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安琪斜靠在栅栏,一只脚踏在最低一层木栅上,望著牛仔替牛只烙印。烙印 的工作已经进行了几个礼拜。此外,也有大约三百只野马赶进了栅栏。根据葛南 表示,所有准备工作即将於今天完工,告一段落了。 她望著身边发号施令的葛南,觉得他近来精神似乎特别好。其实地最近很少 见到葛南,除了去见玛丽外,他多半时间都跟牛仔在一起,其中原因,大概也是 避开瑞德和他的火爆脾气吧! 又有一只牛被逮住两角,准备烙印,只见一片黄沙飞起,安琪赶紧反过身, 面对著屋子。似乎不巧地,她的视线接触到一双深邃而沉郁的眼眸。原来瑞德又 靠在树干上默默打量她了。她发觉瑞德似乎总是在看她,而看她的眼神也总是那 麽抑郁。 自从她得知瑞德将和葛南一起赶牛到堪萨斯州後,她便一直有种噩运将至的 感觉。因为由此地赶牛到爱尔斯城足足要花上两个月的时间,她实在不敢想像这 两个大男人将如何朝夕相处而不动粗! 瑞德和安琪自从在溪边大吵一顿後,彼此便很少讲话。即使开口也很少客客 气气的。安琪经常自问:她为什麽要留下来?但迄今为止,她还没有认真追寻过 解答。 前两天玛丽曾经来拜访过她,安琪也曾经向她提起她所担心的赶牛之旅。 「自从瑞德来了以後,他和葛南之间的气氛就一直很紧张。瑞德那家伙不知 道怎麽回事,偏偏认为葛南和我之间有什麽关系。」 「你是说瑞德嫉妒葛南吗?」 「这已经不止是嫉妒的问题了!」安琪绝望地回答,「他觉得我背叛了他而 来找葛南,所以他始终不肯原谅我和葛南!」 「或许他知道葛南和我快要结婚的话,他的想法就会不同了。」玛丽笑道。 「什麽?」 「你不应该吃惊啊!」玛丽大笑,「自从你那天晚上请我们吃饭以後,葛南 就经常来看我了。」 安琪快乐地叹口气,「难怪我最近一直见不到他的人影。」 「你不会介意吧?」 「我觉得太好了!我一直希望你们两个能在一起。」 「我希望你不必再操心了,安琪。事情一定会很顺利解决的。」 安琪暗自叹口气。事情不可能顺利解决的;相反的,事情反而愈来愈绝望, 她已经在考虑是否该离去了。 *** 当月亮冉冉上升时,一个年轻的牛仔在营火边弹起了吉他。不远处,瑞德也 斜倚在树干旁,落寞地负责第一班守卫工作。 瑞德不知道吉他声是何时停止,大地是何时归於静寂的。他将毛毯往上拉一 拉,盖住了发寒的肩部。其实,他离开庄园才一星期,但是他却已经忍受不了相 思之苦了。他想念安琪,尤其是那一双绝美的紫色眼眸。他不禁暗自诅咒著自己, 并诅咒著安琪。他很想摆脱掉安琪对他无形的纠缠,但是安琪却钻入了他的心中, 使他想甩也甩不掉。 「你准备一个人守一夜吗?」葛南的声音从他後面传来。 [什麽?」 「没什麽!幸好我醒了。」葛南递一杯咖啡给他,「喏,给你!」他顺便往 瑞德旁边一坐。 瑞德随意咕哝了一句,算是道谢。 「我一直想找机会告诉你,这次赶完牛以後,我就要辞职了。」葛南宣布道。 瑞德两眼一眨也不眨地直视著他,「噢!」他冷冷哼了一声。 「你不问我为什麽辞职吗?」葛南问道。 「我有问的必要吗?」 「嗯,你不问我也得告诉你,因为玛丽一定会邀请你参加我们的婚礼。」 「婚礼?」瑞德手中的杯子几乎掉在地上,「你和玛丽要结婚?」 「是啊!」葛南咧嘴一笑,「那小女孩把我的心偷走了!」 