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罗马 喷气式客机的嗡嗡声在麦克斯耳中响个不停,他扫视了一下四周。 在客舱远处的一个角落里,热情洋溢的莉碧正在急切地采访不无冷淡的尼克; 麦克斯望着这个情景笑了。 “如果有谁能从尼克口中掏出他的全面情况的话,我看这个姑娘就能,”麦克 斯沉思着。他注意到卡尔坐在他前面的座位上睡着了,而玛丽莎正同过道对面的乘 客热烈讨论着最新出版的畅销书。他意识到,这正是他查看自己经济状况的最佳时 机,于是便把手伸进公文箱,翻出了他最近的银行结单。 “糟糕,”麦克斯咕哝道。“房产税增加了,再加上最近在蒙特卡洛赌场里运 气不好,这个月我怎么拿得出这么多钱寄给她呢?”他绝望地查看月开支表,希望 能找出某项能够在前几个月削减的基础上再度削减的开支。他很快便发现自己的努 力是徒劳的,尤其是目前玛丽莎同他一道出来,又进一步增加了他的开销。麦克斯 叹了口气,决定不得不采用最后一招了。怀着对自己的鄙视,他又一次把手伸进公 文箱,拿出那本用以支付尼克旅行费用的支票簿。 “我从来没有想到情况会变得这么糟,以至于我得背着尼克挪用他的钱,来救 自己的急,”麦克斯心想。他匆忙地草草填好了支票,然后塞进胸前的口袋。“现 在我所要做的就是在我把钱还进去之前,不让尼克看到这个帐本。否则的话,尼克 我可了解,我将不得不费好一番口舌才能解释清楚。再说,我该怎样向他解释我对 玛丽莎承担的义务呢?”做完这件事,麦克斯便立即啪的一声关上公文箱,忐忑不 安地躺靠在座位上。 飞机稍稍有些晚点。当他们一行五人到达奥利机场时,遇上一场猛烈的暴风雨。 幸运的是,麦克斯预先作了安排;一辆豪华轿车把这5 个疲惫的旅客送到了一家高 级旅馆。 办好登记手续,麦克斯看了看手表说:“我说,不知道你们几位怎么样,我可 饿了。”“我也饿了,”尼克赞同道。“过半小时我们回这儿碰头,一起去餐厅好 好吃一顿。”大家都立即表示同意,然后一起上了9 楼;在那儿他们预订了4 套房 间。 玛丽莎和莉碧急切地进了她们俩合住的房间,立即被房间雅致的陈设给吸引住 了。有着四根帐杆的床上,铺着手织的玫瑰色与奶黄色相间的漂亮床罩,显得格外 高雅。法国路易十五式的家具增添了房间的魅力,墙上的印象派油画使它充满了典 型的意大利情调;整个房间给人一种尽善尽美的感觉。 两个姑娘看她们的房间看得太久了,等两人冲完澡,换好衣服,已迟到20 分 钟了,于是她们赶紧朝电梯跑去。 “哦,我希望他们不会因为我们迟到而不高兴,”玛丽莎带着哭腔说。 “你开玩笑?”莉碧叫道。“我敢打赌,他们一定坐在了酒吧间,而且已经在 喝第二杯酒了。”果然如此,玛丽莎和莉碧在酒吧间找到了他们三个人。麦克斯看 见她们走过来了,便很快看了看表,高兴地把张开的手掌向卡尔伸了过去。 “付钱吧,小伙子,”麦克斯说道,并带着一丝窃笑。卡尔一面夸张地抱怨着, 一面把一张10 美元的钞票放在麦克斯手上。 “麦克斯对女人了如指掌,我警告过你不要同他在这方面打赌,”尼克笑着说。 “你们在干什么呀?”两人到他们面前时,玛丽莎问道。“噢,我们刚才打了 个小小的赌,”麦克斯说。 “打的什么赌?”玛丽莎怀疑地问道。 “是关于你们俩要过多久才会来,”麦克斯咯咯地笑着说。“我们知道,你们 这两个姑娘没有半个小时是来不了的。”“嗯,我们知道根本不必那么匆匆忙忙地 赶来;我们猜想,对你们来说没有什么比在酒吧等我们更高兴的了,”莉碧回敬道。 “天啊,这姑娘对我们太了解了!”尼克笑道,同时三个人站起来朝餐桌走去。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他们痛痛快快地吃了顿饭,席间谈笑风声。麦克斯和玛丽 莎开着玩笑,想尽量套出尼克同莉碧星期五晚上见面的浪漫详情。然而,他们未能 如愿,因为尼克和莉碧都一口咬定:他们那天晚上只是在谈“公事”。 当他们离开餐厅回房间时,卡尔把玛丽莎拉到一边。“明天我想请你吃午饭, 玛丽莎。我下午1 点钟左右来接你,好吗?”“可是,卡尔,”玛丽莎不以为然地 说,“麦克斯叔叔是不会为你陪我吃午饭而允许你占用训练时间的。”“好吧,那 我们就一起吃晚饭吧,”卡尔急切地说道。“那样我们呆在一起的时间还能更长一 些。”玛丽莎犹豫了一下说:“对不起,卡尔。如果同你出去而把莉碧一个人留下 来同尼克和麦克斯周旋,我会很不安的。”卡尔朝电梯瞥了一眼,正好看到莉碧一 面用手指戳着尼克宽阔的胸膛,一面兴致勃勃地向尼克和麦克斯发表自己的看法。 当玛丽莎顺着卡尔的目光望去时,他笑着说道:“我看,你的莉碧同他们俩在一起, 是完全能够把自己照顾好的。”“谢谢你,可我想我们大家应该在一起吃晚饭。” 卡尔极不情愿地让步了。然而,当他们俩快赶上其他三个人时,卡尔凑到玛丽莎的 耳朵边悄声说:“好吧,玛丽莎,我不再坚持明晚一起吃饭了。但在这个星期之内, 我向你保证,我们俩一定要找个时间呆在一起。”开始的几轮比赛,尼克和卡尔都 打得相当轻松。他们俩在一起进行了卓有成效的训练;麦克斯越来越坚信,他最好 要赶在其他教练发现卡尔那尚未开发的天资之前,同卡尔马上签约,因为他对此已 经非常了解。 于是,他记着要尽快同尼克交换看法。两个姑娘也忙碌开了。她们要观看比赛, 又要进行有关意大利网球公开赛的专题报道。她们很快便意识到,繁忙的日程已不 允许她们在这个星期内游览意大利的风景名胜了。 不过,在意大利公开赛同法国公开赛之间还有一个星期的空隙。她们很高兴下 个星期可以从网球中暂时解脱出来,在意大利玩上几天,然后再去法国。尼克在电 视监视器前来回踱着步,看着卡尔在四分之一决赛中轻而易举地打败了对手。麦克 斯嘴上叼着永不离嘴的香烟,一面走进运动员更衣室,一面大声喊道:“这小伙子 打得棒极了。希望他在明天的半决赛中也能打得这么好。”“是呀,卡尔昨天打败 斯温森可真够走运的。照这个势头,说不定他还会再赢下面的对手呢,”尼克补充 说。 “今年他也许需要依靠一点运气,”麦克斯赞同道,“可是明年——我有种感 觉,他靠自己打进半决赛将是常事。你说是吧?”尼克转身看着监视器,正好看到 卡尔第六次战胜对手。“嗨,我要不同意你的看法,那真是一个大傻瓜了。谁都看 得出来他有极大的潜力。”麦克斯意识到这正是他期待已久的契机,便赶紧接着说 :“我也是这样想的。看来这件事我们最好不要再拖了。”尼克突然转过身,注视 着麦克斯。“你到底在说什么呀?”其实他完全清楚麦克斯的意思,可是他需要听 到麦克斯大声说出来。