毯上,不禁露出微笑。这就是她所想到最甜美的报复,借由她毫不控制 的回应得到快乐。有时她渴望他的欲念高得令自己害怕。他是头野兽,完全不顾礼 教,又像维克一样冷酷,只是少了一份他的冷静和理智。 她记得第一次遇见他时是在妈妈的葬礼后不久,她已搬进戴氏庄园,而祖母让 她重新装潢她所挑选的卧室。祖母和她一起进城去挑选布料,但祖母在布店巧遇好 友,洁茜很快就觉得无聊了。她早就选好料子,不想旁听两位老人的闲聊,于是告 诉祖母要到隔壁餐厅买蛋糕而先溜出来。 她先去了餐厅。她早就知道只要先去做她告诉人她将要做的事,然后再去做她 真正想做的事,她就能隐藏起许多不欲人知的秘密。如此一来,也没有人能指责她 说谎。于是她拿着一罐冰可乐,迅速走向卖有色情杂志的书报摊。 那并不是真的书报摊,而是间污秽的小店,买些化妆品、卫生用品、报纸及各 类杂志。一般杂志展示在前面,而那些被禁止的则是放在未端柜子后的书架上。通 常小孩是不该到那里去的,但店主因患有严重的关节炎,他大部分的时间都坐在收 银机后面的矮凳上,所以除非他站起来,不然无法看到谁在柜子后面,而他并不常 站起来。 洁茜给了他一个甜蜜的笑容,走到化妆品区随意看看口红,以防被逮到,特意 挑了支粉红色的亮光唇膏。当一个客人要结帐时,她立刻溜到后面去。 洁茜瞄了一眼各式的裸女杂志封面便略过它们。如果她想看裸女,只要脱光自 己就行了。她想要看的是裸男,但他们的下体大多弓而垂坠,并不吸引她。不过有 时会有些男人的照片,下体既长又粗地挺立着。人们说裸体并不性感,但洁茜认为 那是谎言,否则为什么那些男人会硬得像祖母的雄马要上母马时一样?只要逮到机 会,她都会溜到马厩去偷看,不过若被人知道会吓坏他们。 洁茜得意地笑起来。他们不会知道的,她太聪明了。她有完全不同的两面,但 他们从未曾怀疑:一个是公众面前的洁茜、戴家的公主、学校里最受欢迎的女孩、 拒绝象他人一作抽叹及喝酒。而她一直隐藏起来真实的洁茜,会将黄色书刊藏在衣 服里,边向店主微笑走出店门。真正的洁茜会偷祖母的钱,不是因为要不到,而是 她喜爱那种刺激。 真实的洁茜喜爱折磨柔安。她会趁人不注意时惹她哭泣。柔安是个安全的目标, 因为没有人真的喜欢她,即便她去告状,大家也都比较相信洁茜。近来洁茜开始痛 恨她,而不光是讨厌她而已。不知为什么维克总是护着她,这让洁茜非常气愤。他 怎么能站在柔安那边而不支持她呢? 一抹神秘的笑容牵动她的嘴角。她会让他知道谁才是老板。最近她发现一项新 武器:她的身体已经和思想一般成熟了。只要她向后挺起脊背深呼吸,将胸部向前 挺出,维克就会直直地盯着它们看,她则暗自忍笑。他也曾亲吻她,当她用前胸摩 擦着他时,他的呼吸开始加深,下体会逐渐变硬。她本想让他跟她做爱,但天生的 狡猾阻止了她,她和维克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别人可能会发现,而那将会改变他们 对她的看法。 当她正伸手要拿起一本裸体杂志时,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粗哑低沉的声音。“这 么漂亮的女孩在这里做什么?” 洁茜警戒地迅速收回手转身向他。她一向小心不让别人看到她在这一区,但她 没听到他走近。她向上看着他,睁大的眼睛带着恐惧。她打算假装扮成无辜的少女 因不小心而误入这里,但她看到这男人望着她的眼神,她犹豫了。这个人看起来不 会相信她的解释的。 “你是戴珍妮的孩子吧?” 洁茜缓慢地点点头。她仔细端详他,一股战栗穿过她。他大约三十几岁,有点 老,但非常有男性气概,而蓝眸中的神情让她觉得他一定知道那些肮脏事。 他清清喉咙。“果然是。很抱歉听到你妈妈的事。”他虽然嘴巴上说些安慰的 话,但洁茜却觉得他其实一点也不在意,反而上下打量着她,让她觉得很怪异,好 象她属于他似的。 “你是谁?”她耳语道,并向前瞄一下店前的情况。 他露齿一笑。“我叫黎赫柏,小宝贝,你听过这个名字吗?” 她屏住呼吸。她知道这个名字,因为她常常去翻她母亲的东西。“是的,”她 答道,因太激动而几乎无法站稳。“你是我爸爸。” 他那时很讶异她知道他是谁。她望着树下慵懒等着她的身影。她这么兴奋能再 见到他,而他也一点都不在意她是他的女儿。黎赫柏有一堆小孩,至少有一半是私 生子。即使这个是戴家人,对他也毫无意义。他接近她只为了那桩事,而非关心她。 这就象和隐藏的赫柏碰面,令她兴奋。这些年来她偶尔会安排和他碰面。他既 粗暴且自私,她常常觉得他在取笑她,这点激怒她。但每当看到他,她仍感觉那股 电流般的兴奋。他是这么下流,完全不可能被她的社交圈所接受;但他是她的。 洁茜已记不得从何时开始,这股兴奋转向性方面。也许一开始就是这样,只是 她还没准备好接受它。她本来十分专注于将维克掌握在手中,并谨慎地只有在远离 家附近才会放纵自己,她根本没有想到它。 但是有一天,约在一年前,当她见到他撕,那股兴奋突然变得尖锐狂野。她对 维克十分恼火——这已不是新闻了,而黎赫柏正好在那里。他肌肉发达的躯体引诱 着她,热情的蓝眸则在她身上游移,那绝不是父亲看女儿的眼光。 她拥抱他并倚偎在他身上,甜蜜地叫他爸爸,胸部摩擦着他,臀部则靠着他的 下体转动。就是这么发生的。他低头对她笑,然后粗鲁地抓着她的大腿,将她推倒 在地,两人像动物般交合。 她离不开他,她尝试过。她知道他很危险,无法掌控他,不能跟他玩游戏,因 为他认识真正的她。除了无边狂野的热情外,他们彼此别无所未。没有人象她爸爸 这样的搞她,她只要放纵自己在如火般的性交里即可。无论他怎么对她,她都愿意。 就算他是垃圾,她仍爱和他做,因为这是她所进行过最好的抱复。当维克晚上躺在 她身旁,这个服侍他,和他睡觉的女人,在几个小时之前,体内还留着黎赫柏的精 液。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