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柔安鲜少能睡得好,但经历过整天的奔波和情绪上的激动,当维克终于让她睡 觉时,她迅速沉入熟睡中。她醒来时觉得有些虚弱,不知身在何处,然而数年来她 已惯于醒来在不同于上床之处,所以并未惊惶。 她安静地躺在床上让现实逐渐在脑海拼凑起来。她察觉几件不寻常的事:第一, 这里不是戴氏庄园。第二,她全身赤裸。第三,她的私密处十分酸痛。 然后所有碎片连成一片,她猛然起身寻找维克。她立刻知道他不在了。 他已经起身穿衣,留下她独自在这小旅馆。前一夜他的热力融化了些许禁锢她 数年的寒冰,但是孤单地坐在褪色的床单上,她觉得冰层又逐渐形成。 这似乎就是她一生的写照。她可以为他奉献出她的躯体和灵魂,他仍然不爱她。 现在她十分确定了。她的身心一起给了他,他却视为一夜风流。 她真的傻得以为他会在乎她?他为何要在乎她?她只会替他惹麻烦,也许她对 他一点吸引力也没有。维克总是能得到他所想要的女人,无论在身材或脸孔上,她 都无法与他喜好的类型相比。她只是碰巧在那里,而他正好欲火中烧,于是抓住这 个机会。就是这么简单。 她不顾双腿间的不适,面无表情地慢慢爬下床,才注直到枕头上用旅馆便笺写 的字条。她拾起它,立刻认出维克的字迹。“十点钟回来”上面并没有签名。柔安 的手指滑过字迹,将它撕下来,小心地摺起放进皮包。 她看着腕表:八点半。还有一个半小时。还有缓冲时间她才会听到他告诉她, 昨夜是个错误,他无意再犯。 至少她能爬回她时麾的外壳里,当他打哈哈时,她不会看起来那么可怜。她能 承受许多事,但是如果他可怜她,她不认为自己能够忍受得住。 她的衣物如同她的情绪一样发皱。她先清洗她的内衣裤,打开暖气晾在它上面。 她把衬衫和长裤吊在小小的浴室门后,开始清洗自己。室内很快充满热气,等到她 冲完澡,衣裤看起来都好多了。 除了松紧带有些潮湿外,内衣裤都已干了。她迅速着衣,以免维克提早回来。 并不是他没看过她或碰触她,但那是昨夜。今晨他离去的方式,明示了昨夜对他而 言,只是肉体的发泄罢了。 她把浓密的头发往后梳干。这就是短发剪得好的好处,不必花太多工夫整理。 她带来的少量行李放在她租来的车中,应该还停在小酒吧的停车场上。皮包里只有 粉饼和口红,她快速地着妆,尽量避免和镜中的自己打照面。 她开门让沙漠早晨的干爽空气吹进来,打开墙上的电视,坐在房间里唯一的一 张椅子上。磨损的塑胶座椅并不舒适,好像是从医院等候室中偷来的。 她不大注意电视在播映什么。晨间的脱口秀正有她需要的嘈杂。有时当她睡不 着,她会打开电视,让她有不再孤单的错觉。 当一部车辆驶近时她依然坐着,它停下来时扬起一片灰尘。车门打开又砰然关 上,靴子踏上水泥地,接着维克占据了门口。他的身影挡住了光线,宽肩塞满了门 框。 他并未走进房内,只是说:“你准备好了吗?”她沉默地起身关灯和电视,拿 起皮包。 他替她打开货车车门,尽管自我放逐了十年,他的南方绅士礼仪仍然存在。柔 安极力不露出任何不适的痕迹爬上车内坐好。维克上车后投给她无法解读的一瞥。 她猜想他是不是预期她已经开始筹划婚礼,或是为了早上他不告而别而揍他一拳。 她什么也没做,只是静静地坐着。 “饿了吗?” 她摇摇头,然后记起他要她做言语上的反应。“不,谢谢你。” 他抿着唇发动引擎,倒出停车场。“你得吃东西。你长胖了,看起来比较好。 我不会让你饿着肚子搭飞机。” 因为不知道会停留多久,所以她只买了单程机票。她想张嘴说话,见到他的表 情了解到他替她买好了机票。 “几点钟的飞机?” “一点钟。我替你弄到吐桑直飞达拉斯的机位。转机的时间有点紧迫,但是回 到韩特维尔的时间还算好。你可以在十点左右回到家。你需要打电话叫人来接你吗?” “不需要。”她自己开车到机场,因为没有人愿意在三点半起床载她。不过这 样也不公平。她并未开口要求别人。她从不要求别人为她做任何事。 