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他看到她们适入大廳. 她们今天的穿着沒有一模一样,但长相還是一模一样。 其中一个在笑,另一个在皺眉。就此一次,他轻易分辨出誰是誰. 沃夫再次暗自埋怨命運賜給他的是那个怪異的姊姊,而不是那个正常的妹妹。 但说也奇怪,現在看着笑靨如花的瓊安,他一點也不觉得像當初以为她会屬 於他时那样受吸引。但看着她的姊姊 真要命!他可以感觉到自己血脈賁张。他只是無法理解为什么。他向来不喜 歡脾气壞、難相处和尖利刻薄的女人。男人上床时不会想應付使性子的女人,但 他的未婚妻随时随地都在使性子。即使是現在,從她的表情看来,她顯然在生气 她怎么可能挑起他的慾望? 「你看着她时非这漾皺着眉头不可嗎?」蓋義以疲倦的语气問。 沃夫瞥向父親. 他沒有聽到他靠近,從他回到雪佛堡后,他们就沒有再谈过 敏麗。昨晚上床前他只向父親報告敏麗遭受攻擊的詳情。 他放鬆表情。「我不知道我在皺眉头。」 蓋義嘖嘖作声。「你不必把对她的感觉表現得如此明顯. 让她知道你有多么 討厭她对你也沒有好处。」 沃夫差點放声大笑,但最后只是苦笑着承認. 「她已经知道了。她跟我有同 感。她愛的是別人,父親. 她親口对我承認的。」 蓋義皺一下眉头,然后嗤鼻道:「自卫反應,無疑是因为她無法不感觉到你 的厭恶。」 沃夫無法否認那种可能性,因为他自己就做过那种事,在她承認愛的是別人 时騙她说他也另有所愛。但那無法解釋她对他的深恶痛絕. 因为他害死了她的鷹? 他不敢相信有人会为了一隻鳥記恨那么久。因为那天在林间小徑他沒有去追 捕攻擊她的歹徒?比较有可能。但連那个也不足以構成她想要解除婚约的理由。 但他不打算对父親強調那一點. 事实上,他只是轻描淡寫地说:「不要緊. 她和我正在──适應彼此。她的父親答應給她几个星期适應。」 蓋義挑起一道眉。「如此说来,你不再那么反对这门親事了?」 沃夫聳聳肩。「就算我沒有那么反对吧。我仍然認为她只会給我带来麻煩, 但那些麻煩可能会──很有趣,至少不再像我原先想像的那样討厭。她的父親認 为她在習慣婚姻生活之后就会改變。你知不知道她希望自己是男人?她喜歡男性 的娛樂勝於女性的消遣?」 蓋義臉紅了。「我知道她有时候缺乏女人味──」 「有时候?」沃夫哼地一声打斷父親的话。「你可以事先警告我她穿得像男 人似的跑来跑去。我以为她是说话放肆的小男仆时差點打了她一巴掌。」 「天啊,你怎么会把那身細皮嫩肉誤當成──」 「也許是因为她全身都是泥垢。」 蓋義露出个苦相。「我知道她以前是那样。有时奈杰喝多了会忍不住向我悲 叹她的男孩作風. 但我以为她长大后就不会再有那个怪癖。瞧瞧她現在的模样, 她並不是不懂得如何循規蹈矩。」 「她只是不愿去做。」 蓋義侷促不安地清清喉嚨。「这个嘛,我的看法跟奈杰一样。結婚、上床、 使她懷孕,然后你一定会發現她比较討人喜歡,當然也会比较像个女人,但我從 来沒有见过她不像女人的样子。」 沃夫再度納闷父母有沒有见过真正的敏麗,還是他们把瓊安當成了敏麗。「 事实上,他認为答案就在愛情。」 「愛情可以使人改變。」蓋義同意道。「那种事我见过許多次。但我也见过 冷酷的騎士以無比的溫柔呵護他的孩子,潑婦在生了几个孩子后變成聖女,所以 生儿育女也会是使她脫胎換骨的方法。」 沃夫轻声低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強調后者。也許是因为其中的樂趣?」 