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贡瓦尔·拉尔森走进房间。从接到电话到现在正好过了三十七分钟,他手里 仍握着出租车的收据。自从上次见面后,他已经刮了胡子,换了一件干净的衬衫。 他在面对罗尔夫·伦德格林的桌子的另一边坐下,把收据折好,放进右边最上面 的抽屉。现在,他已经准备好加入瑞典警察每年必须付出的两百四十万小时加班 时数中。然而依照他的级别,以下这几小时的工作能不能得到加班费,还委实难 说。 刚开始时,有好一阵子贡瓦尔·拉尔森都没开口。他先忙着准备录音机、记 录簿和铅笔。毫无疑问,这种沉默有某种心理上的原因,马丁·贝克看着他这位 同事,心里这么想着。他不喜欢贡瓦尔·拉尔森,对勒恩也没有太高的评价。但 是就屯理层面来说,他对自己也没有太高的评价。科尔贝里觉得害怕,而哈马尔 似乎感到烦躁。每个人都疲惫至极,加上勒恩还患了感冒。无论是步行或开车, 许多穿制服执行巡逻任务的人员也都工作过度,体力透支。他们当中也有一些人 感到害怕,而勒恩当然也不是唯一感冒的人。 而且此刻,在斯德哥尔摩和其周围郊区,有超过一百万人感到害怕。 追捕已经进入第七天,目前尚无成果。 照理讲,他们是社会的中流砥柱。 这算什么中流砥柱。 勒恩擤了擤鼻子。 “好吧。”贡瓦尔- 拉尔森说,一只毛茸茸的大手按在录音机上。 “是你抓住我的。”罗尔夫·艾弗特·伦德格林以近乎崇拜的口吻说。 “是的,”贡瓦尔·拉尔森说,“没错。但这并不是什么特别令人感到骄傲 的事。这是我的工作。我每天都要逮捕几个像你这样的流氓。到了下礼拜,我大 概就把你忘得一千二净了。” 这话当然一点儿不假,然而这样当头棒喝似的开场白,显然非常有效果。这 个叫做罗尔夫·艾弗特·伦德格林的男子似乎因此矮了半截。 贡瓦尔·拉尔森按下录音机。 “你叫什么名字? ” “罗尔夫·艾弗特·伦德格林。” “出生年月日? ” “是啊。” “不要耍嘴皮子。” “一九四四年一月五日。” “出生地? ” “哥德堡。” “哪个区? ” “蓝德比。” “父母叫什么名字? ” 得了吧,贡瓦尔,马丁·贝克心里想。你有好几个星期的时间可以搞这些无 聊问题。我们真正感兴趣的只有一件事。 “有没有前科? ”贡瓦尔·拉尔森问。 “没有。” “有没有上过正规学校? ” “没有。” “我们主要是对一两个细节有兴趣。”马丁- 贝克插嘴。 “我他妈的不是早就说过,我只跟他谈? ”罗尔夫‘艾弗特伦德格林说。 贡瓦尔·拉尔森面无表情地看看马丁·贝克,接着说: “你从事什么职业? ” “职业? ” “是的,你有吧,我猜? ” “嗯……” “你怎么称呼自己? ” “生意人。” “你认为自己从事的是什么生意? ” 马丁·贝克和勒恩互相交换一个认命的眼神:要搞上好一阵子了。 真的搞了好一段时间。 一小时又四十分钟以后,贡瓦尔·拉尔森说: “我们主要是对一两个细节有兴趣。” “我想也是。” “你已经承认六月九日傍晚,你曾经去过瓦纳迪斯公园,那是……上星期五 吧? ” “是的。” “而且晚间九点十五分,你在那里干了一桩暴力抢劫案。” “是的。” “受害人是希尔杜t 芒努松,一个店铺主人。” “是的。” “你抵达公园时是几点? ”勒恩问。 “你闭嘴。”伦德格林说。 “放尊重点儿。”贡瓦尔·拉尔森说,“你抵达公园时是几点? ” “大约七点,可能还要稍微晚一点儿。