等到她吃完早餐,她会赶着去还车搭飞机。也许是他不让她有喘息的时间,他 不想和她说话,不想浪费时间陪她。 “这附近有个地方早餐供应到十一点,菜色普通,但还算可口。” “载我去酒吧拿车就可以了。”她望着窗外说道。“我可以到速食店买点早餐。” “我很怀疑,”他阴郁地说。“我要看着你吃下每一口食物。” “我偶尔吃点东西,”她温和地答道。“我知道怎么吃东西。” “那么你就不会介意我在旁边看。” 她认得他那种决心做某件事的语气。别人最好不要跟他争辩。自从她父母去世 后,他那象征安全稳定的语调安慰着她,现在依然如此。也许他不喜欢她,不想要 地。至少他不会要她饿死。 他带她去的小餐厅比戴家的厨房没大多少,只有几张桌子,柜台前摆着四张凳 子。煎香肠和腌肉的味道弥漫在空中,夹杂着咖啡和肉酱的香味。两位老人感兴趣 地抬头看着维克带着柔安坐下来。 一位不知多大岁数的瘦小女人迎上前来。她从牛仔裤后掏出记事本,拿着铅笔 准备好。这里显然没有菜单,柔安疑惑地望着维克。“我要松饼加火腿和半熟的荷 包蛋,”他说道。“她要普通炒蛋、吐司、培根和马铃薯。两个人都要咖啡。” “我们不再供应半熟的荷包蛋了。卫生署规定的。”女侍说道。 “那么把它煎熟,但是要早点起锅。” “好。”女侍撕下点菜单,走向厨房窗口将它贴在墙上。“贝蒂,有人点菜了。” “你一定常在这里用餐。”柔安说道。 “进城的时候我都会到这里来。” “普通炒蛋是什么意思?” “不加胡椒。” 她几乎脱口而出要问他加了胡椒的炒蛋又叫做什么。和他在一起多么容易恢复 旧习惯!她悲哀地想道。但她学会了不再多嘴,因为大多数人不喜欢她卖弄口舌。 维克以前似乎很喜欢,但是也许他只是好心地容忍她罢了。 女侍端来两杯热腾腾的咖啡。“加奶精吗?”她问道。 “不必了。”维克替两人答道。 “我至少得花一、两个星期处理这里的事,”他突然说道。“我会留下牧场, 所以会时常来回跑。戴家不会是我关注的唯一目标。” 她啜饮着咖啡好隐藏自己的放心。他还是会回家!他说如果她和他上床,他就 会回去,但是直到现在她还不能确信他是否当真。就算她明知他说谎也没有差别, 昨夜对她而言是美梦成真,她会牢牢抓住这个机会。 “露西并未期望你卖掉牧场。”她说道。 “胡扯!她认为宇宙绕着戴家旋转,她会无所不用其极地保护它。”他靠在椅 背伸长双腿,小心翼翼不去碰触她。“跟我说说那里的情形。母亲和阿姨告诉我一 些消息,但她们不了解每天的作息。我是晓得萝莉把她全家都搬进了戴氏庄园。” “不是全家。贝隆一家人仍在夏洛特。” “想到和萝莉与兰妮住在同一屋檐不,就已经足够令我想在镇上买房子了。” 柔安并未说出她的赞同,但是她确实知道他的意思。 “你呢?”他继续问道。“我知道你到外地上大学。你怎么会改变心意呢?我 以为你会想进入本地的学院。” 她离开好长一段时间是因为比待在家里好。她的睡眠情况较有改善,回忆也比 较不那么敏锐。但是他离家一年后她才上大学,那是地狱般的一年。 她什么也没提,耸耸肩说道:“你是知道的。要培养好的人脉就得上大学。” 她并未强调是哪所大学,因为维克就是从那里毕业的。 “你有没有参加姊妹会之类的社团?” “那是意料中的事。” 他的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我无法想象你那模样。和那些装腔作势的同学处得 好吗?” “不错。”事实上她们对她很好。她们教她穿衣、化妆,如何礼貌地聊天。她 认为她们视她为一大挑战,准备进行改造她的工程。 女侍端来三盘热食,两盘置于维克面前,一盘放在柔安面前。“要续杯时喊一 声。”她轻松地说,然后留下他们独处。 维克将糖浆倒在松饼上,替蛋洒上盐和胡椒。切片的火腿覆盖住半个盘子。柔 安看着山般高的食物,再望向他钢铸般的身体。她试图想象需要耗费这么多热量的 劳力工作,对他感到更深的敬意。 “吃吧!”他低吼着。 她拿起叉子服从命令。