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曾经拥有的一切, 如今已了无踪影。 如火堆熄灭,燃炬成灰,片片回忆随风而逝。 难道我们已不复存在,我们的时光已成过去? 我大声地呼喊,声音四处回荡。 林问微风吹送,不要注视着我哭泣的样子,我迷惘的眼睛里,已没有回家的方 向。 昨日流连之地,别人的身影依然停留。 萦绕心头的梦想,已成了众人眼中的风景。 ——奥兰皮奥《悲伤》 爱的预感 高考前夕,和其他考生一样,我也度过了一段繁忙紧张的日子。而且,准备报 考舞蹈系的我,还要另外准备专业考试,本来就已超重的书包里还要放进练功服和 芭蕾舞鞋,而我每天的生活就被限制在学校和舞蹈研究所之间。 那时候,我家住在汉城的麻蒲,家里有8 口人——爷爷、爸爸、妈妈,还有4 个弟妹,算得上是个大家庭了。以当时的情况来说,我家里的生活也还算富裕。 妈妈对爷爷非常孝顺,是远近有名的好媳妇,爸爸经营着一家机械工厂,也是 出了名的大孝子。爷爷是个严厉的老人,所以有时候,家里的空气会有点紧张,不 过大多时候都是很和谐的。 我第一次告诉爷爷要学习舞蹈的时候,他老人家非常反对,他说:“人小的时 候,可以有很多爱好,但上大学,就不能这么儿戏了。如果你一定要学舞蹈,干脆 连大学都不要上了。” 对于爷爷的话,爸爸妈妈是不敢反对的。而我不愿意就这么放弃。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我就梦想着能成为一名优秀的芭蕾舞演员,尽管爷爷不同 意,那段时间,我一回到家就去缠爷爷。 大概因为我是家里的长女,爷爷对我一向非常疼爱,最后,他终于经不住我的 软磨硬泡,答应了我的要求。我非常高兴,就好像已经通过了大学考试似的。另一 方面,为了实现芭蕾梦,我开始更努力地练习。 日子一天天过去,风渐渐凉起来,偶尔还会出现雨夹雪的天气,距离人学考试 的时间也越来越近。为了练出一个好作品,我开始更频繁地出入于舞蹈研究所。 在当时,韩国只有两三位男舞蹈演员,我的老师就是其中之一。他对韩国舞蹈 发展、对国外舞蹈的引入和介绍,都有相当大的贡献。他对我的指导在按部就班地 进行,现在剩下的,就只是我个人的努力了。 那时候,研究所里只有一个男大学生,他笨拙的舞蹈动作,总会吸引我们的注 意,再加上他来研究所的时间不长,还处于基础动作练习阶段,于是,他每次练习 都会引来女生的围观和嬉笑。 那天,我和同学们正在练功,有个男生走了进来。看样子,他应该也是个大学 生。他站在一边看了一会儿那个男生的练习,然后忽然大声笑起来。我们都被吓了 一跳,疑惑地看着他,而跳舞的男生一边擦汗,一边向门口走去。 “嘿! 怎么是你? ” “小子,没想到你这么胖的家伙,竟然也可以学跳舞,真是勇气可嘉。” “怎么样,我有没有一点舞蹈家的风范? ” “去你的吧,赶快去换衣服,穿成这样真让人受不了,糟蹋了一身好衣服……” 那个男生一边催着他的朋友去换练功服,一边嘲笑他。我们的练习也被他俩的 谈话打断了,练功房里不时爆发出阵阵笑声。 练习结束后走出研究所,已经日薄西山,天气开始转凉,我拉紧了外套。 和同路的朋友在大韩剧场对面的车站等车,这时候,那个跳舞的男生和刚才来 找他的朋友向我们这边走过来。 这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他当时给我的印象只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生。 他开始调皮地拿他的朋友开玩笑。 “我看你们还是快把这个家伙赶出去吧,一个毛头小子,哪儿是跳舞的料啊… …” “难道男的就不能跳舞吗? 我们老师就是男的。” “看你们的样子,是不是还在上高三啊? ” “没错。”我们几个异口同声地回答。 “很辛苦吧? 又要上学,又要跳舞……我请你们吃饭怎么样? ” 他的声音柔和,却很有力,口气很随便,好像我们都是他的妹妹一样。那天, 大家一起吃了晚饭,很轻松地聊天,过了一个愉快的晚上。 不知道是高中生和大学生的差异,还是年纪的问题,我毫不犹豫地把他当成了 长辈,说话时也很尊敬地叫他“叔叔”,他立刻对这种称呼表示不满,虽然是第一 次见面,但他故做生气的样子深深地印刻在了我的脑海里。 高考当前的学生,日子总会过得全无头绪,今天可能很忙,明天可能就无聊得 没事做,常常一个星期就这么在忙与无聊之间} 留走了。 想想那段日子,好像所有的时间都在忙人学考试,每天重复地生活,根本就没 有时间想别的事情,心里只有一个目标,就是顺利地进人大学。 不过,所有的辛苦都不及拿到入学通知书那一刻的快乐。令人憧憬的大学生活, 所需要的竟然就只是这么一张入场券。 在寒冷的冬日里,路边的行道树、飘飘扬扬的雪花、汽车开过时带起的冷风… …所有这一切,都将那段日子装饰得温馨而美丽。.几乎每个下雪天,我们几个朋 友都会聚在一起,喝茶聊天。