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红黑条纹的羊毛衫 莉莎和乔的两个女儿,克里斯蒂和阿比盖尔,正在前院里玩雪撬。她俩的金色 头发上落满白雪,翘鼻子,笑容灿烂,戴着埃文斯·普莱斯利影片中那种毛茸茸的 白色耳套。她俩跑过来,张开胳膊拥抱他。 “我有冰鞋了,”阿比盖尔说,“嗯,我们可以一起去玩吧?” “也许我们会去,”詹姆斯说,“我想起来,地下室里还有我一双冰鞋。我们 得等人挖好冰道才行。” “凯瑟琳婶婶在哪儿?”她俩都想知道。 “她今年不来了。”詹姆斯回答。 “她去哪儿了?” “她要和她的家人一起过圣诞节,”詹姆斯笑着告诉两个小外甥女。“你妈妈 在哪儿?” 她俩指了指房子。他背起行李包,迈开步子,尽量高高地抬起头,心里对自己 说回家总是好事,随其自然吧。他一直把家人蒙在鼓里,想着也许到最后一分钟事 情会有所转变,他们也就永远无从知晓他曾把事情搞得一团糟。 大姐莉莎和母亲鲁思正在厨房里喝可可。莉莎似乎比屋里其他人更怕冷,缩在 一件厚外套里,一边从大杯子啜着热可可,两只手还抱着杯子取暖。母亲正在研究 一本食谱上的菜单,鼻梁上架着深度老花镜(不用时就用一根小链子挂在脖子上), 看起来很像桑塔·克劳斯 太太。她把头向前伸了伸,从眼镜上方看见了他。 “吉姆!”母亲叫起来,“你回来了,太好了!头发好像更黑了。” 每次看到他,母亲总要这样说,尽管他的头发从七岁或八岁起就不曾变过颜色。 他把背包放在地板上,她过来拥抱他。然后用眼光寻找儿子的未婚妻,她瞥了一眼 窗外,想看看凯瑟琳也许在停车。 “凯瑟琳不跟我们一起了。”他宣布说。 “她不?”母亲瞪大了眼睛,一时还没明白过来。她脸上布满忧虑之色,问: “她在哪儿?” “嗯,我想他们大概在曼哈顿,不过那是另一个话题了,”詹姆斯说,“以后 我会告诉你。事事顺利。好啦,我能把东西放在我的老地方吗?” 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事事顺利”,这似乎清楚地表明,事事并不顺利。 母亲一时如坠云里雾里,不知说些什么。 莉莎吃惊地看着他。 “嘿,小弟,”大姐说,“过来,过来。”她用一只胳膊拥抱他,另一只手注 意平端着可可杯,以防可可洒出来。“我们很高兴你能顺心如意。”她看着他,同 时做了个表情——皱了皱眉,眨了一下眼,头向后、又向一旁歪了歪——似乎在说, “你和我都明白,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有很多话要说。但不要当着妈妈的面。” “嘿,吉米,”姐夫乔从寄存室 出来,跟他打招呼,“路上还好吧?你肯定 累坏了。”他穿一件红黑条纹的羊毛衫,显得轻松、整洁。“你想不想跟爸爸、库 力和我一起去砍树?” “我们不等埃里克了?” “他回来天就黑了,”乔说,“我们正在筹划今晚办一个小派对,装扮圣诞树。” 詹姆斯看到一碗爆玉米花和几袋要悬挂的越橘。 “让我把行李放好,我得把靴子找出来。”他说,也很高兴能有活儿干。 “不要让你爸爸干重活,”母亲提醒他,“他使斧子我很担心。你确信你没事 儿吧?” “干点儿体力活儿,对我有好处。”詹姆斯告诉母亲,也明白她的话另有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