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我们俩都吃得很饱,喝得有点晕晕乎乎的。实际上,艾莲娜比我喝得醉得多。 她倒在吱吱嘎嘎的床上,双手伸开,好像要把整个房间、整个旅馆、整个夜晚,所 有的都抱在怀里。这个时候我应该跟着她上床。但我不能,还不行。 “嘿,你要我帮你把车里的笔记本拿来吗?” 她咕哝道:“哦,真希望你没提这事儿。你聊工作聊得太多了。” “为什么不承认自己是个工作狂,而且不得不忍受这种状况?”我开始进行我 的AA会议即兴开场白,“嗨,我叫艾莲娜,我是个工作狂。‘嗨,艾莲娜!’” 她摇了摇头,转了转眼珠。 “第一步就是要一直承认你的无能为力超过你的工作狂热。再说,我在你车里 留了点东西,我得去拿来。”我伸出手,“钥匙。” 她斜躺在床上,惬意得不想动弹了。“哦。好,没问题。”她不情愿地说道。 “谢谢。”她滚到床边,从皮夹里摸出钥匙,晃晃悠悠地用一个很夸张的手势递给 我。“快点回来,哈?” 这时停车场漆黑无人。我转身看了一下旅馆,距离这差不多有一百英尺,我确 定从我们的房间看不到这边。她看不到我。 我打开她的马自达的后备箱,找到电脑包,一个法兰绒马海毛质地的尼龙包。 我没开玩笑:我的确在她车里留了东西,一个小徒步背包。后备箱里没有什么其他 特别的东西。我把电脑包和小背包甩到背上,钻进了汽车。 我又朝旅馆看了一眼。没人走过来。 我没开车内的顶灯,而是让眼睛适应黑暗。这样才能保证不被别人注意到。 我觉得自己偷偷摸摸的, 很猥琐,可是我得面对现实。我确实别无选择。她是 我进AURORA最好的通道,现在我必须进去。这是我惟一的自救办法。 我迅速拉开电脑包的拉链,拿出笔记本电脑,按下电源开关。电脑屏幕使车内 变成了蓝色。等电脑开机的同时,我打开自己的背包,取出一个塑料的蓝色小急救 箱。 箱子里面没有邦迪急救物品,只有一些小塑料容器。每一个里面装有一块软蜡。 借着屏幕的蓝光,我看了看钥匙串上的钥匙。有几把貌似很重要。也许其中一 把就能开启AURORA项目层的某一个档案柜。 我把钥匙一把一把地放到长方形的软蜡上。我已经跟着米查姆手下的一个伙计 练习过好几次这个动作了,现在很高兴我做到了。弄完所有的钥匙花了一些时间, 这时屏幕上出了一个对话框,要求输入密码。 妈的。不是所有人的电脑都有密码保护。哦,好吧;现在这也不是很难解决的 问题了。我从背包里面取出米查姆给的微型读卡器,连到我的掌上电脑上。我按下 开始键,然后冲它摇晃了一下艾莲娜的识别卡。 这个小装置读取了卡中的信息,并保存在我的掌上电脑中。 也许她的电脑还是有密码保护的好。时间有限,我不可能总在外面晃荡,那样 她就会想我到底去哪儿了。就在我准备关上电脑的时候,就在那几秒钟的空当,我 决定试试一般人常用的密码设置——我还记得她的生日,她员工号的前六位。没反 应。我敲入艾莲娜,密码对话框消失了,出现了一张干净的桌面。 噢,老兄,简单啊。我进来了。 上帝。现在怎么办?我还能冒险继续多长时间?但是怎么能错过如此良机呢?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艾莲娜是一个极有条理、极讲效率的人。她电脑内的文件夹按照清晰的逻辑关 系摆放得很整齐。其中一个文件夹命名为AURORA。 全部都在这里。嗯,可能还不是全部,但已经是一个装满了各种技术说明的金 矿了,包括光学芯片、市场营销的备忘录、接受和发送的电子邮件记录、会议议程、 有门卡号码的人员花名册,甚至还有建筑平面图…… 文件太多了,我来不及一一详细阅读文件名。笔记本电脑带有一个CD光驱,而 我的背包里面正好有一摞空白光盘。我抽出一张,迅速装进了光驱。 就算是艾莲娜的这种高速电脑,还是花了足足5 分钟才完成了整个AURORA文件 夹的复制。这就是价值所在。 “你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见我回来,她撅着小嘴嘟囔道。 她盖着被子,裸露的双峰清晰可见,脸上带着倦意。CD机上悠缓地放着史蒂夫 ?旺德的情歌《今日去爱只因需要爱》。 “我找不到哪一把是你的后备箱钥匙。” “你这种开车的人还会犯这种错?我还以为你已经开车走了,把我留在这里了 呢。” “我看起来蠢吗?” “不能以貌取人,”她说。“上床。” “我从来没猜到你会喜欢史蒂夫? 旺德。”我说。这话不假,光凭她搜集的那 些狂野女性民谣歌手的唱片,我真的没猜到。 “你还没真的了解我。”她回答。 “还没,不过再给我点时间。”我说。我知道关于你的所有信息,我心想,但 我还不了解你。我不是惟一一个心存秘密的人。我把她的笔记本电脑放到浴室旁的 橡木桌子上,回到卧室边脱衣服边说。“一旦你抓住了非凡的灵感,午夜时分就能 来一场惊天动地的头脑风暴了。” 我光着身子爬上了床。这个美丽的裸体女人躺在床上,扮演着引诱的角色,但 是实际上,我才是那个真正引诱的人。她不知道我正在玩的鬼把戏,我忽然感到一 阵复杂的羞愧,很奇怪的感觉,有一丝良心发现。“到这里来,”她用挑动人心的 语调低语,双眼凝望着我,“我刚刚才有过一次头脑风暴。” 我们都是八点以后才醒来,晚得很不符合我们这两个A 级工作狂的习惯——我 们又鬼混了一会儿才起床淋浴,接着下楼吃了一顿乡村早点。我很怀疑乡下人是不 是真的这么吃饭,不然真的都会变成四百磅的大胖子:薄片火腿(只有在乡村这种 夜宿包括次日早餐的旅馆才会把火腿切成“薄片”),粗燕麦粉,刚刚出炉的热蓝 莓松饼,鸡蛋,法国烤面包,鲜奶咖啡……艾莲娜全吃了下去,这让我大感意外, 这么一个瘦得像火柴棍的女孩子。我很惬意地看着她狼吞虎咽。她是有胃口的女人, 正合我的胃口。 我们回到房间又缠绵了一会儿,然后开始闲聊。我刻意回避识别卡或是保安程 序。她想说说我父亲的死和葬礼,虽然这个话题让我很压抑,我还是说了几句。十 一点的时候,我们恋恋不舍地离开了,约会结束。 我想我们俩都还想继续下去,但是都需要回各自的窝歇息一会儿,做点正经事, 然后回公司,赶一下这晚缠绵后的工作。 我惬意地开着车奔驰在乡间小路上,树叶间星星点点地洒落下阳光,昨晚,我 与有生以来见过的最酷、最美、最有趣、最性感的女人共度了良宵。 老兄,我到底在干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