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柔安点点头搜寻他的脸孔。夕阳消逝得很快,黄昏暮色以神秘的暗蓝和深紫笼 罩住他们,在天地日夜交合之间短暂地将他们包围,时间好似暂停,每一事物看起 来更丰富甜美。他的表情防御着,她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所以你把秘密埋在心中,”他轻声说道。“好保护我。当洁茜指控我们睡在 一起时,我想你气坏了。” “不错。”她说道,声音紧绷地记起那恐怖的一天。 “她知道你看见她了吗?” “不,我很安静。那些日子我很精于悄悄走动。”想到当时她多么不驯,令她 不禁皱着眉看他一眼。 “我了解,”他说道,他的语气和她的表情一样扭曲。“你记得他们是在哪里 碰面的吗?” “那只是树林里的一块小空地。我可以带你到附近,但没有办法指出确切的地 点。那是十年前的事了,现在可能已经长满树木。” “如果那是块空地,你为什么看不到他?” “我没有说我看不到他,”柔安不安地在他双手下移动。“我说我没有办法描 述他。” 维克皱着眉。“但是如果你看到他,为什么不能描述他?” “因为他们在性交!”她愤慨僵硬地说。“他是赤裸的。我没看过赤裸的男人。 坦白说,我没有看他的脸!” 维克惊讶地垂下双手,在暮色中凝视着她。然后他笑了起来。他不只是格格地 笑,而是开怀大笑,整个身体都在抖动。他试图停止,看了她一眼,然后又开始笑。 她捶了他的肩膀。“嘘!”她喃喃地说。 “我能想象你对柏理这么说,”他格格地笑,几乎被笑声呛到。“抱——抱歉, 警长,我没注意到他的脸,因为我在看他的——哇!”这次她捶在他的肚子上。突 然被逼出他的喉咙,他弯下腰,捧着肚子依然笑着。 柔安抬起下巴。“我没有,”她庄严地说。“看着他的——哇!”她大步走进 房内,在他面前关上阳台的落地窗。他差点就进不来。柔安设定好密码,然后把窗 帘拉上。 在她能移动之前,他双手圈住她。“我很抱歉,”他道歉地说。“我知道你很 不安。” “它让我感到恶心,”她激烈地说。“我恨她对你不忠。” 他倾身用脸颊摩掌她的秀发。“我想她一定是打算怀那个孩子假装说是我的。 但是她先得要和我发生关系才可以,我有四个月没碰她了,她不可能赖在我头上。 当她逮到我们在亲吻,她也许认为计划没办法执行了。她很确定我不会假装那个孩 子是我的好防止丑闻。我跟她离婚的速度会快得令她头昏。反正她是疯狂地嫉妒你。 如果她是逮到我和别人接吻,她也许不会那么生气。” “我?”柔安转身瞪着他,不可思议地问道。“她嫉妒我?为什么?她拥有了 一切。” “但你是我保护的人——大多数时候是防止她。我站在你这边,而她受不了。 她必须是每个人的第一要务。” “难怪她总是要说服露西把我送进大学!” “她要你别挡路。”他将她的头发撩到一边,轻吻她的颈部。“你确定没有办 法描述和她在一起的那个人?” “我从未见过他。而他们躺在地上,我没有真正看到他的脸。我只是有个印象 他年纪比较大,但是我只有十七岁。那时三十岁对我而言都是很老的。”他的牙轻 咬她的脖子,令她颤抖。她能察觉他对问问题已经失去兴趣。他逐渐硬挺的勃起抵 住她的臀部,她往后倚着他,闭上眼睛让温暖开始充满体内。 他的双手缓缓往上游走,将手掌覆盖住她的胸部。“正如我所料。”他喃喃地 说,往耳垂方面轻咬。 “什么?”她猛吸口气,伸手往后抱住他的臀部。 “你的乳头已经坚挺了。” “你对我的胸部有偏好吗?” “一定是的,”他喃喃地说。“对其他的部分也一样。” 他现在十分坚硬了。柔安转向他怀中,让他带着她走到床边。他们倒在床上, 维克用双臂支撑着自己以免压到她,在清凉的黑暗中他们的身体绷紧燃烧着,令她 在他怀中虚弱地颤抖。 他将她紧搂在身侧,头置于他肩上。柔安柔弱无骨、全然放松地开始感到睡意 袭向她。他对她失眠的推断显然是对的:紧张令她十年来失眠,但是和他做爱让她 放松不去抵抗。不过她的睡眠是一回事,梦游则是完全不同的事,困扰着她更深的 层面。