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彼得和凯娣醒过来时,发现两人还搂在一起。两个人又开始互相抚摸、亲吻, 然后又沉浸在感情的长河之中。事后,凯娣下了床。彼得看着她一丝不挂地走到洗 澡闻,真觉得好看。 老猫亨利为恢复了的平静而感激涕零,又回到他的老地方——彼得脚底下的床 头边躺下。彼得感到有点儿内疚。当凯娣让他整夜搂着她而不做爱时,他想做的就 是那件事。 “这是个问题,我真笨。”他对自己这样说,好像凯娣已经消失了一样。 彼得的头陷进了鸭绒枕头里,双手交叉放在脑后,床单盖在半胸上。他到底卷 到什么事里啦? 如果这仅仅是一般的萍水相逢,就像与那个从格登艾茜来的推销员 勾搭的事那样,这种内心不安的感觉很快会过去的。可是,他真的想发展这层关系 吗? 彼得怀疑这个问题可不是那么容易回答的。好像有样东西在威胁着他——这就 是“承担义务”一词。她当然想得到他的忠心。反过来,他也最终想到她的忠心。 他是否能做到这一步呢? 当然没有。他认为还没有到那一步。现在的时机还不 成熟,他的事业才刚刚起步。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大把大把地赚钱。他现在有种从来 没有想到过的自由。 他随时可以开车到最好的餐馆里去吃饭。今天,他就要搬到一个新的豪华公寓 里去。在那里,他还能欣赏大海的风景呢。现在他开的是辆时髦的新车,又认识了 投资界的头面人物。将来有一天,他也能做上千万的大宗交易项目,甚至能参与经 手上亿美元的交易项目。这就像几年前史坦曼搞定了一个债券拍卖的项目一样。事 后,是凯娣的父亲引开了联邦证监会的调查。 一个严肃认真的关系会占掉他很多时间,使他心变软,使他失去现有的锋芒。 在这场赚钱的游戏里,他比谁都更想赢。他想尽量不伤害她的感情。他可能需要暂 时放一放跟她的关系,与她保持点儿距离。 他听见抽水马桶的响声,然后又听到她的脚步声从洗澡问传过来,向厨房走过 去。几分钟后,凯娣又回到卧室时,她已经穿好了衣服,在漫不经心地品着茶。彼 得感到有些失望。他想着透过她的衣服去看她昨晚和今早令他心情激荡的身体。他 还记得她那细长的肋骨。他发现了她脖子后就在左耳下边的一块敏感点,当他用舌 头舔那地方时,她发出了呻吟声。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这些东西。他又不自主地把目 光移向她的大腿上。 她的大腿曾夹过他的腰,紧紧夹住不放,直到筋疲力尽还不肯放开。 “我要走啦。”她把茶杯放在五斗橱上的一本体育画报上。 彼得又看了一眼她那弄皱了的衣服。她的白衬衣也皱了。她也没再穿上连裤袜。 他心想,她的这一粗心反而使她的腿更好看了。要是他知道她是下床去穿衣服的话, 他一定会跟着她去看的,去品尝这穿衣的动作。 “我回去洗个淋浴。我已叫了一辆出租车,马上就到。” “咱们可以一块儿淋浴,或是一起泡个澡。”他这样说着,心里说不准他是想 听她说“行”还是“不行”。 “不行。” 彼得马上坐起来说:“吃了早饭再走啊。我马上穿好衣服,我们一起出去吃早 餐。” “彼得,你真是老脑筋。肯定是有人告诉过你,完事之后,男孩要请女孩吃早 餐的。” 彼得想开个玩笑:“你不想吃早餐吗? 老天爷,那岂不是把钱浪费了吗? ” 凯娣稍微一笑说:“这对服务业有利。” “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你老记不住,彼得,我知道那是男人们的习惯用语,尤其是在第二天早上, 他们更会这样说。