「那……那安琪呢?」 「安琪怎麽样?」 瑞德肌肉紧绷,两眼发火,「我真的想把你揍扁!」他咆哮著,并跳了起来。 「你怎麽了?」 「你把我的女人偷走,然後又把她甩掉!」 葛南如坠五里雾中,「你把话讲清楚,瑞德。」 瑞德用力把杯子扔开,并握紧双拳,「你站起来!不然我就要让你躺在原地 了!」 「你这个浑蛋!」葛南也冒火了,「你到现在还在诅赖我们!」 瑞德把葛南拉了起来,然後飞快在他下巴上打了一拳。葛南一时失足,往石 堆上一坐。 「老兄,如果我不是太了解你的话,我不会饶你的!」葛南缓缓揉著下巴, 没有站起来。「你知道你的毛病吗?你爱昏头了!」 「站起来!」瑞德叫嚣道,「我早就该揍你了!当初你把安琪带走时,我就 想揍你?了!」 「事情不像你所讲的那麽简单!」葛南坐直身体,「安琪原先要我带她走, 我拒绝了。结果她和你一样固执,居然偷偷跟著我走,我一点也不知道!」 「她跟你走?」瑞德怀疑地问道。 「她需要一个伴护,瑞德。」葛南急急解释,「她来西部是要找她母亲。我 和她之间根本没有什麽——只是我自已痴想过一阵子而已。」 瑞德两眼又燃起烈焰,并且朝葛南扑去。 葛南这一次没有让步了。他抱住瑞德,两人厮缠了半天,他总算压在瑞德身 上。瑞德又朝他挥了一拳,但是没有击中。葛南毫不客气地在他面颊上回了两拳。 「你现在可以好好听话了吧?」葛南跨坐他胸部,「我确实向安琪求过婚,但是 她拒绝我了,她从来没有跟我说过为什麽会离开你,我也从来没有追问过她。她 只说她爱你,但是不能嫁给你;而因为她不爱我,所以不能嫁给我!我虽然觉得 这其中没什麽道理,但是事实上就是如此!」 瑞德抹去嘴角的血迹,「你应该想一个更好的解释才对!你说的,鬼才相信!」 他刚说完,又挥出一拳。 他们的打斗是一面倒的情形。因为葛南原本便比较高壮,而且他是真正被惹 火了。当打斗结束时,瑞德几乎连爬起来的力量也没有了。 「我跟你打,并不是因为我对你个人有什麽成见,」葛南俯视著躺在地上的 瑞德,「我知道你是嫉妒心作祟,不过我实在不明白你有什麽好嫉妒的。是的, 我是向安琪求过婚,不过这又有什麽了不起?!你要怪,也只能怪她长得太漂亮 了!」 瑞德翻过身,呻吟著用手肘撑起身体。他先吐掉嘴中的血水,然後用微微发 肿的眼睛瞪著葛南,「你就是用这种方法把她骗上床的吗?骗她要娶她?」 「你到底在胡说些什麽?」葛南再次勃然大怒,「我从来没有和安琪上过床! 她是个真正的淑女,不像你怀疑的那麽随便。」他走了几步,又停下来。「我们 是老朋友了,瑞德。 等你把事情想通以後,我会再认你这个朋友。你如果因为这件事要我走路, 可以;否则,我还是按照原来的计画把牛赶到堪萨斯。你怎麽说?」 「我跟你说过,我不会为女人开革你的。」 「你是说过。」葛南咧嘴一笑,并伸出一只手,「来,我扶你回帐篷去。你 的伤口需要敷药。」 *** 安琪望著北方逐渐逼进的浓云,不禁皱起了眉头。 「看样子今天晚上一定会下雨。我真希望能及时赶到城里!」 「你真的决定要走吗,安琪?」玛丽问道。 安琪叹口气,从窗前走了回来,「是的,我已经决定了!」 「我还是觉得你应该等他们回来再走。」玛丽不以为道。 「我是希望等瑞德回来的时候,我已经到欧洲了。」 「我觉得你应该多考虑考虑,安琪。我知道你是爱他的,再给他一次机会嘛!」 