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收割节前一天,凌晨三点十五分,斯坦利·鲁伊兹认为终于可以关门休息了。 最后一支曲子二十分钟前停止了——席伯比流浪乐队还多演奏了一个小时左右,现 在他正把脸埋在地上的木屑里打鼾。托林小姐在楼上,大灵柩猎手不见踪迹;斯坦 利觉得他们今晚是去了海滨区。他猜想他们说不定在干什么不光彩的勾当,但当然 了,他并不能确定。他抬头看了看小顽皮呆滞迷离的神色,“我也不想知道,老朋 友,”他说。“我现在惟一想要的就是好好睡上九个小时——明天将迎来真正的欢 宴,他们要闹到破晓才会离开.所以——” 房子后面不知道什么地方传来刺耳的尖叫声。斯坦利往后缩了几步,砰的一声 撞到吧台上。钢琴边,席伯微微仰起头,嘴里嘟哝着:“怎么回事? ” 然后头又砰的一声砸在地上了。 斯坦利根本不想去弄清尖叫声是从哪里传出来的,不过他觉得还是应该去看看。 听起来像是老泼妇快马佩蒂的声音。“我真想把你这个老荡妇踢出城去。”他暗自 说道,然后弯下腰往吧台下摸去。下面有两根结实的白蜡木棍,一根叫安定棍,另 一根叫杀人魔。安定是一根带树瘤的光滑木棍,只需用它在闹事家伙头上恰到好处 的位置轻敲一下,就保管那人会昏迷上两个小时。 他考虑了一下,拿了另一根木棍。它比安定棍短一些,顶端更宽一些,装着钉 子。 斯坦利向酒吧后面走去,出了门,穿过一间阴暗的库房,库房里堆满酒桶,散 发出格拉夫和威士忌的味道。库房后面是一扇通往后院的门。斯坦利来到那扇门边, 深深吸了口气,把门打开。他本以为佩蒂会再发出一声令人脑子都要爆裂的尖叫, 可是除了风的呼啸声以外,什么动静也没有。 可能你很走运,她已经被杀掉了,斯坦利暗自设想。他打开门,后退几步,同 时举起钉头木棍。 佩蒂并没有死。这个妓女身穿褪了色的长衬裙( 你也可以说这是佩蒂的职业装 ),站在去后面厕所的小路上,两手紧紧抓在一起,放在隆起的胸部和干瘪下垂的脖 子之间。她抬头望着天空。 “怎么了? ”斯坦利问着,赶快跑到她身边。“你这一吓,让我折寿十年。” “月亮,斯坦利! ”她把声音压得很低。“哦,快看月亮! ” 他仰头看去,眼前的景象让他的心怦怦直跳,但是他还是故作镇定地说:“走 吧,佩蒂,那只不过是尘埃。理智点,亲爱的,你也知道,过去这些天风都是怎么 吹的,不下雨,上面的东西就没有被冲走。是灰尘,没什么特别的。” 但是,那怎么看都不像灰尘。 “我知道我看到的是什么。”佩蒂悄声说。 在他们头顶,魔月咧嘴而笑,一只眼睛透过流动着的血帘一眨一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