直到现在,我脑海里还经常浮现出那时的情景,并且 总是伴随着咯咯的银铃般的笑声。 妈妈很高兴,跑前跑后地为我准备入学的东西,在路上遇到邻居,她会很骄傲 地说她的女儿要上大学了。我那时的样子,还是一个普通的高中毕业生,惟一特别 一点的,可能就是有一双明亮的眼睛。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好像还不能立刻摆脱高 中生的感觉。 其实,对于即将开始的新生活,我在期待之余,心里还会感到有些忐忑不安。 如果可以的话,我很希望自己的样子能更加成熟,好像那样可以更适合大学这个地 方。 现在,怀着对过去生活的种种遗憾,和对新生活的种种梦想,我终于走进了大 学的校门。经过开学典礼、学前指导、选课,真正意义的大学生活开始了。 3 月的天气依然很冷,有时还会落下零星的雪花,新生活也还没有什么头绪。 不过,晴朗日子里的温暖阳光,已经让我感到了春天的脚步。我脱去穿了6 年的校 服,一下子还真有点不习惯。 那时候,我最好的朋友是同班的朴恩英,她是从大田来的,现在住在在麻蒲工 作的姐姐家。恩英的个子很高,长得也很漂亮。 她住的地方和我家在同一个方向,所以我们常常结伴走,聊一些高中和大学的 事。上大学以后,我最想去的地方就是钟路,那里有很多音乐酒吧,可以听到猫王 和格利夫·理查德的歌,还有一家叫做“文艺复兴”的古典音乐酒吧,可以听贝多 芬和莫扎特,常常让我留连忘返。 进入4 月,我对课程逐渐习惯了,和前辈们也熟悉起来,偶尔也会去参加一些 聚会。 有一天下课以后,时间还早,我和恩英约好去新村,据说那里有一家“福地茶 馆”,很受大学生欢迎。茶馆里果然坐满了年轻人,空气里飘荡的是格利夫’理查 德的歌,他是当时最流行的一位英国歌手。 我们是第一次来,看到很多男生,就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坐下来。这时,忽然有 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回头一看,一个陌生的男人正微笑地看着我。 “哈哈一一你终于上大学了。” 他的声音洪亮,一边说,一边又拍了我一下。 “怎么了? 不记得我了? 严充植,我叫严充植,你是金润姬嘛……想起来了么 ? ” “哦,想起来了,你好。”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刚上大学,就来泡茶馆了,这可不太好哦……” “不是,我是来新村有事,顺便和朋友进来坐坐。” “是吗? 我也是约了朋友,还好刚才没走,晚上有空吗,一起吃晚饭吧? ” “我得回家吃晚饭,再说我还有朋友……” “有朋友怎么了,一起去就是了,我一会儿过来找你。” 他就是那天来找那个跳舞男生的人,记得那时候,他还跟我说让我一定要考上 大学。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碰到他,也没想到他竟然还记得我的名字。 他刚才说自己叫什么来着? 严充植? 恩英好奇地看着我,于是我告诉她那个人 是谁,这时,他已经向我们走过来了。我们3 人来到了新村附近的一家西餐厅。 我是第一次和男人在这样的餐厅里吃饭,连正眼看他都有点不好意思,只是他 问什么,我答什么。 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样,我还是叫他“叔叔”,那人却笑问我,他真的长得 那么老吗,又说,- 现在大家都是大学生了,拜托不要这么客气。 “那我叫你什么呢? ” “什么都不叫也没关系呀,想说什么直接说就是了。” 吃过饭,恩英坐车先离开了。那人坚持要送我回家,虽然我一再说没事,他还 是说一个女孩子走夜路不安全。那时候的新村还没有现在这么热闹,西江大学附近 也没有路灯,晚上一个人走,确实有点害怕。 我们肩并肩走在路上,他问了一些我的情况,然后又详细介绍了一番自己。他 家里有4 口人,爸爸、妈妈,还有一个妹妹,住在明伦洞,现在上大学三年级,因 为已经服完兵役,所以岁数有点大等等…… 快到家的时候,我忽然想起爷爷可能会出来接我。在家里,爷爷甚至比爸爸妈 妈还要疼爱我,高中的时候,冬天的中午,我从来没有吃过冷饭,每天中午,爷爷 都会把热乎乎的午饭送到学校来,遇到下雨天,他还会拿着雨伞,早早地到车站等 着接我。 虽然现在我已经上了大学,可像今天这样,没跟家里打招呼,这么晚还不回家, 他一定会坐不住的。穿过前面的马路,就可以看到我家的巷IZl 了,我停住了脚步。 “好了,就到这儿吧,从那边的巷El进去就是我家了。你可以在这个车站搭公 车回去。” “我送你到家门口吧。” “不用了,爷爷可能会在门口等我的,要是看见你,我一定会挨骂的。” “你不是叫我叔叔吗……这么晚,叔叔送你回家有什么不对吗? 爷爷真的那么 厉害呀? ” “是啊,很厉害。