安琪继续收拾行李,「他不会改变了,玛丽,而且他根本不讲道理。你不知 道我住在这里有多苦!明明知道他恨我恨得要死!」 「你弄错了,他是嫉妒,不是恨。」玛丽强调道。 「不管他是什麽心态,我反正待不下去了。」 「他不可能生一辈子的气。」 「他会!」安琪坚持这。 「我还是觉得你决定得太仓卒了,」玛丽评论道,「你必须给他时间。」 「我不够坚强!」安琪觉得自己的眼睛又湿了,「我已经被他伤害得够深了, 而他只会再继续伤害我。其实,还有一件事我还没有告诉你,瑞德已经结婚了。」 「结婚?」玛丽惊呼,「我不相信!」 安琪叹口气,「是他告诉我的。」 「安琪,你不是真的想走吧?」玛丽终於开口道。 「不是!」安琪笑了,「我已经爱上这里了,这里的土地,还有这里的人… …我会怀念德州的。不过,我不得不走。」 突然间,一阵马蹄声打断了她们的对话。 「你是不是约了什麽人到这里来?」安琪问道。 「没有啊!」 「奇怪,那会是谁呢?」安琪好奇地走到窗边。 「是戴儿,他是镇里跑腿的。」玛丽从安琪身後说这,「不知道他来这里有 什麽事?」 安琪匆匆去开门,只见一个瘦小的男孩站在门廊正准备敲门,手中还了一只 信封。 「梅先生电报,小姐。」戴儿说明来意。 「梅先生现在不在,戴儿。」 戴儿咧嘴一笑,「我知道,但是报务员说放在他那里不好,所以要我送过来。」 玛丽走到门边,递给戴儿一枚硬币,「给你,戴儿。谢小姐会把电报转交给 梅先生的。」她接过电报,并将门掩上。 「你为什麽要收?」安琪问道。 玛丽拿起电报,对著光线检查了一下,「你不觉得很好奇吗?」 「我为什麽要好奇?」 「不过你还是要拆开来看。」 「我当然不拆。这是瑞德的,不是我的。」 「小姐,瑞德还有好久才会回来呢!这是电报,不能误事的。快点拆,我已 经好奇死了,是纽约来的呢,」 「纽约?」安琪睁大了眼睛,「好吧,给我!」 安琪打开电报一看,几乎为之气绝。她大声念道: 瑞德:业遵尔意,迳嫁彼德。父亲谅解,一切圆满。成全之恩,永铭五内。 爱,康荻。 她把电报一扔,怒气冲冲地望著玛丽。「瑞德骗我说康荻是他太太。」 「奇怪,他为什麽要骗你呢?」 安琪瞪著紫蓝色的眼睛,气愤填膺,「你还不明白吗?瑞德是故意伤害我, 在我的心头上插一刀!我早该知道他是骗我的!」 「那麽,他根本没有结婚罗?」 「没有!」 「那你还气什麽?你应该高兴才对啊!现在你可以留下来,和他把事情弄清 楚了。」 「作梦!」安琪大吼,「如果我留下来的话,我说不定会宰掉那个杂种。」 玛丽叹口气,「你会写信给我吗?」 「当然!」安琪勉强回复平静。「我以後大概会定居英国,因为杰可有留给 我一处伦敦的产业。我到了以後就会和你联络。」 「我必须走了。」玛丽上前拥住她的朋友,「我会想念你的,安琪。不过, 我总觉得我们不久以後就会再见面了!」 一个小时後,安琪吩咐留守的工人将她连同行李一起载送到城里。不过当她 住进旅馆时,她的怒气已消,取代的是无尽的悔意。她已经决定明天一早便动身 了,虽然她并不想走,但是她实在想不出其他变通方法。她站在窗前,茫然无依 地望著窗外。良久以後,仍一动也不动…… ※※※ 安琪很早便吃完晚餐,回到旅馆房间。 这是一间豪华的房间。一张大型铜床主宰著全室;此外还有一套古雅的金色 沙发与一张胡桃木书桌。