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毛钱小说》的成书 [德]沃尔夫冈。耶斯克布莱希特在一九三三年二月二十八日,即国会纵火案 发生后的次日与海伦妮·韦格尔一起离开德国,取道布拉格、维也纳和圣安东尼去 瑞士。他决定流亡后首先面临两个问题:像其他许多人一样,他得选择在何处安家 落户,更确切地说,他得断定在哪一个国家有可能居住较长时间(是否接受和宽容 流亡者)。此外还得在经济上使家庭和自己得到新的保障,因为来自德国的版税已 拿不到手,德国也不再上演他的剧本。海伦妮·韦格尔中途在她的故乡奥地利和瑞 士等处稍作逗留后,应多年好友、丹麦著名女作家卡琳·米夏埃利斯的邀请,携带 一双儿女巴巴拉和斯特凡于一九三三年五月前往丹麦。三月至五月间布莱希特在卢 加诺(探望正在邻近疗养地阿格拉疗养院疗养的马加蕾特。斯特芬)和巴黎(4月 和5月在那儿会见库特。韦尔,同他一起完成芭蕾舞剧《七大罪状》的剧本,该剧 于1933年6月7日首次上演)两地之间来回奔波。 通过伦敦欧洲图书股份有限公司及其老板埃利阿斯。亚历山大的介绍,布莱希 特在巴黎同几家出版社建立了联系。这时他已拿到亚历山大提出的关于“《三毛钱 歌剧)小说”的具体签约建议(1933年5 月23日亚历山大致布莱希特信)。布莱希 特五月在巴黎逗留期间会见了赫尔曼。克斯股。克斯腾本人是小说家,又是阿姆斯 特丹德朗热(Allert de ho)出版社新成立的德国部的编辑,当时正在法国首都物 色作者。他们对这部小说作了进一步的商谈并就相应的合同进行了谈判。 《七大罪状》首演数日后,一九三三年六月布莱希特追随自己的家人去丹麦, 起初也住在丹麦波罗的海图洛岛上卡琳。米夏埃利斯家中。七月初,阿姆斯特丹的 那家出版社把合同初稿寄给布莱希特(1933年7 月7 日德朗热出版社致布莱希特信), 但布莱希特对它还不完全同意,对合同条文提出了修改意见(1933年7 月中旬致德 朗热出版社信)。该出版社于一九三三年七月二十七日寄来了一份新的合同文本。 在这之后布莱希特仍有异议,出版社在签署同一日期的修改过的合同副本中考虑了 他的意见。八月初,布莱希特把另外几点意见告知出版社(1933年8 月2 日致德朗 热出版社信)。其中涉及在确定小说印数和装演时布莱希特有无发言权(通常都没 有)的问题。他在写给他的合作者马加蕾特。斯特芬(她6 月初从阿格拉疗养院出 院后住在巴黎,负责布莱希特诗集的印刷出版并着手建立一个文学代理处)的信中 写道:“我还在讨价还价”(致斯特芬信,收到日期为1933年8 月11日);在八月 十八日之前终于对合同的最后文本达成了一致(致斯特芬信,收到日期为1933年8 月18日)。关于此事,列昂。福伊希特万格曾在一封来写完(因而估计也未寄出) 的信中想告诉布莱希特:“亚历山大先生的计划迄今总是相当不踏实,甚至可以说 是不牢靠的。……换了我,就不会对他寄予厚望。”(福伊希特万格1933年7 月31 日致布莱希特信)不过亚历山大在八月初就已提到翻译《三毛钱小说)的可能性。 按照协议预付稿酬使布莱希特有可能在一九三三年八月九日在菲英岛斯文堡斯 科夫斯博海滩买下一幢房子,这幢房子提供了工作间和客房。布莱希特在那儿生活 了将近六年之久。——出版社在签约后通知布莱希特,它一般“不出版反对德国政 府的作品”(德朗热出版社1933年8 月25日致布莱希特信)。正如该出版社在一九 三三年六月、七月的通信中曾提到《图伊小说)那样,布莱希特在同克斯腾会谈时 也谈到他计划写一部“中国小说”。