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在他们遇到河岔口的那群老人之前,苏珊娜眼中的罗兰一直是她很少看的电视 节目中的硬汉形象:夏安族人,来福枪手,当然还有所有形象的原型,枪烟。最后 一部在被搬上银屏之前先在广播里播出,有时她和她父亲会一块儿听听( 想到广播 剧这个名词对埃蒂和杰克两人肯定非常陌生,她不禁微笑起来——看来转换的不仅 仅是罗兰的世界) 。她还记得每集广播剧开始时播讲人说的话:“这让一个男人变 得警觉……同时有些孤独。” 直到河岔口之前,这些角色都能精妙地勾勒出罗兰的形象,他肯定不像马歇尔 ·迪龙一样体形彪壮、身材魁梧,他的面孔更像是一位疲倦的诗人,而不像西部警 察。但他俨然就是文学虚构的堪萨斯执法者,把扫除一切犯罪看做此生惟一使命, 当然除了偶尔在长枝酒吧与朋友道克、凯蒂喝上两杯。 但现在她发现罗兰绝对不只是一个在世界尽头开着越野车的警察,他更是一名 外交家、一名调停者,甚至是一名老师。最重要的,他是一名战士,代表了众人口 中的“白界”,这大概指的是一种能够阻止互相杀戮、促进某种进步的高度的文明 力量。在他的时代,他始终更像一个流浪侠客,而非赏金猎人,而且从众多方面看 来,现在仍然是他的时代;起码河岔口的住民就是这么想的,否则他们为什么要跪 在泥地上接受他的祝福? 悟出这点以后,苏珊娜随后明白在通话石圈那个惊悚的早 晨以后,枪侠一直在巧妙地引导、管理他们。每次当他们开始对话、想要对发生的 一切交换意见时——当然,鉴于每个人加入到这个队伍的过程简直都是无法言明的 世界末日,有什么比这种方式更自然呢? ——罗兰总会迅速介入,然后不着痕迹地 把话题引开,而他们中没有一个( 甚至连她自己,尽管她已经参加了将近四年的民 权运动) 识破他的计策。 苏珊娜觉得她明白原因——他这样做是为了给杰克更多的时间恢复。但是理解 他的良苦用心并不能改变她自己明白了罗兰巧妙敷衍的感觉——惊讶、有趣、委屈。 她记得她的司机安德鲁在罗兰把她拉进这个世界之前不久提起过肯尼迪总统是西部 世界最后一位枪手。当时她对此嗤之以鼻,但现在她终于明白.罗兰身上J .F . 肯尼迪的影子绝对比马特·迪龙( 即上文提到的马歇尔·迪龙。) 来得更深更重。 尽管她怀疑罗兰也许没有肯尼迪的想像力,但说到浪漫……奉献……领袖风采…… 和伪装,她想。别忘记伪装。 念及此,她扑哧笑了起来,把她自己都吓一跳。 罗兰已经盘腿坐下来,听到笑声他转过身,眉毛一挑。“什么这么好笑? ” “非常好笑。问问你——你会说多少种语言? ” 枪侠沉吟了一会儿。“五种,”他最后回答。“我以前还能说塞廉语,但是我 想现在除了粗话别的我都已经忘了。” 苏珊娜又笑了起来,笑声愉快清脆。“你真是头老狐狸,罗兰,” 她说。“货真价实的老狐狸。” 杰克表现出浓厚的兴趣。“那你说一句塞尔兰的粗话吧。”他说。 “塞廉。”罗兰更正道。他想了一会儿,然后很快咕哝了一句——在埃蒂听来 就好像他嘴里含着什么浓稠的液体,比方说,搁了几个礼拜的咖啡。罗兰说完,咧 嘴笑了起来。 杰克回应地笑笑。“什么意思? ” 罗兰伸出手臂环抱住男孩的肩膀。“意思是我们有很多事情需要好好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