在大理石的壁炉内,正燃著熊熊炉火,驱逐了室内不少 寒意,而绿色和金色系列的壁纸上,亦悬挂著一张十八世纪皇室画像。 安琪其实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内,因此并没有留意她所处环境的美或丑。 不过正当她取出纸笔,准备写封信给律师马吉姆时,门上却传来剥啄声。~ 「谁?」 由於没有回答,安琪只好起身打开房门,不过她认出门外是谁时,她的脸色 发白了。 「你好,安琪。」 「艾比尔!」安琪的声音像蚊子叫似的。 「你不请我进去吗?」比尔含笑轻快地说。 安琪摇去了她的震骇,「当然不要。你要干什麽,艾比尔?」 「和你谈一谈。」 「我们之间没有什麽好谈的!」 安琪正想掩上门,比尔却用力把门推开,并且迅速进入门内,用後背将门靠 上。 「你滚出去,比尔!」安琪大怒,「不然我就要叫经理了。」 「你谁都不准叫,安琪。」比尔从大衣中掏出一只手枪。 安琪瞪著正对著她的枪管,突然觉得一阵惧意窜自心底。 比尔邪恶的一笑,「我早就告诉你会有这一天的,对不对?我已经等得很久 了。不过,我一定会得到报酬的!」 安琪竭力压制著阵阵冰凉的感觉,「你要干什麽?」 「我还没有决定呢,有根长一段时间,我只想杀掉你,你觉得惊奇吗?」 安琪大惊失色。她不敢相信这种事居然发生在她身上。 「你不问我为什麽想杀你吗?」比尔嘲弄道。 安琪木然点点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一直想要得到你,安琪。不过,当年你只是一个一文不名的贱货时,你 就瞧不起我!而等我有了一点成就时,你还是不要我,这麽多年来,我整个心都 被你盘踞了,你说我怎麽不想杀你……不过,现在我又有别的打算了,我有很多 办法可以让你变成我的,你活著对我比较有用!」 「你……你不是认真的吧?」安琪终於嘎声问道。 「嗯!你必须当我的太太!」比尔宛如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仍然自说自话 著,「不过,所谓太太也只不过是一个名义而已,为的给别人看的。我要你偿还 我这麽多年来所受的痛苦!我要你当我的奴隶。当然,真实情形如何,只有你我 才知道。啊!我实在有太多的计画了,你以後就会知道的。」 安琪瞪著他,知道他这人其实精神不正常,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你所想 的都是不可能的。」她力持镇静地回答,「我永远不会同意嫁给你的。」 「是吗?」比尔眉毛一扬,嘴角又泛出笑意。 他晃动著手中的枪,一步步逼进安琪。当他走到安琪面前时,他将枪管抵在 安琪两乳之间,然後一把抓住安琪的头发,把她拉在自己身上。他用力扯著头发, 逼使安琪抬起头来,然後狠狠吻住她的唇。 安琪但觉一阵阵酒酸与烟臭味,薰得她几乎窒息。她挣扎著想推开比尔,但 是比尔却一只手反扭著她手臂,让她痛得无法动弹,另一双手则残忍地捏弄著她 的乳房。她嚷了出来,比尔却哈哈大笑。 「这比我想像得还有意思!」比尔粗嘎地说著,「等我跟你痛快以後,我会 让你摇尾乞怜的!」他放开安琪,使得安琪踉跄地退後几步。 安琪揉著自己的臂膀,泪水几乎涌了出来。