「蜂蜜可以使苦思竷得可口,同样的──」蓋義在看到儿子翻白眼时停頓一 下。「你決心像往常一样跟我唱反調. 」他咕噥。 「不是那样的。」沃夫安撫地咧嘴而笑。「我只是不会把妻子比喻成苦藥, 因为苦藥吃下去后很快就忘了,妻子卻会一辈子跟着你。」 「別管比喻得恰不恰當,只要你懂我的意思就好。你懂了沒有?」 「我向来懂你的意思,父親. 她的事你就別操心了。」 蓋義凝视他片刻后说:「好吧,这件事就算了,但另一件事你仔細想过我問 你的事了嗎?我们必須知道誰是这些攻擊事件的幕后主使者。」 昨晚沃夫跟父親報告敏麗受攻擊的事时,父親要他想想跟哪些人有过節。 「我想不出我跟任何人有过激烈爭吵,」沃夫说。「除了约翰的一个傭兵隊 长以外。」 「约翰国王?」 「对。」 蓋義眉头一皺。「哪种爭吵?」 「我不会放在心上的那种。我有一个部下刚刚被威爾斯人一箭射死,沒有心 情聽他貶低我们的努力。我一拳打昏了他。等他清醒过来时,有人聽到他说他要 让我死得很難看。」 「你应该处死他。」 沃夫聳聳肩。「国王不会高興他的隊长因一场小口角而喪。何況我沒有把他 的威脅當真。他是个笨蛋,因此我認为他沒有能力策劃出这种報復。他会直接找 上我,而不是经由另一个人伤害我。」 「除了他,還有誰?」 沃夫轻声低笑。「你以为我有很多敵人嗎?。老实说,我想不出還有誰. 但 你呢?如果这门親事告吹,你也会受到伤害。」 蓋義似乎吃了一驚. 「我連想都沒有想到那个,但你说的对。我会好好想一 想。不像你,这些年来我树敵無數。」 沃夫面露狐疑。「無數?你?你的刚正不阿誰会懷疑?」 蓋義咧嘴而笑。「我沒说我的敵人光明磊落。只有寡廉鮮恥的人才有理由害 怕和謾罵誠实正直的人,才会在他们的恶行被揭穿时圖謀報復。对於敏麗,我要 的不只是採取預防措施而已。你派誰守護她?」 「除了母親以外?」 「你在说笑,但你的母親盡職盡責,她会把敏麗當成她的職責之一。」 「城堡所有的出入口都有人把守,父親. 敏麗只要踏出塔楼一步,我就会知 道。」 蓋義點點头。「我会下令加強管制适入雪佛堡的人。但等參加婚禮的賓客带 着仆人开始抵達时,我想我们可能需要限制她只能在女眷專用的閣楼活動。」 「她不会樂意的。」沃夫預料。 「也許吧,但那也是逼不得已。」 「那么到时由你去告訴她。」沃夫咧嘴而笑。 X X X X X 大廳的矮桌邊开始挤满前来用餐的堡民。高台上專供伯爵及其家臣用餐的长 桌邊仍然空無一人。受邀同桌用餐的人按照慣例等伯爵在长桌中央就座。但蓋義 爵爺還在跟他的儿子專心说话。 敏麗注意到安妮夫人朝她走来,但三度被有事詢問的仆人攔下。她希望安妮 夫人不是又想找她谈婚禮的事。但她不会知道到底是不是,因为安妮终于脫身后 转向去找她的丈夫,催促他入座开席。沃夫在父母走开后獨自站在原地,把注意 力转向她。 敏麗擔心他要过来带她入座,連忙抓住妹妹的手,拖着她走向迅速客满中的 长桌,想要找两个在一起的空位使他無法加入她们。她不在乎让沃夫看出她想要 逃避他。果然給她找到一张只够两个人坐的空长凳。 「妳在做什么?」瓊安被按到长凳上时責問。 敏麗低声回答:「確使他無法私下跟我说话。」 瓊安叹口气。「沒有用的,敏麗。如果他想要跟妳说话,無論妳愿不愿意, 他都会跟妳说。而羌麉应该和他坐在一起。」 她固執地繃起下顎。「为什么?好让他能破壞我的食慾嗎?」 「妳太抬舉我了,女人。」沃夫在她身旁坐下时说。 敏麗渾身一僵,瞥向另一邊,看到原本坐在旁邊的老騎士把座位让給了她的 未婚夫。她一臉慍怒地转头面对沃夫。 「你能加入我们真是太好了,爵爺。」 