他在巴黎逗留期间同威利。闽岑贝格达成协议, 在后者新成立的 Editions du Caned3ur 出版社出版他的诗集。这两个项目均以德 国最近历史和当代为题目,计划出版的诗集中的有些诗歌曾在报章杂志上发表过。 有可能是这一点引起出版社的确认。布莱希特过了六个星期才直接答复出版商G.德 朗热:“……今天我才给您回信。我得向您承认,我不理解您的信。您的信似乎想 要修改我们的合同,使出版社享有政治审查的权利。我当然绝对不会同意对我的某、 部作品思想政治立场的这种审查权——正如任何其他一位有信念的作者不会同意一 样。先不谈我不会再承认我们的合同中所不包含的新的义务,我也不相信把这一义 务强加于我会对出版社有什么价值。德国希特勒政权现在企图对文学作品实施审查, 这种企图不可能得逞。此外我可以通知您,小说创作进展顺利,可以希望能在商定 的最后期限较长时间前交稿。”(1933年10月9 日致G.德朗热信)人们不知道这是 否影响了小说创作,例如导致采取讽刺的形式。 关于《三毛钱小说)的最早笔记和计划一九三三年七月就已在丹麦产生。八月 初布莱希特就谈到他已写完小说的“三分之一”,并将在下星期把它寄给巴黎斯特 芬。“希望你不会马上就对它严加指责”(致斯特芬信,收到日期为1933年8 月5 日)。八月十二日,稿子付邮(致斯特芬信,收到日期为 1933 年 8月11日),一 周后布莱希特就已不耐烦地询问:“我急于想知道你将会对小说写些什么。我想很 快就把它写完,然后去做其他更为重要的事。不过快结尾(它不会变得很长)和校 对时你得帮助我,不仅是誉写。”(致斯特芬信,收到日期为1933年8 月18日)又 过了四天,他证实了斯特芬的初步反应:“评论很好,但太简短。(评论正如小说 一样尚缺乏一定的厚实性。)你还得回答我的所有问题。还有:凡是你不喜欢的就 不要抄!而是:把全稿分批寄回并把写得马虎的地方、粗话或故意的俏皮话都匀出 来。最好是夹条子,可以写得很潦草,仅仅表达一种印象。此外你只要把含有这种 段落的单页——如果不是每页都这样的话——寄来。你把它分批寄来,使我能更快 收到和审阅。然后我立即把它寄回给你,经过修改或——原封不动。”斯特芬例如 对用斜体字印刷使之醒目的段落不理解,因此布莱希特予以说明:“道德思考自成 一体、不加修饰、没有过渡是有意的。这一点也许在进一步的过程中会完全表现出 来!我不知道,你愿向博夏特说明吗?”(致斯特芬信,收到日期为1933年8 月22 日)又过了几天,布莱希特显然收到了斯特芬寄回的初稿的若干部分,因为:“关 于故事开始时(费康比与乞丐托拉斯的交道)重心的分布有点不合适的意见是对的。 也许我们以后可以一起把它搞好。你就把这种意见不断地写给我,这对我大有用处。” (致斯特芬信,收到日期为1933年8 月28日)月底他写道:“三毛钱小说现在我已 写了 95 页就是将近三分之二(全书篇幅150 页)。”(致斯特芬信,收到日期为 1933年8 月30日) 九月布莱希特再次谈到小说创作有进展以及新设计的结尾使修改开始部分成为 必要。他从位于法国地中海海岸的萨纳里一苏尔一梅尔(他正在那儿福伊希特万格 处作客)写信到丹麦把这一点告诉海伦妮。韦格尔。十月初他从法国南部通知他的 出版,他有信心甚至在商定的期限(1934年6 月30日)之前完成小说稿(1933年10 月9 日致德朗热信)。不久他从巴黎——他在前往南方途中曾在那儿逗留——写信 说:“小说将近完成(初稿)”(1933年 10 月致海伦妮。