她强忍著,不让比尔见到她哭泣 的一面。 比尔踱来踱去,欣赏著高雅的旅馆摆饰。「你生活得不错嘛!啊?我想我一 定会适应的。」他自得地点点头。 「你是怎麽找到我的?」安琪问著,企图拖延时间。 比尔大笑,「我跟踪你的律师。怎麽样?很聪明吧?」他又走回安琪身边, 挑起她一谐卷发。「去,把床上行李拿下来,我们要用床了。」 安琪抓住一线生机,因为她箱子里有一把自卫用小手枪,「我先整理一点东 西……」 「东西可以以後再整理。」比尔命令道,「去把箱子拿开!」 安琪眼见自己最後一线生机也丧失了,她不禁全身发僵。「要拿你自己拿!」 她没好气地说,「我才不……」 比尔反手便抽了她一巴掌,把安琪打倒在地面,然後又一把把她拖起来,往 床前推去。 「你最好学会服侍我,安琪,否则我对你不会客气的。」 安琪知道比尔这种人有虐待狂,给他机会的话,他一定乐於打死自己,她无 奈地开始慢吞吞地把箱子搬开。她不敢尖叫求救,因为她怕比尔情急之馀会开枪; 但是她一直在设想,如何让比尔放开他的手枪…… 安琪把第二只箱子拿开时,只听见远处传来隆隆雷声,随之她的房门上也传 来几声叫门声。她飞快往门口跑去,但是却被比尔从後面紧紧抱住。 「不管是谁,都叫他走开。」比尔轻声命令著,并用枪管抵住安琪的下巴。 「听见没有?」 安琪缓缓点了一下头,「谁?」她用发颤的声音问道。 门外没有人回答,只是敲门声更加大了,门把也一直扭转著。 「你要干什麽?」安琪又叫道。 「我不要对著门说话,安琪!」 「是瑞德!」安琪惊呼一声。 比尔将她扳转过来,「不可能的!我亲眼看他去堪萨斯的。」 「你看到他?」 「是的……」 「安琪,你快开门,再不开门的话,我就要冲进去了!」瑞德在门外嚷道。 「你把他赶走……不然的话,我就自己赶了,」比尔威胁道,并用手枪戳了 一下安琪的下巴。 安琪知道他威胁的意思,也深深为瑞德安全担心,但是,她又应该如何赶走 瑞德呢? 「我去把他赶走,我会处理的!」她坚决地说道。 比尔终於放开了她。她整理一下头发,缓缓走去开门。她先是开了一条门缝 往外望去,不过当她见到瑞德鼻青脸肿的德行时,她完全忘记了比尔的存在。 「你怎麽搞的?」她哑著喉咙问道。 「你怎麽这麽慢才来开门?」瑞德吼道。 「我在忙,瑞德。」安琪又想起了比尔,也又恢复了恐惧。 「你在这里干什麽?」 「这不关你的事!」安琪粗声地回答,希望把瑞德气走。 「你所做的每件事都跟我有关。」 「以後不会了!」安琪驳斥道上请你走吧!」 瑞德没有回答,却突然挤进房门,与比尔面对面地站著。 比尔立即意识到瑞德有如排山倒海般的怒你气。他不自觉地往後退去,并将 手枪握在手中。 安琪紧张地清了一下喉咙,「我告诉你,我在忙!」 「他是谁?」瑞德将怒火转向安琪。 「他是我朋友!」安琪焦急地回答,「就像葛南一样的朋友。你现在可以走 了吧?」 瑞德转身大步走出房门,并将门用力关上。安琪终於舒了一口气,因为至少 瑞德是安全了。 「你应付得不错嘛!」比尔笑著,轻松了下来。「谁是葛南?是你的情人吗?」 「你不用管!」安琪嘶声嚷道,「你要我赶走他,我不是赶走他了吗?」 「那倒是真的。」比尔残酷地一笑,「现在该轮到我来享受了!」 在枪管的监视下,安琪被迫一件件解下了衣服。 「你终於学会服从了,安琪。」比尔两眼闪耀著残忍的光芒,「现在上床去 躺好,就像个好妓女一样!