连爸爸妈妈都很怕爷爷呢。” “是吗? 那我就不过去了,路上小心点。” 我向他点点头,转身正准备走,他忽然喊了一声“润姬”,然后走过来,用手 指轻轻弹了一下我的额头,好像教育自己妹妹那样,用一种很亲近的El气对我说。 “润姬,现在上了大学,可不能整天只想着玩呀,虽然你是学舞蹈的,但也不 能只想着打扮,不努力学习,应该做个有教养的姑娘。所有那些基础课程都是很重 要的,当然跳舞也不能放松,要是你觉得闷了,我会带你出去玩,给你买好吃的东 西。告诉我你家的电话号码好吗? ” “不行,你不能往我家打电话……” 一听他说要往家里打电话,我吓得向后跳了一下,连忙拒绝。 “傻瓜,你以为我会自己打吗? 我找个女生帮我打不就行了! 这样就没问题了 吧? ” 在朋友们中间,我一向都是个很内向的人,到现在我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当初 会那么轻易地就把电话号码告诉了那个人呢? 上舞蹈练习课的时候,更衣室总是最 热闹的地方。已经开始熟悉的同学们,唧唧喳喳凑在一起,聊着各种各样的话题。 舞蹈练习差不多总是每天的最后一节课,下课以后,恩英向还是一身练功装束 的我走过来。 “润姬,昨天那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 “什么怎么回事? 我不是都告诉你了吗,就是以前在舞蹈研究所里见过一面而 已,昨天只不过是偶然碰到嘛,你别这么神经好不好? ” “我才不信呢,不过,那家伙看上去倒是很不错,他又约你了没有? ” “嗯,只是说会打电话。” 听了我的话,恩英睁大了本来就很大的眼睛,吃惊地望着我。 “什么? 这么说,你把家里电话都告诉他了? 你可真胆大,你不怕爷爷骂你么 ? ” “告诉他又怎么了? 又不是我男朋友……” 对我这么无所谓的样子,恩英好像更惊异了。 “你好厉害哦,才刚上大学,就有人往家里打电话,要是被爷爷知道,不骂你 才怪。” “那,那怎么办呀? ” 听她这么一说,我开始有点不知所措了,恩英却好像觉得很有趣,大声笑了起 来。 其实,我把电话号码告诉那人以后,已经在隐隐担心了。虽然嘴上没说,可其 实心里是有些后悔的,如果有个男生打电话到家里来找我,家里一定会误会的。那 阵子,只要电话铃一响,我总会立刻先跑过去接。 偶然的那次见面已经过去两个星期了,这天是礼拜天,我没有出去,正在自己 的房间里一边听音乐,一边看书,忽然客厅那边电话铃响了起来。 我立刻扔下书,跑出去接。 “你好,请问是润姬家吗? ” 听筒里传来的是个女孩的声音。 “是,我就是。” “请你稍等一下,有人要跟你说话。” “喂,润姬吗? ” “是我,你好。” “嘻嘻,你最近好吗? 爷爷在旁边吗? ” 正好大人们都出去了,客厅里只有我一个人。 “没有。” “太好了,看来我运气还不错。今天是星期天,你在干什么? 有空的话,到‘ 福地’来吧,两点钟好吗……”‘他根本不容我拒绝。 这两周来,我一直忐忑不安,似乎并不是因为怕爷爷和爸爸妈妈知道,而更像 是在等待他的电话。 因为是星期天,“福地茶馆”里聚满了青年学生。他正跟一个朋友在一起,身 材要比他矮一点,不过,给我的感觉,两个人就好像是兄弟一样。他向我介绍说, 这是他最好的朋友李宗焕。 “宗焕,这就是我以前跟你说过的那个女孩。现在已经是大学新生了,不过还 很幼稚,我带她来长长见识……她比我们家正美小两岁,还是个小姑娘呢。” 我想,正美应该是他的妹妹吧。 “你就是润姬小姐? 你可千万不要相信我这个朋友,他可是有名的二流子,二 流子你懂吗? 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他欺负你的。” 他的朋友在我名字后面还加上小姐,让我觉得很别扭。 他和朋友互相开着玩笑,和我第一次见到的他很不一样,好像变成了一个快活 调皮的孩子。从“福地”出来,他俩在前面,领着我向新村市场走去。 在半道上,他忽然回过头来,微笑着对我说:“嘿,你干嘛在后面磨磨蹭蹭的, 到我旁边来嘛。你这样,说不定会有哪个家伙以为你是一个人,跑过来跟你搭讪呢。” “你可是很久没有跟哪个女孩子一起在新村逛了,你还记得以前吗? ” “你可不要在人家小姑娘面前说那些事,明明是你有那种爱好,千万不要诬陷 别人……” 这两人到了马路上,还不好好走路,继续互相打趣。我虽然也觉得十分有趣, 不过还是不太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也难怪,一个刚刚脱去校服的大学女生,怎么能听懂已经服完兵役的男人的笑 话呢…… 那天,充植说要带我去一家很雅致的餐厅,那家店在明伦洞,离他家不远,名 字叫“卡萨劳伯”。店面不大,不过装饰得很漂亮。