韦格尔信)。《三毛钱 小说)的第一稿估计是在这段时间即一九三三年十月至十二月间完成的。但是出版 社仍持怀疑态度,正如一封致编辑克斯腾关于在德朗热出版社出版新书计划的信所 表明的:“……您可以把我的《三毛钱小说》的已完成部分拿给人看,消除出版社 认为什么也没有写的担心。”(1933年12月致克斯腾信)。 在斯特芬——她同布莱希特一起离开巴黎,于十二月二十日到达哥本哈根,在 以后的三个月里住在丹麦首都鲁特。贝尔劳家——的协助下,一九三三年十二月和 一九三四年一月产生了小说的第二稿,这一稿首次包括楔子《栖身之所),并采纳 和扩充了十一月稿的第二部分。“他写完了,这个可怜虫,现在我又使他心神不宁, 默默地着手最后几章,这还要由我抄写。”(1934年初斯特芬致瓦尔特。本雅明信) 一月中旬布莱希特从斯文堡写信谈到扩充——“插叙的抄件得由我自己来搞”—— 和最后一章的困难创作(致斯特芬信,收到日期为1934年l 月13日);这指的是在 这段时间产生的标上数码“12”的那一章,它包括《强者搏斗》、《西印度码头战 役》、《国难》、《清洗行动》、《不平静的日子》、《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明》、 《一次理智的胜利)和《大雾》。 到了新的一年的年初,即签约和开始创作后还不到半年,出版社就打电报要求 寄小说的一个片段用于广告(1934年 1月 10 日德朗热出版社致布莱希特信)。一 月中旬,出版社再次索要用于新书预告和广告的“资料”,请布莱希特写“几行” 介绍此书并允诺用“卡洛拉。内尔的画”做书皮,询问“我们是否能得到翻译权” (1934年1 月15日德朗热出版社致布莱希特信)。布莱希特在同一天即一月十五日 把“楔子章”寄到阿姆斯特丹;出版社在专门为此出版的一九三四年至一九三五年 鉴中为它新的德语计划做广告,每本书都有片段及作者简介;《三毛钱小说)印行 的片段是《栖身之所》。 德朗热通过德语部设立了最早的流亡出版社之一;除布莱希特的小说外,《年 鉴》先介绍了阿尔弗雷德。诺伊曼的《帝国》。约赛夫。鲁特的《基督之敌》、基 施的《来自七个犹太人居住区的故事》、克斯腾的《正义者》、马克斯。布洛德的 《海因里希。海涅》中的片段,并于一九三四年和一九三五年出版了这几部作品。 克斯股为此在前言中写道:“一家新的德语出版社的这本第一个年鉴在阿姆斯特丹 出版,基于荷兰有时成为欧洲精神避难地的光荣传统,还归功于荷兰古老的德朗热 出版社为德国自由创作的一部分提供避难所的美好传统。” 布莱希特在一封附在《栖身之所》手稿中致出版社的信中称一九三四年一月的 这(第二)稿为“小说一稿”,理由是他采用继承了一九三三年十一月的前一稿的 结尾部分;结尾的扩充要求改写开头。布莱希特提到小说共有三卷和楔子,这时计 有250 至280 页,但尚未写完。此外还谈了他对字形的设想,对封面设计提出建议 (“用卡洛拉。内尔的一张非常漂亮的小照片作为波莉。皮丘姆”,照片还得从德 国弄来,或者如果很急的话,就采用“卡斯帕。内尔的一幅水彩画,我这里有”), 并强调《三毛钱小说)《Dreipochenroman )这个书名不能有冠词(1931年1 月15 日致德朗热出版社信)。两大后布莱希特根据出版社的又一份电报把这幅水彩画寄 往阿姆斯特丹。