「冷嘲熱讽不适合妳。」他面無表情地说。 「我希望你走开。这样好一點了嗎?」 「好多了。实话永遠是更可取的,即使是在对你沒有好处时。」 她哼了一声,然后把头转回去跟妹妹聊一些他插不上嘴的话題. 这招果然管 用。他沒有企圖插嘴。 如果他不出声就可以漠视他的存在该有多好。但是天啊,即使緊挨着瓊安以 免碰到沃夫的大腿、肩膀或其他的任何地方,她還是一刻也無法遺忘他就在几寸 外的身旁。 那在她心中造成的紧张影響了她的食慾. 她吃了東西,但不知道自己吃的是 什么。她喝了酒,但喝下的是醋她也不会注意到。再度聽到他的声音时,她几乎 有种如釋重負的感觉。 「聽我说,女人。我们至少该表現出未婚夫妻的样子。」 沃夫的语气充满不悅。她开始察觉他叫她「女人」时就表示他在生她的气。 她转头对他挑起一道眉毛。「未婚夫妻看起来是什么样子?」 「快樂?」 她差點笑出来。「大部分的婚姻都像我们一样是父母之命时,請問快樂從何 而来?」 他若有所思片刻。「来自我们两个都沒有身體缺陷、过度矮小或鬥雞眼这類 引人發噱的特徵。」 想像他鬥雞眼的模样使她忍不住笑出来。她这一笑可笑壞了。他们假設中的 快樂是她原本可以認真处理的话題,現在她会觉得那样做很傻。 因此她只是把自己的雙眼弄成鬥雞眼,他忍不住也笑了出来。让堡民知道他 们对彼此不满意的打算只好作罷. 事实上,笑声使她緊繃的神经放鬆下来。 「現在我必須收回我的话。即使是鬥雞眼,妳還是迷人極了,小姐。」 她羞紅了臉。他的讚美令她不知所措,她甚至说不出何以如此。如果是別人 对她说那种话,她可能根本不会注意到。但他的话字字说适她的心坎里,撥動了 她的心弦。 她伸手去拿她的酒,但差點把酒杯碰翻。天啊,連她的手也在發抖?但灌下 杯里剩餘的酒似乎有所帮助。至少她能看着他而不再臉紅. 但望向他仍然是个錯誤. 臉上殘存的笑意使他深藍的眼眸閃閃發亮,使他刚 硬的嘴角變得柔和,使他看起来大不相同,一點也不冷酷,反而突顯出他有多么 英俊。 一定是她臉上的驚奇使他改變,他突然又露出今天早上正要吻她前的那种表 情。她感到無法呼吸、脈搏加速、心头小鹿亂撞。 幸好他先转开视线,因为她移動不了自己的目光。他看起来有點窘迫,甚至 有點尷尬。她在转开视线前看到他用手指扒过头发。 她想要起身離开大廳. 那是她的本能反應,也会是最明智的舉動。在她的感 官恢復正常前離他越遠越好。她可以給他任何藉口,或是根本不給,她不認为在 他们刚才眉目傳情之后他会想要阻止她。 「用餐完毕后我想跟妳谈一谈。」 聽到他那句话使她突然改變心意,擔心他会在她離开时尾随她。 「有什么话現在说就行了。」敏麗低垂着头,用連她自己都認不得的声音说。 「私下谈。」他強調. 「不要。」 「敏麗──」 十分肯定他在私下要做什么,她驚慌地打斷他的话。「不,不可以再有親吻。」 「为什么?」他問。 那个问题使她驚訝得再度转头凝视他。他看来真的很困惑,但絕不会有她困 惑,因为她沒有想到她必須说出个理由。她也沒有不会令两人尷尬的理由。 因此她避重就轻地说:「女人说不时需要理由嗎?」 「对她的未婚夫说不时就需要。」 「我们還沒有結婚。」 「我又沒打算跟妳上床,還沒有,所以一个簡單的吻有什么不可以?」 天啊,她早就知道这个话題会使她再度臉紅. 她能说什么呢?说他的吻令她 心神不寧,说她無法像他那样满不在乎?簡單?他的吻一點也不簡單,給她带来 的感觉就更複随了。 她採取防禦策略。「你愛的是別人,为什么想要吻我?」 他抿緊嘴唇,顯然不喜歡她提到他们都不是自己選擇的伴侶. 「这就是妳要拒絕我的理由?