( 现在已经完全变了模样…… ) “润姬,觉得这里怎么样? ” “很不错啊。” “以后如果我让你到明伦洞来,就是到这家店来,记住了吗? ” 我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心里却在想:“原来他以后还要约我。”他们俩 点了啤酒,我点了一杯果汁。宗焕拿起酒瓶,忽然又停住了,微笑地望着我们两人。 “润姬小姐要不要也来一杯? ” 我刚想说“我不会喝酒”,充植已经一拳打在宗焕的肩上。 “臭小子,一个小姑娘怎么能喝酒? 你以后要是再劝润姬喝酒,我可不答应。 知道了吗? ” “哎呦,不喝就不喝嘛,干嘛打我。” 他们两人一边喝酒,一边聊天,谈起毕业后的计划,还有学校里的事。 我坐在一边静静地听着。从他们的谈话中,我知道,原来充植的爸爸在政府工 作,好像职位还很高。充植自己本来打算毕业后继续读研究生,不过最近又在考虑 去留学,而宗焕则准备先在堂哥的贸易公司里干一段时间,然后再作打算。 那天,又是他送我回家。 “我给你打电话,是不是把你吓了一跳? ” “是啊。” “其实我也知道,刚上大学没多久,就有男孩子打电话到家里找你,长辈们一 定会担心,不过实在忍不住,所以最后还是打了。” 快到家时,他又像上次那样,微笑着,用手指轻轻弹了一下我的额头。 “这个星期一定要好好学习哦。星期天11点我在卡萨劳伯等你,要不,还是10 点钟我来接你去新村吧。到时候穿双便鞋或运动鞋,我们去郊外。宗焕会和我们一 起去。记住了吗? ” 对我说话的时候,他总会在最后加上一句“记住了吗”,或者“知道了吗”, 不知是他的习惯,还是把我当成小孩子。 我虽然心里很愿意一个星期后再见到他,不过不知为什么,我拒绝了他的邀请。 “下个星期天不行。” “为什么? ” 其实我很后悔拒绝,但我固执地就想这样。 “我家里有事。” “那好吧,那就星期六下午好不好? ” “星期六下午有舞蹈练习,要到很晚才能结束。” 这倒是真的。 我从小就只学习过芭蕾舞,在大学里上韩国舞蹈课时,觉得有点吃力,所以就 拜托了朋友帮我练习。 “有空给我打电话,就说你是学校的后辈,找充植学长就行了,知道了吗? ” 他有点不好意思,匆匆地告诉我电话号码,就上车走了。 5 月的校园很漂亮。 树上的叶子已经全绿了,灿烂的阳光照在花朵上,花儿都艳艳地开着,走在校 园里,学生们衣服的颜色也开始漂亮起来,就连脸上的表情,也像灿烂的阳光和鲜 艳的花朵一样,充满了生机。 很多同学都在忙着为校庆做准备,布告栏上贴满了活动安排,总会有一群人挤 在那里。连续几天,整个学校都在热火朝天地忙碌着。 可是,我无法融入到大家的热情中去,我像患了忧郁症一样,心里总是闷闷的, 不愿意和朋友们一起出去,在家里也不想说话,整天都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 看我这个样子,恩英忍不住问:“润姬,你到底怎么了? ”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到了思舂期吧。” “让我来猜猜看,是不是因为那个叫严充植的家伙? 你不会是好久没见他,想 他了吧? ” “什么呀,你别瞎说。” “我才没瞎说呢,看你这样,肯定被我猜中了。你不是已经把电话号码告诉他 了吗,怎么,他没给你打电话? ” “又没有什么事,老打电话干嘛? ” 恩英猜的一点没错。 每次和妈妈去新村市场买东西,或者和朋友在新村见面,路过西江大学的时候, 我总会想起那个人。我自己也觉得很奇怪,只认识了那么短的时间,他也不过就是 个前辈的学长而已,而且我刚上大学,自己的事情那么多,怎么总是想起他呢? “不见面也好,不,还是一个星期见一次……” 我自己也是矛盾的,心就像个钟摆,不停地摇来荡去。 那天,正好爷爷和妈妈都出去了,家里只有我和弟妹们在。星期六的晚上,他 应该会在家吧。我拿起电话,心里怦怦跳得厉害,连拨号的手指也在’轻轻发抖。 那边有人接起电话,听声音是个上了年纪的女人,我心跳得更加厉害,不知道该说 什么,只想立刻挂断电话。 “那个……是明伦洞吗? 我是学校的后辈,请问严充植学长在家吗? ” “在,请问你是哪位? ” “我叫金润姬。” “金润姬? 稍等,我叫他来接电话。” 因为紧张,我额头上已经冒出了汗珠。 “喂,润姬吗? 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 “谢谢,我很好。” “打电话给我,有事吗? ” 听他这么问,我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问我有事吗? 我该怎么回答? 怎么办 ……我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 我确实是没什么事。 “今天太晚了,我明天约了宗焕,11点,在卡萨劳伯,你也过来吧。” “好的,学长。” “学长? 我变年轻了? 