布莱希特希望能从柏林搞来的上述照片也始终在谈论中,但是他在 三月不得不指出,“尽管再三努力,但仍不能搞到”(1934年3 月31日致德朗热出 版社信人最后决定采用内尔的水彩画作封面之后,布莱希特提醒出版社“必须先问 一问内尔是否愿意在小说中提到他的名字……如果无法询问,那就得将名字删去。 否则内尔先生有可能遇到麻烦,因为他住在德国。”(1934年9 月14日致德朗热出 版社信) 出版社在签约五个月后就急于要稿,这是出于销售策略的考虑:“我们并不是 催您遵守交稿期限,因为这还远远没有到(1934年6 月30日),而是因为我们很想 在五月底或五月初出版这本书。在当今的形势下,我认为正是旅游季节是不坏的期 限,因为必须考虑到很多德国人在旅游时会购买。为了能在这个期限之前出版, (我们)必须从二月中旬起连续收到稿件,到三月中旬前后拿到剩余部分。请您写 信告诉我们这是否能做到。”(1934年1 月18日德朗热出版社致布莱希特信)布莱 希特对这次询问的反应不得而知。 一九三四年二月和三月产生了小说的三稿,又带有楔子章《栖身之所》和三卷 共十五章以及——新增加的——最后一章《穷人的钱)。在这段时间里,布莱希特 收到被请求提供咨询和信息的卡尔。科尔施的一封详细的信;科尔施提供了关于圣 经问题的一系列细节,如Tlent (才能)这个概念在英语中也一语双关,此外他还 介绍了打胎的手法,特别是介绍了英国司法情况(934 年3 月17日科尔施致布莱希 特信)。三月三十一日,布莱希特写信给德朗热出版社:“我的小说创作进展顺利, 希望能在六至八周后把它寄给您。” 但是,布莱希特在一九三四年头三月的紧张阶段之后中断了《三毛钱小说)的 写作。在马加蕾特。斯特芬不仅仍然在誊抄小说文稿而且还独自进行进一步的修改 (作为共同讨论的建议),此外还在翻译鲁特。贝尔劳的长篇小说《前进)(1935), 以便更快地掌握丹麦语的同时,布莱希特本人在四月和五月忙于创作剧本《尖脑袋 和圆脑袋):他和从三月十三日至四月中旬在斯文堡布莱希特那儿作客的汉斯。艾 斯勒合作完成了《尖脑袋和圆脑袋)的新稿。在这个项目上也征询了科尔施的意见 (1934年4 至5 月致科尔施信)。科尔施在五月再次对《三毛钱小说》中的经济谈 判表示了意见并推荐了读物(1934年5 月14日科尔施致布莱希特信)。 在这段时间内,出版社向布莱希特询问有关翻译权的决定,早在一月出版社就 已询问过此事;它想取得翻译权,以便“稍微弥补由于极高的预付稿酬所造成的巨 大亏空”,因为很遗憾小说的“预售情况令人失望”(1934年5 月9 日德朗热出版 社致布莱希特信);但是布莱希特在这方面不想许诺。五月底出版社想知道是否不 久就能得到至少“一部分稿件”,以便至少在九月能够发行此书。 一九三四年六至七月对小说稿进行了最后编辑工作,再次加以誊抄并分几次寄 给出版社。这份排印稿本身并未流传下来,估计已被收入遗著中未校对过的临时拼 版校样。布莱希特于一九三四年六月二十三日把第一卷的手稿寄往阿姆斯特丹;其 余两卷他想要“再最后校对一次”。他在附信中再次提到他关于排版的具体设想: 使用小标题,通过各重起一页来分开各章,章节前所引用的警句和诗歌的字体大小 以及字体(正体和斜体)。此外他想在正文中加插图并建议由卡斯帕。内尔或托马 斯。泰奥德尔。海涅担任(1934年6 月23日致德朗热出版社信)。但是出版社随即 以费用为理由拒绝采用插图,6 月29日德朗热出版社致布莱希特信)。 在小说第一卷发排——第一批校样盖有一九三四年七月十五日出版社的日期戳, 布莱希特证实于七月二十日收到——的时候,第二卷的最后编辑工作在继续进行。 