因为妳愛的是別人?妳会忘了他的,女人。從 現在起,吻妳的人只会是我,所以妳最好早點認命,免得我们雙方都痛苦。」 他咬牙切齒地说完那些话就唐突地起身離桌。不喜歡?不,那种说法太溫和 了。应该说是勃然大怒才对。 X X X X X 「你今天要整垮多少人才能想通是什么事令你心煩?」 沃夫瞥向来到他身旁的哥哥,然后瞥向雷蒙盯着的那排騎士和扈從。他们坐 在附近小心料理着沃夫刚才逼他们辛苦操練造成的瘀伤和挫伤。 「沒有事令我心煩。」沃夫否認,侍甫入鞘,对排在下一个跟他比試的扈從 搖头,然后转头对哥哥皺眉道:「我应该找你比試的。」 雷蒙放声大笑。「謝謝你放过我。你僅僅練出一身汗来。還是我在你皺攏的 眉头上看到的是冰晶?」 「也許你真的应该操練一下。」沃夫恐嚇。 雷蒙咧嘴而笑。「也許你应该来一大壺蜂蜜酒,再来一塊前腿肉咬咬。」 「你应该去约翰的朝廷應徵丑角,哥哥,我認为你很快就会被錄用。什么事 让你的心情这么好?」 「我和妻子共度了一个愉快的夜晚,今天的心情怎么会不好?而你的心情顯 然比去接你的未婚妻时更壞,當时我還以为已经壞到不可能再壞了。昨天跟你分 手后發生了什么事?」 「应该問沒有發生什么事才对。」沃夫喃喃自语地走开。 尾随在后的雷蒙聽到弟弟的话,咧嘴而笑地問:「好吧,沒有發生什么事?」 沃夫回头瞪哥哥一眼,哼了一声作为回答。他继續往前走,适入最近的馬廄, 停在两间廄房前。其中一间關着他的黑色駿馬,另一间關着敏麗的戰馬. 他從腰 袋里掏出砂糖。令人意外的是,他沒有把砂糖給他自己的馬吃;更令人意外的是, 他竟然敢把砂糖遞給敏麗的戰馬吃。 「是我,就会擔心我的手。」雷蒙一本正经地说。 「別擔心,牠愛吃甜食,看到糖就乖得很。」 「你的膽子真大,敢找出牠的弱點. 」雷蒙轻声低笑,然后好奇地問:「你 拿糖餵她的馬,卻不餵你自己的馬?」 沃夫聳聳肩。「我的馬已经被寵壞了。」 「她的馬就沒有被她寵壞嗎?」 沃夫再次聳聳肩。「就算是,她想寵也寵不了多久。一等賓客开始抵達,她 就会被限制行動在閣楼里。」 「明智的預防措施。」雷蒙说。「但眼前使你虐待部下的问题是什么?」 沃夫叹口气,用手指扒过头发,苦惱得沒注意到手指上沾满砂糖。「我發現 我想要殺一个素不相識的人。」 「可以理解。如果有人企圖伤害我的妻子,我也会──」 「不,我指的不是企圖伤害敏麗的那个人。」沃夫插嘴。「等我逮到那个人, 他会希望一死以求痛快。我指的是敏麗以心相許的那个人。起初我根本沒把他放 在心上,但現在我满腦子想的都是他。」 雷蒙吃了一驚. 「你什么时候從討厭她變成喜歡她了?」 「誰说喜歡她来着的?」沃夫回嘴。「她是我的未婚妻,雷蒙。我無法忍受 我將和一个素未謀面的人競爭。」 「素未?a href=mailto :面。这么说来,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面。 这么说来,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沃夫眉头一皺。「不,我不知道他的名字。」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問她?」雷蒙問。 「让她以为我打算伤害他嗎?」 雷蒙轻声低笑。「你刚才不是说想殺他嗎?」 沃夫擺擺手。「那只是气话而已。別用懷疑的眼神看我,哥哥。在知道他叫 什么名字和她为什么迷戀他以前,我想不出该如何結束她对他的迷戀。」他的眼 神變得若有所思起来。