“同卡尔签约,”麦克斯回答说,“安森·斯奈德克尔已经 盯上他好几个月了。 我想在他把卡尔从我们这儿挖走之前,先把合同签了。”“从我们这儿?”尼 克反问道。“还是从你那儿?”“哎呀,老天,是从我们这儿,你这个傻瓜!我本 以为我们要一起支持这个小伙子。这事毕竟是你开的头,是你在德国让我注意上他 的。”“这一点我知道,”尼克承认说。 “那么,接下来呢?”麦克斯反问道。“对这事你有什么问题吗?”“我唯一 的问题是,你化在他身上的时间是否比化在我身上的多。”麦克斯若有所思地注视 了尼克好一会儿,然后深深吸了口烟。“唉,尼克,我们相处已经这么久了,难道 你真的认为我会轻易用他来取代你吗?”尼克本来是可以同麦克斯论理的,可麦克 斯的话里有一种尼克未曾料到的而且也很少听到的真诚,因此尼克决定听他一回。 “那好吧,”尼克说,“不过,在去律师那儿与他签下合同之前,我们暂且打住。” 麦克斯调皮地咧嘴大笑。“老伙计,我已经先行了一步。我们离开纽约之前我就已 经见过律师了,而且合同我也带来了。现在所需要的只是卡尔的签名,明天早上我 们出去训练之前叫他把合同签了。”“你不会在这件事情上浪费时间吧?”尼克笑 着问。这时,电视监视器里主裁判宣布比赛结果:“帕里什获胜,比分6 —2 、6 —0 。”麦克斯拍拍尼克的后背,坚定地回答说:“我认为我们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你说呢?”半小时后,尼克进入中央赛场,此时有两大不利因素要影响他的获胜。 首先,他遇上了强有力的老对手杰克·威廉斯;尼克一直很难打败他。再一个就是, 他同麦克斯谈话以后,发现自己几乎无法集中思想。 因此他对自己在四分之一决赛中以3 —6 和4 —6 的比分失利,并不太吃惊。 他打发了采访的记者以后,便冲了个澡,然后快步朝休息室走去,加入到其他人当 中。 玛丽莎向他跑来,拥抱了他一下,说道:“哦,尼克,你输给杰克我很难过。” “谢谢,宝贝儿,”尼克回答说。 “不过,你不要太难受了,尼克,”莉碧看到他眼中的痛苦,便安慰道,“威 廉斯的排名本来就在你的前面。”“那不是输球的理由,”麦克斯插进来说,“尤 其是你没好好用心打。”尼克皱皱眉头,抢白道:“哼,是你没能让我集中精力的, 别数落我。”“你们俩这是怎么了?”玛丽莎问。 “哦,没什么,姑娘,这事不用你操心,”尼克说道,撂下了这个话题。他转 过身,望着莉碧说:“我们今晚还继续吗?”“只要你愿意,”莉碧说道,脸上露 出了宽心的微笑。“嗯,好,这正是我所需要的。”“听起来你们俩在计划晚上的 事情,”卡尔说道。 “对,莉碧想今晚完成对我的采访,因此我们打算从吃晚饭时开始。”“多妙 的主意呀,”玛丽莎兴高采烈地说,“看来晚饭时只剩下我们俩和卡尔了,麦克斯 叔叔。”“对不起,姑娘,今晚我要同当地几个赞助人见面。我们离开意大利之前, 还有些事情要办。卡尔,看来今晚要你一个人陪陪玛丽莎了。 我希望你没有别的安排。”“即使有,我也乐意把它取消的,先生,”卡尔认 真地答道。麦克斯瞥了尼克一眼。看到卡尔如此明显地表现出对玛丽莎的迷恋,两 个人都忍着没笑出来。尼克走过去,把两只胳膊分别搭在卡尔和玛丽莎的肩上,假 装一本正经地说道:“可是麦克斯,你真的认为我们该放心让这对年轻人单独在一 起度过这个夜晚吗?”玛丽莎一下子甩开他的膀子。 “别胡闹了,尼克,”她生硬地答道。“别因为你脑子总在胡思乱想,就认为 别人也这样。”“哟,哟,真厉害!”尼克不顾玛丽莎的愤怒,一个劲地大笑起来。 莉碧一把抓住尼克的胳膊,把他拖到门边。“在你们俩打起来之前,尼克,我 们还是走开的好。”“嗳,她知道我是对她开玩笑的。玛丽莎,你说是吗?”玛丽 莎立刻朝尼克伸伸舌头,算是对他的回答。当莉碧把他迅速推出门时,他还在放声 大笑。 “我先用车送你们回旅馆吧,”大家朝汽车走过去时,麦克斯说道,“然后我 再从那儿开车去赴约。”“太好了,”卡尔赞同道。他转过身,对玛丽莎说:“接 下来,你想去哪家餐馆,我们就叫出租车过去。”“噢,卡尔,旅馆里的餐厅就很 好。依我看,我们不必特意去别的什么地方了。”麦克斯用汽车把他们俩送回旅馆。 两人约定一个小时后在酒吧会面。玛丽莎冲了个澡,穿上她那条鲜艳的裙子,再配 了一件相配的桃红色衬衫。她把一头浓密的棕发编成一条法式长辫,然后再扎上一 个小小的桃红色蝴蝶结加以点缀。她打扮好了,凝视着镜子中自己的模佯。“我从 未想过单独同卡尔度过一个夜晚。我当然不希望他产生什么别的想法。我只是要尽 量使气氛轻松些,仅此而已。”回想起在纽约卡尔给她的那个吻,玛丽莎对着镜子 里的自己做了个鬼脸,说道:“祝你好运,玛丽莎。”然后,她从沙发旁的茶几上 拿起草编手袋,看了一眼相框中她和尼克在德国易北河畔合影的照片。“我同卡尔 今晚的约会绝不会有我同你约会的一半那么快乐,尼克,”玛丽莎喃喃自语道。接 着她叹了口气,转身朝门外走去。 卡尔已经坐在酒吧里了,正向侍者要第二杯柠檬威士忌。他正了正领带,又看 了看表。他等待着今晚约会的开始,渐渐变得焦躁起来。卡尔完全被玛丽莎迷住了, 这是一种以前他对任何一位姑娘都不曾有过的感觉。几年前他母亲曾经告诉他,将 来会出现一个在精神上和肉体上都能满足他欲望的特殊的异性——这个人将是他完 美的心灵伴侣,当时他怎么也不相信。他知道,他母亲很久以前曾经找到过一个这 样的男人,可后来又失去了。卡尔下了决心:既然他找到了自己完美的心灵伴侣— —玛丽莎,他绝不能把她放走。 玛丽莎轻轻碰了碰卡尔的胳膊,使他重新回到了现实中。“我差不多在一小时 之内赶到了,卡尔,”玛丽莎微笑着说。 他上下打量着她,轻轻吹了声口哨,答道:“等你是很值得的——你真是太美 了。”玛丽莎两腮泛起了淡淡的红晕,赶紧说:“你预订桌子了吗?”卡尔叫来了 领班,后者把他们俩带到位于角落的桌子边;那是卡尔特意挑选的。卡尔很快又要 了第三杯柠檬威士忌,而玛丽莎要了一杯干夏布利酒。两个人轻松愉快地聊着。卡 尔叫玛丽莎给他讲讲她在麦克斯身边长大的经历。她觉得,即使卡尔不怎么鼓动她, 她自己也会详详细细叙述的。 “听起来麦克斯就像慈父一样把你抚养成人,”卡尔感叹道。 “是这样,他是顶好的好人。虽然他表面上脾气坏,看上去冷冰冰的,可实际 上他是个非常热情体贴的人。”卡尔怀疑地竖起了眉毛。“也许是这样,玛丽莎, 可我还没有看到过他的这一面。”“麦克斯叔叔是个性格很复杂的人。只有相处时 间长了,他才会让你看到他脆弱的一面。对了,尼克可以证明这一点。