曾经她无法办到,但她学会控制情绪便能让胃安定下来。 秘诀就是细嚼慢咽。通常等别人用完餐,她也吃了一半,这就足够了。 这次也不例外。当维克吃饱往后靠,柔安也放下叉子。他深长地望向她的盘子, 像是在计算她吃了多少东西,不过还好他并未逼她。 早餐后他载她去酒吧。租来的车孤单地置于停车场,显得格格不入。休息中的 牌子斜挂在酒吧前门上。在白天里酒吧显得更破旧。 他煞车停住且,扬起一阵灰尘。柔安摸索着车钥匙等待尘埃落定。“谢谢你的 早餐,”她打开车门滑下货车说道。“我会转告露西等你回来。” 他下车陪她走向租来的车,站在车门边让她无法打开。“关于昨夜。”他说道。 惊惶充满了她。老天,她无法听这件事。她插进钥匙打开门锁,希望他会接受 暗示让开。他没有。 “怎么样?”她竭力保持声音稳定说道。 “它不该发生的。” 她低下头。它是她一生中发生过最美好的事,而他却希望它不曾发生过。 “该死,看着我。”如同昨晚他捧住她的脸让她面向他。他的帽子低垂至前额, 遮住眼睛。 但是她仍可看出他眼中的阴郁。 他非常温柔地用拇指轻触她的双唇。 “我没有烂醉,但也喝了不少。你是个处女,我不该设下回家的条件,我很后悔对 你所做的事。” 柔安将脊柱挺得笔直。“我也有责任。” “不一样。你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而我确实知道你不会拒绝我的。” 她无法躲避那坚定的绿眸,就像昨夜她在他面前剥光衣服,现在却是感情赤裸 裸地呈现出来。她的下唇颤抖着,她迅速制止它。否认也没有用,昨夜她的行动已 经证明他是对的。当他提供她喊停的机会,她却要求他继续。 “我对你的感觉从不是秘密,”她终于说道。“你只要随时弹弹手指头,我就 会飞奔而来任你为所欲为。”她挤出个笑容,虽然不太成形,至少比哭泣好。“这 一点都没改变。” 他搜寻着她的脸庞,试图穿破她漠然的表情。“我只是要你知道,我是否回去 并不决定在于你上我的床。你不必把自己当成妓女,好替露西得到她想要的东西。” 这一次她无法控制她的畏缩。她脱开他的手,再给他一个更紧绷的微笑。“我 懂,”她强迫自己用残余的平静说道。“我不会再来烦你。” “该死的你不会,”他怒道。“你烦了我大半辈子。”他倾身向前对她吼道。 “在同一个房间你都会碍着我。你连呼吸都碍着我。”他焦怒地拉她入怀,用嘴罩 住她的唇。柔安惊讶地无法有任何反应。她只能站在他怀中,在他的需索下张开双 唇。这个吻亲密深长,他的舌抵着她移动,她的身下察觉他的坚挺抵住她的腹部。 他如同攫住她一般突然地放开的。“现在回到露西身边,告诉她任务已经达成。 是不是要告诉她你怎么办到的就由你决定。”他打开车门待她入内,深长地俯视着 她。“而你该死的什么也不知道。”他平稳地说,关上车门大步走回货车。 那晚当柔安筋疲力竭地回到自家车道前,她大声地对主屋里的通明灯火呻吟着。 她希望每个人都睡觉了,她才能够重新武装自己面对将要来临的质问。她甚至期望 能像昨夜般睡得安稳,不过却不太可能。如果她无法入睡,至少她能回味他的吻和 触摸,他的裸体抵着她,进入她的醉入时刻。等到她平静些后,她会再去想其他的, 他说的那些伤人的话,和他不愿意再要她的事实……但是后来他为什么会吻她?她 累得无法思考,可以等到以后再来分析。 她打开车库的自动门,当她的头灯扫到停在她车位的汽车时她踩下刹车。她叹 口气。又是嘉琳趁柔安不在时把自己的车子停在里面。车库只有五个车位,分配给 露西、柔安、萝莉、哈伦和瑞格。洛克和嘉琳应该把车子停在外面,但是嘉琳习惯 看见空车位便乱停车。 柔安将车子停在外面,疲惫地拿起小行车箱下车。她想要从外面的楼梯溜回房 间,但是出门前她把落地窗锁上了。她只得从厨房进去,希望能不引人注意地溜上 楼。 她没那么幸运。当她打开厨房门,梦莉和哈论正坐在桌前大啖泰丝的椰子蛋糕。 他们都没换上睡衣,表示他们正在小书房观看大电视。 萝莉猛吞下口中的食物。