「但我認为这件事你帮得上忙。」 雷蒙挑起一道眉。「你要我去問敏麗小姐?」 「不是問她。她不会告訴你的。去問她的妹妹,瓊安的个性截然不同,她溫 柔順從,不是那种多疑的女人。她应该知道这个人是誰,而且愿意告訴你的可能 性比告訴我大。」 「如果她不肯说,我猜我可以揍得她说出来。」雷蒙挖苦道。 「你拿对我这么重要的事开玩笑?」 「天啊,你的幽默感什么时候入土为安了?不,我認为你小題大作了。就算 你的未婚妻喜歡別人,她還是得嫁給你和忠於你。還是你有理由相信她会背叛你?」 「不,我認为她会遵守她發的誓言。我擔心的不是那个。如果你在跟你的妻 子做愛时清清楚楚地知道她把你想像成另一个男人,你会有什么感觉?」 雷蒙脹紅臉。「我今天就去找她妹妹谈。」 X X X X X 女人聊的那些閒话令敏麗吃驚. 她已经好多年沒有被迫坐下来聽那种閒聊了。 要不是安妮夫人在吃完午餐后立刻把她们姊妹倆叫去帮忙繡她想在婚禮前完 成的大掛毯,她今天也不会那样做。 巨幅的掛毯繃在壁爐附近的大架子上,同时有十个人圍坐在架子邊工作也不 觉得擁挤。安妮留下来監工害敏麗沒辦法开溜,因为她不想和坚決的伯爵夫人起 爭執。 但她只是拿着針线假裝在刺繡,那幅掛毯在完成后会非常漂亮。它描繪的是 一个威嚴的騎士和他的随從騎着馬在盛夏的山崗上眺望接近的敵軍。但手腕上停 着獵鷹的騎士絲毫不擔心逼近的威脅,他的表情几乎像是在放声大笑。他应该是 蓋義爵爺?還是沃夫?無論是誰,她都不该用她差勁的刺繡技巧破壞掛毯將有的 华麗優美。 至於在她身邊流傳的閒话,內容從血淋淋的分浼毠潯е聭言械挠H 密行为 到某个士兵的劍是如何的又粗又长。瓊安对她低声说明她们指的劍是什么时,敏 麗的臉上才出現地们想看到的紅暈。 但在明白她不是那种容易逗着玩的準新娘时,她们很快就放棄了。所有的準 新娘都必須忍受女伴沒有恶意的捉弄,但敏麗不是一般的準新娘,所以她的反應 和她们預料中不一样,只是瞪了几次眼睛和紅了一次臉。 坐在那群女人之间时,敏麗感觉到一直有人在盯着她看,好像有人奉命在監 视她似的。她擺脫那种奇怪的感觉,说服自己相信那是因为女人们的笑声引来別 人的側目,而她只是正好在这群女人之间。無論如何,安妮夫人一離开大廳,她 就忙着逃離刺探的目光。 她能够脫身是因为瓊安也不在大廳. 她回房去拿一种罕见的亮藍色絲线,那 是她们的父親從聖地带回来的寶物之一。她想用它来繡領隊騎士的眼睛。那算是 她的慷慨餽贈,因为掛毯不会裝饰在登博堡里。但至少她此刻不在大廳,無法阻 止敏麗开溜。 但敏麗發現自己逃得還不够快。在下楼前往堡场的途中,她遇到沃夫的同父 異母哥哥正要上楼。上午去看跺跺时,她已被告知從此以后她都不可以獨自離开 主楼,即使只是到馬廄去也必須有護卫陪同。她在那时就決定下次企圖離开主楼 时要假裝成瓊安。 如果是她自己,她只会面無表情地朝雷蒙點个头。但假裝成瓊安,她就得对 他露出嫻靜又略带羞澀的微笑。这对她来说不是難事,因为她经常練習模仿妹妹 的淑女風範。 她原以为假裝成瓊安就不会遭到攔阻。沒料到适得其反。 「瓊安小姐,我可以跟妳谈谈嗎?妳是瓊安小姐,对嗎?」 敏麗差點就要告訴他实话,希望那样可以打發他走。但他的表情勾起她的好 奇心。 她不愿撒謊,於是说:「我能为你效勞嗎?」她沒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 是让他自己去下結論。雖然有點良心不安,但他下錯結論不能完全怪她。他果然 下錯結論。 雷蒙點點头。「但愿如此,小姐。