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次日清晨,太阳昏暗,没有刮风,天气还算暖和。我向着窗外远望,见到一缕 薄雾飘进窗内。这么早,街上虽然车辆很多,但行人却很稀少。这是我住在菩提树 下街以来第一次向窗外远望,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往街上看,这除了是因为忧伤烦躁 之外,还能有别的什么呢? 一只落在壁架上的小鸟见到我飞去了,我望着它直到它 在我的视线中消失。它的自由是多么令人羡慕。我被链条拴着,在四面墙壁的围困 中透不过气来。 我将窗帘放下来,躺倒在床上,想到自己是那么的不幸,完全生活在乌云、飓 风和暴雨中,没有晴天,只有黑夜。我又从床上起来,想做点事,但是我能做什么 呢? 我按了下电铃,惊奇地看见安娜走了进来。 “早安! 夫人! ” “早安! 安娜! ” 她走向窗户,将窗帘拉开了一半。 “夫人! 我给您放水洗澡好吗? ” “好的。” 她走了出去。 我头痛,全身麻木,心想,可能洗个澡会好一些。 我换上浴衣,穿上拖鞋,走向浴室,在浴缸里浸泡了会儿,但并未觉得舒缓。 我又站起来洗淋浴,热乎乎的水冲着我,毛孔张开了,洗去了身上的汗水,觉得轻 松了。我将热水关上,打开了冷水,皮肤骤然紧缩,神经受到刺激,这对斩断愁思 起到了作用。我走出浴缸,把身上的水擦干净。半个小时以后,我开始吃早饭,虽 然不饿,也得勉强去吃。我看着面包上抹的黄油,正在往嘴里填的时候,电话铃声 响了。 “喂! ”安娜在接电话。 “等一会儿,我去叫她。” 她把手放在话筒上,说:“夫人! 你的电话。” “安娜! 是谁呀? ” “我想可能是将军。” 她将电话递给我。我心想,他那么早来电话干什么? 我竭力控制着自己颤抖着 的话音:“我是。” “早上好! 莱普·惠特! ” 是冯·麦克将军。安娜说得对。 “早上好! 将军! ”我欢快地打着招呼,但自己仿佛没有感觉。 “你吃过早饭了吗? ” “我现在正在吃。” “克莉丝! 下楼来和我一起吃吧! 我想和你谈谈。” 我觉得好像出了什么事。 “我穿上衣服马上就去。” “我会等着你。” 他的话音奇特,好像他对所发生的事感到高兴。 安娜没看见我回坐在餐桌椅上,问道:“你不吃早饭了吗? ” “我没有时间了,请你从抽屉里给我拿一片药来。”我请她帮忙。 “你不舒服吗? ” “是的。” “你可不要生病。” “不用担心,我一向很健康。” “你这样生活下去,没病也得生病。”她说。 她看上去很为我担心。 “这个鬼战争,”她嘟囔着。 我从未听到她对战争的抱怨。 “我不知道我儿子将来会怎样? 他们是我的,是我生的。”她用手摸了摸肚子。 “做母亲的没关系,他们是会被杀头的。” “小点声音,安娜! 别人会听见的。” “我感到痛苦,有时候简直什么都在所不顾。” 她用围裙底边揩了揩眼泪。我听到她说这话感到惊奇,她虽说粗俗但是个好人。 我急忙走下楼去。将军把我让到起居室,那里的椭圆形桌子上摆着丰盛的早餐。 “莱普.惠特! 请坐! ”他边说,边给我拉过来一把椅子。 我胃口不好,几天来早上都觉得恶心。 我和他坐在桌旁,虽然不饿但还得勉强进食。我觉得头有点晕。 我想起和约翰几天前曾经谈到过关于我怀孕的事:“我有些担心。”我说。 “亲爱的,为什么? ” “我担心我怀孕了。” “你怎么会这样想? ”约翰问。 “我早上头晕。” “这不重要,你的前途重要。” “你说得完全正确。” “不要自寻烦恼,要往好处想。” “我不敢肯定,我时常想跟你生个孩子,但现在不是时候,如果现在有了孩子, 那问题就复杂了。”我叹息着。 他看着我笑了,并没流露出忧烦。 “你来月经了吗? ” “没有。” “即使没有,我也不认为你是怀孕,你忘了从前你有过许多这样的错误症候吗 ? ” 我放松下来不再想这个问题,但是约翰继续问我:“你感觉怎么样? ” “感觉很好。” “恶心吗? ” “有一点,一点点。” 我觉得有很多异常的迹象,但是我不愿意让约翰为我操心,所以我什么也没对 约翰讲。 冯·麦克将军的话音又把我带回到现实中来。 “你紧张吗? ” “有一点,我时常觉得有点疲倦。” 他靠近我,看着我。 “你听到这个消息感觉烦恼吗? ” 他的眼睛牢牢地紧紧盯着我,似乎把我当成了荡妇。他贪婪地吃着眼前的每一 样东西。 “你说的是什么消息? ”我困惑地问道。 “你不能说你没听到吧?!” “将军!