你给我记住,你只要发出一点声音,我就会让你生不 如死!」 正在此时,房门被冲开了。安琪立即尖叫,「瑞德,他有手枪!」不过她还 没有叫完,比尔已经朝瑞德开了一枪。 安琪恐惧地瞪著瑞德,以为瑞德会倒下来。不料瑞德却像愤怒的公牛一样, 往比尔身上撞去,比尔想要闪开,却迟了一步。 当他们两人彼此互殴时,安琪不忍地别过脸,用床单围在自己身上。等到她 再转过头去时,比尔已经人事不知地躺在地上,只是瑞德仍然一拳一拳地没有松 手。 「瑞德,不要打了!他已经晕过去,没有感觉了!」 瑞德没有回答,仍然骑在比尔身上,一拳拳发泄著内心的怒气。 「你会杀死他的!」安琪尖叫。 瑞德突然停住手,朝她望去,似乎刚刚才恢复意识一般。他一语不发地站起 身,拎著恍尔的外衣便往门外拖,不久以後,一阵重物摔下楼梯的声音传来。 「你没有杀死他吧?」安琪低声问著刚进门的瑞德。 「没有,不过他可能要过好久才能行动。到时候,我会找人把他送得远远的!」 [你怎麽知道我有危险?」安琪突然觉得害臊了起来,她紧紧用床单包裹住 自己。 「我从你的话里听出来的。」瑞德温柔地回答。 「我不明白。」 「这些不急!你需要休息,我也一样。我们明天再谈好了!」 安琪望著瑞德退出房间,内心困惑不已。瑞德是不是在可怜她?她最不需要 的,便是瑞德的同情了!她决定明天还是按照原订计画前往英国,她相信她一个 人总会适应没有瑞德的日子。 ◎◎◎ 安琪在床上整整躺了两天。她无聊地在床上看著暴风雨肆虐一番後,大地又 恢复了阳光普照。 其实,她是在瑞德坚持请医生检查下,被迫躺在床上两天完全的静养。她原 本连连抗议,但或许这次劫难比她所想的还要严重,因此两天後,她果真在身心 两方面都获得了明显的进步。 第二天下午,玛丽曾经来看望过她。虽然她一直谈论些有趣的事物,但是安 琪仍然因为即将离去,而无法开心起来。当玛丽走後,她开始缓缓收拾行李。 「你在干什麽,安琪?」瑞德突然无声无息地进人了房间。 安琪回头望了他一眼,然後将箱子盖掩上,「我应该去欧洲了。我想明天动 身。」 「你不是很喜欢这里吗?」瑞德不肯定地问道。 安琪两眼中浮现在无法掩饰的渴望,「我是很喜欢,不过我在这里已经待得 太久了。我想去一些我从来没有去过的地方。」她故意轻松地回答,然後默默走 到壁炉前。她不知道炉火将她的睡衣照射得如同无物遮蔽。「你知道,你还没有 告诉我你为什麽来这里,你的脸怎麽搞的?」 瑞德又摸摸他还隐隐作痛的下巴,「葛南和我终於打了一架。」他略带羞惭 地解释道。 「他也和你一样惨不忍睹吗?」安琪转过身。 瑞德靠在床边,微弱地一笑,「他比我好得多。而我是罪有应得!」 「对!」安琪点点头。 「葛南说我是猪脑袋,不揍我一顿,我就是不听。」 安琪开始觉得有些晕眩,「听……什麽?」 「你不是因为他来德州的……你也没有和他上床。」 「我以前告诉你的时候,你为什麽不相信?」 「因为我曾经看到你们两个在床上,而你身上只围著一条鬼床单!我原是到 那可城接你回金橡园的,不过当我看到这幕情形後,我把它想成最坏的事情了。 ……其实,我到现在还是不明白你们为什麽会那样子……当然,我不是说我不相 信你们!」 安琪努力回想著在那可城的情形,然後突然恍然大悟,「噢!我想起来了! 