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虽然汽车里又闷又热,使人喘不过气来,但是马赫迪将军的心情异常激动,他 的思绪一直不能平静下来。他在想给他寄来照片的这个陌生人,他在想这些照片给 他提供了多么重要的线索。如果这些材料跟恐怖组织“真主之剑”能够联系起来, 那么这份情报的价值就太珍贵了。对将军来讲,他不能不这样想,他不能不把问题 提到这个高度上来思考。他们下一步的计划呢?是炸毁某个大国的大使馆,甚至还 是针对内务部进行破坏活动呢?对于一个负有神圣职责捍卫国家安全的官员来说, 什么问题他都要时时刻刻地考虑到,因为事情随时都会发生。 将军和他的两位助手隐避在一辆小卡车的驾驶舱里,已经有一个多小时了。虽 然汗水像小河似的在他的后背上流淌,但他并不觉得累,也不感到热,他那黝黑的 脸上像抹上了一层油,油光光的,亮晶晶的。 这个有点裂唇的女人始终没有在城里出现。他们对她进行跟踪,已经有三天时 间了。四辆汽车都装备着无线电通讯设备。为了防止她的脱逃,他们把主要的房顶, 主要的下水道,和她可能逃匿的小街小巷都进行了严密的布控。开罗城里大街小巷, 纵横交错,密如蛛网,而且,这些道路四通八达,每条路线都会给罪犯提供逃跑的 可能。然而,内务安全部的密探们要比其他任何人都熟悉自己的首都。 为了做到万无一失,早在三天前就做好了周密的部署。马赫迪将军亲自领导、 指挥这次跟踪行动。只要真主不和他们作对,他们迟早总会搞清楚她活动情况的真 相。“他的两位助手热得几乎快要昏厥过去,身上散发出的刺鼻的汗味呛得他们几 乎要窒息。但是,马赫迪将军仿佛什么都没感觉到。他全神贯注,一切都置之度外。 在白天的这个时刻,巴伯卡尔区已经不再热闹了,冷冷清清,街上很少有行人。所 以,只要她一出来,立即就会落人视线之中。 早晨以来,这个豁唇的女人到过三个不同的地方,但是这些情况都被严密地监 视着。直到目前,在三天的时间里,将军发现,在她的行动中,和她有来往的只有 一个外国成员。尽管她的薪水不高,但她却拥有一部手机,而且她边走边用,走到 哪里,打到哪里,从来都没有停止过。通往尼罗河孤儿院的电喊大叫,哭哭啼啼, 说她没有犯什么罪,为什么要抓她,她会连声喊冤。但是,她始终保持沉默,一言 不发。她心里在暗暗地责骂自己,诅咒自己,埋怨自己为什么不谨慎。事情到了这 一步,说什么都晚了。 这时,一位特工人员开始对她进行搜身检查。他一下掀开了她的裙子,在她的 衣服里胡乱摸了一阵。他发现,在她的衬裙上缝了一只小口袋。他一把拽下了这个 口袋,口袋缝得很紧,他不禁大叫了一声,才把袋子撕开。只见里面有一沓百元面 值的美钞,还有一沓白纸印刷品。这种印刷品的图案相对较为粗糙。画面上印有两 把交叉的长剑,长剑上方是一段呈拱形的《古兰经》经文。由于她的头被接在满是 尘土的碎石路面上,所以豁嘴女人无法看见马赫迪将军的那张冷笑、得意的面孔。 这一天对于将军来说,是他一生中最美好的日子。他终于把她逮住了,现在是罪行 确凿,铁证如山。尼罗河孤儿院的事业进展得再好,也掩盖不了这个机构与恐怖组 织“真主之剑”的杀人犯们的联系。 埃及人事先把一切都估计到了。虽然,他的反记者偷拍的专门机构工作非常出 色,可以绝对信赖,然而他还是放心不下。他的“墨西哥湾暖流号”喷气飞机原打 算降落在莫尔,可是到最后一分钟他又临时改变了航向,让飞机朝尼斯机场飞去。 在那里有埃及人的一个车队,包括三辆“豹牌”汽车,一辆黑色、一辆白色和一辆 深蓝色的。这些汽车车窗都安装了使外人看不见车内的深色玻璃。汽车悄悄驶进一 个最偏远的小型飞机场,来迎接萨米尔和克拉伦斯王妃殿下。塔莱克。艾尔妙鲁克 最喜欢乘坐那辆白色的汽车。这是一辆最老的“豹牌”汽车,也是埃及人最喜欢的 一辆车子。这辆车是他最先购买的,虽然已经买来很久了,但它仍然像新的一样, 车身每天都要擦洗一新,然后再仔细地打错上光,所以永远都是锃亮、锃亮,无论 走到哪里,都是闪闪发光。它就像珍品一样,格外受到保护。 罗斯女士身着一条米色的贾德霍普长裤,上身穿着一件同样是米色的短外套, 脚蹬一双绳底的白色帆布鞋。她随身佩戴的惟一首饰就是她脖子上的那条钻石项链, 也没有做任何打扮化妆。最近,她去了一趟印度,皮肤显然有点晒黑了,但是她一 点也不在乎。她顺着飞机的舷梯往下走,走着走着她回过头去,望了望身后的萨米 尔。这一扭动使得她脖子上的钻石项链闪射出一道耀眼的光芒。