哈哈,不再叫我叔叔了? ” 一想到明天就可以见到那个人,我的忧郁症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从那以后,我和这个偶然相遇的人,每周都会见上一两次面,他有时候像个细 心的叔叔,有时候又变成爱戏弄后辈的学长,不过,每次和他见面,都成了我最重 要的事情。 几乎每次,宗焕都会和我们在一起。他们俩对我,就好像对自己的妹妹一样, 而每次和他们见面,我都会给他们讲学校里或朋友们的事情。特别是到了周末,我 们三人会跑到郊外,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而在回家的路上,我们总会跑去喝一杯。 宗焕很爱开玩笑。他一喝酒,就会满脸通红,有一次,他红着脸说,我们三个 是一种“血盟的关系”,现在这话已经变成了他的口头禅。 “血盟的关系”,听上去怪怪的,可我很喜欢听他这么说。不过,每次宗焕这 么说的时候,充植总要说:“小子,什么三个人,应该是四个才对,你应该再找一 个来,变成四个人才对! ” 每次分手的时候,他总不会忘了跟我说:“这个星期要好好学习哦,知道了吗 ? 记住了没有? ” 进入二年级,我已经完全习惯了大学生活,不过功课也越来越繁重了,每天放 学以后,还要在练功房呆到很晚,真的像他说的,我正在成为一个每天都努力学习 的女大学生。 又到了冬天。 一进1 2 月,圣诞节的气氛越来越热烈,人们也好像突然开始忙碌起来,我也 很忙,但却是忙期末考试。 进入大学以后才知道,原来舞蹈的种类有那么多:韩国传统舞、芭蕾舞、现代 舞、教育舞、民族舞,甚至还可以包括体操。要学习这么多东西,我有时候忙得连 睡觉的工夫都没有。 他的考试比我早3 天结束,我们已经约好,我考完最后一科的那天见面。 最后一门是现代舞,考试内容是根据《G 弦上的咏叹调》即兴跳一段舞。 考试结束以后,更衣室里人声鼎沸,几乎要把屋顶掀翻。想想吧,3 0 多个女 生在一起,不是有人说,一个女人相当于500 只鸭子,考完试了,大家自然都兴高 采烈。 马上就要放假了,大家都很高兴,互相约着打电话、写信什么的。 恩英早就计划好年末要回大田,我因为有约会,已经急急地收拾好了一切,还 不住地催恩英。 “你快点嘛,今天怎么这么慢? ” “急什么呀? 你是不是有约会? ” “是呀,已经迟到了。” “知道啦,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我还以为今天我们可以一起去哪儿逛逛呢 ……” 恩英一下子没了兴致。 “对不起嘛,恩英,是早就约好的,反正你又不是今天就回大田,我们可以明 天见面,我请你喝茶好不好? ” “算了吧,明年3 月开学再见喽。” “什么,为什么? ” “还问为什么? 算我倒霉,怎么交了你这么个朋友。” 虽然恩英这么说,可我知道她并不是真生我的气。所以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不 过我才不担心她呢。 在一起相处了两年的朋友,刚考完试是应该在一起聊聊的,我当然也知道,不 过……恩英继续抱怨着。 “那个什么严充植,那家伙到底有什么好的? 我看呀,他真是又可恶,又厚脸 皮……哪儿像个大学生的样子……你还整天‘学长、学长’的,润姬,你不会真喜 欢上他了吧? ” “你在说什么呀,哪有这回事? ” “你看你,脸都红了,有问题哦……” 我这边着急得要命,可恩英却说个没完。 和恩英分手以后,我向新村走去,一边走,一边心里想:“我究竟是把他当作 学长,还是真的爱上他了呢? ”对于这个问题,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茶馆里都是已经放假的学生。宗焕也在,总是这样……他们两人好像在谈什么 重要的事情,连我进来都没看到。 “你们好。” “哦,你来了,考试怎么样? ” 他脸上的表情好像有点不自然。宗焕掐灭了香烟,微笑地看着我。 “好久不见,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太用功了? ” “哪有。” “平时用功就行了,对不对? 润姬小姐可一定要考个好分数,等成绩单出来了, 充植这小子还要检查呢。” 我扭头看着充植:“真的吗? ” “是啊,当然了。一定要给我看成绩单,知道了吗? 记住了没有? ” “嘁,我才不给你看呢,你看别人的成绩单想干什么? ” “我最讨厌那种不爱学习,整天只想着玩的女生,我要看看你是不是那样的女 生。” “要是我考得不好怎么办? ” 对于我的问话,他又像往常那样,用手指轻弹了一下我的额头。 “怎么办呢……有了,要是你不听我的话,我就把你扔到汉江里去。” “哎呀,真是个可怕的叔叔。” “什么,你又叫我叔叔。” “就叫,叔叔! ” 我一边笑,一边“叔叔、叔叔”地叫着,他看了看宗焕,然后无奈地摇摇头。 “喂,宗焕,你看润姬,还这么孩子气,看来我以后的口子不好过了。