他把这份手稿连同开始部分的校样一起寄到阿姆斯特丹(年7 月23日致德朗热出版 社信)。在这之前,布莱希特曾在致出版社(1934年7 月20日信)、出版商德朗热 本人和出版社“德语部”主任瓦尔特。朗道尔的三封信中表示“对排版的不满”和 “对宇体的震惊”,并提到“马尔特。劳里茨。布里格的漂亮的Insel 版图书是值 得仿效的榜样”(1934年7 月23日致德朗热和朗道尔信)。他同时把这本里尔克作 品集寄去,但出版社也没有因此而要改换印刷格式;三天后它就因为小说的篇幅而 拒绝了这样一种宏伟的装演。八月三日布莱希特把第三卷寄走,三天后又把最后一 章寄往阿姆斯特丹。 在读校样时(开始部分是1934年7 月起看校样的)才产生了《三毛钱小说)的 定稿,这项工作还填满了八月整整一个月。虽然并没有做到改变开本以及版面,布 莱希特通过再三强调斜体字段落的意义(参阅致斯特芬信,收到日期为1933年8 月 22日)做到使这种字型多次变换。“新《第二次变换)的斜体字我觉得不好。仅从 审美上来看,它很美观,但是它和版心很好地融汇在一起,却是一个大错误。这样 就不会产生这种形象:这是在引用什么人的话,这是在展示某些引语和大话,就像 第二卷中(已改换过的)斜体字那样……我强烈要求保留斜体字,就像第二卷一样, 它非常好,完全符合原定目的。”(1934年吕月26日致德朗热出版社)“斜体字段 落必须具有引文性质。这就是说,读者必须产生这是‘引文’的联想。黑体字不能 实现这一意图。……读者一定会想:为什么突然改换字体?细斜体字能清楚地表明 这一意图。新字体使我绝对会有这种感觉:版面设计所要完成的主要任务没有完成。 ……斜体字必须具有引文性质。此外它不得小于其他字体,否则就会产生这种印象 :这是些次要的补充。……请您相信我,如果它不重要的话,我是不会在这个问题 上坚持这么久的;我很不愿意表现得如此顽固‘”934 年9 月1 日致德朗热出版社 信)。 但布莱希特不仅对斜体字段落发表意见:“由于段落的开始没有缩进,虽然会 产生完整的版面,但可惜也使段落变得模糊不清。……可是我认为分清段落非常重 要。”(1934年7 月23日致德朗热信)——初版表明出版社并没有考虑这件事。— —或者如布莱希特所写那样:“我还注意到几件事:斜体印刷部分中的数字很刺眼, 另一处用斜体印数字的地方其效果要好得多。章节之间的划分……我觉得太小,因 为这里叙述往往跳到完全是另一个现场上。‘ISV ’(海上运输船舶公司)和‘ZEG ’(中央采购公司)这两家公司的缩写不能疏排……各章的号码后面请不要加句号! 标题后面也不要加。”(1934年8 月15日致德朗热出版社信)相反,在另一件事情 上布莱希特表现得很宽宏大量:“我看到手稿中‘Bloofnsbury ’这个名字只写成 8h删h 叮‘。请你们统—一下名字的写法,你们觉得怎么最省事就怎么改。”(1934 年8 月18日致德朗热出版社信) 直到此时布莱希特才指出下面这一点:“我想在前面版权页上再加上一句话: ‘本小说以剧本《三毛钱歌剧)和约翰。盖依的《乞丐歌剧)为基础。”(1934年 8 月23日致德朗热出版社信) 三天后布莱希特确认已收到“最后一部分校样”,他想在第二天就把它寄回去 ;同时他写道:“最后的(第二次)校样清务必给我印五份,因为我让几个人同时 看,这样我就能快得多地完成这一工作。第一次校样也请一起寄给我。”