我是在雨转小以后离开家的。” “那么从七点钟起,一直到攻击并抢劫这个名叫希尔杜·芒努松的女士为止, 你都在瓦纳迪斯公园里? ” “呃,我一直都在附近四处观察。” “在这段时间中,你有没有注意到其他任何人? ” “有,有几个。” “有几个? ” “可能十个,或者十二个——可能比较接近十个。” “我猜,你十分仔细地观察了这些人? ” “是的,相当仔细。” “想确定你可否攻击他们? ” “应该说,想知道是不是值得我下手。” “你记不记得你看见的这些人? ” “哦,大概还记得一两个吧。” “哪几个? ” “我看见两个条子。” “警察? ” “是的。” “穿着制服吗? ” “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他们是警察? ” “因为我已经见过他们二三十次了。他们在瑟布斯路的条子店上班,开一辆 红色的沃尔沃牌亚马逊轿车,有时候是一辆绿色的萨博牌轿车。” 好了,你不必说“你的意思是指警察局”,马丁·贝克暗忖。 “你的意思是指第九区的警察局? ”拉尔森说。 “是的,如果你指的就是位于瑟布斯路的那一个。” “你在什么时间看见这些警察的? ” “大概八点三十分,我想。我的意思是说,那是他们到达那里的时间。” “他们在那里待了多久? ” “十分钟,也许十五分钟。然后他们就开车去理尔贞斯树林。” “你怎么知道? ” “他们这么说的。” “这么说的? 你的意思是你跟他们谈过话? ” “见鬼了才跟他们谈话。我站得很近,听见他们这么讲。” 贡瓦尔·拉尔森意味深长地停下来。不难想象他心里在想些什么。终于他又 开口说: “你还看见什么? ” “一个家伙跟一个女孩子,两个人相当年轻,大约二十岁。” “他们在做什么? ” “抱来抱去。” “什么? ” “抱来抱去。他用手指头捅她的那儿。” “讲话干净点儿。” “有什么不对? 我只不过是在陈述事实。” 贡瓦尔·拉尔森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严肃地说: “你知不知道你在公园的时候,发生了一起谋杀案? ” 伦德格林用手蒙上脸。几个小时以来,这是他第一次显得有些紧张,不知道 要怎么回答。 “我看到报纸上说了。”终于他说道。 “所以呢? ” “那不是我,我发誓,我不是那种人。” “你读到有关这个小女孩儿的报道了。她九岁,叫伊娃·卡尔松,穿着一件 蓝裙子,有条纹的T 恤……”贡瓦尔·拉尔森参考他自己的笔记。“还有黑色的 木底凉鞋。你有没有看到她? ” 迟疑了很久以后,伦德格林说: “是……是的,我想我看到她了。” “你在什么地方看到她? ” “在西维尔路的游乐场。总之,是有一个小孩儿在那里,一个女孩子。” “她在做什么? ” “荡秋千。” “她跟谁在一起? ” “没跟谁。她独自一个人。” “当时是什么时间? ” “刚过……我到那里以后没多久。” “那是几点? ” “我想大约是七点十分,或者再晚点儿。” “你确定她是自己一个人? ” “是的。” “她穿着一件蓝裙相有条纹的T 恤,这点你确定吗? ” “不确定。我的意思是,我不知道。可是……” “可是什么? ” “我想应该是那个样子。” “你没看到其他人? 没有任何人跟她讲话吗? ” “等等,”伦德格林说,“且慢,等一下。