小姑娘,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呀? 你要让我等到什么时候啊……” “你的日子为什么会不好过? ” 我不解地问,而那两个家伙都哈哈大笑起来。 宗焕先站了起来,我们向明伦洞走去。卡萨劳伯里已经摆上了圣诞树,每张桌 上还多了一根闪烁的红色蜡烛,小小的圆形舞台上,一个打工的大学生正抱着吉他 在唱歌,他的衣着很朴素,高高瘦瘦的,正投入地唱着一首当时很流行的歌,声音 充满磁性,很动听( 那个学生就是现在著名的许佑硕) 。 我很想知道他们两个人刚才在谈什么,那么严肃,不过最后还是忍住了没有问。 “会是什么事呢? 到底问不问呢? 还是算了,也许是不能对我讲的事情。” 我的这种性格其实很不好,往往会让自己很辛苦。那个人一直没有说话,好像 很专注地在听歌,过了一会儿,他忽然转过头对我说:“润姬,如果我去个很远的 地方,还要呆很长时间,你会给我写信吗? ” “很远的地方? 你要去哪儿? ” “现在我已经毕业了。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考虑,我希望能够继续学习,不过 不是在这里。只是,一想到要有很长时间见不到你和宗焕,我又有点犹豫……” 我不知该怎么回答。虽然他不是明天就走,可我却感觉好像在吃最后的晚餐一 样,我不敢抬头看他,我怕一看他,眼泪就会流下来。 “其实是早就决定的事情,从明天起,就要开始做准备了。有一些专业书要看, 还要补习英文……办手续也要花一些时问,不过,不管有多忙,我们还会经常见面 的,就像宗焕那小子说的,我们三个是血盟的关系。放假以后我们都要用功学习, 也要用功见面,多听点音乐,应该会对你跳舞有帮助,不过不要老是听那些流行歌 曲,多听一些古典音乐,知道了吗? 记住了没有? ” 我想到也许很快就要和他分开,忽然感到很难过,而那个家伙却还絮絮叨叨地 说着“学习、学习”,难怪我老觉得他像叔叔。 “我都知道了,那你什么时候走呢? ” “办手续大概需要6 个月,不过我不打算那么快就走,到了那边事情就会很多, 我想晚点走,也好准备得充分些。怎么,难道你想让我早点走吗? ” 怎么会? 他怎么会那么想? 那一晚,我翻来覆去,总也睡不着。 “学长走了我该怎么办? ” “也许他不是学长会更好些? ” “充植走了,我可怎么办? ” “充植? 我不知道,难道我真喜欢上他了吗? ” 难眠的夜,陪伴我的是音乐和咖啡。 寂静的深夜里,脑海里想的都是他……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竟然也变成了 一个为爱烦恼的女子。 那年的寒假,我只做了一件事情,就是与他见面。 去孝昌体育场溜冰 雪后,在我家附近的铁路边散步 在卡萨劳伯,一边喝咖啡,一边听那个学生歌手磁性的歌声 去火集寺覆盖着积雪的林间小路 我们约定,要用功地学习和见面,但用功学习这一条却没有做到。我们每天都 会见面,每次都是他说去哪里就去哪里,而我只会说“是”、“不要”、“知道了”、 “那就这样吧”。 有时候,想到对他的爱,我觉得自己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还老有一些奇怪的 念头:“如果以后能做他的妻子该多好,可是,也许他只是把我当做妹妹,也许从 美国回来的时候,他会带着他的夫人一起回来( 现在想起来,那时的想法真是可笑 ) 。” 过完新年,那天是1 月6 号,好像是新一年的第一个星期天。 我带着一条毛绒围巾( 这是他送给我的圣诞礼物) 来到卡萨劳伯。1 2 月30号 那天,我们和宗焕从新村一直走到明伦洞,在雪地里打雪仗,引得路过的行人都看 我们,那天,我们就定下了一个星期以后的这个约会。 虽然几乎每天都见面,可每次见面时,我还是感到好像过了很长时间一样。今 天,他穿了一条灯芯绒长裤,外面套一件风衣,仍然是一副精力充沛的样子。 “这么早就来了,新年好啊! ” “新年好! ” “已经有很多人向我问过好了,要想一年过得好,就得努力才行啊,润姬也是 哦,知道吗? ” 他说话还是老样子,结尾的时候总要加上一句“知道了吗”,而我除了回答 “知道了”以外,还能说什么呢? 他好像有什么事,咖啡喝得很急,喝完咖啡又点 起一支烟,然后专注地看着我,说出一番让我大吃一惊的话。 “润姬,你今天打扮得真漂亮。宗焕一会儿就来,然后我们一起去我家吧,好 吗? ” “什么,我也去? ……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难道你不想去看看我住在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吗? 不想看看我的 父母是什么样的人? 没什么好害怕的,再说,还有宗焕呢,他也一起去。” 我当然很想知道。 我很想知道他的家是什么样,房间是什么样,还有他的父母是什么样。 