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弗兰克·哈瑞斯
亲爱的弗兰克,我无法表达出你的信是多么深深地感动了我:它是我们之间一
次真诚的握手。我只是想见到你,再一次与你那坚强、冷静、奇妙的人格接触。
我无法理解我的诗出版前后的一些事情。我的出版商按我的要求告诉我说:他
已把两本新出版的诗集分别寄给了《星期六评论》和《编年史日志》;他还告诉我
说,阿瑟·西蒙斯告诉他,他已专门给你写信请求你让他写一篇署名文章。我估计
出版商都是不可信的。他们肯定要看评论的。我希望在你的报纸上,能出现一点评
论,或就由你自己来写一点启事什么的,因为你的报纸在伦敦很有影响,你说的话
人们愿听。我自己当然觉得这首诗太有自传性了,真实的体验是与文学作品不相容
的,对人不应造成影响,但它是从我心中挤出来的,是我痛苦的叫喊,是玛斯雅斯
的叫喊,而不是阿波罗的情歌。它其中毕竟还包含着一些好的东西。我觉得自己好
像用薄麦片粥薄麦片粥是监狱中的犯人喝的一种稀粥。——原注做成了一首十四行
诗! 而且它确实有点价值。
你从蒙特卡洛回来时,请让我知道。我渴望着与你共进晚餐。
至于创作一部喜剧的事,亲爱的弗兰克,我已失去了生活和艺术的动力,失去
了生活的欢乐,这太可怕了。我有快乐,有激情,但生命的快乐已离我而去。我就
要迈进陈尸所的大门了。我要先去那儿看看我的镀锌床。我毕竟有过奇妙的生活,
现在这种生活恐怕已经结束了。但我首先必须与你再共进一次晚餐。
你永远的
O ·W
1898年3 月2 日? 星期三
巴黎
致罗伯特·洛士
亲爱的罗比,一千次地感谢你为我做的一切。你虽然是低级教堂里的一个可怕
的天主教徒,但就像坐在雪白玫瑰花心中的一个小基督徒。但丁《神曲》中“天堂
篇”中的句子。——原注
基督的死并不是为了救人,而是要教会人彼此拯救。我毫不怀疑这是严重的异
端邪说,但这也是一种事实。
我没把你的信读给康斯坦丝听。我尽快把它交给你。你善于施爱和善,我很快
就原封不动把它还给你。2 月21日,王尔德给洛士写信说:“我要给康斯坦丝写信
说明我现在的实际收入必须保存起来。波茜和我必然要分开——自此我们将永不再
相见——让我忍饥挨饿简直是昏了头。如果你给她写信,能否向她提及这件事? ”
——原注
关于那不勒斯的事,很简单,也很平淡。
波茜在4 个月内给我写了无数的信,说要给我一个“家”。他给我爱、关心和
体贴,并且答应一切都给我准备好。4 个月后,我接受他的邀请,但当我们在爱克
斯会合,一起到那不勒斯的途中,我却发现他既没钱,又没有任何计划,并且忘掉
了自己的一切诺言。他惟一的念头是认为我应该为我们两人的生活准备钱。当然,
一旦他不得不付自己该出的那份钱时,他就会变得可怕、吝啬、充满恶意,除非他
出钱是为了给自己买乐。一当我们的钱花光了,他就会离开我。
……
我不知道你对康斯坦丝说了什么。但明摆着的事实是我接受了他给我提供的
“家”,并且发现他在等着我支付一切花销;当我身无分文时,他就把我一个人扔
在这儿不管了。
当然,这是辛酸生活中的最痛苦的经历,是非常可怕、让人痛不欲生的打击,
但这种事必然要发生。我知道自己最好永远不再见他。我不想见他,他让我充满恐
惧。
你永远的
O.W
1898年3 月9 日
尼斯旅馆
致卡洛斯·布莱克
亲爱的卡洛斯,我无法表达昨晚看到你的笔迹时我是多么激动和感动。明天请
来看我( 星期四) ,如果可能,请在5 点钟来;如果明天不能来,那也请你一定另
约个时间;我特别想见你,希望再次与你握手,并感谢你和妻子对康斯坦丝和孩子
们的无微不至的关怀和帮助。3 月4 日,康斯坦丝·王尔德给布莱克写信说:
“奥斯卡住在美术街,尼斯旅馆。你能不能去看看他? 我这样做是不是对你的
要求太过分了? 你知道,他对我和孩子都很不好,我们已再也不可能生活在一起了,
但我仍对他有兴趣,与对其他我认识的人一样,这是我的处世原则。你见过他所写
的诗吗? 你想要一本吗? 若想要,我可以寄给你一本。他的出版商最近送给我一本,
我推测是他让这样做的。你能不能去为我解开这个秘密? 如果你真见到他了,就请
告诉他我认为《里丁监狱之歌》美极了。我希望这本书在英国取得的巨大成功能促
使他写出更多的东西。我听说他现在除了喝酒什么也不干,我还听说他已离开了阿
弗雷德,并接受了昆斯伯里夫人给他的200 英镑,前提条件是他再也不要见到阿弗
雷德了,但这当然也可能是假的。阿弗雷德在巴黎吗? 做你认为对的事。”
当王尔德和道格拉斯在那不勒斯分手时,昆斯伯里夫人通过莫尔·阿德以自己
儿子的名义给了王尔德200 英镑。在1898年3 月17日王尔德写给洛士的一封信中,
王尔德说这笔钱是道格拉斯欠他的“名誉债”的一部分。他拒绝以他和道格拉斯再
不相见为条件接受这笔钱——“我知道波茜与他母亲达成了妥协,但那不是我的事”。
3 月10日,康斯坦丝又给布莱克写信说:“你给O 写信的结果,是他给我写信
多少要一点他该得到的钱。幸亏我在听说他陷入绝境时通过罗比·洛士在昨天或是
前天转给他40英镑。他说我欠他78英镑。并希望我能把这些钱寄给他。我知道他现
在极穷,但我不认为这是我的错。他说他爱得太多,这总比恨好! 这是千真万确的,
但他的爱是不自然的爱,我看是比恨还坏的疯狂。
我独自一个人住在这儿,非常孤独;不用说我只有一个房间,但里面有把圈手
椅就是为你准备的。我已有3 个月没见到阿弗雷德·道格拉斯了:我相信他现在在
里维埃拉游憩胜地。我相信我们再不可能相见了。实际情况是:如果他还与我在一
起的话,他每月就会失去10英镑的收入,而如果他采取明智而谨慎的行为,他每年
就可获得400 英镑。
我很高兴自己的长诗在英格兰取得了成功。几周前我就给你留了一本——第一
版的——我渴望亲手交给你。
在4 月份的《法兰西信使报》上发表了这首诗的法语译本,我也希望能出成书,
当然是出少量的,但它是我的“天鹅之歌”,我很抱歉让它充满痛苦的呼喊——它
是玛斯雅斯之歌,而不是阿波罗之歌;但是生活,我曾那么挚爱的生活——太爱了
——却像只老虎一样把我撕得粉碎,因此,当你来看我时,你将只看到一个一度辉
煌过、灿烂过的人的残骸和遗迹,法国的作家和艺术家们待我很好,所以我夜夜读
福楼拜的作品。我想自己不会再提笔写作了,生活的快乐已离我而去,而它和意志
力就是艺术的基础。
你来时请麦尔白斯先生一起来。
你永远的
王尔德
〖CD7 〗
〖HT6SS 〗〖HJ*4/5〗
我不恨他,但我得承认我怕他。”
3 月20日,康斯坦丝又给布莱克写了一封信,说王尔德在钱的问题上对她纠缠
不清真是太没道理了,他根本不考虑孩子将来的教育问题,根本不考虑她孤苦无助
的情景;并说自王尔德入狱,他已向她借了50英镑,向她姨妈借了50英镑,向她叔
父借了100 英镑。现在她姨妈的那50英镑是她替他还的,而欠她叔父的那100 英镑
却至今未还,恐怕永远不会还了。“我现在一个便士也没有了,已向博纳·约翰借
了150 英镑,而在这之前我从未借过钱。现在我在伦敦也欠了债,正想法还,但只
要有人给王尔德钱,这一切都与他无关。”——原注
1898年3 月23日
巴黎
亦凡公益图书馆(shuku.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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