他们俩用了 一年或更长的时间才从教练与选手的关系发展成为今天的这种关系——比父子还要 亲的一种关系。”卡尔手中装满水的高脚杯突然跌落到地板上,玻璃的碎裂声打断 了玛丽莎的话。“啊,天哪,对不起,”卡尔惊叫起来。由于尴尬,他的脸刷地变 得通红。他帮助侍者将洒在地上的水擦去。卡尔看到玛丽莎向他投来疑惑的目光, 赶紧又说:“我只顾听你说话,忘记自己手上还端着酒杯了。”“没事儿,”玛丽 莎笑着安慰他道。一切又恢复了平静,接着侍者端来了食物。当两人吃完主菜时, 玛丽莎望着卡尔打趣道:“整个晚上你让我一直说个不停,现在该轮到你说了。你 还从没告诉过我一件关于你自己的事情呢。”“那是因为我确实没有多少事情好告 诉你,玛丽莎,”卡尔回答说。 “我从童年时代就一直为自己的网球生涯做准备,因此我的生活便是以它为中 心的。”“你在巡回赛上打得这么好,你父母亲一定很自豪吧,”玛丽莎又说。 卡尔迟疑了片刻,答道:“是的,我母亲很为我自豪。”“难道你父亲不吗?” 玛丽莎追问道。 卡尔猛喝了一大口酒,淡淡地说:“他已经死了。”“哦,对不起,卡尔。我 不知道。”“他几年前就死了。我甚至没有机会好好了解他。”“我懂这种感觉,” 玛丽莎柔声说道。“一个人很小的时候就失去父母是很艰难的,因为当你几乎还记 不住他们时,你是很难产生丧亲之痛的。”“不过,我母亲保留了很多关于我父亲 的生动回忆;我至今仍记忆犹新——有时我想也许太多了一点。”卡尔陷入了对往 事的回忆之中,一双蓝眼睛模糊了。但他马上清醒过来,笑着对玛丽莎说:“关于 我的情况就这些了。我们再去酒吧喝一杯好吗?这儿的亚历山大牌白兰地是很可口 的。”玛丽莎表示同意。卡尔签了帐单,两人便朝屋角的包厢走去。他们一边啜着 冰淇淋饮料,一边欣赏着他们喜爱的当地三人乐队演奏的音乐。当乐手们开始演奏 《比津舞跳起来》时,卡尔邀请玛丽莎跳舞。两人进入舞池,随着音乐的节奏翩翩 起舞。后来音乐又换成一曲缓慢、浪漫的民乐,玛丽莎停下脚步欲回包厢,卡尔抓 住她的手说:“现在别离开我,玛丽莎,这是我最喜欢的曲子之一。”玛丽莎不情 愿地回到舞池。 卡尔把她拉入怀中,于是两人紧抱着跳了起来。当他在玛丽莎的耳边哼着这支 曲子时,她开始有些不安起来。他对她的过分贴近使她心情矛盾,脑子发昏。曲子 终于结束了,她很高兴。于是两人一起回到包厢。 “我跳得有些渴了,想再来一杯威士忌。你呢,玛丽莎?”“不,谢谢。我已 经喝得不少了。再说,天色也不早了。别忘了,你明天还有一场很重要的比赛呢。” “可是明天的比赛远不如今晚同你共度良宵这么重要,”卡尔很认真地说。 玛丽莎笑起来,说道:“要是麦克斯叔叔听了你这话,他准会杀了你。”“可 今晚麦克斯不在,而你在,”卡尔不给玛丽莎任何表示异议的机会,立即朝吧台走 去,为两人各端了一杯酒回来。当他把葡萄酒放在玛丽莎面前时,她恼怒地说: “卡尔,你真的不许别人说不,是吗?”“哎呀,得了,玛丽莎,现在还不到10 点呢。况且,乐队的演奏又那么美妙动听。”他微微一笑,笑得让玛丽莎无法抗拒。 他趁此抓起她的手,说道:“来吧,我们再跳上几圈。”他们随着意大利音乐的节 拍,又轻松地跳了半个小时。尽管玛丽莎发现情况比原来想象的要好,自己很喜欢 和卡尔呆在一起,但她意识到应该由她来提出早点结束。趁音乐间歇时间,她坚定 地说:“我们现在真的得走了。”“可是,玛丽莎——”卡尔说道。 “没这么多的可是,”她用假装严厉的口气打断他说。“你已经让我们俩在外 面呆得比我预料的要晚多了。”“可我们一直玩得很痛快,难道不是吗?”卡尔恳 切地问道。“嗯,是的,但你已经违反网球运动员的宵禁令了。”“我从来没听说 过什么宵禁令,”卡尔说着大笑起来。“噢,对了,那是我同尼克在一起时立下的 一条不成文的规矩。不管我们玩得有多带劲,晚上的活动总得在11点之前结束,这 样他才可能得到充分的休息,好迎接第二天的比赛。”卡尔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怒。 “不过,我不是尼克,”他强调说,“你同我在一起时,你不必遵守他的规矩。” 玛丽莎看到卡尔的态度一下子变得粗鲁起来,感到吃惊。她满不在乎地说:“我只 是开个玩笑而已。可我真的认为我们该回去了。”卡尔盯着玛丽莎看了一会儿,只 是说:“随你的便。”他签了酒吧的帐单,然后带着玛丽莎走出门厅。两人乘坐玻 璃电梯迅速升向9 楼。 卡尔闭上眼睛,紧紧抓住栏杆。“卡尔,你怎么了?”玛丽莎问。 “我从来就不喜欢坐玻璃电梯,尤其是在喝了3 杯柠檬威士忌之后。”“我看 你像是喝了5 杯,”玛丽莎笑着反驳道。这时门开了,两人出了电梯,顺着走廊往 前走。 “我没想到你在数我喝了几杯酒,”卡尔送玛丽莎到她房间门口时说。卡尔接 过钥匙打开门,然后苦笑着说道:“我想我可不敢提议临睡前再喝上一杯了。” “你在开玩笑吧?你需要的是好好喝上一杯不加糖的咖啡。”“好吧,那我只有接 受了,”卡尔说。他从玛丽莎身旁挤过去,踉踉跄跄地朝花沙发走去,然后一屁股 坐了下来。 “我可没有邀请你的意思,卡尔。”他窘迫地望望她说:“我知道,玛丽莎, 可是我真的需要喝杯咖啡。 你介意吗?我确实不习惯喝这么多酒,现在我开始感觉到酒劲了。”玛丽莎觉 得他不再是开玩笑,便说道:“好吧,我去烧点水。不过我们得快点。”玛丽莎正 煮着咖啡,突然感觉到卡尔从后面用胳膊搂住了她的腰。 “我以为我让你坐在沙发上了呢。”“你是让我坐在那儿了,”卡尔一边回答, 一边轻轻地把她的头发拨开,吻起了她的脖子。 “卡尔,别这样,”玛丽莎刚开口,卡尔便一把将她的身子转过来,用一个长 长的、贪婪的吻将她下面的话堵了回去。玛丽莎颤抖着挣脱了卡尔。这时茶壶嘶嘶 响了起来,她便忙着去冲咖啡,心中感谢它救了急。 玛丽莎挪开了她和尼克合影的照片,把冒着热气的杯子放在茶几上,然后在卡 尔身旁坐下。玛丽莎想不睬卡尔的风流前奏,开口说道:“给你冲咖啡让我想起了 去年的美国网球公开赛。当时尼克在半决赛中输了,也是这么醉醺醺地回来——” “混帐,玛丽莎。我不相信,”卡尔咆哮起来。 她吓了一跳,困惑不解,结结巴巴地说:“为什么?怎么了?”“怎么了?我 刚才吻了你,而你想到的却全是尼克。”他从茶几上一把抓起他们的合影,大声吼 道:“总是尼克、尼克,不是吗?他总是和我们在一起,无论我们走到哪里,无论 我们做什么——总有他的影子。我听厌了。”“卡尔,你到底怎么了?”玛丽莎说, 声音听上去有些惊慌。“你为什么不承认你和尼克是一对?”卡尔朝玛丽莎嘘道, 他的脸由于暴怒而扭曲了。 “不是这么回事,”玛丽莎尖声说。 “住口,我再也不要听你的谎言了,”卡尔怒气冲冲地吼道,连玛丽莎的话也 听不见了。 卡尔完全失去了控制,猛地把相框朝墙壁砸过去,相框哗啦一声摔在地上。 “尼克得到了我想得到的一切。为什么他不把你也弄到手?混蛋,这次我非要从他 那儿夺走一些东西不可。”玛丽莎甚至来不及想这句话的后果,卡尔便一把抓住她 的肩膀,强行把她朝床边拽过去。 “住手,卡尔,”当他把玛丽莎粗暴地推倒在床上时,她尖叫起来。 他撕开玛丽莎的衬衫,吼道:“我会向你证明我比尼克更强。”玛丽莎奋力挣 扎,想大声叫喊,但卡尔用嘴紧紧堵住了她的嘴。她知道卡尔的力气,意识到自己 在他铁臂的控制下是软弱无力的。她没有任何办法可以阻止他。 尼克迈着从容的步子朝吧台走去,莉碧则在座位上目不转睛地瞧着他。她知道 他长得英俊。当他在等待侍者倒餐后酒时,休息厅里的每个女人都用爱慕的眼光望 着他,这情景使莉碧觉得非常有趣。她不得不承认,他穿着灰色意大利宽松裤,又 配上一件相配的针织套衫,今晚看上去的确特别潇洒。然而,莉碧同他相处时间越 长,便越发意识到尼克同她见过的绝大多数网球运动员不同:他的真正魅力不仅来 自于他的英俊外表,更来自于他的内在素质。她纳闷,为什么她以前所看到的对他 的报道中从未提到过他的热情和真诚。一想到她即将揭开这个男人尚未被公众所知 的一面时,她变得激动起来。 莉碧知道,今晚将是她能得到可以实现这一目标的有关信息的最后一个机会。 但她同时也知道,尼克很不愿意谈那些他过去极力回避的话题。因此,莉碧希望尼 克在回答一些尖锐的问题时持合作态度,而不要过于固执。不过,为了使这次独家 采访按照她的方式进行,她已经为可能危及他们新结下的友谊的冒险行为作好了心 理准备。 当尼克端着酒走进包厢,坐到莉碧身边时,他注意到她的面前摆好了笔记本和 钢笔。“哦,天哪,”他低声叫道,脸上闪过一丝恼怒。“别再用那该死的笔记本!” “可我认为这是今晚的目的,”莉碧笑着答道。 “我本指望你会忘了它的,现在才知道这个想法太不现实了。”“不过,在整 个晚餐的过程中,我并没有问个没完呀。”“所以我们的晚餐才吃得这么愉快,” 尼克回答说。“可这样下去,我们是永远也完不成我这篇人物专访的,”莉碧说道。 尼克喝了一大口苏格兰威士忌,然后带着妥协的口气说:“那好吧,我们快些 了结这件事。”“所有那些比较容易的话题我们都谈过了,尼克,可我需要知道的 远远不止这些。这样我写出的文章才会与众不同,才会比他们的更好。”“你指哪 方面?”尼克谨慎地问道。 “比方说,你为什么没有像麦克斯那样逃到国外?用轻松的方法出国可不像你 的性格。”“轻松?见鬼,”尼克愤怒地说,“这只能说明你对此了解得实在太少。” “好,那么你就跟我说说吧,”莉碧挑战似的说道。 尼克犹豫了一下,然后用严峻的口气说:“我离开德国的事是我从来没有谈过 的话题,尤其是对记者。”“为什么?难道你羞于启齿?”“决不,我从来不为自 己做过的事情感到羞愧,”尼克尖锐地反驳道。 “那么,请告诉我,你为什么如此不愿意提及这件事?”莉碧追问道。 尼克叹了口气,摇摇头。“你不会放过我的,是吗?”莉碧直视尼克的眼睛, 柔声说:“难道你不明白一个人越是要回避某个话题,这个话题对我们这些记者的 诱惑力就越大?”“那你说说看,”尼克咕哝道。 “好吧,你权且把这当作一次良机,把记者们在招待会上穷追不舍而你又拒绝 回答的问题解决掉。”听了这话,尼克不禁哈哈大笑。“你真有办法,宝贝儿。我 不得不承认,你的办法很新颖,这样你的鼻子便可以伸到那些不该伸的地方了。” “如此说来,我的办法能奏效了?”莉碧天真地问道。“只是在一点上如此,”尼 克回答说。“首先,我离开德国真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我在法国打网球时遇 到了麦克斯。他当时在物色选手,而我则在寻求教练。事情就是这么简单。于是我 们一起来到纽约,从此我们便在一起了。”“麦克斯没有怂恿过你叛逃吗?”“他 当然怂恿过,可他不久就发现我们俩在这个问题上分歧太大了。”“为什么会这样?” 尼克停下来,抿了口酒,接着说道:“麦克斯一直觉得美国是唯一能使他获得成功, 并使他过上他渴望的那种生活的地方。对他来说,成为一名美国公民就跟他成为头 号网球选手一样重要。”“但你不也是这么认为的吗?”莉碧问。 “哦,才不呢。遇上麦克斯之前,我从来没想过要在美国生活。但他很快就让 我懂得,提高我球艺的最佳途径便是同他一起住在纽约。”“但这仍然不能说明为 什么你没有出逃,”莉碧追问道。“似乎从来没有必要这么做,”尼克答道,口气 变得不耐烦了。“况且,20 多年前麦克斯离开德国时,他除了出逃别无选择;但 我离开时,情况已经松了一些,凭绿卡我便可以在纽约生活。两三年前我申请了美 国国籍,大约三年以后,我就可以成为美国公民了。那么至少我可以做到一点,不 至于让我父母和家人因我的出逃而造成心灵创伤。”尼克瞧着莉碧在笔记本上草草 地记录他的话,就用略带讥讽的口吻又补充了一句:“现在你清楚些了吧?”“是 的,清楚多了,”莉碧坦率地承认道。“可是为什么你以前从来不谈这件事呢?如 果你谈了,人们一定会对你的处境表示同情,而且还会因为你对父母亲人的爱心表 示崇敬。”“也许我从来没有感到自己的私生活还需要得到公众的认可,”尼克干 脆地说。 “不过,得到公众的支持并没有坏处呀。”“在我的网球生涯中,我一直感受 到这种支持,”尼克答道。“对此我并无怨言。”莉碧粗略地看了一下她的笔记, 然后匆匆把笔记本翻到空白的一页。“对了,我还想再问你一个问题。”“我几乎 不敢问是什么问题了,”尼克咧嘴笑道。 “哦,得了,”莉碧笑着说。“你已经熬过了我的最后一个问题,现在我的这 个问题远没有刚才那个难答。”“说话算数,说话算数,”尼克咕哝道。 “好吧,我刚才不禁发现,当你向酒吧走过来时,你吸引了每个女人的注意。 我想知道的是,这么多年你是究竟如何保持独身的?”尼克刚抿了口酒,一听到莉 碧的问题,不由得噗嗤一笑,大口喘着气说:“在我喝酒时,别再问如此令人捧腹 的问题。你差一点让我呛死!”莉碧把身子往后靠靠,被尼克的笑声弄得不知所措。 “我说这话可不是逗你乐的。这是一个简单的问题:你是如何保持独身的?”“也 许是因为我没留意。”“为什么没留意?”莉碧追问。 “见鬼,如果我告诉你我是个同性恋者,如何?这下可以结束这次可笑的谈话 了吧?”尼克一边说,一边放声大笑起来。“你以为我会轻易相信你吗?”莉碧抿 嘴笑道。“我看过一些关于你的报道,看来你不像同性恋。”