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 “今天早上发现克鲁格在他的书房里死了。” “不会吧! ”我不相信我听到的话。 “你真的没有听说吗? ” “没有,没有,我没有听说过,这不可能。” “我也是这么想,但是我得到了证实,这是真的。” 我停下来不再吃东西,肚子里一个劲地搅动。 “是怎么死的? ”我惊奇地问。 “不是自杀。” “是谋杀吗? ” “看来有点像。” “谁想杀死他? ” “是谁? ”将军挖苦地说,“几乎是每一个人。” 我想,这位将军真可恶。 “我早知道他会遭到这样的下场,他的朋友很少,仇敌很多,” 将军说。 我想,他的确是一只狐狸。 “他的儿子知道吗? ”我问。 “是他的儿子告诉我的。” “这对他可能是一个严重的打击,”我觉得尤都很喜欢他的父亲。 将军神秘地笑着说:“一个优秀的盖世太保,像尤都这样的人,绝对能禁得起 任何打击的,他一定坚硬得像块岩石。” “坚硬得像块岩石”。这使我想起了约翰的话,使我想起了他听到克鲁格对我 的侮辱之后的强烈反应。 “我要杀死他,”约翰曾经这样说过。这话使我战栗,他自己怎么对付得了克 鲁格? 我想起了他曾经突然说:“我们该走了,我有要紧事去做,不能再等待了。” 现在,一切都很清楚了,是约翰杀死了克鲁格,他为了我变成了一个杀人犯。 我觉得自己的病情更严重了,我记得和约翰告别以后回到住所遇见了尤都,他 正在等着我,他可能回到家里时发现父亲死了。 我被这一思绪缠绕着,已经忘记了将军,我抬头看见他正在注视着我。 “我看你神情不安,”将军说。 “是的。” “你没有吃一点东西。” “我吃不下去。” “我对克鲁格的死也感到遗憾,但没有影响到食欲。” 我看着他感到恶心。 “我不知道是谁杀的克鲁格,”他那双狐狸眼睛始终盯着我。 “你认为他们能找到凶手吗? ”我提心吊胆,生怕约翰变成了谋杀犯。 “他们会在二十四小时以内找到凶手的,一个盖世太保的头子绝不会让杀死他 父亲的凶手逍遥法外。尤都是很能干的一个人。” “他们能将他怎样呢? ” “你的意思是指凶手吗? ” “是的。” “他们会活剥他的皮,直到他断气时为止。” 我觉得自己像是要昏倒似的,胸口痛的要命,但竭力保持着镇定。 “不要管那些事,莱普·惠特! ”他说。“你为克鲁格担忧没有用,即使是全 世界的人都在啼哭也不能把他哭活。” 我没有说话,他接着说:“去休息吧! 你的脸色不好,没什么可怕的,我知道 有人会询问你的,有些人是可恶卑鄙的,莱普·惠特! ” “你这话里有话呀? 将军! ”我气呼呼地问。 “别人想你可能……” “请把话说完。” “凶手仍然自由自在的活着,但你可能受到询问。” “我? ”我惊讶地问。 “为什么不是你呢? ” “当然我可能被询问,但是我没有杀死他。” “我相信,怎么可能是你?!但是我需要提醒你。” “是的,我应该感谢你,将军! 但是我心里是干净的,我不怕这事牵连到我。” “有许多无辜的人受到惩处,”将军边说边玩弄着手里的餐刀。 我恐惧地看着他,这人想要干什么? 他的眼睛里暗藏着邪恶。 “我不能帮你,但是,如果你愿意的话,”他嘿嘿地笑着。“我可以说你跟我 过夜,这样,当然意味着你和我……” 我想扇他一个耳光,他在一副关心的表情背后隐藏着肮脏的动机,恐怕是想要 和我睡觉,我想告诉他我昨天夜里和盖世太保头子尤都在一起,但是我没有说出口。 “请你回答我,”他等待不迭地问。 “将军! 我告诉你,我的良心是清白的,我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我不愿意, 就不能说我愿意,我昨天晚上工作了一夜,你不记得了吗? ” 他咬着嘴唇惭然地说:“我愿意帮助你,如果你不接受,我们仍然是好朋友嘛 ! ” “我们现在不是好朋友吗? ” “你不了解我,莱普·惠特! 我是一个慎重的人,如果你愿意和我……” 我气恼地答道:“不行! ” 我扇了他一巴掌,他的脸被打红了,被打痛了。他勉强地笑了笑,说道:“可 能等事情发生后你会改变主意的,我知道我应该对你负责,我会等待你的,你知道 我在哪里,你可以找到我。” “我会记住的,”我想尽快地离开这个地方。 “走吧! 回去休息休息,好好想一想我对你说的话,”他说。 我走上楼来,径直向卧房走去,然后,又去洗澡。 安娜提醒我说:“夫人! 你生病了吗? ” 我没有回答,我呕吐了,把早上吃的一点东西都吐了出来。 “恐怕你是生了病,”安娜担惊地说。 她扶着我走到床边。 “我给你倒点茶来。” 