她的这个动作仅仅 是短短的一瞬间,但是埃及人却把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他的眼睛里露出了惊喜的 神色。 他知道,这是一个热恋中的女人的特殊的目光和动作。他高兴得感到头有点晕 眩。毕竟,他的推一的儿子是这个受到世人注目、世人敬仰的女人的情侣啊!此刻, 他的信念更加坚定,信心也更足了。女人的天真烂漫,女人的怀春情怀,是很自然 的,是压抑不住的。更何况,一个在皇家的繁文的压制之下备受侮辱与欺凌的女子 呢?对于塔莱克。艾尔。沙鲁克来说,这桩婚姻真是珠联壁合,烨烨生辉;同时, 也使得他的报复之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这是在他所有的复仇行动中最充满甜味、 最心情舒畅的一次报复。在整整四十年的时间里,英国丝毫没有给过他什么。但是, 他必须要竭尽全力向它索取什么,一点一点,一块一块,只要是能得到的,他必然 毫不留情,先夺为快。这一回,他得到这样一块美味可口的肥肉自然是喜出望外了。 萨米尔与克拉伦斯王妃同乘一辆蓝色的“豹牌”汽车,埃及人自然坐进他钟爱 的那辆白色的车子,第三辆汽车坐的是两位贴身保嫖。这一行小小的车队开动了, 朝机场后面的一个风雨棚驶去。三辆汽车在风雨棚下停住,萨米尔与克拉伦斯王妃 换了一下汽车。这一回,他们两人钻进了那辆黑色的“豹牌”汽车,而两位保嫖则 坐进了他们两人原来乘坐的那辆蓝色汽车。万一某个摄影记者得到了罗斯王妃秘密 出走伦敦的风声,他甚至还能确切知道她将在尼斯降落,但是此刻他也绝对不可能 料想到罗斯王妃到底会坐在哪一辆汽车里。况且,在车队行进的过程中,他们如法 炮制,中途又交换了一次乘车的方式。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是想扰乱蓝色海岸那些 居心叵测之徒的视线,使他们无法得知罗斯王妃的踪迹。这三辆“豹牌”汽车行至 离尼斯机场约七公里处,便各自分开。埃及人乘坐的汽车,朝该城西部的一个直升 飞机专用机场驶去,他先把萨米尔与罗斯王妃的行李送到那里去。司机则把这对情 人先安顿在“西科斯基”号直升飞机里。然后,埃及人便直奔海滨浴场,他要在那 里等待巴拉茨。拉登公司的股东们最后的决定。 为了搞乱人们的视线,防止有人觉察到真正的行踪,他们特别在达里尼大饭店 里专门为萨米尔和罗斯女士预定了一个总统套房,而埃及人则通过他的代理机构为 他们两人的去向大造或明或暗的舆论,故意搞得朦朦胧胧。实际上,他们两人住在 二幢名为高尼士的别墅里。他们白天的大部分时间是在那里度过的。晚上,大约十 点钟左右,他们两人从别墅里走出来,登上了靠在码头上的一艘快艇。 四十分钟以后,他们登上了在大海上游七的“布斯卡拉”号豪华游船。于是, 航船开始在茫茫的大海上漫游。这一切都是埃及人的精心部署,他的一举一动富有 很神秘的军事性。按照埃及人的计划,萨米尔和罗斯女士在第二天又换乘了第二条 游览船,这是一艘名叫“塞内迪安”号的大型机帆船。迎着呼呼的海风,他们在大 海上尽兴漂游。他们离开家已经四天了。萨米尔不去考虑他们的目的地在哪儿,他 就喜欢这种漫无目标的漂流。他认为,这才是他最舒心的生活,情侣就在他身边, 他还想什么呢?她也同样喜欢这种神奇的旅游,充满了梦幻与刺激。 “这是一场灾难。” 代号为M16 的中东事务处处长面色苍白。他和他的同事们谁都没料想到,事情 的变化竟是这么快。特里。莫法特和拉舍尔都站在那里,面对着办公桌。外面正下 着大雨,七月的倾盆暴雨正猛烈地冲刷着这座城市。 拉舍尔叙说着她与阿兰。达卡比接触的经过。他们一行很快又到了开罗。英国 大使回答了他们所提的问题,跟他们谈到了一个非常严重,非常糟糕的情况,进而 证实了那个叙利亚人的真实身分。尼罗河孤儿院的女秘书已经在两天前被逮捕,她 是被马赫迪将军手下的那伙人抓起来的,这就意味着她与伊斯兰恐怖主义分子有密 切的联系。现在,王妃殿下全面主持着尼罗河孤儿院的工作,广大埃及人民对她怀 有厚望,所以对她深信不疑。关于这一点,可以说情况更糟。因为,这实际上是一 场灾难。 “我相信,总有一天,埃及人会把这一类的问题讲给我们听的。一个人被金钱 迷住了心窍,那就无法控制住自己。他在玩弄各种手段,频频得手,好不自在,此 刻他全然不在乎英国的和平和中东的和平。” 拉舍尔把她的两只手放在办公桌上。 “还有一个问题值得注意,我们还不知道,埃及人究竟是否了解孤儿院基金会 与伊斯兰恐怖分子有联系。”