“你不是说你相信所 有的报道吗?”“别再绕圈子了——告诉我,你肯不肯回答我?”尼克那褐色的眼 睛里闪过一丝顽皮,但他还是坦率地回答了莉碧的问题,让她感到耳目一新。“这 些年我的唯一所爱便是网球,因此我为它付出了所有的时间和精力。我看到过太多 的运动员由于结婚而毁了他们的网球生涯,而我是不会允许任何事情,甚至是结婚, 来影响自己的事业的。”莉碧点点头,说道:“这一点也许可以说明,为什么你已 经31 岁了,却仍然排在前10 名之内。”“我也是这么想的,”尼克说。 莉碧麻利地记下他的话,然后合上笔记本说道:“所有我想知道的,我们恐怕 都谈完了。”“别说我们已经结束了,”尼克说。 “结束了,”莉碧笑着答道,“我非常感谢你如实回答了我所有的问题。我想 我们有了关于对你的人物专访的一流素材。”“那好,我们该庆祝一下。我再去叫 杯饮料来。”莉碧轻轻舒了口气,把笔记本收起来。她觉得自己计划中的每一件事 都已经圆满地完成了。然而,如果她扪心自问,她会承认自己的这一份轻松真正来 自于这一事实:今晚的采访并不是以牺牲她和尼克之间的友谊为代价的,因为这一 友谊随着时间的推移正变得日益重要。 房间里,卡尔所能听到的声音只有玛丽莎的嘤嘤哭泣声和那壁炉台钟持续而有 规则的嘀嗒声。卡尔强迫自己面对玛丽莎。看着她那娇小可怜的身子在床的那头缩 成一团,脸深深地埋在枕头里,他感到内心一阵剧痛,懊悔极了。“我怎么可以对 玛丽莎这么干?”卡尔痛责自己道,“我该怎样向她解释呢?”他深深吸了口气, 轻轻伸出手去抚摸玛丽莎的肩膀。他的手刚碰上她,她便跳了起来,试图在床上移 到离他远一些的地方。 “哦,天哪!玛丽莎,我对你做了些什么呀?”卡尔呜咽起来。“我不是有意 的。我最不愿做的事情就是伤害你。”玛丽莎一言不发,由于遭到强奸,惊魂未定, 身体还在抖个不停。 “求你了,玛丽莎,”卡尔哀求道,“抬头看看我吧,让我知道你好好的。” 玛丽莎停止了哭泣,慢慢转过身,盯着卡尔伤心地说:“好好的? 我再也不可能好好的了。”“玛丽莎,求你了,”卡尔一边低声说着,一边把 手伸向玛丽莎。 她猛地甩开他的手,叫道:“别碰我,卡尔。别再碰我。”她穿上放在床头柜 上的睡袍,下了床。 “请允许我向你解释。”“无论你说什么,都不能说明你做的事情是对的,” 玛丽莎冷冰冰地回敬道。“我知道,我知道,可你还得让我解释一下,”卡尔边说 边穿上衣服。“我不该喝这么多酒,要不然我就不会说不该说的话,也不会干不该 干的事了。”“你还有脸怪自己喝醉了,”玛丽莎怒斥卡尔道。她转过身,看到了 被卡尔扔到房间对面的散了架的相框及玻璃碎片。她连忙跑过去,捡起被摔坏的她 和尼克的合影,看了一眼,然后盯着卡尔问:“你为什么这样恨尼克?”卡尔听见 她这直率的问话吃了一惊,结结巴巴地说:“你为什么这样说?”“你先是心怀不 满地说了许多关于尼克和我的损话,然后又摔这张照片——”卡尔气急败坏地挥挥 手说道:“哎呀,难道你看不出来?我并不是恨他,而是嫉妒他和你这么亲近。当 我看到你和他的这张合影,它就…… 就让我发疯。”“我和他并不是一对恋人,”她厉声说,“不过,你说我们俩 很亲近,你算说对了。要是他发现你今晚对我干下的事情,他准会杀了你的。”卡 尔被激怒了。“我相信你不会告诉他今晚这儿发生的事情——你邀请我来你房间, 可你非常清楚我喝多了,控制不住今晚我们俩共同拥有的那种赤裸裸的激情。”卡 尔用一种恶毒的目光盯着玛丽莎,又说道: “呵,可也许那就是你同我一起度过今晚的目的。是吧,宝贝儿?”“你竟敢 这样说我,你这混蛋!滚出去,”玛丽莎尖叫道。“快滚出去,否则我要杀了你!” 卡尔向玛丽莎投去一个长长的、嘲讽的微笑,便转身走出了房门。 玛丽莎听见莉碧用钥匙开门的声音,立即关上床头灯,钻进被子,把脸转过去 对着墙。她知道,如果让莉碧看到她此刻的样子,今晚的事情一定瞒不过她的。卡 尔对她说了那番话后,她有一种感觉:恐怕不能把卡尔今晚对她的所作所为告诉别 人。然而,她意识到,要把卡尔从他们的生活中赶走,她不得不告诉一个人——麦 克斯。她打算明天一大早就去对他说,因为她明白,拖得越久事情就会变得越困难。 有一点她很清楚:为了避免丑闻,他是不会强迫她把卡尔强奸她的事报告警方的。 可她知道,要说服他不把此事告诉尼克或莉碧,则是难上加难。她觉得只有等 时间愈合了她的心灵创伤,她才能向他们俩透露此事。 时钟敲响了1 点,玛丽莎知道她将度过一个不眠之夜。第二天早上,当玛丽莎 敲响麦克斯的房门时,她深深吸了口气。里面传出阵阵笑声,她意识到房间里不止 麦克斯一个人,便立即后悔自己的举动了。可她还来不及转身离开,门就砰的一声 开了,出现在眼前的竟是卡尔。她大吃一惊,脸顿时变得煞白,而卡尔的笑脸上也 迅速闪过一道阴影。然而,他很快便恢复了平静,赶紧把玛丽莎拉进屋,大声喊道 :“伙计们,你们看谁来了!”麦克斯从椅子上跳起来,吻了一下玛丽莎的脸颊, 说道: “早上好,宝贝儿。”“玛丽莎,我们刚才还在说你呢,”尼克补充道。 “噢,是吗?”玛丽莎很不自然地应付说。 “是呀,卡尔正讲着你们俩昨晚度过的美好时光呢。”玛丽莎瞥了卡尔一眼, 他正挑战似的看着她,似乎要激怒她当着麦克斯和尼克的面把那件事抖落出来。 玛丽莎收回目光,为掩饰自己的慌张,赶紧对尼克说:“得了,莉碧昨晚回来 得很晚,我敢说你们俩度过的是更美好的时光。”“昨晚的事就说到这里吧,”麦 克斯大声说道。“卡尔,你把我们的好消息告诉玛丽莎。”卡尔犹豫了片刻,知道 他的话会给她带来打击,因此试图找出合适的措辞来减轻它。 “玛丽莎,你叔叔和尼克今天早上慷慨地给了我一个机会,让我同他们签订独 家合同,形成网球合伙关系;他们俩希望我们三个人都能从中受益。”房间里一阵 沉默,玛丽莎与卡尔四目相对。当她看到麦克斯吐出的烟圈一缕缕地飘向空中时, 她知道,把卡尔从他们生活中驱除出去的希望已经落空了。 麦克斯的笑声打破了沉默。“这话听起来相当动人,卡尔。也许我们应该让你 去应付今天下午的记者招待会。”“不,多谢了,”卡尔回答说。“你处理这类事 要老练多了。”“你也要学会应付那些记者,”尼克说道。“成为麦克斯·布兰特 纳的门生一定会让你大大出名的。”玛丽莎以为自己听出了尼克话中的愤懑,便瞥 了他一眼,可他却显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这是不是太突然了?”玛丽莎终于脱口而出。“我不知道你们这么快就签约。” “我们三个人合作得极好,我看没什么理由推迟它,”麦克斯说。 “那么,这是最后的决定了?”