她出去以后,我忍住了哭泣。看来情况很复杂。安娜端着茶水走了回来。 “慢慢喝,很烫,喝一点你会觉得好一些的。” “谢谢你! 安娜! ” 我看着杯子,慢慢地喝着,闻着茶水的芳香,盼着能好起来,好出去找约翰, 担心他们会抓到他。 临近中午我走了出去,来到劳尔家里,没有找到约翰。在这里等他回来是危险 的,但是,我必须等待,等了三个小时,不能再等了,害怕尤都到这里找我,便又 回到了自己的公寓。尤都没有来,心想,他可能晚上会来,于是,我又回去找约翰, 他还是没在家,等了一会儿,他才回来,我猛地扑到了他的怀里。 “你为什么哭? 亲爱的! ”他关切地问。 “我很害怕,约翰! ” “没有事,亲爱的,一切都好,劳尔一回来我就把你的情况告诉他。” “他不在吗? ” “他去俄国了,两三天就回来。” “我关心你胜过关心我自己。” 他似乎有些吃惊。。 “你到底有什么事,使我摸不着头脑,克莉丝? ” “我想谈的是克鲁格。” “我还是不了解你说的是什么? ” “是你杀了克鲁格吗? ”我直截了当地问。 “是我杀的他?!你胡说些什么呀? 克莉丝! ” “克鲁格今天在他的书房里遭杀害了。” “你以为是我杀的他吗?” “你说你要杀他。” “是的,但是你想……” “是的。” “你放心,我没有杀任何人,”他将我紧紧抱住。“你脸色不好看,是不是不 舒服? ” “现在好多了,昨天晚上我头痛得很。” “可能是你受到刺激的缘故,你离开柏林会觉得好些的。” “是的,你说的是实话。” “那么,到底出了什么事? ” “当我回到家里时,尤都在等着我。” 这话把约翰吓着了。 “他想做什么? ”他急不可耐地问,“他想跟你说什么? ” 我知道我说的话会使他忧烦,但是又不能不说,我把全部事情发生的经过一滴 不漏地全都告诉了他。 “这个畜生! ”他凶狠地咒骂着,“他和他父亲都不是好东西。” 他的脸色苍白,使我害怕。 “我没有杀死克鲁格,但是我可能会杀死尤都。” “请你千万不要这样做,”我恳求说。 “你没有看出他的可恶吗? 必须把这种卑鄙恶劣的混账东西除掉。” “约翰! 我知道,但是我害怕你被别人发现,劳尔过几天就会回来,你可以和 他商量一下,找到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 “我知道,但是危险可能随时发生。” “我觉得尤都正在忙于处理他父亲被杀害的事,他如果想对我下手,还需要一 定的时间。” “克莉丝! 我不敢肯定,你最好在这里等劳尔回来。” “这不可能,如果我不见了,安娜会立即向上报告。他们会把整个柏林搜查个 遍来找我的,那样,事情就更严重了。” “他们想找到你得费点时间,”约翰说。 “假如他们要是到处搜查……” “那,我们就有了充分的时间。” “约翰! 我不这么认为。” “我想最好的办法是你留在这里,”约翰又重复了一遍。 “我很害怕。” “你如果不在这里我更害怕。” 我颤栗地偎倚着他。“吻我吧,我现在特别需要。” 他连连地热烈地吻着我。 “克莉丝! 我不愿意看到你难受,我们的处境非常危急,但是我们一定要渡过 难关,有朝一日我们会过上幸福的生活,不再受到伤害。” “什么时候我们才能走出这种困境? ” 他从前曾经告诉我,我们活着的时候就能过上幸福生活。 “我相信今生能够过上幸福的生活,”他答道。 我双手捧住他的脸,像是即将最后分别似的看着他,心里很清楚他面部的每一 处表情。我抚摸着他的眼帘,他的眉毛,他的额头,他的鼻子,他的嘴唇。我用手 指梳理着他的头发。我将脸贴在他裸着的前胸,他胸口的汗毛摩擦着我的面颊。这 天晚上我抚摸他时觉得和过去不一样。约翰要吻我,我将脸贴近他。我从未有过像 现在这种爱情和恐惧,欲望和绝望,快活和烦恼相互交错的复杂感情。我们的做爱 未能终止内心流淌着鲜血。我知道我和他必须分开,但不知道怎样能够和他分开。 “你留下来和我在一起,”他乞求着。 “我不能,我只能再待半个小时。” “克莉丝! 我不愿意让你走。” “你知道我也不愿意走,但是我害怕会出事。” “克莉丝! 我也害怕出事,”他重复着说。 如果我听了他的话,现在我可能会幸福,也可能情况会更糟。 我不责备任何人。 我离开约翰时,他满眼含泪,声音嘶哑:“你明天一定要来啊! ” “我一定来,”我相信这会成为现实。 “我等着你。” 我看到他的目光凝视着地平线的远方,而我却不能察知他所看到的东西。 “留下吧! 克莉丝! 尤都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他执拗地说。 “正是因为他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所以我必须离开。我不爱任何人,只爱你, 我什么都能忍受,惟独不能看到你有危险。你的生命是我的一切。” “克莉丝! ”他放声痛哭起来。 我们俩都放声痛哭。 “我和你一起去,”他坚持着说。 “不能,约翰! 你不知道如果别人发现我们俩在一起的后果吗? 这会毁掉一切 的。” 他紧咬着牙齿,吞食着泪水,嘴唇抽搐着。 我打开了房门,走出了这座建筑,艰难地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室内只有大街电灯杆上射进来的微弱光线。我悲伤地在室内踱着步子,泪眼模 糊地看着尤都昨夜坐过的椅子。忽然,我听到夜暗中有人在说话:“你上哪里去了 ? ”他的口气很粗鲁。 我吓得心里怦怦直跳,看也不敢看他一眼,便急忙转身向房门走去。 “你是谁? ”我惊慌地问。 “你打开灯就会看见我了。” 这时候,我听到声音是从床上发出来的,模模糊糊看到是尤都盖着被子躺在那 里。 “告诉我你到哪里去了?”他问转。 我走向床前。他打开了灯,坐了起来。我看到他那赤裸着的躯干,吓得两腿酥 软,心想,约翰不让我回来可能是正确的,现在,大祸已经临头。 “你脱掉衣服以后,再向我说你出了什么事吧! ”他沉着地说。 我装作没听见他的话,转身坐在了床上,心想,他听到父亲被杀一定非常悲痛, 但没料到他却是这么的漫不经心,莫非他父亲被谋杀全系谣传。 “克莉丝! 你怎么啦? 你没听见我说话吗? ” “我听说你的父亲……” 他不让我继续说下去。 “不要说那些糟心事,脱掉衣服到我这里来,我正等着你呐,快一点,不要再 耽误时间了! 我断定你这时候会来的,果然不出所料,你到哪里去了? 是去佛莱德 贸斯了吗? ” “没有。” “那,你上哪里去了? ” “你可能不信,我到街上散步去了。” “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现在快脱衣服吧! ” “尤都! 你这是想……” “你现在没欲望了吗? 我有。”他吓着了我。 我打不过他,开始解衣扣。他如饥似渴地望着我,好像我是一碟美味佳肴。 “今天我们在这里做爱,明天你就搬到我家里去。” 我已经脱到只剩下内衣内裤,不愿再往下脱,试图避免跟他干那种事,便问他 :“你发现凶手了吗? ” “发现了。” “你能抓到他吗? ” “不要问那么多问题,快点到这边来! ” 我心惊胆战地两手打着哆嗦,像是要脱又磨蹭着没有去脱内衣内裤。我责备自 己为什么不听约翰的话,真不该离开约翰! 他扑过来帮助我脱去贴身衣裤,不大会 儿,我已经被他赤裸裸地抱在怀中。虽然从前我曾经爱过他,可是现在我很讨厌他。 约翰和尤都一样的强壮而富有活力,约翰是十分温柔和甜蜜的,尤都则是毫无人性, 动作莽撞粗野,弄得我疼痛不堪。他自己很高兴,而我……他结束了动作。我喘不 过气来,提防地看着他。他安静下来,闭着眼睛,喘着粗气。突然,他转过脸来面 向我,问道:“你快乐舒服吗? ” “快乐,”我不能不这样说。 “我要让你看一件你从未见过的东西。” 我没弄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很是恐慌。 “你要照我说的去做,你明白吗? ” 我没有回答。 “你为什么用被子将自己盖起来? 有什么东西藏着掖着怕我看见? ” 他突然把我的被子掀开。我希望他走开,或者躺倒睡觉。但是,他并未就此罢 休,他让我做一些乌七八糟的性异常动作。 我没有答应。 “不,尤都! 你已经让我做了违背心愿的事,我绝不能再做其他的了。” “克莉丝! 你错了,你是属于我的,我愿意和你怎样做就怎样做。” “你的变化怎么那么大?!你和从前大不一样了。” “真的,我是变了,过去我太软弱了,但是现在我在每件事情上都是强者。” 他自豪地看着自己。但是,我已经消耗殆尽,麻木不仁。 “因为今天是第一次,我接受你的方式,明天你可得照我说的去做,你明白吗 ? ” 我没有回答,想等他走开以后,马上去找约翰。不管有多大风险,我再也不能 离开约翰了。 他开始野蛮地挤压我的前胸,我啜泣着,强忍着疼痛和叫喊。 他再次凶猛地强奸我,咬我的乳房,咬我的胳膊,咬我的脖子。我虽然和约翰, 和我丈夫,和戈登·沃埃斯做过爱,有过一些性经验,但绝未想像到会遭受如此狂 野的性虐待。 他满足之后将我扔在了一边。