他很可能是被人利用,被人操纵,让别人牵着鼻子走, 而他自己全然不知道。“ 处长非常气愤地摔了摔膀子,他想平息一下大家的争论,尽管各种理由不无道 理。 “其实,我们并不在乎这些问题。可是,不管怎么说,埃及人民却对我们失去 了信任。他们不再相信我们了。他们会说,我们在伦敦庇护了这些恐怖分子。他们 会说,他们从来都没有放过为非作歹的这伙人,而这帮人竟然在英国人的眼皮底下 肆意猖狂,逍遥法外。他们还会说,我们利用埃及人作为一个驿站,为恐怖分子提 供方便;作为一种交换,我们会说我不知道呀,等等。当然,我们可以完全否认。 但是,不良的后果已经造成。现在,埃及人把我们弄得处境非常尴尬,寸步难行。” 特里。莫法特双臂交叉着放在胸前。过了一会儿,他又双臂摊开,来回踱步, 非常激动地说:“必须把这个情况提前向首相通报。在没有了解到确切的详情之前, 首相不能前往开罗参加和平会议。” “您说得对。今天上午,我就向首相禀报事情的全过程。” 这位处长在他同伴的目光里找到了一丝安慰,他坦然地喘了一口气。干他们这 一行的,大家就得同心协力,能做到说话投机,比什么都好。否则,白费苦功,一 事无成。 然而,拉舍尔却坚持认为:“可是,至少,我们必须得核实清楚这个问题,即 艾尔。沙鲁克到底是否了解真实的情况。应该说,这是一个最基本的问题。” 一般地说,英国人的观念太陈旧。从这位处长的角度来说,他从来都不喜欢招 聘女人来干这项工作,特别是像她这样一名职业性的妓女。拉舍尔的观点使他恼怒 到极点。他明明知道,他不可能找到哪一个男人来代替拉舍尔的这一“美人计”角 色,但他仍然感到愤愤不平。 “要严格遵守法令,一号法规:拉舍尔,不要固执己见;二号法规:要从长计 议。作为我们国家的基本国策,在当前这个时刻,我们务必不能跟埃及的关系搞僵。” 他再次重申了他的观点,并加重了每个字的音节:“要记住基本国策。当前, 我们要做出姿态,做出我们真地了解到埃及人与伊斯兰恐怖分子有联系的样子。只 有这样,我们才能平息穆巴拉克和他的情报机构的恼怒。此刻再也没有别的什么比 这个问题更重要的了。” 拉舍尔惊讶地张大了她的嘴巴,她一下呆住了。她突然明白了,这样做,将会 造成多么可怕的后果。 “可是,这样一来,会有多么大的危险啊,”她大声地呼喊着,“他们会决定 对埃及人采取报复行动的。” “这很有可能。” “那么,预先给他提醒一下,也好让他有个思想上的准备呀!” “埃及人民现在急切寻找这样一个罪犯,您这不是给他推上去了吗?” 此时,这位处长感到非常得意,因为他在玩弄这场马基雅维里式的权术中发挥 了重要的作用,所以他洋洋自得,好不快活。 “如果说,埃及人民决心要严惩这个罪魁祸首,那么我们客观上赞同他们的选 择,这个人自然指的就是艾尔。沙鲁克了。你们弄明白了吧?” “这难道就是因为他是个阿拉伯人吗?”拉舍尔大声地喊道,她的声音都颤抖 了。 “就是因为他不是英国人。”处长特别纠正道,“再说,他侵害了我们不列颠 帝国的利益。” 拉舍尔又一次高声呼喊道:“这很可能就是沃菲。依怕汉所玩弄的阴谋诡计。” “这谁又能知道呢?可是无论如何,穆巴拉克绝不会同这位苏丹王的关系弄僵, 再怎么说,他们都会保持友好的交往。这一点是不会错的。” 她再怎么争辩,也已经无济于事。情报处长根本就没有把她放在眼里。他把身 子一转,紧接着对莫法特说:“务必提前通知坎辛顿宫。克拉伦斯王妃殿下必须断 绝和这个基金会的一切来往。行动吧,特里。你先打个电话!” 莫法特拨了一个号码。他只简单地说了几句便放下了电话。只见他惊慌失措, 顿时呆住了。 “王妃殿下失踪了。” “什么?” “不知道她在什么地方。她是在早上,在没有保嫖陪伴的情况下,一个人悄悄 走的。后来,没有人再看到她回来。乔治王子说,她和萨米尔女尔。沙鲁克住在达 里尼大旅馆里。伦敦警方核实了这个情况。他们确实在那里订了一个套房,但是谁 也没有看见过他们。至于问到她的姐妹们,她们什么情况都不知道。” 守护有221 号界碑旁的这位下士军衔的卫兵,从来没有读过《鞑靼的荒漠》这 本书。其实,他的任务不是到这里读书。对他来说,这里是一块自由的天地,他干 什么都行。只是他的使命就是在此监视。他在等待能有一个敌人出现,然而这个敌 人又是永远也不会出现的,这一切他太了解了!你想想看,难道那些私运大麻的不 法商人就这样笨拙,在他的眼皮底下公然卸货吗?然而,走私船若是在240 号界碑 前偷偷靠岸,就不会遇到麻烦,因为那里没有人守卫,甚至连一个象征性的标志都 没有,那就可以大胆地干一番了。