她说道:“我先要穿上睡衣。” “不。”他立即强硬地拒绝。他的双臂搂紧了她,好像要制止她移动。 “但是如果我梦游——” “你不会。我会整夜抱着你。你想要下床一定会吵醒我。”他深长缓慢地吻着 她。“睡吧!甜心。我会看着你的。” 但是她睡不着。他能感觉到紧张又再入侵她的肌肉。十年来的习惯不会在一、 两夜之内打破。维克也许能了解她对毫无防御地走在夜里的恐惧,但是他没办法感 觉到在陌生环境醒来,不知发生什么事的惊惶和无助。 他察觉到她紧张得令她无法放松。他将她握得更紧,试图安慰她,但是他终于 明白除了令她筋疲力竭,要不然不会有任何帮助。 她以为她以习于他的做爱,知道他性感的极限,却发现自己错了。 他用双手和嘴将她带至高潮。他让她骑在他强壮有力的大腿上,用摩擦令她满 足,但她紧抓住他,哀求他充实她。他终于将她拉下床,转过身来跪在地上,将脸 埋在床单里。他从后面进入她,戳刺进入她体内,同时伸过手绕至她身前的性感核 心爱抚她。她嘶哑地喊出来,在兴奋中用床单掩住她的叫声,但他还没结束。她全 身融化,越过颠峰到达兴奋连续不断的境界,宛如浪潮一般。高潮再度迅速地来临, 她住后伸手握住他的臀部,用力将他拉向自己,在他周围悸动。她的举动令他吃了 一惊,他低沉野蛮地喊了出来,战栗地加入了她。 两人猛烈地颤抖着,虚弱得几乎爬不回床上。躯干上滴着汗水,他们像是劫后 余生者紧紧攀附着彼此。这次她没有办法再抵抗睡神的控制。 她醒来一次,只察觉到他仍搂着她,正如他所承诺的,因此她又飘入梦乡。 第二次她醒来坐在床上,维克的手指有力地抓住她的手腕。“不,”他轻柔地 说。“你哪里也不去。” 她回到他怀里,开始相信。 她在黎明时最后一次醒来,他正起身下床。“你要去哪里?”她坐起来打着呵 欠问道。 “到我房间。”他拉过长裤答道。他对她微笑,令她觉得全身又开始融化。他 的黑发凌乱,下巴布满胡渣,看起来强硬又性感。他的声音仍因睡意而沙哑,眼睛 有些浮肿,有种刚做过爱的神情。“我去拿个东西,”他说道。“留在那里,我的 意思就是那里。别下床。” “好吧!我不下床。”他从走廊的门离开,她则往回躺搂住床单。她回忆起昨 夜和两人之间所发生的事。她体内深处酸疼,大腿无力。那不只是做爱,而是超越 肉体的结合。它比她所能想象的亲密还要更深沉,然而她知道还有她尚未尝试过的 喜悦。 他只去了一会儿就回来,拿着一个药局塑胶袋。他将袋子放在床头柜上。 “那是什么?”她问道。 他再度脱下裤子躺入床上,将她搂在身边。“怀孕初期的试孕剂。” 她全身僵硬。“维克,我真的不认为——” “很有可能,”他打断她。“你为什么不想要确定一下呢?” “因为我——”她这次制止了自己,她严肃地抬头看着他。“因为我不要让你 觉得你有义务。” 他静止了。“义务?”他小心地问道。 “如果我怀孕了,你会觉得你有责任。” 他嗤之以鼻。“对极了,我会负责任的。” “我知道,但是我不要……我要你是为了我本身而要我,”她轻柔地说,试图 隐藏自己的渴望,但却知道并不怎么成功。“而不是为了我们不小心而制造了小孩。” “因为你本身而要你,”他同样轻柔地重复道。“难道这两夜没让你明白吗?” “我知道你要我的身体。” “我要你,就是这样。”他一手捧住她的脸,拇指摩掌过她柔软的唇部曲线。 他的眼神十分严肃。“我爱你,柔安。你愿意嫁给我吗?” 她的嘴唇在他的触摸下颤抖着。当她十七岁时,她爱他如此地深,会在任何情 况下跳入任何机会好嫁给他。她现在二十七岁了,仍然深爱着他——但爱得足以不 让他陷入另一个令他悲惨的婚姻里。她认识维克,知道他有很重的责任感。如果她 怀孕了,他会做任何事以照顾他的孩子,那包括对孩子的母亲慌称他的感情。 “不。”她说道,当她拒绝了这世界上最想要的事物时,她几乎发不出声音。 一颗泪珠从她眼角滴落。 他并未坚持,没有发脾气,并不像她所想象的。他的表情依然严肃紧绷,用温 柔的拇指按住她的泪水。“为什么?” “你会求婚只是怕我怀孕。” “错了。我求婚是因为我爱你。” “你只只这么说说。”她希望他能停止这么说。