“你找不到他!”她喊道,因柔安独自回家而兴奋。 她狡猾地看柔安一眼。“你没有尽力去找,对吧?我不会说什么的。反正我想露西 是疯了。她到底为什么要他回来?我晓得柏理没有逮捕他,但是每个人都知道他有 罪,只是没办法证明……” “我找到他了,”柔安打断她。她累得头疼,想要缩短被质问的时间。“他有 些事情需要处理,但是他会在两个星现内回来。” 萝莉脸色尽失,张嘴喘息看着柔安。她说道:“柔安,你怎么这么笨?”她尖 叫道。“你不知道你会失去什么吗?这一切原本是你的。但是露西会把所有东西留 给他,你等着瞧好了!那我们呢?我们都会在床上被谋杀,就像可怜的洁茜……” “洁茜不是死在床上。”柔安疲惫地说。 “别跟我耍嘴皮子,你知道我的意思!” “维克没有杀她。” “警长是这么认为的,我确信他比你要清楚!我们都听到他说他会不择手段摆 脱她。” “我们也都听到他说要跟她离婚。” “萝莉说得对,”哈伦皱着眉插进来说道。“我们不清楚他会干下什么坏事。” 通常柔安不会争辩,但是她累坏了,自从发现维克以后她的神经便绷得很紧。 “你们真正担心的是,”她平淡地说。“他会记得你们在他最需要的时候拒绝他, 而他会要你们搬出去住。” “柔安!”萝莉愤怒地喊道。“你怎么能说这种话?我们能做什么?包庇凶手 吗?” 她说什么都无法改变他们的立场,她也累得不再尝试。等维克回来让他去处理。 她只剩些许精力为前景感到一丝兴趣。要是他们觉得以前的他很吓人,等到他们发 现要面对什么样的人再说。他变得更坚毅有力了。 柔安留下萝莉和哈伦将怒气发泄在蛋糕上,拖着身子爬上楼梯。露西已经上床。 这些天她很容易疲倦,九点就睡觉了。又一个健康衰退的征兆。早上会有足够的时 间告诉她维克要回家了。柔安希望自己至少能补充一些睡眠。 希望落空了。数小时后,柔安看着时针爬向两点钟位置。她的双眼因缺乏睡眠 而刺痛,脑筋团疲累而无法思考,但睡意仍无意降临。 她度过无数这样的夜晚,在漫漫长夜中等待等明。所有治疗的书籍都建议失眠 者起床,不要让床成为沮丧之地。但柔安早已养成这种习惯,却毫无效果。有时她 阅读或玩着单人纸牌,但绝大多数时间她会坐在黑暗中等待。 她现在便是如此,因为她累得无法做其他的事。她蜷在一张塞满椅垫的双人座 中,它是五年前的圣诞礼物。要是没有它,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当她进入瞌睡状 态时至少会坐在椅子上。冬天里她会裹着最轻柔的毛毯望着夜色爬过窗前,但现在 是夏天,她只穿着无袖薄睡衣,不过下摆仍包住她的光脚。她打开落地窗,倾听夏 夜舒适的声音。一阵雷雨掠过远处,她能看见闪电描绘出紫色的乌云。然而距离过 于遥远,雷声在她耳里只是一阵微弱的低吟。 如果她必须醒着,夏夜是最好的时机。若是把失眠和其他情况相比,她情愿选 择失眠。 当她睡着时,她从不知道会在何处醒来。 她不认为她离开过大屋。她的双脚从未弄脏过,但她依然悸于想到自己在无意 识状态下四处游走。她也阅读有关梦游的书。人们显然能在睡眠状态中上下楼梯, 甚至与人交谈。这并不能令她感到安慰。她要在睡着之处醒来。 要是有人曾经看过她夜游,他们也从未提起。她不认为每次她睡着就会梦游, 但她也无从知悉。她不想用她的问题令人家紧张。大家知道她失眠的困扰,也许有 人看见她在半夜里出了房门,以为她只是出来散散心而忽略了。 要是大家知道她梦游……她不愿意毫无证据就怀疑别人,但是她不信忍家里的 某些人。有人会恶作剧的可能性太高了,尤其是嘉琳。嘉琳在某些方面很像洁茜。 只不过洁茜想得深,脾气比较暴躁。嘉琳却不细密,依据冲动行动,但不会勃然大 怒。大部分时候她显得烦躁而不快乐,也想要让大家不愉快。她想要从生命中得到 的却要不到手。柔安不认为维克能和嘉琳相处。 想到维克就令她想起这一天是如何开始的。她的思绪从没有离开过他太久。 她不知道该作何感想。