葛南那一夜喝醉了,来敲我的门,而我还没有应门,他就糊里糊涂地闯进来了… …」她将那一夜的情形详细地解释了一遍。 瑞德缓缓走到她面前。「我现在知道了,这完全是我的误会。不过,你当初 为什麽不告而别,离开金橡园呢?」他摇摇头,「你知道当时我是什麽感觉吗? 当我知道你是跟葛南一起走时,我真的差点被你毁了!你为什麽要这样做?」 「因为那天我听到水晶跟你讲我们是兄妹的事。我完全相信了她的谎言,所 以我不得不离开……因为我怕留下去会受不了!後来,直到吉姆找到我,给了我 一封杰可的信,我才知道水晶是捏造的。」 「那你为什麽从来不告诉我这件事?」 「因为你从来没有给我机会说!」 瑞德终於澄清了内心所有疑虑。不过,他又开始担心他这几个月来的无理取 闹是否摧毁了安琪对他的爱?「当水晶告诉我,我们是兄妹时,我突然感到毫无 生意,整个世界都变得又黑暗、又空虚。……你是不是也有同样的感觉?」他柔 声问著,第一次联想到安琪所经历的折磨。 「是的。即使後来我发现你有未婚妻,我也没有那麽难过。因为我以为反正 我永远不能嫁给你了!」 瑞德突然想起了他的谎言,他不禁暗自呻吟一声,他清清喉咙,略感不安地 承认道,「我还没有结婚,安琪,我是——」 「我知道。」安琪温柔地一笑,「康荻来了一封电报,说是听你的建议,嫁 给她的彼德了。」 「我本来早就应该告诉你这件事。」瑞德匆匆解释道,「我当初和她订婚, 只是为了让爸爸开心。而她之所以和我订婚,也是为了让她父亲开心,因为她其 实已经有了一个心上人了。她是在你离开那天才抵达金橡园的,当我跟她提出解 除婚约的事,她也松了一口气。」 「所以你告诉我你结婚,只是为了要伤害我吗?」 [我……我只是想向你表示我不在乎。不过,我想也是为了想伤害你吧?因 为我以为你不爱我了,所以我希望这样多少让你受点苦。」瑞德抬起安琪的下巴, 搜索著她的眼睛,「你为什麽要离开德州,安琪?」 「因为我再也不能忍受你对我的憎恨了!」 瑞德捧著她的脸,「我爱你,安琪。」 安琪两眼噙满了泪水,「请你不要再这样说……除非你是真心的。」 瑞德笑了,「我不怪你怀疑我,因为我自己有一段时间都以为我在恨你!不 过事实是,我太爱你了,我不能忍受你不爱我的事实!」 「我从来没有停止受过你!」 非常轻柔地,瑞德将她拥人怀里,「我这个顽固的傻瓜一向不容易向人屈膝 的。我知道我待你太坏了,很多事我都是故意伤害你,想要表现出我并不在乎你! 我一直在诅咒我的残忍,也诅咒我的嫉妒使我们两个都受了不必要的苦……你能 不能原谅我?我知道,我连要求的权利都没有。」 「我已经原谅你了!」安琪甜蜜地回答,两眼炯炯发亮。 瑞德抱起她,饥渴无比地吻著她,「我永远不会再亏待你了!」他轻声低语 著,「我发誓!我知道我的缺点,我知道每当男人往你多瞄一眼的时候,我的脾 气就上来了。我实在无法改掉这一点,不过我绝对不会再让我的嫉妒影响我们的 感情了。哦!安琪,这都是因为我太爱你了,爱得要发疯!」 当瑞德把安琪抱到床上时,他两眼密布著柔情与骄傲。他骄傲著:这个女人 是我的了! 在夜空中,雨过天青、繁星闪耀,正像他俩的爱情一样,充满著希望与炫丽。 (全书完) ----------- 浪漫一生OC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