可是,我还是很害怕。看着我一脸惊慌的表情,他竟然大笑起来。 “你这个傻丫头,眼睛睁那么大干嘛,我只不过是想带你去见见我的父母而已, 而且,我妹妹也很想见你。” 我低头想了半天,还是摇了摇头。 “不,我不想去。” “不想去? 为什么? 你不肯去,难道是因为你讨厌我? ” “我不是讨厌学长,只是不想去你家。” 我急得快要哭出来了,这时,宗焕走了过来,一看我的样子,先冲那个人的肩 膀打了一拳。 “小子,你把润姬怎么了,还在过年呢,你到底干什么了? ” “我只是让她去我家,可这个傻、丫头,说什么也不肯。” “原来是这样啊,润姬,一起去吧,我也还没去拜年,正好今天一起过去。 不用担心,他爸爸妈妈都不是古板的人,对年轻人很亲切的。” “我知道,不过我还是不想去。” 我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固执( 这种固执现在更严重了) 。 我坚持不肯去,那个人的脸色黯淡下来,有点不高兴,好像还有点失望。 “好啦,别耍小孩子脾气了,宗焕也说要一起去,你还担心什么,刚才不是还 高高兴兴的吗? 润姬,你不去我会很难过的,你知道吗? ” 听他的声音,好像有点生气,宗焕夹在中间似乎也很为难。我咬着嘴唇,一言 不发。 “充植,你就别难为她了……也是你不对,突然就说要去家里,让润姬一点准 备都没有,这是去见你的父母,换别的女孩子也会这样的。你在这儿陪润姬吧,我 过去给长辈们拜个年,一会儿就回来。” 宗焕走了以后,他继续抽烟,我则低头看着面前的杯子,很长时间我们俩都没 有说话,他好像还在生气,忽然大声喊侍者,要了一杯不知什么酒,一饮而尽。 “润姬,刚才对你发脾气,是我不好。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小气 了。不过,我的确有点生气,宗焕也在,你却那么固执,真是个坏孩子。,,“我 错了嘛,我下次一定会过去给他们问安。” 他却好像没听见我的话一样,只是出神地望着窗外。这时候,宗焕回来了,于 是我们三个走出了卡萨劳伯。 送我回家以后,两个人商量着要再去喝一杯,就又往新村那边去了。 回到家里,我脱去外套,也懒得换衣服,就坐在了房间的地板上。心里好像有 潮水在涌动,喜悦与后悔交织在一起,愣愣地又掉下泪来。 他想要带我去见他的父母,就证明他是喜欢我的,可我却没有任何理由就拒绝 了,他一定很生气,一定会觉得我很傻,后悔的泪水打湿了我的面颊。 不过,尽管很后悔,却还是喜悦占了上风,我一时心神激荡,久久无法平静。 那天晚上大概1 O 点多的时候,他打来电话。 “润姬,你的电话。好像是学校的师姐有事要问你。” 妈妈站在电话旁没有走开,这么晚还有人给我打电话,她有点担心。 “你好,我是金润姬。” “润姬吗? 稍等一下。” 是充植。电话那端传来嘈杂的音乐和人声。 “润姬? 是我。你这个固执的小丫头。” 他的声音充满了醉意。 “你旁边有人是吗? ” “是的。” 我偷眼看妈妈还站在旁边。 “那好,那你就听我说好了,知道了吗? ” “好,你说吧( 要是妈妈走开该多好……) 。” “润姬,你这个坏姑娘,你喜欢我吗? ” “是的。” 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竟然会回答他说“是”。 “太好了,等你毕业以后做我妻子好不好? ” 妻子……妻子? 他的妻子? 啊! 他要我做他的妻子? 他在问我能不能做他的妻 子? 内向的性格让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心里却已经开始翻江倒海。 我多想告诉他:“当然了,从遇到学长开始,我一直是这么想的,谢谢你这么 说,我很愿意。我一直盼望着能嫁给学长,真的,我太高兴了,真的很开心,哦, 感谢上帝,让我可以做你的妻子。” 可我的嘴上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无数话语停留在唇边。 从电话那端的声音判断,他应该就在离我家不远的新村,而且好像醉得很厉害。 “好不好? 你愿意做我的妻子吗? 你不是说喜欢我吗? 我们,等你一毕业,我 们就结婚,你愿意吗? 不愿意? 你倒是说话呀,润姬! 你愿意吗? 愿意嫁给我吗? ” 这时候,好像是宗焕抢过了电话。 “润姬,我先挂电话了,明天在‘福地’见面,1 2 点……” 关心我电话的不只是妈妈一个人,这时候,爷爷也走了出来。 “这么晚,是谁的电话? ” “是学校里的学姐,有点事情问我。” “什么事情啊? ” “哎呀,爷爷,说了你也不懂,是学校里的事情。” “你这个、丫头,是不是在说谎? ” “是真的。” 虽然过了爷爷这一关,可还有妈妈。在她的一再追问下,我不得不把和充植的 事情都说了出来,家里一下子就紧张起来。 我根本无暇考虑他的那个电话,一直被爷爷和家里人问个不停。 