(1934年 8 月26日致德朗热出版社信)出版社在收到要求印五份校样的那封信之前就通知已 寄出“二校的前半部”(1934年8 月28日德朗热出版社致布莱希特信);不过后来 二校“145 --305 页”就寄五份给布莱希特,同时提出问题:“三校是否必要, 或者如果我们在印刷厂仔细校对是否足够”(1934年9 月4 日德朗热出版社致布莱 希特信)。 145 --305 页的二校样在九月初就已寄回阿姆斯特丹(1934年9 月8 日德朗 热出版社致布莱希特信),不久也确认已收到第二部分并再次提出有无必要三校的 问题(1934年9 月14日德朗热出版社致布莱希特信)。同一天布莱希特写道,他 “很想”要三校。“我也想看看书皮。”(1934年9 月14日致德朗热出版社信)数 日后出版社首先催要“二校第三部分”并说过几天就寄出“三校的前两个部分‘” 934 年9 月19日德朗热出版社致布莱希特信)。一周后二校稿完全寄到阿姆斯特丹 (1934年9 月25日德朗热出版社致布莱希特信);之后在通信中就没有再谈三校。 布莱希特最后认为:“封面很漂亮”,还有一句话“至于平装本,我建议把开本切 得窄一些”他又划掉了(1934年10月22日致德朗热出版社朗道尔信)。 九月四日出版社就已请求布莱希特及时提供一份“评论家名单”。十天后布莱 希特寄去“一份人名单,请把书寄给他们。其中也有这种人,我希望,即使自己不 写评论,他们也能找人写”(1934年9 月 14 日致德朗热出版社信)。十月朗道尔 不得不承认出版社把这份名单弄丢了(193 年10月19日朗道尔致布莱希特信),此 时正在伦敦的布莱希特“根据记忆”寄去“一份新的评论家名单”(未注明日期的 致德朗热出版社信)。这两份名单都没有流传下来。 布莱希特自己提到做广告的另一方面,请求也在《三毛钱小说)中刊登他的 “名符其实地散布四方”的过去作品的广告,尤其是因为 Editions du Caxyelt, llr 出版社刚出版了他的《诗歌集),Malik 出版社正在准备出版他的《试验)集) 中的三卷(1934年9 月20日致德朗热出版社信)。初版表明,出版社没有同意这个 要求;在书的最后印张的空白页上刊登了德朗热出版社的另一本新书:阿尔弗列德。 诺伊曼的《新信撒》(一部关于拿破仑三世的历史小说)的广告。——但小说结尾 刊登的初版目录索引是出版社加的(1934年9 月27日德朗热出版社致布莱希特信)。 关于这部小说项目的经济方面,布莱希特本人在这些日子里写道:“我生活得 不错,写了一部五百页长的小说,更重要的是,我和一家荷兰出版社签了一份很好 的合同”(1934年9 月2 日致G.格罗兹信)。预付款的“第二期付款”于四月初汇 出(1934年4 月3 日德朗热出版社致布莱希特信)。八月底布莱希特提到“以荷兰 盾……支付的我的最后一期预支款”(1934年8 月28日致德朗热出版社信)并先后 两次打电报询问为什么钱没有到(1934年9 月13日和15日)。出版社确认,(除1933 年7 月在签约时预付四千马克,1934年4 月预付二千马克外)还要付“二千马克”, 扣除布莱希特可能已直接收到的百分之二十五的国外收入(1934年9 月14日德朗热 出版社致布莱希特信);布莱希特回信说,到这时为止他“还没有签订过任何国外 付款协议”(未注明日期的致德朗热出版社信,出版社收到日期为1934年9 月 18 日);出版社答应在次日付清余款。但布莱希特不得不从伦敦写信指出钱仍然没有 收到(1934年10月10日致德朗热出版社信),出版社以一次疏忽为自己辩解(1934 年 10 月 13 日德朗热出版社致布莱希特信)。 