我已开始注意到敏麗小姐对某个不是她未 婚夫的男人心存喜愛。但我弟弟不是那种愿意與人分享的人,即使那种喜愛無伤 大雅。」 敏麗立刻想起午餐时沃夫的勃然大怒。起初她以为那是因为他不喜歡被提醒 他愛的是別人卻被迫娶她。在他警告她忘了「他」之后,她也曾短暫地納闷过其 中是否有嫉妒的成分,但她想不出他为什么要嫉妒,因为他对她的感觉,除了想 要吻她以外,顯然只有厭恶。 但假裝成瓊安,她不会知道那些事,所以不得不問:「你是什么意思?」 「認为別的男人思念他的妻子令他苦惱。」 或是他的妻子思念別的男人?那么那个知道丈夫寧愿娶別人的妻子该怎么辦? 她沒有愛上洛朗。她知道假以时日她就能愛上他,但目前他只是好朋友而已。 沃夫卻不能说同样的话,因为他確实承認过他愛的是別人。 她在心中叹口气,沮喪她不能把那些想法告訴雷蒙。因为他会努力为弟弟辯 解而與她起爭執,但瓊安從不與人爭吵。 於是她说:「我還以为男人会因擁有这个妻子而洋洋得意。」 雷蒙咧嘴而笑。「有些男人会。」 她挑起一道眉。「但你的弟弟不会?那么你是在暗示他天性善妒嗎?」 「不,只不过这件事会令他苦惱。」 敏褴想说:「那又怎么样?」但瓊安的反應会厚道得多。 「感情是人几乎無法控制的怪病。」她淡淡地微笑道。「不能責怪一个男人 愛上他無望贏为己有的女人。这种事十分常见。同样的不能把另一个人的感觉歸 咎於一个女人,只要那些感觉不是她故意挑起的。」 她的笑容變得明媚起来。天啊,但那正是瓊安会講的话。她有一段时间沒有 假裝成瓊安了,但其中的竅门她還抓得住。 「沃夫並不是要責怪誰,小姐。」雷蒙向她保證. 「如果他不知道这另一个 男人的存在会好得多,但妳的姊姊認为提起他和她对他的感觉並無不妥。」 「如此说来,那也令他苦惱?」 「一點也不。他有信心,假以时日,他的妻子只会鍾情於他一个人。」 敏麗不得不忍住嗤鼻声。有信心,是啊,好一个自負的傢伙。这种身分偽裝 很快地令她感到不耐煩。她的好奇心已经得到满足,除了一件事以外。 「雷蒙爵士,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话?」她直截了當地問。 他的臉紅使她明白自己的錯誤. 瓊安絕不会这样直截了當地發問。她總是努 力避免引起他人的侷促不安;而敏麗以直率出名,她的直言不諱经常令人難堪臉 紅. 「我原本希望能向弟弟保證他是杞人憂天。事实上,我希望妳能告訴我这另 一个男人的名字,好让我能跟他谈一谈,了解他对敏麗小姐的感觉。如果能告訴 弟弟他不必再为这件事煩心,那將是最好的結婚賀禮. 」 「的確,但我恐怕帮不上忙。」敏麗以不自然的声音回答。「你得去問我姊 姊,雷蒙爵士。她從来沒有向我透露过你要的那个名字。」 不直接说謊到此为止。她還沒有告訴洛朗她想要嫁給他,因此不打算让这件 事困擾他。 不出所料,雷蒙露出狐疑之色。「從来沒有?妳们是雙胞胎,感情应该比一 般的姊妹更親. 我不知道妳们也有秘密瞞着对方。」 敏麗忍不住轻声低笑。「我们確实無话不说。但有些事姊姊認为太过私密而 不愿对人谈起,甚至是对我。我確实知道她喜愛这个男人,但她從来沒有叫过他 的名字,確切點说,他的真名。她把他叫做她的溫柔巨人。」 雷蒙叹口气。「那么我只有占麉姊姊谈了。」 敏麗微笑着说:「祝你好運,爵士。如果她对我都不愿说,就更不可能会告 訴你了。但你務必要試試看。」 ----------- 浪漫一生OC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