在许多梦里她听见他低诉这几 个字,现在她不敢让自己相信他,他这么说实在不公平。喔,老天,她爱他,但她 值得被人真心相爱。至少她知道不能欺瞒自己毁了最后的梦。 “我不只是说说任何事。我爱你,柔,你得要嫁给我。” 在严肃的表情下有一丝自鸣得意。她研究着他,用沉着的棕眸看穿他的表面。 他的绿眸深处有一些满足、一道胜利,就像他达成一项困难交易后的神情。 “你做了什么事?”她警觉地问道。 他的嘴角扬起一丝笑意。“昨晚露西和我谈话时,我们同意还是把遗嘱保留现 状的好。戴氏庄园在你手上会比较好。” 她的脸变得惨白。“什么?”她低语道,一丝惊惶渗入她的语调。她试图抽离 他,但是他早就料到了她的举动,将她搂得更紧,令她接下来的抗议埋在他的颈弯 里。 “但是它在你十四岁时就承诺过要给你的。你为它努力工作,甚至——” “我甚至为它娶了洁茜,”他平静地说完。“我知道。” “那是项交易。如果露西将遗嘱变更成对你有利,你就会回来。”她感觉胃中 有个渐生的恐惧。戴氏庄园是让他回家的诱因,但是她和露西已经知道他在亚历桑 那建立了自己的生活。也许他宁愿住在亚历桑那,而不是阿拉巴马。没有戴氏庄园 好让他留在这里,露西死后他又会离开,在经过这两夜之后,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 够忍受得住。 “那不完全是实情。我不是为了那项交易而回来的。我回来是因为我需要解决 这里的往事。我需要和露西谈和。她是我生命中的一大部分,我很爱她,我不要她 在我们解决问题之前就死去。戴氏庄园很特别,但是我在亚历桑那也不错,”他平 静低调地说。“我不需要戴氏庄园,而露西以为你不要它——” “我不要,”她坚定地说。“我告诉过你,我不要把生命浪费在商务会议和研 究股票上面。” 他慵懒地对她微笑。“可惜,你是那么能干。我猜你得嫁给我,我就会替你经 营它。不像你,我喜欢赚钱。如果你嫁给我,你可以快乐地把时间花在抚养孩子和 训练马匹身上,就算露西把戴氏庄园留给我,你也是会做同样的事。唯一的区别是 它就真正属于你的,你会是老板。” 她的头脑在发昏。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正听到他所讲的话。戴氏庄园会是她 的,而他无论如何会留下来?戴氏庄园会是她的…… “我能听见那些轮子在旋转,”他喃喃地说。他抬起她的头让她看着他。“我 回来的最后一个目的,也是最重要的一项,是因为你。” 她吞咽着。“我?” “你。”他十分温柔地用一根手指滑下她的脊柱,抵达她臀部的裂缝,然后再 爱抚回至她的背部。她轻颤着,在他身上融化。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的目的不 是要撩拨她,而是安抚她,向她保证,重建她的信任,一如做爱时她向他献出自己 的身体一样。而他现在没和她做爱的事实证明他有多么想要达到他的目标。 “让我瞧瞧能不能把事情说得清楚,”他轻笑地说,双唇刷过她的前额。“当 你是个流鼻涕的小孩时我就爱你,你那些淘气没让我提早白了头发真是奇迹。当你 是个青少年时我也爱你,你有双瘦削的长腿和令我心碎的双眸。现在我爱这个令我 脑袋昏沉,双腿无力,下体坚硬的女人。当你走进房内,我的心脏快跳出胸口。当 你微笑时,我觉得好像得了诺贝尔奖。你的双眸仍会令我心碎。” 轻柔的说辞住最甜蜜的歌冲刷过她,沉浸在她的肉体和灵魂里。她是如此想要 相信他,但这又是她所恐惧的,害怕她会让欲望说服自己。 当她不说话时,他又开始轻柔地爱抚她。“洁茜的确影响到你了,是不是?她 让你觉得不值得人爱,没有人要,到现在你都还没有办法克服。你还没理解到洁茜 在撒谎吗?她的一生都是谎言。你不知道露西溺爱你吗?洁茜死后无法再破坏一切, 露西终于了解你进而钦慕你。”他抬起她的手捧至唇边,亲吻每一只指尖,然后开 始轻啮敏感的指腹。“洁茜死了十年,你还要让她摧毁你的生活多久?” 柔安仰着头,庄严惊叹的双眸搜寻他的表情。带着一丝笑意,她了解到他从未 看起来如此有决心或紧张。