我在报上读到消息后,就不停地 在想这个问题。” “你想到什么? ” “呃,我……” “你有没有跟她讲过话? ” “没有,没有,真是的,老天啊。” “她独自一个人坐在秋千那儿。你有没有走近她? ” “没有,没有……” “让他自己讲,贡瓦尔,”马丁·贝克说,“关于这件事,他一定想了很多。” 伦德格林委屈地看了马丁·贝克一眼。他看起来既疲倦又害怕。此时,他已 经威风不起来了。 安静,贡瓦尔,马丁·贝克心里想。 贡瓦尔·拉尔森保持安静。 抢劫犯沉默地坐了一两分钟,头埋在双手当中。然后他说: “我一直在想这件事。自从那时候起,每天都在想。” 无人应答。 “我试着回想。我知道我曾经看见那个孩子在游乐场里面,她是自己一个人, 时间一定是差不多在我抵达之后没多久,大约七点十分或十五分。我没有很注意, 你知道的,只是一个小孩子嘛,再说,我也没打算在游乐场旁边做案。太靠近街 道了, 我是指那条西维尔路。所以当时我没有太注意她。如果她是在水塔旁边的那 个游乐场,情况就不一样了。“ “你也看到她去过那里吗? ”贡瓦尔·拉尔森问。 “没有,没有……” “你有没有跟踪她? ” “没有,没有,请你弄清楚,我对她一点儿兴趣也没有,可是……” “可是什么? ” “那晚公园里面人不多。天气很坏,随时都有可能下起倾盆大雨。我正打算 放弃要回家时,那个老太婆……那个女士刚好来了。可是……” “可是什么? ” “我想说的是,我曾经看见过那个女孩子,而且时间一定是在接近七点十五 分的时候。” “这你已经讲过了。你看见谁和她在一起? ” “没人啊,她自己一个人。我的意思是说,在那一整段时间里,我看见的人 大概有十几个。我……我非常小心。我做案时并不希望被抓住,所以我会提高警 觉。我的意思是说,也许我看到的那些人当中,有一个……” “嗯,你看到了什么人? ” “我看见那两个条子……” “警察。” “是的,我的天啊。一个红头发,穿着一件风衣,另一个戴了运动帽,穿夹 克和长裤,脸瘦瘦长长的。” “埃克赛尔松和林德。”勒恩自言自语。 “你的观察力非常好。”马丁·贝克说。 “是的,好得很,”贡瓦尔·拉尔森说,“把其他的人都讲出来吧。” “那两个条子……不,不要插嘴,老天爷……他们从不同的方向走进公园, 在里面待了大约十五分钟。但是,那是在我看见女孩子很久以后的事情。一定过 了一个半钟头了。” “还有呢? ” “然后就是另外那两个人。那个和女孩子搂搂抱抱的家伙。 那是在更早一点儿的时候。我跟踪他们,差点就干了……“ “干了? ” “是的,在……不,老天爷,我不是指性侵犯啊。女孩子穿着一件迷你裙, 黑白相间,那个家伙穿着一件运动衣,看起来属于上层阶级,可是她没有带手提 包。” 他沉默下来。贡瓦尔·拉尔森、马丁·贝克和勒恩等着下文。 “她穿着白色蕾丝的三角裤。” “你怎么有办法在她看不见你的情况下看到那个? ” “她什么东西也看不见,那个家伙也一样。就算有一头河马在那里,他们也 看不见。他们甚至连彼此都看不见。他们来的时候,大概是……”他停下来,然 后问:“条子在那里的时候是几点钟? ” “八点三十分。”马丁·贝克很快地说。 抢劫犯脸上几乎泛出胜利的表情,接着说: “十分正确。那会儿,那两个年轻人已经离开至少有十五分钟了。他们两个 最少在公园里停留了半个钟头,也就是说,从七点四十五分到八点十五分。刚开 始时我跟踪他们,可是后来我就溜走了。