我感到厌恶,但只能忍气吞声。 他睡熟了,我恐惧地瞪着两只眼睛。当我终于想睡的时候,他醒了。我只得和 他一同起床。 “是起床的时候了! ” “尤都! 我一夜都没有睡,我太累了。” “我已经睡够了,”他欠起身将双脚放在地板上。 我依然躺在床上没有动弹。 “你真固执,”他气恼地说。 他走过来把我从床上举起来,然后抱着我来到浴室,将我放进浴缸,打开了淋 浴水龙头。他哈哈大笑,等他笑够了,才把龙头关上,然后,用一条大毛巾裹着我, 将我从浴缸里抱了出来。 “这样好吗? ” “很好,”我不得不勉强这样说,心里真想狠狠地揍他一顿。 我害怕安娜进来看见我们俩赤身裸体。他碰着了我身上遭受蹂躏的创伤。我疼 痛难耐。 “有印记的女人,”他看到我的创伤,哈哈大笑。“现在每一个人都知道你是 有男人的了,快起床穿衣服,穿好衣服我们就走。” 我转回身来时,他使劲拧了下我的屁股。我屏住呼吸,眼泪落到了腮边。 “你把我拧痛了,”我说。 “你必须习惯比这更厉害的疼痛,克莉丝! 我和你丈夫不一样,我不是黄油做 的,我是一个男人,你明白吗? ” 我没有回答,简直是不可思议。我回想起他第一次说他爱我时柔柔地吻着我的 情景。 “现在,快点穿衣服! ”他大声嚷嚷着。 我绝望地走回卧室,肾脏疼痛,两条腿喇叭着,头发蓬散着垂落在脸上。我用 毛巾擦干净身子,想躺在床上休息一下,但是无法做到。这时,他走出卧室去洗淋 浴,我得到了一个喘息的机会。 “你洗好了吗? ”我问。 “是的。” 我们离开了房间,我想和安娜说声再见,但是他没允许。 我跟着他走进了汽车,抑制着疼痛坐了下来。尤都住在佛莱德里奇斯大街,在 我和约翰相会的同一条街上。尤都的房子是一个很壮观的公馆,巨大而舒适。他领 着我在他的公馆里转了一圈,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 “太棒啦! ”我故意扬起嗓音称赞着。 “这将是我们的爱巢。” 我安静地等待着面前就要发生的事。 他粗鲁地抓住我的胳膊,饥渴地找到我的唇,凶猛地吻着直到他满足为止。 “你欣赏一下今天晚上我这两下子吧! ”他狂妄地炫耀着自己的雄威。“今天 晚上是你难忘的,今后将会有更多难忘的夜晚。” 我害怕他那野兽般的动作,预感到夜晚将要忍受更大的痛苦。 我记得约翰住在附近,想找出逃离虎口的办法。 他将手突然压在我的肩上,使我打了个冷战。 “我们得走,我有很多事要做,”他说。 我松了口气,心想,可能有机会去找约翰了。 “你需要和我一起去,”尤都接着说。 我们离开了这个美丽但是可怕的房子。我料到会有更为恐怖的事情即将发生。 我们又回到了汽车上。尤都牢牢地用力抓着我的手,抓得我生痛。他躺在我身上死 死地压着我,趴在我的耳朵上,低声说:“今天晚上。” 我无计可施,除了去找约翰别无办法。尤都是我的监狱看守员,牢牢地看守着 我。 车子停在盖世太保总部的门口。我像整个早上那样,紧跟着他的屁股走了进去, 来到了他的书房。他想让别人知道我是他的太太,又想让我知道他在这里的显赫地 位。 我靠在椅子上等待着他的时候,他签署了许多死刑判决书。 我倾听着他们的谈话,听到的都是一些丧尽天良的非人性的话语。 最后一个来见他的是海因里奇·凯皮拉,五十二岁,中等身材,体格健壮。他 瞪着眼睛直愣愣地看着我,给我留下了冷酷无情的印象。 尤都请他坐下,他屁股沉重地坐在椅子上。他们开始交谈,我听着感到毛骨悚 然。他们策划要杀死的是何富曼上校。我在纳粹反间谍机关或者是在克鲁格手下工 作期间,从未喜欢过凯皮拉这个人。 现在我想堵住自己的耳朵,免得听到他们的残忍计谋。 “明天,一定会发现他死在了书房里。”尤都继续说,“最好是让他看起来像 是自杀,不要让他看起来是被行刑队执行枪决。” “我会告诉他们的。” “可以给他留下选择的余地。”尤都的话结束了他们的交谈。 凯皮拉站起来看了我一眼,走出门去。我想到何富曼即将面临的灾难,但并不 知道他们为什么要除掉他,心想,可能是由于他在克鲁格手下工作,知道的事情太 多,必须让他不能说话。 房间里只剩下了我们两个人。尤都说:“我让你知道不管是什么事我们都是可 以做到的。” 我没弄清楚他这话的含义,就跟着他离开了办公室,向地下室走去。尤都又说 :“你现在知道我们应该怎样对待叛徒了吧?!” 我的心脏猛地一跳,但不得不假装镇定,匀称地呼吸着空气。 “你的意思是指对待英国派来的间谍吗? ”我胆怯地问。 “不是,最好不要去动英国派来的间谍,利用他们为我们的利益工作。” “那你指的是谁? ” “是指所有反对德意志第三帝国的人,还有其他的……” 我被吓得不敢言语。