唉,又胡思乱想啦!为了这帮歹徒,这位下士每 天都是这样想来想去,脑子里考虑的都是这些事。若是能给他配备一辆越野汽车的 话,那他威慑海盗的能力不就更强了?可是…… 他的上司明确地给他指定了他的任务,那就是,不能超出221 号界碑五百米以 内的范围,这便是他活动的空间。往西五百米,是萨鲁姆,就到了黎巴嫩的边界; 往东五百米,就是亚历山大城。至于说到他的哨位,这是一处混凝土的掩蔽所,四 周草草地涂了一层白漆,里面很暗,空间狭小,有一个供射击用的枪眼。掩体有一 个洞口,下士站在这里,这就是他的哨位,这就是他的工作。 他要时刻观察着大海,丝毫也不能松懈。他搜寻着海面上的动静,看看有没有 可疑的小船。那么,可疑的小船又是什么样子的呢?谁也没有给他详细地解释过, 敌方的船只究竟是长的,还是短的,是快的,还是慢的呢?他觉得他自己也猜不出 来。如果这些船只是一种少见的、极小的小船,他自认为这就值得怀疑。这位下士 总在梦想着,某一天,由于他工作出色,能够获得特殊的光荣,而这种荣誉又不是 同别人分享的,为他个人所独有。 大约在两周多以前,确切地说是三周前,有一条大船,样子十分奇特,在他的 哨所前的海面上,漂游了两天,这个情况引起了他高度的警惕,使他感到非常惊讶。 更为奇怪的是,好几个蛙人在海上不停地浮出水面又潜入海底。他断定这是一条可 疑的船只,问题相当严重。于是,他立即向他的顶头上司作了汇报,他的话语里充 满了激情,那是一种爱国志士的斗志昂扬的声音。 军官们对他则冷冷一笑,充满了嘲讽。难道你不认识那是一条在亚历山大港水 域下作业的法国考古船吗?不知道?那你就太无知了!他们拥有官方获准的一切必 要手续。这是这位下士得到的第一个教训。哦,知道了,某些值得怀疑的航船,有 时候往往是官方准许的,他们持有官方赋予的尚方宝剑! “以后脑子要清楚些,不要神神经经,不要一看到什么可疑的船只就打电话, 那不浪费电话费吗?”军官声音粗野,向他下达了命令。 这件事对下士来说打击很大,严重地刺伤了他的情感。他非常后悔,他暗暗地 埋怨自己,咒骂自己该死,他痛恨自己自以为是,还沾沾自喜,甚至还自以为有功, 能得到上司的嘉奖,唉,真是笑话!他这个出生于鲁克索尔荒凉山区的孩子,太茫 然无知了。不过,他们对这位下士士兵还是及时地进行了鼓励,说现在薪水是少了 点,以后会挣到大钱,说来自埃及中部的新兵调防到地中海沿岸,他们远离了自己 的家乡,但不久他们就获得了良好的声誉,成为保卫国家的最好的卫士。他们练就 了一身特殊的技能,他们能根据沙地或土地上的脚印,来判断一个走过去的人的身 高和体重。他们还可以肯定地确认,这个人是跑的,还是背着包的,甚至还能确切 地估计出这个包的重量。那些来自以色列和黎巴嫩的拖网渔船装载着大麻,企图蒙 混过关,但都逃脱不了埃及当局敏锐的目光。 但是,对于这位下士来说,他毕竟难有这样的技能。那些走私犯往往在被发现 之前便扔下毒品,逃之夭夭。所以,很难抓捕到他们。可以自我安慰的是,在这个 荒凉的海岸边,能够这到美味的小海鱼,还可以享受到充足的阳光。这里的气温很 高,经常会达到摄氏五十度。在他的这个掩蔽所的屋顶上,高温有时候能把鸡蛋煮 熟。确实,生活是相当艰苦的。 下士对海岸也好,对大海也好,已经不再疑神疑鬼了。他恨这里的一切。他有 十三个兄弟姐妹,孤独凄清的生活过得非常艰苦,特别是到了晚上,使人感到一种 可怕的寂寞。由于采取了严格的保安措施,这里的海岸线总是荒无人迹,空空荡荡。 即便是城里有身份的高贵人物,也必须得到特别的允许才能到这里来钓鱼。 尽管他感到很困,但他犹犹豫豫不敢睡,脑子里总在思考着不少问题。他在想, 由于他工作失职,放过了走私分子,使他们偷运了成吨的大麻,给开罗的青少年造 成了极大的危害。这天早上,他实在累极了,四点钟的时候他睡着了。当他一觉醒 来的时候,已经是大约六点半了,他早晨的祈祷已经晚了。所以,在他思想中首先 考虑的是,面朝东南,跪倒下来,向着麦加圣城的方向朝拜。他不希望用任何理由 错过这种祈祷的机会。他每天用一种有节奏的低沉的喉音诵读《古兰经》的经文, 这是他惟一的精神安慰。 诵经完毕,祈祷结束,他转过身来,望了望大海。他“哇”地大叫一声,这惊 呼声响得连222 号界碑的哨位恐怕也能听得清清楚楚。他惊恐万状,大声地呼喊着。 原来,在离他的哨位大约五百米的海面上,出现了一艘特别奇特的可疑船只。他惊 呆了,不知如何是好。在他一片嘶哑的喊叫声里,既有惊恐,又有赞叹。