《三毛钱小说)初版于十月在阿姆斯特丹面世,其时有两种版本,一种是硬面 平装,书皮上用了卡斯帕。内尔画的波莉。皮丘姆的水彩画,一种是灰色亚麻布面 装订本。出版社的介绍是:“从三毛钱歌剧更多是抒情的世界变为我们时代的伟大 讽刺小说。布莱希特在这部小说中同时以诗人的光辉和冷嘲热讽式的诙谐阐明了一 个时代的道德”《1934至1935年鉴)。这家出版社的“德语图书”广告早在一九三 四年春就已预告:“布莱希特的《三毛钱歌剧)意味着现代戏剧的创新。布莱希特 的第一部伟大小说《三毛钱小说)是一个重大的文学事件。不仅是因为《三毛钱歌 剧)的散文改写会引起轰动,而且是因为布莱希特找到了一种具有重大意义的散文 风格。他以惊人的力量和尖锐性以及强烈的吸引力,使众所周知的人物形象和充满 象征意义的经典寓言出色地再生。” 布莱希特也把《三毛钱小说)看做使斯特芬在经济上得到保障的一种可能。一 九三四年秋,斯特芬在前往克里米亚治疗肺结核途中在莫斯科逗留。布莱希特写信 给她说:“我为钱担心……最好是把《三毛钱小说)卖掉。你只要去找国家出版社 ……俄语印张每张至少要三百五十卢布。”(致斯特芬信,收到日期为1934年9 月 20日和23日)通过德朗热出版社和苏联出版社的密切联系,通过奥托。波尔克(他 是苏联外国工人出版合作社德语部主任)对各流亡出版社出版的新书的留心观察, 在斯特芬的积极推动下,一九三五年就已对苏联外国工人出版合作社出版这部小说 的第二个德文版达成协议,这一版经过重新排印,于一九三五年十一月十一日印了 五千册。从一九三五年十二月起重又逗留在莫斯科的斯特芬写道:“《HOhaer》约 两周后出版。小说也一样。小说封面上有一条鱼和三条波纹线。当时我没有马上明 白这是什么意思,可是……《和鲨鱼》……”(1936年2 月20日斯特芬致布莱希特 信)还有:“《三毛钱小说》已印好,今后几天就上市(德文版,斯坦尼奇也已完 成了俄文译本)。每本售价7.75卢布,相当贵。”(1936年3 月4 日斯特芬致布莱 希特信)年底布莱希特写信给奥托。波尔克:“非常感谢您再次寄来《三毛钱小说 》。小说印得极美,比荷兰出版社要好得多”(1936年 11 月 30 日致波尔克信)。 继初版(1934)和苏联外国工人印刷合作社版(1935)之后,苏联外国作家出 版社出版了另一个德文本(基辅,1943、1944)。 一九三八年初,布莱希特谈到瑞士巴塞尔Universurn图书馆想要出版《三毛钱 小说)(1938年1 月31日致德朗热出版社信),但是这家荷兰出版社报告,鉴于瑞 士人出价太低,故而未能达成协议。“另一方面,我们目前还有足够的存书可以满 足正规图书业的需求。‘”938 年2 月4 日德朗热出版社致布莱希特信) 《三毛钱小说》的原始资料主要如下:《三毛钱歌剧),约翰。盖依和约翰。 克里斯托弗。佩布施的《乞丐歌剧),对布莱希特这个剧本的《注释》以及他对《 三毛钱电影》和《三毛钱官司)的说明。此外他还从政治和经济史中汲取了许多与 当代史、纳粹德国的现状有关的事件或影射这种现状的素材。小说故事情节中有不 少是同这些事件有关的。除政治和经济这两个重点外,还有许多直接来自文学艺术 的素材以及希腊神话中的典故和圣经引语。 布莱希特自己虽然在一篇准备撰写的《三毛钱小说》前言中以讽刺的语调指出 这部小说不能代替一部《全面的布尔战争史》,也无法明确指出他参考了哪些有关 非洲南部殖民战争(1899—1902)的材料,但是小说中的这一时代背景通过使用开 普敦和马弗京等地名或提到格拉德斯通、基青纳、克吕格尔、威廉二世等与布尔战 争有关的历史人物而自始至终得到历史日期的证明。