当我们走在长长的楼道时,我斜着眼睛看着他。他沾沾自 喜,呵呵地笑出声来。 我们走进一个拷问室,这里的凄惨恐怖,实在是难以用言语形容,有些野蛮的 逼供方法超过了人类可以承受的极限。 这里有打入手指甲缝和脚指甲缝里的签子,有在身上烫出印记的烙铁,有射向 人们皮肤的喷火灯。他们把人们拷打得昏迷不醒。受刑人的眼珠常常被拷打得突出 眼眶。受刑人昏过去之后,就用大针扎受刑人的生殖器,让受刑人苏醒过来,一旦 受刑人有了知觉时,就再次野蛮地动用刑具。 我从这个刑具室走到另一个刑具室,各种用刑方法不胜枚举,我看到他们往一 个人的肠子里灌氨水和酸水,使人体内部爆裂,他们用针穿透或阉割男人的睾丸。 我看到了两个人被狼狗撕扯着吞食的经过。他们先喂狗一点黄油,再往人身上 涂抹同样的黄油,以引诱狼狗去蚕食人体。我不忍看下去,想赶快走开,但尤都狠 狠地抓着我的胳膊,强迫我看下去。他为了不使我晕眩,不断疯狂地摇晃着我,说 道:“我命令你把眼睛睁大一点,你听见了吗? ” 我无可奈何,便瞪着眼睛往脚下看。尤都使劲将我前后地摇晃着。我只得仰起 头来,观看这一目不忍睹的惨状。终于,尤都说:“我们走吧,太晚了,我饿了。” 我们来到一个小起居室吃东西。 “他刚看了这些怎么能吃得下去? ”我不禁向自己发问。 我是一点也吃不下。尤都大口大口地吃着,已经快吃饱了。 “你不能吃吗? ”他问我。 “我吃不下。” 他哈哈大笑。 “你会看惯的,”他边说边吃着。 我们离开餐桌,回到他的办公室。他接待了几个办公人员,我困惑、恐惧、倦 怠地靠坐在原先坐过的那张椅子上。 夜幕渐渐降临了。 我精神恍惚,没能发现尤都走近了我。他把我举起来,扛在肩上,吓得我神不 附体。 “你在想什么? ”尤都问。 “我不知道,”我结结巴巴地说。 他把我放下来,看了看手表,说道:“我们走吧! ” 我不知道他要把我带到哪里,直到车子停下来,才知道是来到了摩比塔监狱。 尤都是一个盖世太保高级军官。每到一处人们看到他时都连忙立正向他行礼。 他对别人的态度是粗鲁暴虐的。 “现在,我让你看一些有意思的东西,”他开着玩笑说。 我想这一定是比早上见到的更残忍。 “叛徒要偿还他们的性命,”他大声说。 我看到了十个人的名单,其中有两个女人名字,是德国人的姓氏。 “怎么处置他们? ”我忧虑地问。 他看了看时间。 “半个小时以后他们将被执行枪决。” “为什么? ”我吃惊地问。 他在回答之前点燃了一支香烟。 我不知道这些人都做了些什么,但我觉得他们都是将要被处死的人,像约翰, 爱德华和我说不定哪一天也可能被列入名单。 “他们是叛徒,”他厌恶地说,“他们祸害国家。” “女人也是吗?” “这两个女人给同盟国送情报,”他用钢笔指点着名字,“第一个人使用的是 乐谱,她是一个作曲家的女儿。” 这时,我觉得有一股冰水顺着脊梁骨往下流淌,禁不住浑身颤抖起来。 “我们必须采取强硬手段,警告那些胆敢碰我们的人。” 我不敢相信自己曾经爱过的是这样一个人,是一个杀死我母亲的凶手。我们终 于离开了监狱。我想好好睡一觉,把看到的这一切全都忘掉。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被处死吗? ”他问我。 我没有回答。 “因为他们是软弱的,强壮的人不会倒下。”他骄傲地说,直挺挺站在那里, 俨然一个刽子手。 我们离开监狱时,尤都告诉我关进盖世太保监狱里的每一个女人都遭到了强奸, 直到她们内部破裂为止。 我们开车来到他家时,我硬撑着站了起来。尤都却是得意扬扬。我想立刻躺倒 睡觉,但我必须坐着陪他吃饭,我依然是吃不下东西。 “你在想什么呢? ”他问我。 “我想像不到会有那么多罪犯。”我无法继续隐瞒自己的心情。 他怒气冲冲地羞辱我,说:“你是一个笨蛋。” 我没理会他的狂怒,他接着又大发雷霆:“你认为英国对待犯人是文质彬彬的 吗? 我想知道他们是怎样惩治犯人的! ” 我宁可什么都不说,如果要说,就会说得很多,而且可能是谴责。我知道自己 的话对尤都毫无意义。 “我所需要的女性伙伴必须和我一样,不能像你那样正经八百,如果你不能改 变,我要你没有用处,这是我给你的警告。” 我气愤地打着哆嗦,审视着他那庸俗、粗暴和自私的面孔。 “今天晚上,我们做爱时必须依照我的条件,”他暴露着自己的性饥渴。 我们走进卧室。 “你自己脱衣服还是我给你脱衣服? ”他问我。 我被迫脱掉衣服。心里极为气恼,悲伤。 “你还没有脱完吗? ”他抱怨着。 他走近我,解开我的胸罩。 “你的乳房很美丽,对我是极大的刺激。” 他猛拽我的裤子,把我拽到地板上。他看着我哈哈大笑。 “你也太容易摔下来啦! ” 他的笑声伤害了我的自尊。 “让我们找乐子吧! ” 他抓着我的胳膊从地板上把我拽起来。我的身子颤颤巍巍。 他把我拽到床上时,用他的唇盖住了我的唇。 “我非常爱你,克莉丝! ”他咬着我的唇,含糊不清地说着。 吓得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不愿意顺从他,用力挣扎着。 “你必须顺从,”他咆哮如雷。 “我是个人,不是个野兽,”我提心吊胆地说。 “我可以使你变成野兽。” “试一试吧! ”我向他挑战,现在什么都无所顾忌了。“你可以杀死我,但是 你不能使我的举止和你一样。” “你不知道我能做什么? ”他威胁说。 “你怎么会堕落成这个样子? ”我啜泣着说。 他怪怪地笑着,可能是在笑一个性怪异的动作。他似乎觉得失败了。我试图站 起来时,他用力将我推回到床上,然后愤怒地掐着我的脖子,使我不得不张开嘴。 他可能是一个同性恋癖好者正在情欲大发。他拿着他那件东西就往我的嘴里杵,我 用手将它拨拉开,他的力气比我大。这时电话铃声响了。他骂骂咧咧没有接电话。 “克莉丝! 乖乖点儿! ”他在我耳边低声说,“等你习惯了以后你会觉得我这 样做更舒服。” “虽然你强暴了我,把我当做一个妓女,但是我不是妓女。” 他的脸色苍白,目光移向别处。 “克莉丝! 你使我失望,我希望我们会幸福,原来你是一只母狗。我为你杀死 了我父亲,不让他妨碍我们的好事。你难道不知道我会让你随他而去吗? ” 我屈服了,不敢再反抗他。他迫不及待地施展起卑劣行径,上下左右,东闯西 荡,翻来覆去,经久不息,直到弄得我满嘴是血。我宛如一个残破的玩偶,无奈地 躺在床上任其作践,心想,尤都今天晚上一定会将我杀死。 “一个盖世太保军官不能软弱,”他从我嘴里拿出他那命根儿时说。 我看着他觉得恶心。 “你杀死了我的母亲,但至少那是为了救你父亲,如果你非常爱你父亲,你为 什么又把他杀死? 你是什么材料做成的? 我恨你,蔑视你,你不是人,是一个妖怪, 禽兽都比你好上百倍。” “住口! 他妈的! ”他骂着攥起拳头要打我。 我闭上了眼睛,但是他的拳头没有打下来。 “我愿意帮助你,希望你在我身边得到幸福,但是你不值得我这样做。你要为 你的出言不逊付出代价,你不要忘记,我是这里的负责人。”他提高嗓门儿说。 我让他一时吓住了,没敢再做声。 “我可以把你送到刑具室,我可以把你处死。” “你什么事都可以做得出,”我小声说。 “是的,我都可以。” 我全身疼痛,遍体伤痕。我想设法逃避,但是尤都是个狱卒,他守在我的身边, 我动弹不得。我开始发冷,然后又发烧,伤肿更加疼痛,半失去知觉地呻吟着。 “你这是怎么了? ”他问。 “我生病了。” “不要开玩笑了,哪里痛啊? ” “浑身都痛,”我的眼睛里充满着泪水。 “不要给我找麻烦,一个病女人如同一堆垃圾。” “尤都! 我求求你,我真的不舒服,请你叫一个医生来,起码给我一点止痛药。” “叫一个医生? 你疯了? ” “我希望能请来医生,我不知道我究竟是怎么了? ” “我不愿意和你争吵,克莉丝! ” “你是残忍的、邪恶的,如果你想杀死我,你杀死我吧! ”我绝望地大声吼叫 起来。 “如果我杀死你,你就不会再有烦恼,我要让你继续在人间受苦。你想要一些 东西吗? 来吧! ” 他打了我一巴掌,接着又是一巴掌,打得我满嘴淌血,头晕眼花,耳朵轰鸣。 “这是你的错误,”他说着从床上骨碌下来。“你必须道歉,克莉丝! 现在我 还可以宽恕你。” “我不需要你酌宽恕,”我在半昏迷状态下回答道。 我周围的一切都在旋转。 “你不需要,好啊! 等着瞧吧! 没有人会使你高兴的。” 我失去了知觉。 太阳已经升得老高,我才苏醒过来,一直在床上躺到将近中午,才慢慢能下地。 我试图跑到约翰那里躲避,在穿衣服时每个动作都觉得疼痛。我慢慢走出卧房,虽 然很饿,但吃不下东西,又不能耽误时间。我刚刚走到楼道,尤都的副官逼近了我。 “你到哪里去? ”这位副官厉声问道。 “我要出去,”我答道。 “对不起! 我是奉命行事,你不能离开这个房间。” 他的话吓住了我。我辩解着说:“我需要出去一下。” “对不起! 夫人! 我必须服从命令。” “我生病了,”我几乎是在乞求他。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请个医生来。” 