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零节 斯瑞德要做的就是紧张地坐在那里,等着轮到他,然后告诉他们发生了什么。 一个很正确的射击。无可置疑。 救护车来得太晚了,只是把尸体运了回去。他看到两个勤务人员抬了一个担 架从拖车走廊走了过去。鲍勃的尸体在那条白单下躺着,中间有鲜红的血迹,四 处扩散了好大一块。一阵风夹着尘土从沙地里刮了过来,掀开了白单的一角,像 一面投降的旗卷到了空中。 斯瑞德发现自己正盯着鲍勃的瘦瘦的,没有生气的腿,还有那个脚上套着的 旧胶鞋。鞋跟上的洞好像在向他眨眼,一个布满血丝的、椭圆的、粉红的眼睛。 那个时刻,斯瑞德感到窒息了一样,所有的吵声和移动都像在音乐盒里被关 上了,直到他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还有感到那像是要从身体里蹦出来的心在跳。 斯瑞德糊里糊涂想到这个尸体会从那里突然跳起来。他想鲍勃用枯骨一样的 手指指向他并向他咯咯笑,就像一个魔术师看到他的观众在为他的最新的花招而 目瞪口呆一样。 但这不是什么花招。在脚后跟上的那个红色的椭圆的洞是没有错的,穿了4 年磨白了。鲍勃穿着的是格雷姆的鞋。 是谷仓里留下格雷姆脚印的那双鞋。雷切尔失踪后鞋就没了。 斯瑞德僵僵地站在那里,他的头脑里疯狂地把眼前的事实拼到一起。 过了一会儿,他明白了。 这一切一直都是个圈套。雷切尔偷了格雷姆的鞋。它们就装在他从家里拿出 来的那个塑料袋子里。那个人——白单下的死人——穿着它们。他那天晚上在杜 鲁斯,在谷仓里。 斯瑞德站了起来从地上跑了过去,吓了抬担架的那两个人一大跳。他把白单 揭了下来,露出了鲍勃的脸,他的双眼还大大地睁着。 “嗨,干什么!”两个医务人员抱怨道。 斯瑞德抓住了他的肩膀摸索着,然后把它挪走。他弯下身来,离鲍勃的脸只 几英寸远。死尸的,血液的气味吸入了他的鼻孔。他盯着鲍勃,寻找真相。我认 识你。 他围着尸体转了起来,用眼睛的余光看塞丽娜。他能感觉到她正在猜他的想 法,看着他的恐惧。但是谢天谢地,她没说什么,也没什么反应。在其他的警察 把他弄走前,她转开了眼睛。 在他的后面,一个声音说道:“你还好吧,朋友?” “考迪!”斯瑞德小声说道。他把这个年轻的警探拉到一边,靠近他脸说起 话来。“你说那有一张旧相片。在他变得这样之前。你现在还有吗?” “什么,那个死了的家伙的?当然,当然,朋友。莱文德尔把它给我了。如 有必要的话,我们可以用那个吓吓他。” “让我看看。” 考迪从一个塑料证据袋里拿出了一个裤袋,斯瑞德一把抓到手里。太阳光从 他身后射过来。他眯起眼睛,也看不透那个塑料袋。没有迟疑,斯瑞德把它撕开, 把袋扔到一边。 “妈的,你不能——”考迪开始说了起来,但是当他看到斯瑞德的脸时,他 停了下来。 斯瑞德拿着相片,好像它着了火一样。 “不,不,不,不,”他喃喃道,不敢相信他所看到的,感觉他的意识要失 去控制,希望这个沙漠里干燥的裂缝能打开来把他吞没。 斯瑞德舔了一小口塑料杯里的咖啡。他变得越发地不耐烦了。 他从竖直的窗户向外望去,看到游人们在出租车群里面来回穿梭,慢慢消逝。 头上想起了又一架在麦克卡伦降落的飞机的隆隆声,墙都开始振动了起来。 玻璃门开了。一个出租代理商匆匆地,汗流浃背,从巨大的停车场走了过来。 她的粗手指里拿着一张塑料纸夹笔记板。 “多长时间?”斯瑞德叫着问道。 出租代理商站了下来,双手拄在屁股上。她的光光的小腹在蓝色裤子和白色 T 恤中间露了出来,起伏不停:“我看上去是在骗你吗?我告诉过你,它们两个 小时之前出发的。” “外面的那些家伙明白这事得保密吗?”斯瑞德问,“我不想我们到车那里 之前他们都打扫干净了。” “坦开瓦丽尔,田纳西金属板。”她取出证件号码,“它一到,你就会都明 白了,宝贝。所以现在就老实地坐在那儿。” 她又消失在了柜台后的办公室里。 塞丽娜在一个金属椅子旁坐着,双肘放在膝盖上,黑发凌乱地散在脸上。她 一下站了起来,走到斯瑞德的后面,按摩起他脖子后面的肌肉。 她向前靠去,小声说道:“我们不必这么做。” “我要去。我得知道。” 塞丽娜叹了口气。“你说了算吧。” 斯瑞德知道她是对的。最好是躲开。当车开了进来的时候,他知道他们会发 现什么。当他知道真相的时候,他真想他把这个秘密留在沙漠,和鲍勃一起死掉。 但他不能停下来。是相片把他引到这里。从沙漠到飞机场,又到出租代理, 跟着留给他的线索在走。一切都如此明朗,甚至他在想是不是为他寻找真相而布 置好的这些。 塞丽娜从他手中拿过咖啡,喝了一口,做了一个鬼脸。 “哦,朋友。有三个字给你,乔尼:老顽固。” 斯瑞德不禁笑了起来。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