对于这位 目不识丁的牧羊人出身的下士来说,这艘美丽、豪华的“塞内迪安”号游船简直就 是仙女下凡,面对此景,他张口结舌,惊奇得讲不出话来。 这是一条三桅船,远远望去,这三根笔直的桅杆,仿佛是插在海上的一座小小 的仙岛上。船体漆成淡淡的海蓝色,船上装饰着两根奶白色的线缆,打过蜡的木质 甲板在朝阳的晖映下,闪闪发光。船四周金属的栏杆都镶着贵重木把手。从船头到 船尾,这条游艇大约有八十米长。这大概是世界上最大的带有风帆的游艇吧?这是 完全可能的。 下士急急忙忙地向掩蔽所的那架双筒望远镜冲去。这是从半个世纪以前的一辆 罗梅尔型的坦克里拆除下来的,虽然有点损坏,但是还能使用。这两个透镜放大的 倍数还不一样,但并在一起放大的效果还是一致的。此时虽然还是早晨,但是在这 艘游艇上已经有人的动静了。他发现有一名水手穿着一条白色的长裤,上身是裸露 的。他又看到,在船尾,沿着镀金的舷墙整整齐齐地装备着一排潜水用的器具。这 难道又是一条从事水下作业的考古船吗?他很高兴,他又看到了一条这类的船只。 不过,这一次,他再也不会大惊小怪了,他也不会急急匆匆地向他的上司报告敌情 了。 这一回,他一下趴在望远镜上,对这条美丽的大船专心致志地欣赏起来。这条 船,有那么一根漂亮的高高的桅杆,起什么作用呢?真有点浪费。整个船体是那么 宽大,看来船上一定拥有很多房间吧,下士在猜想着。他很快又打消了其他的想法。 但有一点,他弄不明白,为什么这艘船上会有那么多的浴室,而陆地上反倒没有呢? 就说他这里吧,根本就没有洗澡的地方。他为自己的胡思乱想不禁好笑起来。 这位下士,包括和他同一辈的这些人,他们很难想象,这艘“塞内迪安”游船 的内部会是怎样的豪华、富丽。船上的大客厅足足有二十米长,在这里,人们可以 欣赏到英国名画家最珍贵的油画作品。为了能和这些名画协调一致,房间里摆放了 路易十六时期帝王使用的字具,这是埃及人特意从法国的一些著名的大旅馆里用高 价收购过来的。那些细木的护墙板取自于拉丁美洲的哥伦比亚的一座古老的庄园别 墅。船上的那些闪闪发亮的玻璃均是法国著名玻璃制品城巴卡拉的产品。屋顶的结 构采用最现代化的液压球形结构,这样,在海上遇到再大的风暴,整个房间内基本 上也没有摇摆晃动的感觉。 餐厅里有一张极其现代化的餐桌,桌面上有一块厚厚的大玻璃,玻璃上雕刻着 精美的图案和花纹。客厅的天花板装饰着精细、华美的吊顶,精湛的手工堪称巧夺 天工。他把双筒望远镜的焦距又调近了一些。他看到船体的前半部有一个四四方方 的游泳池,每一边约有八米长。游泳池的上面有一个可以滑动的盖板,盖板上用蓝 色彩釉瓷砖贴面。瓷砖上是埃及人亲笔书写的签名,这是烧印上去的,永不褪色。 天刚刚亮,塔莱克。艾尔。沙鲁克就起床了,他迈着大步,在房子里来回走动 着。这是在海水疗养院地区的一幢最大的别墅,名叫“卡拉布查”,当地人把它叫 做“桑德纳”。一位年轻的新娘,面对她的第一顿正餐,该不会表现得手忙脚乱, 不知所措吧。在每一处房间里,在每一道楼梯口,人们都能看到他忙碌的身影。他 不时下达命令,让下人们搬这搬那。他对每一件家具都要怀着一种多疑的目光,上 上下下,前后左右,仔仔细细地审视一番,惟恐什么地方会出现纰漏。他的手不停 地挥动着,大家恭恭敬敬地按着他的意图去办。他好像有一种独特的分身术似的, 随时会出现在任何地方。那十个女佣人低着头,忙忙碌碌地干着自己的活儿。在他 的商务活动中,他往往表现出一种帝王式的独裁和狂躁,管理得有条有理,十分出 色。他指挥若定,总有一种大家的风范。可是,在内部的家庭事务里,他却缺乏最 基本的管理才能。 “再过两天,他们就来到了。我希望大家都记在心上,做事要特别勤快,随时 听从各种召唤。”这位长得胖胖的、葡萄牙籍的女佣人,一边嘻嘻地笑着,一边高 嗓门地对大家说教着。据说,她是蓝色海岸这一带最出色的女仆。 每小时一百二十法郎的报酬,意味着对她的信赖,这不仅仅是做到窗明几净, 一尘不染,还有更高意义上的要求。然而,一旦老板的铃声响了,那就是另一种说 法了,那就是一阵极不满意的严厉的叱责声。 “对,让我们再加一把劲儿,努力地干吧。”当老板检查完她负责的岗位时, 她总要这样讲。她的岗位就是要保持吸烟室里的整洁、清爽,特别是要把那两盏台 灯擦得明光锃亮。 有时,他会用一种不满的目光看着她,对她大胆的举止表现出十分惊讶的神情。 譬如说,她和他说话时从来不低着头,而是平视着他,满脸自信的微笑对着老板的 脸。她怎么敢这样呢?她怎么敢如此放肆,如此傲慢呢?原因也很简单,她是一个 美人儿。