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他们吃了树叶包裹起来的美味,埃蒂称之为煎饼。随着夜色越来越深,他们越 来越靠近篝火,还往里面不停加着木头。南边的某个地方有只鸟叫了一声——埃蒂 认为这是他有生以来听到过的最孤独的声音。没有人多说话,他觉得当时是几乎没 有人说话的。如同某个奇特的昼夜交替的时刻,他们之间被罗兰称为卡一泰特的密 切的伙伴关系就要在那一刻破裂似的。 杰克从他最后一个玉米煎饼里找出一些鹿肉碎块给奥伊吃;苏珊娜坐在铺盖卷 上,在皮质衣服下面盘起双腿,眼神迷离地看着那堆篝火;罗兰双手枕头躺着,仰 望天空,只见云彩渐渐散去,星星开始变得清晰可辨。埃蒂也抬头望着天,看见古 恒星和古母星都不见了,它们的位置都分别被北极星和北斗星所取代。这可能不是 他的世界——浊浪汽车,堪萨斯君主队,还有一个叫做波音波音汉堡的专营企业都 显示这不是他的世界——但是埃蒂认为这两个世界太相像了,让人不太舒服。他想, 或许这是隔壁的世界。 当远处的鸟儿再次开始呜叫的时候,他站了起来,看着罗兰。“你有些事情要 告诉我们吧,”他说。“我猜肯定是你年轻时的惊人故事。苏珊——她就叫这个名 字,对不对? ” 好一阵子枪侠继续抬头看着天空——埃蒂觉得,这次罗兰是迷失在满天的星座 里了——接着他转而注视着他的朋友们。他看上去抱有歉意。还有些不安,这种感 觉怪怪的。“你会不会认为我在敷衍你们呢,”他说,“要是我希望能再多给我一 天来考虑一下这些事情呢? 或者只需要一个晚上来梦见它们。也许都是很遥远的事 了,早已过去的事情,但我……”他有些心不在焉地抬起手。“有些东西就是死去 了也不会安息的。他们的骨头会从地下发出声音。” “鬼是存在的,”杰克说,埃蒂在他的眼中觉察出一丝恐惧,杰克肯定在荷兰 山的鬼屋就体会过这种恐惧了。当看门人从墙里钻出来抓他时杰克感到的恐惧。 “有时候鬼是存在的。有时候他们还会回来。” “是啊,”罗兰说。“有时候有鬼,有时候他们就回来了。” “也许最好别这样胡思乱想,”苏珊娜说。“有时候——尤其是当你知道一件 事情将会变得很棘手时——你最好骑上马离开。” 罗兰仔细地想了想,然后抬起头看着她。“明天晚上篝火点着后我会把苏珊的 故事告诉你们,”他说。“我以我父亲的名义保证。” “我们是不是需要听呢? ’’埃蒂冷不丁地问了一句。他自己都被这个问题吓 了一大跳;以前没人比他埃蒂对枪侠的过去更感兴趣了。“我是说,如果让你痛苦 的话,罗兰……往事让你痛苦的话……也许……” “我不知道你们需不需要听这个故事,但是我想我还是有必要说的。我们的未 来就是这座塔,要全力以赴靠近塔。我就要尽可能地忘记过去。我没办法把所有的 经过都一五一十告诉你们——在我的世界里,即使过去的经历也是不断变化的,历 史在活跃地进行重新组合——但是这个故事本身就很有代表性了。一个足矣。” “是不是个西部故事? ”杰克突然问道。 罗兰看看他,有点疑惑不解。“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杰克。蓟犁是西部世界的 一个领地,是的,眉脊泗也是,但——” “那会是个西部故事,”埃蒂说。“要是能真正明白罗兰的故事,你会发现它 们都是西部故事。”他躺了下来,拉了一条毯子盖在身上。他隐约能听见从东西两 个方向传来的无阻隔界的声音。他摸了摸口袋里罗兰给他的两粒子弹,发现它们还 在,便满意地点点头。他想,今晚睡觉的时候用不着它们,但明天肯定会需要的。 他们还没走完那条收费公路呢。 苏珊娜往他身上靠靠,吻了吻他的鼻尖。“亲爱的,我想我们今天算是过去了 ?” “嗯,”埃蒂说着将双手垫在脑后。“我不是每天都搭乘世界上最快的火车, 破坏世界上运行速度最快的电脑,然后发现每个人都死于流感,而且都是在晚餐之 前死去的。那种破事让人感到很累。”埃蒂笑笑,闭上了眼睛。 就是在睡梦中他还保持着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