回视着她的坚毅脸孔是一个下定决心要得到他所想要的 男人面孔。他是真心的。他娶她不是因为她可能得到戴氏庄园,他早就可以得到它。 露西会遵守她的约定。他娶她不是因为她可能会怀孕—— 好似他能阅读她的思绪,也许他真的可以,他说道:“我爱你。我没有办法告 诉你我爱你有多深,因为那些话并不存在。我试图数遍各种方式,但我不是诗人伯 朗宁。你有没有怀孕并不重要,我要娶你是因为我爱你。就是这样。” “好吧!”她低语道,为她所踏出的一大步,也为她内心盛开的喜悦而颤抖着。 当他把她紧搂在胸前时,她肺部的气息被挤压出来。“你知道怎么让男人冷汗 直流,”他猛烈地说。“我快要绝望了。你认为下个礼拜结婚怎么样?” “下个礼拜?”她喊了出来,在被压在他胸前的情况下,她只能尽量大声。 “你不会以为我会让你有时间改变注意吧?”她能听出他话中的笑意。“如果 你想要有盛大的教堂婚礼,如果不必花太长的时间准备,我想我可以等待。露西… …嗯,我想我们最久要在一个月内结婚。” 泪水盈满她的眼眶。“那么快?我本来希望她……我希望她至少能撑过冬天, 也许能再看到春天。” “我想不会。医生说她的心脏也不行了。”他用脸颊抚摩她的秀发寻求安慰。 “她是只坚强的老鸟,”他沙哑地说。“但是她准备要走了。你能从她眼中看得出 来。” 他们安静地相拥片刻,为整个家族的中心人物哀伤。但是维克不是一个轻易让 人拉进既定目标的人。他的头微倾询问地看着她。“关于婚礼——” “我不要盛大的教堂婚礼,”她猛烈地说,为那个想法而颤抖。“你和洁茜的 婚礼就是那样,我不要重复它。那天我好悲惨。” “那么你要什么样的婚礼?我们可以在花园里面举行,或是在乡村俱乐部。你 只要亲人在场,还是要邀请朋友?我知道你是有些朋友,也许我能威胁一、两个到 场。” 她为这句话捏了他一把。“你很清楚你有朋友,只要你肯原谅他们,让他们再 度成为朋友。我要在花园里面结婚,我要我们的朋友在场。我还要露西陪我走过礼 堂,如果她可以的话。盛大的婚礼也会让她受不了。” 他的一边嘴角因她那些“我要”而上扬。尽管她宣称她对戴家的生意没兴趣, 他猜测不久之后,她就会因为他的某些决定而开始插手。他等不及了。想到柔安和 他争辩令他欣喜地软弱。柔安一向固执,尽管她的方法变了,依然一样固执。“我 们会理出细节的,”他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下个礼拜结婚。最晚两个礼拜, 好吗?” 她点点头,微笑仍然有些模糊。 第七个,他胜利地想道。这个微笑开朗而自然,好像她不再担心表现她的喜悦。 他伸手拿起床头柜上的塑胶袋,抽出其中的物品。他打开盒子阅读说明书,然 后递给她一根小塑胶棒, 一端有个宽槽。 “去吧!”他说道,绿眸中闪着决心。 “在棒子上尿尿。” 十分钟以后他敲着浴室的门。“你在做什么?”他不耐烦地说。“你还好吧?” “是的。”她的声音模糊不清。 他打开门。她赤裸地站在水槽前面,脸色因震惊而发白。塑胶棒放在马桶边缘。 维克看着塑胶棒。棒上的槽沟本来是白色的,现在变成蓝色。这是个简单的测 试:如果槽沟的颜色改变了,结果就是肯定的。他张开双臂将她拉向他温暖的身躯。 她怀孕了。她要怀他的宝宝了。“你真的不认为自己怀孕了,对不对?”他好奇地 问。 她摇摇头,表情仍然震惊。“我不——我没有感到任何不同。” “我猜这一切很快就要改变了。”他的大手滑向她的腹部,轻柔地按摩着。她 可以感觉他的心跳在她背后强而有力地跳动,他的阴茎挺起抵住她的臀部。 他兴奋得勃起了。她震惊于这项认知。她本以为他对孩子只有责任感,却没有 想到他会兴奋于要当爸爸的远景。“你要宝宝,”她说道,脸上和声音里写满她的 惊讶。“你要我怀孕。” “我当然要。”他的声音沙哑,双臂搂紧她。“你不要吗?” 她的手往了滑,轻轻放在她的孩子,他的孩子成形的地方。惊奇照亮了她的脸 孔,她回视镜中的维克。“喔,我要,”她轻柔地说。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