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苏格兰观察家》编辑
自从王尔德寄出给《苏格兰观察家》的最后一封信后,该报又就同一个问题刊
发了一封署名为查理·威伯莱的信,信中提到了莫泊桑、陀斯妥耶夫斯基、福楼拜、
都德和马洛。威伯莱的另一封信则署名为“瑟赛蒂兹”。王尔德的这封信以“艺术
与道德”为题于8 月2 日发表。——原注先生们,你们的报纸上刚刚发表了一封论
艺术与道德的关系的信——这封信在我看来可以说有许多方面是可敬的,特别是它
一再坚持认为艺术家有权利选择自己的主题——查理·威伯莱先生暗示说:当我发
现《道林·格雷》的道德意义竟受到英美最重要的基督教报纸如此关注时,我一定
会非常伤心,因为它们一度曾把我当做道德改革家而欢呼备至。
先生们,在这一点上,请允许我不仅再一次向查理·威伯莱先生本人,而且也
向你们那些无疑已心急火燎的读者保证,我可以毫不犹豫地说:我历来把这种批评
看成是对我小说的非常有益的补充。因为如果一部艺术作品内容是丰富的、有生命
力的、完整的,那这自然会引起不同的评价。有美感和艺术感觉的人会在其中发现
美,而那些更关注道德而非美的人自然只看到其中包含的道德教训意义。它会让懦
夫充满恐惧,让灵魂不洁之徒在其中看到自己的罪恶。每个人都会从中看见自己。
艺术真正反映的不是生活,而是观众。
因此,就《道林·格雷》来说,真正的文学批评家,就像出现在《演说家》等
上面的那些批评家那样,会把这部小说看做是“严肃而迷人”的艺术作品;而那些
只关注艺术与行为的关系的批评家,像《基督领袖》和《基督徒世界》中的批评家,
就会视之为道德寓言。《光明》据说是英国神秘主义者的喉舌,它则视之为“有很
高的精神价值的作品”。《圣·詹姆斯报》显然想成为好色之徒的喉舌,所以它就
从中看到或假装看到各种各样可怕的事情。你们的查理·威伯莱先生温和地说他在
其中发现了“许多道德意义”。很自然,他接着就会说这部小说根本无艺术性可言。
但我承认,若希望每一个批评家都能从各个角度看一部艺术作品也是不公平的。即
使戈蒂耶也有自己的局限,狄德罗也不例外。在当前的英格兰,歌德是轻易见不到
的。我只能向查理·威伯莱先生保证:对一个艺术家来说,他那种把道德极端化的
手段是没有用的,艺术家不会因之而悲哀不已。
你温顺的仆人
奥斯卡·王尔德
1890年8 月13日泰特街16号
亦凡公益图书馆(shuku.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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