站在那里看他们搂搂抱抱? 我才不干呢。 但是他们来的时候,小女孩儿已经不在那里了。无论是他们到来还是离开的时候, 她都不在游乐场了。如果她在的话,我会看到,我会注意到。” 此时,他是真的想帮忙了。 “所以七点十五分的时候她在游乐场,但是到七点四十五分的时候就不是了 ? ”贡瓦尔·拉尔森说。 “正确。” “那么这段时间你在做什么? ” “观察啊,可以这么说。我在西维尔路和富雷吉路的拐角闲晃。这样我可以 看见从那些方向进入公园的人。” “等一下,你说你总共看见大约十个人? ” “在公园里面? 是的,大概有这么多。” “两个警察、这对年轻的伴侣、被你抢劫的女士,还有小女孩儿,这一共是 六个人。” “我还跟踪一个带着一条狗的男人。我一直跟踪他,但是他只在斯蒂芬教堂 靠街那一带行走,大概只是在等狗撒尿之类的。” “这个男人是从哪个方向走过来的? ”马丁·贝克问。 “他从西维尔路那边过来,经过糖果摊。” “在什么时间? ”勒恩问。 “那是在我到达以后不久。他是那个带女朋友的家伙之前我唯一考虑过的对 象。他……等等,他从糖果摊旁边走过来,带了一只那种瘦骨嶙峋的小狗。那时 候小女孩儿在游乐场里面。” “你确定吗? ”贡瓦尔·拉尔森说。 “确定。等一下……我一直跟踪他,他在那里待了十分或十五分钟,到他离 开的时候,小女孩子一定已经走了。” “你还看见什么人? ” “只有几个人渣。” “人渣? ” “对,我连考虑都不考虑他们。有两三个吧,他们穿过公园。” “看在老天的分上,仔细想一想。”贡瓦尔·拉尔森说。 “我在试啊。我看见有两个人走在一起,他们从西维尔路过来,向水塔的方 向走去。无业游民,相当老。” “你确定他们是一起的? ” “几乎可以这么说,我以前见过他们。现在我想起来了,他们拿了一瓶酒或 几罐啤酒什么的,要在公园里享受一下。但是,这是在那两个还在那里的时候, 就是穿蕾丝内裤的女孩和 她男朋友搂来搂去的那两个,而且……“ “怎么样? ” “我还看见另外一个人,他从另一个方向过来。” “也是人渣,根据你的说法? ” “呃,总之,不是什么值得注意的人物,至少就我看来。他从水塔那边过来。 现在我可以相当清楚地记起来了,我记得那时心里想,他一定是从英格玛斯路那 边的阶梯上来的。那里陡得要死,直直走上来,然后又要直直走下去。” “再走下去? ” “是的,他往下走到西维尔路。” “你在什么时候看见他的? ” “在那个带狗的人走掉以后不久。” 房间中一片肃静。他们一个个顿时明白,伦德格林所说的正是那个人。 伦德格林是最后一个醒晤过来的。他抬起眼睛,直视着贡瓦尔·拉尔森。 “基督耶稣,就是他! ” 马丁·贝克觉得体内某个地方震了一下。贡瓦尔- 拉尔森说: “概括起来,我们可以这么讲:有一个上了年纪、穿着体面的男人,在七点 十五分和七点三十分之间带着一条狗,从西维尔路的方向进入瓦纳迪斯公园。他 走过糖果摊和游乐场,当时女孩子还在那里。带狗的男人在公园里介于斯蒂芬教 堂和富雷吉路中间的地带待了大约十分钟,顶多十五分钟。你一直在跟踪他。等 他走回来,出了公园,又经过糖果摊和游乐场时,女孩子已经不在游乐场里了。 几分钟后,一个男人从水塔那边出来,往西维尔路走出去。你假定他是从英格玛 斯路那边怛水塔后面的阶梯上来的。然后他穿过公园,往西维尔路的方向出去。 