第二天,我费了很大力气,才能去赴和宗焕的约会。一大早,我就被叫到客厅, 听取长辈们的叮嘱。 尽快把充植带到家里来 在他来家里之前,不能再见面等等 走出家门,我心里很乱,虽然已经得到家里的认可,不过我总感觉像做错了事 无法收拾一样。 平时那么正经的一个人,只有借着酒力才会说出那样的话,可等他酒醒了,会 不会后悔呢? 以前我一直担心他是拿我当妹妹看的,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这比 什么都重要,比什么都更让我高兴。 我跟家里人说要去“见朋友”,才得以出门。过了一会,宗焕先来了。 “润姬,昨天把你吓坏了吧,家里有没有说你? ” “接电话的时候,妈妈就站在旁边,后来问了我半天,我就都告诉她了。 你们俩昨天还好吧? ”.“那个臭小子,昨天醉得一塌糊涂……不过没什么事, 后来我把他送回家了。对了,你告诉他们以后,家里人怎么说? 听说爷爷很严厉… …,,宗焕很担心我,一直问我昨晚的事,于是,我就把挂断电话以后的事情详细 地给他讲了一遍,并告诉他长辈们要见充植,听我这么说,他脸上的表情才放松了 一些。 “你知道,昨天他给你打电话,我真怕会给你惹什么麻烦……真是担心死了。 不过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其实,不久前,充植就已经把这件事告诉家里了, 也获得了父母的同意,只是因为你还在上学,而且充植总觉得你还是个小姑娘,就 一直不敢表白,不过我倒觉得无所谓,你们两个也认识那么久了,当然,最开始的 时候,充植是把你当做妹妹来疼爱的,不过,后来经常见面,慢慢感情就发生了变 化。有一次,他突然对我说:‘我再也不会看别的女孩子了,我要一直等到润姬毕 业,你知道吗,我一看到这个、r 头,就觉得高兴。’我想你应该知道,充植他不 是那种会因为一时冲动做事情的人,他一向都是很冷静的,是个很优秀的家伙。润 姬你也喜欢他吧? 其实不只是喜欢,应该说是爱才对,我说的没错吧? ’’“是的, 你说的没错。” 确实,他说的都对。 “现在我就等着参加你们的婚礼了。你们两个真的很般配。润姬,你也帮帮我 嘛,看别人都是一对一对的。” 宗焕很欢喜,好像是他自己的事情一样,我看得出他是真心为我们高兴。 过了一会,他出现了。可能是昨晚没睡好,他看上去有些疲惫,我鼻子忽然觉 得酸酸的。他走过来坐在我身边,身上散发着一种清爽的味道,他对我笑了笑,说 :“润姬,昨天对不起。家里人一定很生气吧? ” “没关系,昨天你是不是喝醉了? ” 他不好意思地耸了耸肩膀。 “喝了一点酒而已,不过我记得给你打过电话,也记得说了什么,那都是真的。 我知道你昨晚不肯说,是因为旁边有人。我想知道,谁在你旁边? ” “妈妈。” “爷爷呢? ” 看来他好像更重视爷爷的意见。于是,我把昨天夜里的事情都详细告诉了他。 他静静地听着,好像很紧张,我告诉他,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爷爷说要见见 他,听到这儿,他立刻站了起来。 “太好了,那我们现在就去吧,我也早就想去拜见爷爷了。润姬,咱们这就走 吧,放心,我对自己有信心,爷爷他老人家一定会喜欢我的。然后明天你就去我们 家,知道了吗? ” 这家伙竟然听风就是雨,拉着我就要出门。我连忙拦住他。 “今天不行,早上出来的时候,我说是去见朋友,改天再去吧。” “什么? 又不行? ” 他一下就急了。 “你这个、r 头,既然你喜欢我,昨天晚上你不是回答‘是’吗? 你爱我,可 又不肯让我去你家……难道,你想和我私奔吗? 是不是也不愿意? 那你到底想怎么 样嘛? ” 对他一连串的质问,我不知该怎么回答。 上二年级以后,班里很多人都交了男朋友。有时一起聊天,她们都会很大方地 说起喜欢哪个男孩子,而对面前这个人,我却总是犹豫……( 这也是我的弱点之一。 ) 他的脸很红,他点上一支烟抽起来。 “宗焕,我真不明白这个、r 头到底在想什么。你看她,就跟个孩子一样。” 我的确是个傻瓜。 “充植,你现在脾气怎么变得这么急? 哪儿像个男人? 润姬这样一定有她自己 的理由。她上大学以后,就从来没跟别的男孩子出去过,你怎么能这么说她呢? 你 们的事情,总要商量一下,怎么向长辈们说,哪儿能这么慌里慌张的。小子,你也 要为润姬考虑一下嘛。” 听了宗焕的指责,那个人忽然大声笑起来。 “好了,好了,我错了还不行,都是我不对还不行,润姬你好厉害呀,有宗焕 给你撑腰。嘿,小子,你这些话是不是憋了好久了,现在都说出来,痛快了? 不过 也对,是应该慎重准备一下。呵呵,只有一天,我的润姬好像就长大了。” 他们两个的确是很好的朋友,无论说什么,彼此都不会介意,而宗焕就好像是 我们俩之间的一座桥,使我们连接得更加紧密。 他是我永远要感谢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