玛丽莎绝望地问道。“对呀,就在你进门之前, 卡尔签下了合同。如果我们知道你要来,我们会等你的。”玛丽莎怀着敌意瞪了卡 尔一眼,气呼呼地说:“好极了。我真高兴没赶上这个场面。”说完她转身便走, 顺手把门砰的关上了。“她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我还以为她会高兴呢,”麦克斯说 道。“也许她需要时间慢慢适应这个决定,”尼克说。“她最终会接受的。”“我 希望你是对的,”卡尔轻声说道。但想到过去24 小时里发生的事情,他实在不敢 肯定。 三个人认真地进行了赛前训练。结束后尼克先走了,卡尔和麦克斯留下来商量 后半晌卡尔半决赛的对策。尼克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地朝莉碧的房间走去时,不由得 笑了。由于采访的缘故,他们在一起度过了这么长的时间,这似乎已经是理所当然 的了。他希望她不会介意他不请自到。 渐渐地,他越发意识到自己多么想同她在一起,无论是不是进行采访。 他为自己如此强烈的感情而吃惊,可他以前从未放纵自己而向这种感情屈服过。 他走近她的房门时便听到了打字声。他犹豫了片刻,思忖着自己是否该打断她 的工作。 “哎呀,这有什么关系?她顶多叫我走开罢了,”尼克一边笑着自言自语,一 边坚定地敲响了门。 门打开了,莉碧一看是尼克,脸上便绽开了笑容。“我们一定有第六感觉。我 刚才正好想到你。”“我希望只是想我好的地方,”尼克轻快地说。 “当然啦,当然啦。进来吧,”莉碧发出了邀请。“我刚完成了采访的初稿, 还想请你看看呢。在我交上去之前,必须先得到你的认可。”“好吧,这对我来说 可是破天荒头一回,”尼克答道。“如果所有的记者都像你这么负责的话,我以前 就不会拒绝采访了。凭我的经验,许多记者只对他们能在你身上挖出来的垃圾感兴 趣,而且在文章发表之前是没这个胆量让你过目的。”“谢谢你的夸奖,尼克,可 你还不知道我写了些什么呢,”莉碧打趣道。 尼克一把夺过文章,笑着说:“那就把它给我,让我看看你写了些什么鬼东西。” 他一屁股坐到沙发上,踢掉鞋子,开始看起来。“你为什么不随便一些?”莉碧笑 道。“要杯啤酒吗?”“好的,谢谢。”莉碧递给他一杯啤酒,然后到小厨房里自 己忙去了,这样可以给他一点时间,让他在没有她的期待目光的情况下从从容容地 看文章。她对自己如此紧张地等待他的评价感到惊讶,因为她一直是很自信的,从 来不怀疑自己写出好文章的能力。不过,对她来说,以前从来没有哪一次采访像这 次的这么重要。她问自己到底是为什么——是采访本身呢,还是令她着迷的采访对 象? 当尼克走过来轻轻吻她的脸颊时,莉碧才从沉思中惊醒过来。“你真是一个了 不起的记者,伊丽莎白·金凯德。”莉碧如释重负地一笑,说道:“我想这话的意 思是你已经认可了?”“你不止是得到我的认可,而且还得到我的感谢。这不是那 种千篇一律的文章,只用溢美之词为我网球事业的成功锦上添花。很明显,你化了 很多时间和精力来了解真实的我。以前还从来没有人为我这么做过呢。”莉碧被尼 克的真诚感动了。“我很乐意这么做。我不仅对你进行了独家采访,而且还获得了 结交一位新朋友的机会,为此我很感激你。”“那天玛丽莎扯着我的胳膊硬要我同 意接受你的采访时,看来她就心中有数了,”尼克坐回沙发上说。 “扯着你的胳膊?”莉碧一面笑道,一面在尼克身边坐下,用手指戳戳他的胸 口。“你是说,你本来并不急于抓住这个机会,向大名鼎鼎的记者莉碧·金凯德讲 述你充满刺激的生活?”“我只在遇到她以前是这样,”尼克笑她刚才拿腔拿调。 “对了,说起玛丽莎,她到底去哪儿了?”“说不准。今天早上我还没起床她就走 了。她留了一张字条,说是去找麦克斯谈谈。”“从那以后你一直没见到过她?” 尼克问。“没有呀,怎么了?”“噢,今天早上玛丽莎的确去过麦克斯那儿,当时 我和卡尔都在。”莉碧怀疑地扬扬眉毛。 尼克继续说道:“我说,本来我们要等卡尔赛后召开记者招待会时才宣布这件 事的,可我现在就告诉你的话,我想我可以相信你不会过早把它泄露出去的。” “那当然,”莉碧答应道。 “麦克斯已经签约当卡尔的教练了,从现在起我们俩将全力支持卡尔打球。” “我相信卡尔一定非常高兴,”莉碧说,“可玛丽莎怎样看待这个消息呢?”尼克 皱起了眉头。“恐怕情况不太妙。我真的不理解究竟是为什么。 我知道起初她对卡尔有些看法,可我想他们现在相处得比过去要好些了。” “可能她只是感到意外吧。一旦她适应了,我想她会好的。我们原来就打算等会儿 一起去看卡尔比赛的,到时候我跟她谈谈。”“看她早上气冲冲地离开麦克斯房间 的样子,我怀疑她不会去看他比赛的,”尼克说道,但马上又调皮地眨眨眼说: “可我会去的。或许比赛结束后我们还可以一块儿去吃点东西呢。”“好极了,” 莉碧笑道。“我非常乐意。”“那好,我先订座位去,”尼克说完便起身朝门外走 去。莉碧犹豫了一下,然后伸手抓住尼克的肩膀,柔声说:“尼克,你敢肯定这事 对你没有影响吗?”尼克转过身来,望着她答道:“你是说同卡尔签约的事?当然 有影响,可我想我会慢慢接受的。”他用温柔的目光对她凝视了片刻,又说: “谢谢,你真是善解人意。”尼克未加思索,本能地一下子把莉碧拉过来,轻 轻吻着她那半启的双唇。 “集中思想,你这白痴!”卡尔狠狠责骂自己,这时又一个轻松的上手球落到 了网底,让对方又破了一个发球局。他坐下等着交换场地时,匆匆喝下一杯水,然 后瞥了一眼运动员包厢。尼克正同莉碧调笑着,而麦克斯则怒视着他,就是没有玛 丽莎的影子。 “好啊!”卡尔厌恶地自言自语道。“我从这些人身上得到个屁支持!”他用 湿毛巾盖住低下的头,意识到即使有再多的支持也无法帮他挽回第三盘2 —5 的败 局。当他回到场地上进行最后一局的比赛时,他看到所有的记者都将相机对准了他 的对手。 “你们这群笨蛋,”他恨恨地咕哝道。“在你们眼里,今天我是个无名小卒, 可记者招待会一结束,我就会成为麦克斯·布兰特纳的门生。 到那时一切都会改变的!”比赛结束后,尽管卡尔输了,可记者招待会仍然按 计划进行。这个新成立的网球小组的消息一宣布,记者和摄影师便蜂拥而至,挤进 这个狭小而又闷热的房间。尼克、麦克斯和卡尔轮流回答记者们不断提出的问题。 尼克看到莉碧为她的杂志飞快地记着笔记,对她不发问并不惊奇,因为她已经提前 知道了所有这些问题,甚至更多问题的答案。 招待会持续了整整半个小时,最后麦克斯大声说:“好了,谢谢大家的光临, 但我们目前只有这点时间。”