从拉凡多到圣莱莫,是出了名的。他需要她。由于这一层关系,他只是表 面上恼怒一番,讲几句抱怨的话,然后便悄悄走了。在这个时候,他考虑得最多的 还是房子的问题,其他的事都是次要的。 一想到要在自己的家中迎接这位受到全世界恭维、讨好的女人,埃及人似乎一 下失去了他过去的那种骄慢和勇气。罗斯女士要在这里公开地住上一个星期的时间。 事先,他已经让几位重要的新闻记者知道了这个情况,说他正等待一位身份显赫的 客人的到来。消息像一阵风似的迅速传播开来。一时间,各地的摄影记者蜂拥而来, 他们纷纷住进了卡瓦莱尔、圣特鲁北,甚至戛纳的旅馆里。 喜悦和自豪弄得埃及人似乎有点晕头转向,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一贯干 脆、果断、雷厉风行,此刻却显得迟疑不决,优柔寡断,他一下变得那样扭捏,那 样笨拙。他希望能把这对新人的房间布置得精美绝伦,毫无缺憾,让这幢别墅充满 人间的富丽和辉煌。这幢住宅占地面积约八百平方米,里面有数不尽的财宝和珍奇。 他恨不得用这一切最美好的东西来装点布置新人的洞房。但是,选什么好呢?面对 这些金银珠宝、世间珍稀,他真感到有一种束手无策的茫然。 《接吻》,这虽然是一尊罗丹雕塑的复制品,但用来布置房间倒还是比较合适 的装饰物。但是,这种青铜的颜色却又好像跟房间的色调很不协调。他在房间里踱 着步,走到窗前,他转过身来看看,又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不管怎么说,罗斯女士 看到此景,至少不会感到失望吧。这幢别墅建造在一座小山石顶上,四周是一片约 五百公顷的私人花园。他站在露台上,默默地往前望去,可以看得见有一条种满橄 榄树的小山谷,蜿蜒曲折,伸向远方。山顶上苍松翠柏,一片郁郁葱葱。四周群山 起伏,莽莽苍苍,连接着遥远的蓝天。在花园的那一边,就是浩瀚无际的大海了。 他突然转过身来,走到对面的墙下,把墙上的那幅达里的油画摘了下来。他觉 得,这种画的想象太复杂,对于一对热恋中的情人只能起到一种消极的作用。对于 罗斯王妃来说,她应该分享的是快乐,而不是这种有点忧郁情调的遐想。她应该永 远和萨米尔相爱。 当他把这对新人居住的房间布置停当,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序时,他觉得很满 意了,又开始考虑起道路的问题。这条路是这对新人到来时的必经之路。这是一条 为私人所独有的专用道路。罗斯王妃到来时必须保证道路的通畅与完好,这是起码 的条件。他决定出发去看看这段路,再熟悉一下路面的情况。事先,他没有通知他 的司机,他打算自己一个人去。如果想要来到这幢“卡拉布查”豪宅,汽车必须取 道这条世界上最漂亮的私家公路。这条路从卡瓦莱尔开始,蜿蜒向前,依山傍海。 这段路大约有两公里长,基本上是沿着山梁行进的。走到尽头,就是这幢具有古典 建筑艺术风格的托斯卡纳式豪华住宅了。这条公路修建得精巧奇特,远远望去就好 像是悬浮在莫莱斯山脉和地中海之间的一道彩虹。 沿着这段公路行驶到离“卡拉布查”别墅还有一半路程的地方,有一个建造得 十分豪华、壮观的弯道。然后,再笔直往前行驶约三百米,绕过一尊圣母玛丽亚的 半身塑像,这是用优质花岗岩雕塑而成的,圣母颔首微笑,慈祥和蔼。这时,出现 在人们面前的,是一处悬浮在山崖之上的长约八十米的观景露台。站在这里,使人 感到天高海阔,蔚为壮观,山风浩荡,气象万千。就连那些每天都要经过此处的送 货人、邮差,只要走到这里,都会情不自禁地停下来,面对着这大自然的美景满怀 激情,久久地沉醉在观赏之中,有的甚至想纵身跳入下面的大海,觉得只有这样才 能痛痛快快地抒发对大自然的热爱。埃及人定好了罗斯王妃经过这里的时间,即晚 上八点正。因为现在正是七月,这个时候的太阳已经偏西,刚要开始落山,玫瑰色 的晚霞映红了天空,万道霞光绚丽壮观,那才是美不胜收呢。 当埃及人开车来到圣母玛丽亚雕像前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十分了。此时, 面前的小海湾如同一面镜子,在夕照中闪烁着万道金光。他心里在估算着,现在离 罗斯王妃的到来还有两天的时间,完全可以把道路两边的植被状况再改善一下。譬 如,把一些杂草除去,种上薰衣草、百里香、金合欢花之类的名贵的芳香型花草。 这岂不更是锦上添花!