她不擅于分析男女关系,因为从来有过这种经验。她只 知道维克很生气,有点醉意。要是他没喝酒,也许他不会压迫她,但事实上她会毫 不反抗地跟他上床。这种情况实在令人感到屈辱,但她内心深处却为这个机会而狂 喜。 她不后悔她所做的事。要是下半辈子她不能得到幸福,至少她曾躺在维克怀中, 知道和他做爱的滋味。痛苦比她想象的还要深,但却无法掩盖她所感受到的喜悦和 最终的满足。酒精可能导致第一次,甚至第二次,但是其他次呢?当半夜第三次他 伸向她时,他一定已经清醒了。还有黎明前的第四次。她仍因她的求爱而酸痛,夹 带着体内深处的温柔,令她回忆起那些时光。 他不是个自私的爱人。他也许生气,但仍在释放自己之前满足她,有时不只一 次。他的手和嘴温柔地在她身上移动,小心不增加她因接纳他而产生的痛苦。 然而他溜下床,留下她一个人在廉价的小旅馆里面。宛如她丑陋得让他醒来后 一溜烟逃走,而不愿意叫醒她。至少维克留了一张纸条。至少他回来找她。不必让 她单独去寻找她所租的汽车。 他说她为露西表现得像个妓女。他说她一生都是他的麻烦,令她最为伤心。不 论如何,她总是认为洁茜死前的数年书最甜蜜的日子,因为她有维克做为她的朋友 和英雄。洁茜死的那一夜,她明白他对她感到抱歉几乎令她痛不欲生,但回忆仍是 甜蜜的。现在她发现自己一开始就在愚弄自己,令她屈辱至极。仁慈不是爱,耐心 不等于关怀。 他表明了等他回戴家之后,她不必期望他会继续跟她做爱。那只不过是一夜风 流。他们之间除了是表亲之外,没有任复关系。 但是他吻了她,告诉她她什么也不知道。他明显地勃起了。自从那一夜,她已 经十分熟悉他的坚挺。如果他不要她,他为什么会那么坚硬? 有一件事可以确定:他仍然气愤。 她蜷曲在椅中,望着闪电想着维克,在接近黎明时她终于进入瞌睡状态。 萝莉指挥着她的全家进入餐厅,这难得的情况显然是她觉得需要支援。经过和 往常一样不安的一夜,柔安已经到过露西的房间,跟她报告好消息。今晨露西的动 作显得比较有精神,脸颊也较有血色。她扬起眉毛讶异地望着早餐桌前坐满了人, 对柔安挤挤眼。 早餐是自助式的,因为平常鲜有两个人同时一起吃饭。柔安替露西和自己盛了 食物,回到桌边坐下。 萝莉等到她们开始吃东西才发难。“露西,我们大家谈过了,我们希望你重新 考虑要维克回来主管事业的蠢主意。柔安做得很好,我们实在不需要他。” “我们?”露西望着她妹妹质问道。“萝莉,我很感激你们过去十年来的陪伴, 但是我想我得提醒你这是戴家的事,我和柔安是这里唯一的戴家人。我们讨论过了, 也同意要维克回来取回他应有的地位。” “维克不是戴家人,”萝莉刻意指出。“他是个谭家人,我们的家人。戴氏庄 园和戴家的事业应该是柔安的。留给她才是正确的。”用任何方法将维克排除,柔 安想道。萝莉宁愿要她自己的亲人继承一切,但是柔安显然是第二个选择。萝莉认 为自己可以操纵柔安,但维克却不然。柔安明白这才是反对的重点,而不是什么害 怕维克是凶手。所有的事都归根于金钱和安逸。 “我说过,”露西重申。“柔安和我同意这件事。” “柔安一碰到维克就昏了头,”哈伦替他太太帮腔。“我们都知道你不能信任 她对这件事情的判断力。” 嘉琳倾身向前,因嗅到麻烦的味道而双眼发亮。“不错。我好像记得洁茜在厨 房逮到他们两个在亲热。” 洛克拾起头对着他妹妹皱眉头。在萝莉的一家人中柔安最喜欢他。洛克本性善 良,有固定工作。他无意永远待在戴家,只是暂住好省钱建造自己的房子。他和他 的女友准备今年结婚。他比他的父亲瑞格有主见,他爸爸老是让他妈妈兰妮主导一 家子的事。 “我想这扯太远了。”洛克说道。 “你怎么这么说?”兰妮问道,倾身看着她儿子。嘉琳因煽起火苗而满足地微 笑着。 “因为维克不是个偷腥的人,我很高兴他要回来。” 莫莉和兰妮一起怒视着叛徒。洛克不管她们,继续吃他的早餐。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