记者们一致抱怨时间太短,于是他吸了口烟,狡猾地 咧嘴一笑,又补充道:“好了,好了,我们无法一下子告诉你们我们这位新成员的 所有情况。不过,我们一定会让你们再来听消息的!”记者们笑着表示赞同,很快 便散开了,纷纷去找最近的电话向报社报告这一爆炸性新闻。 由于莉碧的杂志是月刊,她并不急于交稿,于是便朝卡尔走过去,向他表示祝 贺。“我希望你能明白你是多么幸运,”她提醒他道。“外面有许许多多的选手愿 意放弃一切而处于今晚你这个位置。”两个人都很有礼貌地笑笑。卡尔说:“相信 我,我知道你说的多么在理。”“我认为卡尔对记者的提问回答得十分得体,麦克 斯,你说呢?”尼克问。 “是的,他表现得不错,”麦克斯生硬地答道。然后他转过身,又望着卡尔说 :“我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让你输掉这场球?”卡尔刚要回答,尼克赶紧 说:“我们该走了。莉碧和我说好一块儿去吃晚饭的。”麦克斯怀疑地竖起了眉毛。 “你是他的教练,麦克斯,”尼克继续说道。“我只是他的陪练。”“陪练也 是化了极大投资的。”“不过是钱而已,麦克斯,”尼克淡淡地说。他抓起莉碧的 胳膊,没等麦克斯再开口反对就离开了。 “我们也走吧,”麦克斯对卡尔说道,“在回旅馆的路上,你可以好好解释为 什么今天下午输了。”卡尔坐进了豪华轿车。当他看到麦克斯绷着的脸,记者招待 会留下的那份喜悦便很快烟消云散了。 然而,傍晚当玛丽莎给麦克斯开门时,她看到的却是一张充满关切、笑容可掬 的脸。 “姑娘,你感觉怎样?”他走进来,吻了吻她的脸颊。“噢,好一些了,”玛 丽莎承认道。 “莉碧来同我们一道观看卡尔比赛时,你没来,我一直在为你担心。 后来她说你有点感冒,我这才放心,”麦克斯解释说。“我相信很快就会好的。” 麦克斯一面挨着玛丽莎在沙发上坐下,一面仔细观察她的脸色。“你是真的患了感 冒,还是早上听到我们的消息后情绪受了影响?”玛丽莎一言不发,却纹丝不动地 坐着,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她的沉默使麦克斯更加困惑不解。他抓起她的手,把她 的头扳过来对着自己,柔声说:“宝贝儿,你必须明白同卡尔签约是最佳决策。” 玛丽莎一下子把手挣脱出来,大声喊道:“最佳?对谁最佳?相信我,卡尔在我们 身边对谁都不会有好处!”麦克斯不耐烦地绷紧着脸。“玛丽莎,我真搞不懂你。 我以为你和卡尔相处得比以前好多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你改变了态度?”玛丽 莎犹豫了片刻,差一点把那桩丑事和盘托出。麦克斯紧接着又说了下去,根本不给 她说话的机会。“我知道你对尼克一片忠心,可实际上,玛丽莎,他接受这件事倒 比你爽快。”“他真的有选择余地吗?”玛丽莎忿忿地问。 “有,他当然有,”麦克斯强调说。“我们充分讨论过此事,他百分之百同意 我的意见。我们俩一致认为,卡尔是这次巡回赛上最优秀的选手,他的潜力最大。” 玛丽莎站起身来,对麦克斯反驳道:“潜力固然很好,麦克斯叔叔,可你真的了解 卡尔吗?”麦克斯知道他的解释对玛丽莎已无济于事了,于是决定向她交底。 “如果你想知道全部真相的话,那我就告诉你,即使你可能不喜欢。 关于卡尔,我知道最重要的一点是:他能够给我赚大量的钱,而且不幸的是, 这是我目前不得不最关心的东西。”玛丽莎冲着麦克斯大笑起来。她用嘲讽的口气 说:“哦,得了,麦克斯叔叔,我们离破产还远着呢。我希望从你口里听到比这更 好的理由!”麦克斯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摇着玛丽莎的肩膀,向她怒吼道:“你竟 敢这样对我说话!你简直像一个被宠坏的孩子。你根本不了解我眼下面临的问题。” 麦克斯绝望的口气使玛丽莎大吃一惊。 “你想知道实情?好,那我就告诉你实情。”他伸出两个手指,张开一英寸, 对玛丽莎比划着。”我们离债台高筑已经这么近了,对此我一筹莫展。然而,幸运 的是,我想卡尔也许是能为我们解围的人。”说完,麦克斯转过身,大步走到窗前, 凝视外面那阴暗的意大利天空。 玛丽莎被麦克斯的话震惊了,她明白自己决不能把卡尔的事告诉他。她赶紧走 过去,伸出双臂搂住他,把头靠在他的肩上。“对不起,我不该对你说那样的话。 我不知道情况会这么糟。”“好了,现在你知道了,”麦克斯慢吞吞地说道。 “可我还是不太明白。尼克一直打得这么好,他肯定能够挣很多钱的。”麦克 斯深深叹了口气,又点燃一支烟。“问题是两年前开始的,当时他的排名一落千丈。 从那时起,他在网球赛上所挣的就不多了;而且他一开始输球,他的合同便开始减 少。因此,即使他现在打得再好,那些赞助商们也不愿意将大把的钱投到一个老选 手身上,因为他在渐渐走下坡路了。他们要的是年轻的新选手,这就是卡尔脱颖而 出的原因。”“不过,你一定攒下了一些钱吧,”玛丽莎打断他说。麦克斯深深吸 了口烟,摇摇头答道:“你不知道现在这个年头要维持长岛的一幢20个房间的住宅 开销有多大,再加上佣人的工资什么的。唉,今天上午海伦还打来电话说中央空调 坏了,换一只至少得花两万美元。尼克上周所挣的钱还不到这个数,我得的那一份 就更加少得可怜了。你说,去哪儿弄这笔钱?”“我还存了一些钱,你可以拿去装 空调,麦克斯叔叔,”玛丽莎无力地说。 “姑娘,我告诉你这些,并不是要你把积蓄拿出来。我只是要你理解我为什么 同卡尔签约。”“可尼克肯定会给你钱的,”玛丽莎认真地说,“只要你开口。” “不,玛丽莎,”麦克斯紧皱眉头厉声说道。“尼克以及其他任何人都不知道我的 经济问题;而且我也不想让别人知道。我自己会解决的。你得保证我们之间的谈话 不泄露出去。快保证呀。”玛丽莎端详了麦克斯好一阵子。她看到的不再是一个充 满自信的男人;她以前曾一度天真地认为世界上所有问题他都能解决。现在站在她 面前的这个男人十分苦恼,被许许多多问题困扰着,然而他强烈的自尊心却不允许 他向任何人求助。 麦克斯此刻的脆弱深深触动了玛丽莎,以前还从来没有什么事情这样触动过她 呢。她意识到,麦克斯已经把自己的另一面暴露给她;在这个世界上他是不会再向 第二个人暴露的。 玛丽莎伸出手去握住麦克斯的手,眼里噙着泪花说:“我保证,麦克斯叔叔。 我保证。”两人站在那儿紧紧地拥抱着,玛丽莎下决心不把她同卡尔之间发生的事 告诉任何人。这不只是为了她自己心灵的平静;更重要的是,她已经完全明白麦克 斯现在多么需要卡尔。卡尔强奸了她,尽管她十分想揭露他,可她知道这样做于事 无补,而麦克斯却会失去一切。 