通过布尔战争的时代背景也影 射纳粹德国的现状;维克托。克伦佩勒一九三三年在一篇评论纳粹语言的文章中就 集中营这个概念写道:“我只是在小时候听说过这个词,当时它对我来说具有一种 异国殖民的、完全非德意志的色彩:在布尔战争期间常常谈到矿工院或集中营,被 俘的布尔人被英国人关押在那里。”弗朗克。哈里斯也谈到他的南非之行时提到布 尔人“很赏识英国首相格拉德斯通”,英国必须“为他的可耻的集中营”付出代价。 第二个历史时间层次即世纪之交维多利亚女王时代的英国及其帝国主义政策作 为布尔战争的来历,通过英国“世界使命思想”的创始人之一托马斯。卡莱尔以及 提到“老好人杰克”和女王而涉及。 第三个历史层次通过暗示拿破仑一世来表示:提到“拿破仑式的计划”或“拿 破仑的计划”,还有“廉价商店拿破仑”;引用了拿破仑的话,提到他的“政变” ——拿破仑于雾月十八日(1799年11月 9日)作为首席执政使用暴力解散督政府。 属于这一时间层次的还有纳尔逊勋爵和惠灵顿,这两人都是击败拿破仑的英国将领, 同时又建立了同维多利亚时间层次的联系,而惠灵顿还建立了同伦敦银行家罗思柴 尔德的联系:罗思柴尔德抵制(从1800年起)拿破仑对英国的大陆封锁,资助惠灵 顿的军队在西班牙与拿破仑作战(1807、1808),在滑铁卢战役(1815年6 月)期 间和之后获取巨额利润。——属于这一时间层次的还有卡尔。克劳塞维茨及其关于 战争与政治关系的论述。 为了《三毛钱小说)中的经济谈判,布莱希特参考了古斯塔夫斯。迈尔的《美 国巨富史)、特别是其中有关范德比尔特(他在美国内战开始时卖船给政府)和摩 根(他同美国政府的军火交易)的论述;《三毛钱小说》中的船舶交易把这两件事 合二为一。此外布莱希特还采用了迈尔书中的一些人名(黑尔、伊斯门、格菲尔德)、 关于英国司法程序的信息,找到许多行贿和腐化的实例以及《1877年大罢工)的描 述。 除迈尔以外,布莱希特还阅读了伊达。M.塔贝尔的《钢铁大王盖里传)(1926)、 亨利。福特的《劳动哲学)及其自传以及雅各布。瓦尔歇的《福特或马克思。社会 问题的实际解决)、赫贝特。乔治。韦尔斯的《劳动、富裕和人类的幸福》、马克 思的《资本论)等,采用了马克恩的《政治经济学批判)、恩格斯的《英国工人阶 级状况》、列宁的《帝国主义是资本主义的最高阶段》以及卜施特恩贝格的《帝国 主义论)等著作中的内容。 在文学方面,布莱希特深人研究了侦探小说和讽刺文学。英美作家巴特勒、吉 卜林、辛克莱等人的揭发黑幕的长篇小说也为布莱希特创作《三毛钱小说)提供了 材料。 此外《三毛钱小说)还采用了当代历史中政治和经济方面的许多素材,如来自 政治领域的有对希特勒一九三二年一月二十七日在杜赛尔多夫“工业俱乐部”的演 说、一九三三年五月十七日的所谓和平演说和一九三三年十月十四日的广播讲话的 影射。此外还有对犹太人和共产党人的评价,对冲锋队和国会纵火案的影射,对堕 胎问题的讨论。来自经济领域的有:小型家庭企业数量飞速增长以及与此有关的‘ 冲产阶级“的作用;此外,首先是一方面百货商店另一方面统一价格商店与连锁店 的同时发展冲产阶级的小企业跟不上这种发展。 最后这里应指出,小说一再有意识地采用了纳粹的近似用语和直接用语(许多 概念被赋予新的含义或改换内容)。 高年生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