想到这里,他兴奋地取出了他的便携式移动电话,打给家里 的园丁,他把他的要求向他作了最详尽的布置和说明。 埃及人顺着“卡拉布查”别墅又转了一圈,他觉得虽然此时已是夕阳满天,但 光线依然还是那么刺目,所以又戴上了他的太阳眼镜。这时,他看到旁边的普拉岱 尔山中的一条小路上,有一名旅游者正在往上攀登。这个人很瘦,背有点驼。他还 背着一个体积很大的背包,迈着大步往上走着。看样子,他充满信心,想在太阳落 山前爬到山顶,准备在那上面野炊露营。 埃及人望着他奋力向上的背影,心中十分羡慕。想那高高的山峰之巅,必然是 一处人间的仙境吧。他驾驶着他的“豹牌”汽车,慢慢地行进着。他一只手握着方 向盘,一只手向这位登山者打着手势,向他表达一种简单但却充满友好的问候。他 被这四周的美丽景色深深地陶醉了。在山上的那个人先是迟疑了一下,随后便向埃 及人招手致意。这个人高高举起双臂,不停地向他摇摆着。在这个地区,埃及人的 这辆白色的“豹牌”汽车是人人都熟知的。就连山上的那些牧羊人,他们也都知道。 当埃及人的这辆漂亮的汽车出现在山道上的时候,他们都能头头是道地谈论一番。 突然,埃及人的移动电话铃声响了。他停住车,接听电话。这是伦敦菲莱岛大厦秘 书处主任肖思打来的。 “先生,现在拉舍尔正在电话线上,她坚决要求和您通话。” “拉舍尔?” “对呀。我回她话,说您正忙着,没有时间。怎么样?” “不,你把电话接过来吧。” 电话里先是一阵僻僻啦啦的杂音,显然这是这位爱尔兰秘书转线操作时的声音。 紧接着,便传来了这位妓女的声音。 “是塔莱克。艾尔。沙鲁克吗?是您吗?” “没错,是我呀,你……” “请您仔细听我说。” 埃及人顿时感到很惊讶,很奇怪。拉舍尔使用的话语似乎是一种军事性的语言 :生硬、快捷、果断。平时她的那种爱拖着长音、慢慢腾腾、喜欢开玩笑的声音到 哪儿去了呢? “你到底想说什么呢?” “请您务必格外小心谨慎,他们要把您……” “他们打算要干什么?” “我” “什么?你说的是谁?” “拉舍尔?拉舍尔?喂,喂,你在哪儿?” 一阵松扣的声音。 “是老板先生吗?” 这是肖思的声音。 “赶快把电话给我接过来呀,笨蛋!” “线断了,老板。现在电话里听到的都是忙音。” “再要,再拨号,啊,天哪,真要命!你再要要她的代办处。我等着,我不放 下电话。” 过了约莫半分多钟,电话中传来了肖思的声音。 “她已经离开了代办处,老板。他们也没有任何办法能和她取得联系。” “给他们钱,叫他们想办法。” “我已经给了他们一万英镑。但他们确实不知道她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 埃及人垂头丧气地放下了电话,他感到焦虑不安,心在怦怦直跳。他又重新开 动了他的“豹牌”汽车,同时,他又瞟了一下那高高的山峰。那位攀登者已经消失 在山顶上了。 罗斯。克拉伦斯凝神望着光洁的木质天花板,太阳照在海水上的反光,映射在 天花板上,活动的光影在那上面来回地晃动着。船刚才还在不停地摇晃,而且摆动 得厉害,四周很静,她几乎听不到一点声音。她很怀疑,这么一条船是怎么控制得 住的。她从舷窗里凝视着外面的大海。她此时的心情非常好,仿佛觉得现在正端坐 在浩瀚无边的海面上一样。她虽然不觉得有什么声音,但海浪声仍是响个不停,她 在想,这可能要把萨米尔吵醒了吧。 她宁可自己裹在被子里睡觉,或者赤着脚在柔软的地毯上来回走几下,她感到 脚心有一种特别的舒服感。甲板上的日光反射到房内,又映在玻璃镜上,一时使得 室内的光线斑驳陆离,来回晃动。这种奇异的光芒照在她的双肩上,照在她粉红色 的皮肤上。她有着女运动员一般健美的体魄,在晨光里,她丰满的胸脯高高地耸起, 两只迷人的乳房就像两座美丽的小山峰。 每逢喝早茶之前,罗斯王妃总喜欢思索一番,这不是普通的思考问题,而是一 种遐想。她喜爱漫无边际地幻想,像做梦一般的美好。黎明时分,她常会对自己做 一番审视,有时甚至是在默默地自问自答。难道就这样,她就和这个男人永远地在 一起了吗?她爱他,这是当然的,非常非常地爱,不过,还没有达到疯狂的程度。 无论如何,还没有走到这一步。当然,她的自我感觉非常好。她觉得,只要有他在 她的身旁,什么样的苦闷和悲伤都不会发生,什么样的坏事都不会在她的头上降临。 他会真诚地保护她,关爱她,给她所需要的一切,而不会向她索取什么。他会分担 她的忧愁和痛苦。当她失意、惶惑的时候,他会解除她心中的焦虑和不安。他一切 都会让着她,丝毫都不会用任何举动去惹恼她,去引起她的反感,他始终以一种情 人的痴迷,用满腔的热情,在她的身上化成一片挚爱。