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里奥那德·斯密塞
亲爱的斯密塞,你亲笔写来的信真是一篇绝妙的文学作品,我既珍视其风格,
也同样珍视其内容。
至于可爱的罗比,如果你愿意把他一双最旧的皮鞋寄给我,我会把它们擦得乌
黑发亮,并且会心满意足地再把它们寄回给他,还要附上一首十四行诗。我一直深
爱着罗比,从未想过要放弃对他的爱。在我所有的老朋友中,他是天性最美的人。
如果我的其他朋友都像他的话,那我也就不会成为19世纪的一条无主的杂种狗了。
但像他那样的天性在人的一生中是不可能找到两个的。
当亲爱的罗比对我狂轰乱炸时( 这是不公平的,就像文明战争中不设防的地方
常常受到炸弹光顾一样) ,我以令人肃然起敬的耐心忍受了。但当他对另一个人表
现出一种漫不经心、不太敬重的态度时,我就向他发射了一枚五颜六色的炮弹。我
很抱歉这样做。但在我一生中有什么可让我不为之抱歉的呢? 这一切都是多么无济
于事啊! 我的生活不可再补缀完整了,这是命中注定的。不管是对我自己来说,还
是对其他人来说,我都不是一粒快乐的种子。我现在只是一个地位低贱、流落街头
的普普通通的乞丐。虽然在德国科学家眼里我还是一种病态问题,但这个事实只有
德国科学家感兴趣,即使在他们的著作中,我也只是表格中的一个例子,是服从于
一般法则的! 这一切是怎么变成的啊!
现在谈谈书的扉页。C ·3 ·3 用得不好,太单薄了,它应该像标题那样黑、
那样粗。数字做起来可能有些难度,但在我看来,C 似乎比“Gaol”中的G 要单薄
得多。
还有,你的名字印得太大了。我并不是因为诗人本人的名字未被提及而与你讨
论讨论出版家和诗人的相对价值关系。但诗的标题是最重要的事,也是应最先考虑
的事。把你的名字印成同一种样式,或接近同一种样式,都只会破坏整页的美观。
二者之间没有一种均衡,结果看起来就像是你写的这首诗。
第二校样就好得多了。你已在上面标明你的名字要用“一种大号字体”印出来,
但印出来的似乎比你的要求大了3 倍。就我个人来说,我认为只需用两种型号的字
体——一种用于印标题和假签名,另一种用于印出版者、地址和出版日期。如果你
还想用第三种字型,那就用奥苏里万书的扉页上的那种字型。
斯密塞刚把自己出版的奥苏里万的诗集《罪恶的房子》寄给王尔德。——原注
还有,标题字间的空隙一定要均衡。不管怎样看,你的名字显然都是与整个扉
页不协调的——我是从印刷角度说的。
我想你最好别再把校样寄给我了。我有一种“完美症”,总是要改来改去。我
知道我已使它达到了相当高的水平,但我不想一直把它打磨来打磨去。因此,你把
校样印出来后,你自己就能看看我改过的部分是不是都保留了,而我只看看扉页和
“回忆”这一页就行了。这既是为你的时间考虑,也是为你的钱袋考虑,我另外还
想看看封面。
当王尔德最后看到书的定本时,他在1898年2 月7 日给斯密塞写信说:“我确
实被迷住了……扉页是个杰作——是我见过的最好的扉页。我真心快乐地感激你,
我亲爱的伙伴,你对我的眷顾和为我受的苦。”——原注
我认为,如果你想把你的名字和地址印在有刻字的扉页背面,那就又太挤了。
我建议扉页背面只印上“里丁监狱之歌”。但这事你自己看着办好。然而,我看在
奥苏里万的书上你的名字所处的位置就很好。
罗比刚给我寄来一份《太阳周报》。我不知道这是表示宽恕呢,还是正相反。
你永远的
奥斯卡·王尔德
1898年2 月18日
巴黎,美术街,尼斯旅馆
致罗伯特·洛士
我亲爱的罗比,非常感谢你对我的诗作的删改。
斯密塞发昏了,第一版竟只印了400 册斯密塞最终屈服了,又印了400 册,所
以《里丁监狱之歌》第一版共印了800 册。——原注,
而且没做广告宣传。恐怕他错过了一次“热销”的机会。他太喜欢“禁止”别
人印刷的书的发行了,结果对自己印的书也禁止了。不要告诉他这话是我说的。我
已给他写过信了。
人们对我和波茜一起住在那不勒斯不必大惊小怪,这对我们是不公平的。一个
因爱国被投进监狱的爱国者是爱自己的国家的,同样,一个因喜爱男孩子被投进监
狱的诗人也照样是爱男孩子的。要想改变我的生活,就得承认同性恋原词为Uranian,
即同性恋。第一次明确这个词的这一意义的是澳大利亚作家卡尔·亨瑞契·尤瑞切
(1825 —1895) 。这个词源于希腊语Uranos( 天堂) ,是指相信同性之爱比普通的
爱更高一个层次,并且与柏拉图的《飨宴》也有关。1896年,安德黑·拉法罗维什
在法国出版了一本书《同性恋与单性恋》,其中有一章是专论王尔德的,这一章曾
分两部分于1895年分别发表过。——原注
之爱是可耻的。我坚持认为同性恋是高贵的——比其他方式的爱都要高贵。
你永远的
奥斯卡
1898年2 月底
尼斯旅馆
致弗兰克·哈瑞斯
亦凡公益图书馆(shuku.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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