玛丽莎正埋头读着一本最新的小说,莉碧和尼克吃完晚饭回来了。 “你们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现在还不到10 点呢,”玛丽莎放下书问道。 “这一天可真累啊,”尼克吁了口气,舒舒服服地在沙发上坐下。 “你感觉好些了吗?卡尔比赛时,我们没见到你。”“根据我听到的情况,他 的比赛不怎么样,”玛丽莎刻薄地说。“不过,要是看到你在的话,他也许会打得 好些的,”尼克打趣道。 玛丽莎给了尼克一个白眼,莉碧赶紧插嘴说:“好了,尼克,别烦她了。显然 她不想去看比赛。给卡尔打气可不是她的责任,而是你的责任。”尼克哈哈大笑, 走到玛丽莎床边挨着她坐下。“嗳,玛丽莎知道我只是在逗她玩。是吧,宝贝儿?” “我可不认为卡尔的事有什么乐可逗,”玛丽莎一本正经地说。“哎呀,宝贝儿, 请不要为我们同卡尔签约的事不快。我都已经接受了,现在你也该接受它。”“可 是,尼克——”“没什么可是。合同已经签了,而且已经生效,因此我们还是充分 利用它吧。况且,谁知道呢,也许几个月以后我们都会为卡尔成为我们中的一员而 感到高兴的。”“我实在怀疑这一点,”玛丽莎沉着脸说。 尼克在她脸颊上吻了一下,说道:“我们等着瞧,好吗?希望它能产生最好的 结果。”尼克朝门外走去,出门前轻轻吻了吻莉碧的双唇。“我们仍然都打算明天 到市里观光,是吗?”“我们说什么也不能错过这个机会,”莉碧说。 尼克打开门,笑道:“那我现在就走了,这样你们俩可以美美地睡上一觉。你 们有些女人还真少不了它呢。”尼克身子才出去一半,莉碧和玛丽莎便把枕头朝他 扔了过去。“你说这话,我们会找你算帐的,”莉碧大声叫道。“你最好当心点,” 玛丽莎警告他说。 尼克一面开心地大笑,一面走进自己的房间,随手把门砰的关上了。 麦克斯建议,他们一行五人沿着罗马传统的旅游路线进行观光。他们感到很幸 运,正好赶上了星期天在圣彼得广场由教皇亲自主持的露天弥撒。梵蒂冈的壮丽辉 煌真令他们肃然起敬。玛丽莎很想把几百年前米开朗琪罗的著名壁画拍摄下来,可 相机当然是不允许带进去的。 星期一他们参观了属古罗马遗迹之一的地下迷宫,这是很久以前基督教徒们为 了躲避罗马人的迫害而挖掘的多层地下通道,绵延数英里。 大家一致认为这一遗迹非常了不起。 他们在人行道上的一家露天咖啡馆静静地吃了顿饭。麦克斯问莉碧和玛丽莎最 喜欢罗马的什么景点。她们俩都说,米开朗琪罗的艺术才华使她们感触最深。“如 果你们想看看这个人的另一面,我们今晚带你们去坎皮多格里奥,”麦克斯提议说。 他们到达时已是黄昏时分,正是欣赏这座小山那种绝妙的宁静气氛的最佳时间。 他们走上长长的斜坡,来到了长廊。看到马可·奥勒利乌斯的铜像和那座映照出铜 像的优雅建筑,大家高兴极了。卡尔在他买的一本旅游指南上读过有关的介绍,因 此说道:“这是保存下来的唯一的古罗马雕像,而且是根据教皇的特别要求设计的。” 一行人在这个古代建筑群中留连多时才回旅馆。 星期二早上天气晴朗,阳光灿烂。麦克斯原定有大半天的会见活动,于是尼克 建议就四个人度过这一天,而且完全不同于前几天。他们发现罗马的一些最精彩的 娱乐活动都在户外进行,而且都是开放性的。他们在街市上溜达,周围常常出现杂 技演员和吞火艺人;大家都被深深地迷住了。尼克看到玛丽莎快速给身边的各种娱 乐活动拍照,感到很高兴。 当他注意到她在卡尔陪伴下似乎很轻松,心想他今天的安排是成功的。 他们及早赶回去同麦克斯一起吃晚饭,然后开始讨论晚上的计划。 “还有一件事你们三位男士没有提到,那可是到罗马非做不可的,”莉碧大胆 说道。“所以我要提出来。今晚我们去看一出歌剧如何?”她的话音刚落,三个男 人便异口同声表示反对,而玛丽莎却立即支持这个提议。 “倒不如去听露天音乐会,或者去一个本地著名的爵士乐俱乐部看看,你们说 好吗?”尼克恳求道。 “没门儿,我们要去看歌剧《阿伊达》。如果你们三位男士不想去的话,我们 完全可以自己去,”玛丽莎娇声提议道,心中完全清楚麦克斯是决不会同意的。 “不,那绝对不行,”正如预料的那样,麦克斯说话了。“你们俩不能单独去。” 麦克斯瞥了尼克和卡尔一眼,耸耸肩膀说,“如果你们实在想看歌剧的话,那我们 大家一起去。”他们来到古罗马的卡拉卡拉浴厅,《阿伊达》是这儿常年的卖座节 目。歌唱得一般,但场景却非常壮观,共有两百多名演员出场,还有马匹及古代马 拉战车。因此三位男士也不得不认为的确不虚此行。 星期三是观光的最后一天,一行五人决定不再去炎热而又嘈杂的罗马市区,而 去位于蒂沃利的德埃斯特庄园。这是一个令人眩目、水花飞溅的水上大公园,到处 是瀑布和喷泉;房子美丽如画,各个花园则展示了罗马的风姿,令人叹为观止。美 好的下午慢慢逝去,五个人歇一会儿脚,靠在最美丽的喷泉旁品尝意大利冰淇淋。 “我没想到意大利会这么热,”玛丽莎说道,然后放下她那从不离手的相机,咬了 一大口冰淇淋。 “我好像觉得意大利一直是很热的,”卡尔说。“旅游指南上说,古罗马人把 这个庄园看作是一个可以真正避开城市炎热的地,因为这些瀑布可以使人产生一种 清凉舒适的幻觉。”“我非常同意这种说法,”莉碧说道。“这水现在对我就具有 极大的诱惑力。”尼克对莉碧微微一笑,打趣道:“那你为什么不跳进那边的喷泉 裸游一番,也让我们这些男士开开眼?我谅你不敢。”卡尔拍拍尼克的后背,笑着 接口说:“我再加上一条,让玛丽莎也跳下去。”尼克和卡尔为他们的小小恶作剧 而得意,没有注意到莉碧和玛丽莎会意地交换一下眼色,又互相点点头。趁两个小 伙子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玛丽莎和莉碧就全力向他们冲过去,猛地把尼克和 卡尔推入喷泉中。当他们俩浮出水面进行呼吸时,看到两位姑娘正在开心地击掌庆 贺。 麦克斯笑得几乎直不起腰来,喘着气说:“看你们这两个大男子主义者弄了个 落汤鸡,真是活该。这是给你们的一个教训,谁叫你们捉弄这两个小丫头的呢。” 尼克突然蹦出水面,向莉碧跑过来,一把抱住她的腰,把她往水边拖。 “别,别,尼克·沃纳,你不敢的,”莉碧尖叫起来,仍然笑个不停。 尼克在离喷泉边几英寸处停住了,对莉碧耳语道:“好吧,这一回你赢了。可 你最好小心点,下次我一定会有所准备的。”莉碧抬头望望尼克的笑脸,内心涌起 了一股喜悦之情。她知道,这次罗马之行她将永生难忘。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