他呵护着她,是那样小心翼 翼,就像忠诚的骑士捍卫着他的主人。 和萨米尔在一起,她总有这样一种信念和感受,好像她的生活有了目标,每前 进一步都是那样坚定有力,精神抖擞,劲头十足。这时,对她来说,她变成了一个 独立自主的人,一个心灵充实的人,一个意志坚强的人,同时又是一个最普普通通 的人。她心里想得很多,想着想着,她不由得回过头来,看了看身边的他。他还睡 得正香甜着呢。自从确实情侣关系的这半个月来,他们俩缠缠绵绵,恩恩爱爱,形 影不离,她仿佛从来不知道什么是生活上的满足。她太饥渴了,她需要的太多了。 她有着怎样一颗怀春的心啊!我的一生就这样和他在一起了吗?为什么不呢?这确 确实实是太值得了呀!可是,回过头来再想,实在也是不容易,经历了多少的曲折, 才算有了今天。 从他们两人走到一起的那一刻开始,她惊讶地感觉到贵族们那鄙夷、嘲讽、凶 神恶煞似的目光,一下落在了她的身上。皇族之家再也无法平静,吵吵嚷嚷,坐卧 不安。克拉伦斯亲王气得差一点中风。当然,作为克拉伦斯王妃来说,她根本就瞧 不起这些大惊小怪的指责,全然不把这一切放在心上。不过,她也不能不想想她的 孩子们,她特别害怕对不住乔治小王子。假如这些恶意中伤传到了孩子的耳朵里, 他会怎样看待他的母亲,对他未来的命运将会造成怎样的伤害呢! 关于她和萨米尔私下交往的消息,一阵风似的传遍了全世界,但是在伦敦闹得 最厉害,一时间,怨声载道,沸沸扬扬。他们两人的私情成了不可饶恕的罪过,一 提到此事,人们就像发了疯似的,破口大骂。一切虚伪的朋友当着她的面向她表示 热情的祝贺,但是一转脸,在她的背后却责骂她无耻下贱,有伤风化,怒叱她玷污 了圣洁,亵读了皇权。只有极少数几位朋友对她敢于蔑视君主政体的勇气表示赞赏。 同时,还有一些恶作剧的戏谑,对此,她往往一笑置之。此外,她还收到不少匿名 的恐吓信,这些信寄自不同的国家,信中用恶毒的语言咒骂她,说她是阿拉伯人的 妓女。 还有一些喜欢说三道四、寻衅滋事的人,他们阴阳怪气地叫嚷道,说她被金钱 和浮华迷住了心窍。他们嘲笑她,讥讽她,说她最大的奢望不过就是当别人的侍女, 骂她是下贱的女人。然而,她是一个堂堂正正的英国女子,难道她没有喜爱金钱的 权利吗?爱钱也有过错吗?说到奢望,她从来没有什么幻想。这些阴郁的家伙们是 希望她这朵艳丽的鲜花在王权的阴影里渐渐地枯萎下去,这才是他们的本愿。不, 她绝不能这样,该她要的一切她都要。她要光荣,要金钱,要名声,当仁不让!她 才36岁,她还要好好地生活,好好地享受人间的天伦之乐。说我是别人的侍女也好, 我甘愿!这一群混蛋们! 诚然,她需要金钱。有了金钱,才有欢乐,才有美好。为了萨米尔,她应该更 漂亮,更美丽。一切的代价,一切的付出,都值得。萨米尔是会理解这一切的。他 已经把他的命运交给了她。这样的金钱,她接受,她觉得受之无愧。此刻,她已经 别无他求,她真正感到了什么是心满意足。 罗斯王妃陷人一片沉思之中,她想了很多事,想到了遥远的未来,想到了许许 多多可能或不可能发生的事情。遐思漫无边际,没完没了。她一边思索着,一边用 手轻轻地抚摸着放在深色桌子上的一只用贾拉斯坦产的香木做成的首饰盒。在独脚 圆桌上,有两把小巧精致的木梳,这是用乌木制成的,还镶嵌着象牙;还有一副望 远镜,也制作得十分精细、考究。她凝视着这一切,呆呆地出神。她感觉静极了, 耳边仿佛听不见任何声音。一股凉风吹来,她突然感到后背凉丝丝的。这时,她才 发现原来她早已脱光了衣服,全身赤裸裸的,只用一条被单裹着自己的身子。她身 子蜷成了一团。 萨米尔的胸膛紧紧地贴着她的肩膀。他把他的手放在她的肚子上,轻轻抚摸。 接着,他用双手一把搂住了罗斯的那两只丰满硕大、散发出一阵阵暖香的乳房。她 立即转过身来,一下扑进了他的怀里。他们俩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他们不知道还能 再用什么方式,才能充分表达他们勃勃旺盛的情潮。他们热烈、忘情地亲吻着,两 张嘴紧贴在一起,没有片刻松开过。激情澎湃的他们全然忘却了一切,忘却了整个 世界。他们在床上滚成了一团,不知什么时候他们滚了下来,滚到了丝织的地毯上。 萨米尔用尽他全身旺盛的体力,向她压了过去,她欣然地、快活地伸开四肢,接受 着他的到来。“塞纳迪安”号游船在海面上轻轻地晃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