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女祭司 雷鸣般的贝斯声像重拳一样敲打着考顿的胸口.狂闪的彩灯不断变换着颜色, 她被淹没在一片由劲舞、紧贴在一起的身体和狂烈的拉丁舞曲构成的海洋里。在过 去的两个小时里,她和范妮莎沿着迈阿密小哈瓦纳区的第八街喝通关,酒吧换了一 家又一家。每条街、每道小巷、每个房问、每个旮旯都挤满了来迈阿密梦幻盛典上 狂欢的人。因为喝了太多外国烈酒。考顿现在感到头晕目眩,双腿发软。她的衣服 已经被汗水浸透,像玻璃纸一样粘在身上。她感觉脚下像踩着棉花,需要马上呼吸 点新鲜空气,再上个洗手间。 她拽着范妮莎的胳膊,把她拉到身边,喊道: “我去一趟洗手间。” 范妮莎冲她点了点头,便继续跳舞。 考顿走到迪吧后部,发现洗手间门口排起了长龙。 “糟糕。”考顿说。她看了看身边的女孩,希望她会讲英语。 “这里就这一个洗手间吗? ” 女孩困惑地看着她。 凭着上中学时的一点儿西班牙语底子,考顿又用西班牙语问: “就这一个洗 手间吗? ” “是的。”女孩说。 考顿耸耸肩。 女孩张着嘴,把手指放在唇边,像在想什么。最后,她把手举过人群的头顶, 向外面指指,用生疏的英语说: “外面有。” 考顿挤过舞池,来到迪吧的出口。她刚挤上人行道,就立即被卷进了狂欢的人 群。一支乐队在大街中间的舞台上颠狂地演奏着劲爆的音乐,想问路是不可能了。 考顿随着人群走了大约一条街,然后转进了一条背街。一对十几岁的少年靠着 墙,疯狂地拥吻着。她本不想打扰他们,但实在是内急。 “对不起。”她说, “请问哪儿有卫生间? ” 男孩子极为恼火地回过头。 “请问哪儿有卫生问? ”考顿不好意思地小声问道。 “妈的。”那姑娘说, “街那边那家小饭馆里有。”她边说边顺着街往远处 看了看。 “谢谢。”考顿走过几家打烊的店面,找到了一家三明治快餐店.店铺的橱窗 里贴满了古巴三明治、汉堡包和奶酪的照片。 快餐店里挤满了人,有的在小塑料餐桌前吃东西,有的则在排队点餐。 “请问洗手间在哪儿? ”她问一个围裙上印着巴尼亚快餐店字样的黑人妇女。 黑人女子没理她,不知道是没听懂还是没听见考顿的话。 上帝呀,那该死的洗手间在哪儿? 洗手间一般都在店面的后部,考顿想。她朝 餐馆后面走去,看到两扇上面没有任何标识的门。她推开第一扇门,发现里面贮藏 着一些箱子和厨具。杂物架旁边还有另一道小门。小门开了一条几英寸宽的小缝, 她随手推开那道门。 考顿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这间小屋里烟雾缭绕,有很多蜡烛发着黯淡的光。 几个人跪在水泥地上吟唱圣歌。屋子的一端摆着一张桌子,桌上摆满了非洲风格的 小木雕,还有圣母和耶稣像。屋里的墙上画满了圆圈、箭头和考顿完全看不懂的古 怪图形。 考顿仿佛被这场面迷住了,不由自主地走了进去,静静地看着。一个祭司打扮 的老女人站在那几个人面前,只见她满脸皱纹,皮肤乌黑,穿着白色的大袍,头上 包着白头巾,头巾的末端耷拉到她的肩膀上。老女人的左耳上别着一朵大黄花.她 紧闭着双眼,低垂着头,好像在祈祷或是冥想。 好像没人注意到考顿的存在,人们依旧默默地继续祷告。 房间的角落里传来手鼓的声音,演奏者迎合着祈祷者吟唱圣歌的节拍敲着手鼓。 考顿想,这也许是伏都教、古巴萨泰里阿教、或者某种巫术吧? 迈阿密是各种 文化大杂烩的地方,这或许是加勒比地区的某种宗教。尽管她对眼前的场景很着迷, 但还是急着想要找到洗手问。 她正想转身离去,那些人突然停止了歌唱,老女人抬起头.看着她。 “我不是故意打断你们的。”考顿说着话,向后退了一步。 祈祷的人们站了起来,挪到一旁,让出一条过道。 女祭司从过道走了过来,抬起那骨瘦如柴的手,指着考顿。 考顿呆若木鸡。几百支蜡烛冒出的烟雾萦绕着她和女祭司.女祭司站得很近, 几乎就要贴到她身上了。 手鼓声又轻轻地响起,像昆虫的低呜。那些人又开始吟唱圣歌,眼睛直勾勾地 盯着考顿和女祭司。 考顿的眼睛被烛烟熏得睁不开了,女祭司向她靠了过来,把嘴贴到她耳边。她 怯生生地听着女祭司的低语,周围的手鼓声和圣歌混成一片。 “你说什么? ”考 顿问,女祭司的声音极低,还夹杂着浓重的古巴口音,考顿根本昕不清她在说什么。 女祭司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但这回她讲的不是英语:“戈埃尔充瑞普达 斯埃杰特充瓦什…···” 考顿双目圆睁,脑袋嗡嗡作响,双手捂着嘴巴。她吃惊地望着老女人慢慢走回 到祭坛旁边。“你刚才说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