我无计可施,知道自己已被囚禁。 “你如果病了,应该回去躺在床上睡觉。” 我没有回答,这该怎么办? 一点办法也……我转回身沮丧着趔趄地慢慢走回卧 室。他跟在我的后面。 我快要走到房门时,他让我站住了,问道:“你要吃早饭吗? ” “不。” “可能吃点东西会好一点的,”他说。 “谢谢你! 但是我吃不进去。” “随你的便吧! ,' 他让我一个人走进房间。我中午饭也没有吃。下午尤都回 来了。 “快准备好! 你该走了,”他告诉我说。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我的体内作怪似的。我艰难地抬起头来看着他。 “这是你该当如此,我想让你幸福,但是你不争气,你没能使我高兴,我父亲 把你弄到德国来,现在他既然不在人世了,我就送你回英国。你现在要听阿道夫· 斯特拉克的命令,他是盖世太保的新领导。” 如果他现在将我杀死,我一点也不在乎。 “我希望留在柏林工作,”我这样要求是想见到约翰。 “现在太晚了。” “你做一下安排,让我留下来吧! 尤都! ”我眼里含着泪水。 “我求求你,让我留在这里! ” “可以! ……但是我不愿意。”他傲慢地说。“你应该感谢我没有把你交给英 国人,我本想把你交给英国人的。”他顿了顿。“你可能不相信我,我爱你,克莉 丝! 遗憾的是,你的举止伤害了我。” 回英国意味着离开约翰,我依然幻想着能够留下,如果离开柏林,就再也见不 到约翰了。 “请饶恕我,尤都! ”我羞惭地说。“让我和你在一起。” “不要再妄想了,我一旦做出决定,绝对不会改变。” “把这次当做例外吧! ” “不行,克莉丝! 这是我的最后决定。” 我咬着嘴唇,剔着指甲,无可奈何,心想,只能给约翰写个字条了,但又无法 将字条递交给他。 我离开了柏林。 我一上火车,就想起了和刘易斯的最后一次通话。我害怕他给我打电话或者来 找我。我知道等见到查威尔以后才能免除恐惧。 在回到多佛的旅途中,戈登·沃埃斯问了我许多问题。 “莱普·惠特! 你怎么了? 什么事惹你烦恼了,我从你的眼睛里可以看得出来, 你有心事。” “我害怕回到英国来,”我回答。 “你在德国待得太久了。” “是的。” “发生了什么事情? ” “我不知道。我听从命令。” 我知道他看到我脸色不好想帮助我。我想起他那天夜里对我的举动,他爱我, 但我只能把他当做一个好朋友。 我刚刚来到查威尔家里几分钟,刘易斯就给我打来电话。我欣喜地知道了他在 这之前并未给我打过电话,也没来找过我。 查威尔太太问候我:“莫里斯太太! 你好吗? ” “我只是有点累,旅途太长了。”我想尽量减轻她对我的注意。 “我前几次见你回来没有像这次的模样。” “我只是吃得很少,胃口不太好,”我解释着。 她伤感地看着我说:“我知道你的毛病在哪里,你可能是受到了惊吓。” “是的,你说得对,”我承认了。 “你得注意啦! 要不要让我丈夫给你检查一下,给你开点药? ” “谢谢你! 查威尔太太! 但是,你先生不能给我医治胆怯的病,你自己也说过 胆怯是一个人最危险的敌人。” 我们的谈话只有几分钟,就听见了电话铃声。她谨慎地离开了我。 当我从电话里听到刘易斯的声音时,心里很高兴,说道:“刘易斯! 是我。” “克莉丝! 你好吗? ”他关切地问。 “我不太好,”我答道。 “为什么? ”他担心地问。 “我告诉你,你不要烦恼,我希望时间能帮助治好我的病,但事与愿违。在伦 敦我受到炸弹的惊吓,可是,我待在这里,又无法忍受我们继续分开的痛苦。刘易 斯! 我明天准备回伦敦。” “克莉丝! 我听到这个消息很高兴,”他兴奋地说。“我们再去看别的医生, 我会关心你,照顾你的。” 他亲切地说着,试图鼓起我的勇气。 “刘易斯! 我们在一起是至关重要的。” “你需要我去接你吗? ” “不需要,查威尔太太明天准备去伦敦,我可以和她同行。” “我盼望你赶快回来和我们待在一起,爸爸也非常想你,他也很爱你。” “我也很爱他。” “不要哭,你想一想,明天你不就回到家里了吗? ” “是的,我盼望着这一天的到来,我已经盼望得很久了。” 我和刘易斯通话时心里充满着悲伤、失望。如果他真的知道在这段时间里所发 生的一切,仍然能够很好地对待我,我一定会对他蒙受的伤害以德相报的。我一直 没能有机会这样做。在劫者难逃,想躲也躲不过。我虽然不能预测未来的细枝末节, 但我知道未来将是严峻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