但是这个男人有可能是在十五分钟前——也就是当你在跟踪带狗男子的时候,从 西维尔路的方向进来的。” “对。”伦德格林呼了一口大气说。 “他有可能在穿过游乐场时,引诱那个小女孩儿和他一起去水塔那边。他有 可能在那里杀了那个女孩子,因此当你看见他时,他正好是走回来。” “对。”伦德格林说,呼了更大一口气。 “你有没有看见他住哪个方向走? ”马丁·贝克问。 “没有,我只知道他走出公园,如此而已。” “你有没有机会就近打量他? ” “有,他就从我身边走过,我当时站在糖果摊后面。” “很好,我们来听听你对他的描述,”贡瓦尔- 拉尔森说,“他长什么样子 ? ” “他不是很高大,也不算很矮小,颇为邋遢,有一只大鼻子。” “他的穿着如何? ” “很邋遢,淡色的衬衫,我想是白色的。没有领带。暗色长裤,灰色或者棕 色,我猜。” “他的头发呢? ” “有点儿稀薄,往后梳。” “他没穿外套吗? ”勒恩插嘴问。 “没有,没穿夹克,也没穿大衣。” “眼睛的颜色呢? ” “什么? ” “你有没有看到他眼睛的颜色? ” “没有,我猜是蓝色或者灰色。他是属于那种类型的,淡色发肤的那种。” “大约多大年纪? ” “嗯,四十到五十岁之间。比较接近四十,我想。” “鞋子昵? ”勒恩说。 “不知道。不过,大概是那种平常的黑鞋子吧,人渣通常穿的那种。但这只 是我的猜测。” 贡瓦尔·拉尔森总结: “一个年纪大约四十岁的男人,平常体格,中等身高,稀薄的头发往后梳, 有一只大鼻子。蓝色或灰色的眼睛。穿白色或淡色的衬衫,没扣好扣子。棕色或 深灰色的长裤,可能穿黑鞋子。” 马丁·贝克似乎隐约想起什么,但是那个念头才升起,马上就消失了。拉尔 森继续说: “假定穿了一双黑鞋子,椭圆脸型……很好。还有一件事,你必须看一些照 片。把风化组的相簿拿来。” 罗尔夫·艾弗特·伦德格林把登记在案的性骚扰犯一页页看过。他仔细查看 每一张照片,每一次都摇头。 他找不到一个人看起来和自己在瓦纳迪斯公园看见的那个男人相像。而且他 很确定,他看见的那个男人并不在档案照片里头。 已经半夜了,贡瓦尔·拉尔森说: “你吃点儿东西,然后睡觉去吧。明天见,今天就到此焚止。” 他似乎变得快活起来。 抢劫犯在被带走前讲的最后一句话是: “想想看,我看见了那个龟孙子! ” 他似乎也变得快活起来。 然而他自己曾经差点儿害死好几个人,而且仅仅在十二个小时前,如果有机 会的话,还准备开枪打死马丁- 贝克和贡瓦尔·拉尔森两人呢。 马丁·贝克思索着这点。 同时他想,他们有一个证人了。一个相当模糊的描述——吻合的人有好几千 个。可是无论如何,这总是个开始。 抓捕行动已经进入第七天。 马丁·贝克觉得心中深处有某个东西在蠢动,但他不知道是什么。 回家以前,他和勒恩、贡瓦尔·拉尔森一起喝了杯咖啡。 他们交换了一些意见。 “你们觉得盘问的时间太长了吗? ”贡瓦尔·拉尔森说。 “是的。”马丁·贝克说。 “是的,我也这样觉得。”勒恩同意。 “哎呀,你们得明白,”贡瓦尔·拉尔森自傲地说,“你必须在开始的时候 步步为营,这样才能建立互相信任的关系嘛。” “是啊。”勒恩说。 “坦白说,我还是觉得他妈的太长了。”马丁·贝克说。 然后他开车回家,又喝了一杯咖啡,之后上床睡觉。 他清醒地躺在黑暗中思考。 思考某事。 -------- 亦凡扫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