我很高兴昨晚我们谈到了你的房客和我们父母的事。谢谢你关心 我。” 彼得点点头。可是他有点儿失望。看她的举止就好像一切都过去了,甚至于好 像两人不会再约会似的。她的失礼使他有点儿不太舒服,似乎他对这正在发生的一 切也是无可奈何。 “你是星期三走吧? ”彼得问道。 “对! 我要去搞那套教材,还要准备律师证书考试。我要是能第一次通过考试 的话,我还是争取一次通过。到年底我就可以成为正式律师了。你要是卷进什么案 子的话,就照你说的那样,给我打电话。” “我想在你出发前,请你吃晚饭。” 彼得心里这样想:我在求她呢。这是为什么? 我不是在盘算着离她远一点儿吗 ? 眼下她不正是给我了一个难得的好机会吗? “再说吧。”她说着,用手抚平了自 己的外套。 他瞟了她一眼,没再问问题。 “我需要这种亲近。我心里明白我占了你的便宜,多谢啦。”她解释道。 “谢什么呢? ”彼得问。 “你会以为我这人反常,也许有点儿反常。我得告诉你这事。我从来就没有过 性高潮。”她如此直言倒是令彼得目瞪口呆。他想点下头都不行。“这不是说我从 来没跟过男人,只是我从来就没有产生过这么强烈的欲望,如果可以这样说的话。 虽然我不是这样,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是为了做乐才做爱的。别急,彼 得,我并不指望你和我有同感。事实上,我也吃不准我自己的感觉。我现在是有点 儿糊涂了。“ 彼得坐在那儿一动不动,看着她朝床边走来。她吻了一下他的脸庞,然后轻轻 地用手扫了一下亨利的腰窝。她吸了口气说:“我现在还能闻到咱俩做爱的气味。 对不起,把你的床单弄脏了。”她轻声地笑了。“再见,我的爱人。”她开始移身 迈步离开床前。 亨利伸了伸腰站起来,紧跟着她走过去。 “凯娣? ”彼得问道。她转过头来看着他。“咱们来体会一下在今后几周里咱 们的感觉。在你走后,咱们得保持电话联系,发电子邮件,再见上几次面。在你以 正式律师身份凯旋时,咱们再回顾一下咱们的感情好吗? ” 她听了这话高兴得不得了。她说:“好,好主意。”她走了几步,又站住,最 后一次转过身来。“我来换个词说,我喜欢这主意。”她给他一个飞吻,就消失了。 一小时后,彼得喝着咖啡,一边心里在想事情是怎样弄到这步田地的。凯娣不 是缠住他不放,凯娣完全可以把跟他的关系作为一个插曲而吹掉。要是没有别的原 因的话,她是有能力干出让他意外的事的。 彼得对那只叫亨利的猫说:“老家伙,我看你已倒向她那从厨房的方向传来了” 当“的一声。彼得看了一下手表,大为不解,会有人这么早登门来访,而且还从后 门敲门。”好啦,亨利,咱们去看看一大早是谁在叫门! “ 他一走进厨房就看见玻璃门外有个人头。那人戴着芝加哥“小熊棒球队”的棒 球帽,此外就是个身体轮廓。看不清那人的脸。那人举起一个夹子让彼得看。他轻 声对彼得说:“是送货的。”那个人朝着夹子上的纸眨眨眼说:“发货人姓名看不 清。收件人叫彼得·尼尔。” 彼得马上猜想是凯娣送来的东西,是花吗? 或者是糖? 他顿时感到自己渺小了 很多。这事本来应是由彼得做的。然而,她就是这么个人:心肠好,又善解人意。 彼得点点头。当他开门后,他又看见了第二个人,站在第一个人身后的三个台阶下 面,脸也看不清。 第一个人以出其不意的速度照着他脖子上就是一下,彼得立即倒地,不省人事。 “这周我们报告了422150314 ! ”莎拉·古兹曼在对着电话说时,把数字又算 了一遍。“我跟贺华德对过了,我们的数字是一样的。” “那市场促销活动进行得怎样啊? ”摩根问道。 “我们已经跟哥伦比亚的四个集团的第二家达成了协议,也跟其他几家联系过 了。”莎拉说着,取下老花镜,放在桌子上。“他们对我们与墨西哥客户之间的安 排有兴趣。” “你能将你丈夫生前的敌人组织起来,让他们听你指挥,真是干得不错。”摩 根很少这样夸奖过人。 “过奖了,多谢啦。让咱们放弃南北问的贩运业务,再让他们收购咱们的组织, 这两条是很有诱惑力的。你在金融方面的真知灼见,让咱们的事好办多了。” “请你把报告讲完。”史坦曼说。 莎拉这才又戴上眼镜,接着看那些数字。她说:“如果我们能跟这三家达成协 议的话,我们的赢利会加倍的。可是,你能处理这么多的转账吗? ”莎拉听出了摩 根吐烟的声音。 “可以。我会让咱们的律师再开些账号。”摩根回答说。 “你那边资金流动得怎么样? ”莎拉问道。 “俄国那边的钱运作得不错,很方便。那里的政客们就像你那里的一样,也是 参与者。” “尼尔的事没有新进展吗?”莎拉问。 “没有。但我们将继续监视那个可能会找到东西的人,要是的确有那东西的话。 好啦,我得走了。谢谢你的最新报告,一切都不错。” 两个人的交谈一停,莎拉- 古兹曼就打开电脑中关于韩娜的文件,她念道:韩 娜·尼尔:丈夫马休‘尼尔,已故,死于癌症,终年五十一岁。 儿子彼得·尼尔,年龄二十八岁。 她停了下来,按了一下向下走的箭头,看了几张照片。当她看到彼得的近距离 照片时,停了下来。她仔细地看了一下那张照片,又看了另外两张。她看到彼得长 着一个方形下巴,相貌端庄,挺中看。他长着黑褐色的头发,宽嘴唇,身高一米八 六,体重八十九公斤,无近亲。最好的朋友是德如.佛兰克林。莎拉在这个名字下 画了一个记号。接着她又看到:没得过体育奖学金,但在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参加 过田赛和越野跑。很明显,从金钱角度上看,他是一无所成,直到最近才发生变化。 在关闭这个文件之前,她又赞许地点点头说:“长着一双慧眼啊! ” 她打开一个与此无关的文件,接着干正事了。 正当亨利舔着他的脸时,彼得苏醒过来。他躺在地面上.用手抚摸着被人打伤 的部位。他猜想,那个家伙肯定是用一根铁棒敲了他一下,受伤的地方都发紫了。 厨房的外门还是敞开的。尽管吹进来的风带着高速公路上散发的废气味道,这风还 是给他一点儿舒适感。他挣扎着站起来,呻吟了一下,抓住旁边的炊用工作台的台 板,发现那个小微波炉不见了。是被人抢了吗? 他现在所有的一切,包括那微波炉 都是老旧的垃圾货。 炉子上的长把平底锅还在炉子上,旁边是一个装果酱的瓶子。 他想,还得多谢老天爷,他们没用牛排刀划他的脖子。 彼得蹒跚着走到客厅里。他的那些纸盒子也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大学里用过的 笔记本也被扔在地板上。艾尔维斯.科斯特罗的音乐磁带还在,这也算是不幸中的 万幸。一盒子照片也被倒在地板上,一个有母亲照片的镜框也不见了,这是为什么 呢? “出了什么事了,亨利? 你是我惟一的见证人。”他说话的声音有点儿沙哑。 彼得突然发现他的彩电也被偷了。“这是什么意思? 这东西已用过四年了。新 的也不过才值二百块钱。”他这样问自己。他那用了六年的组合音响也不见了。他 的钱包也被打开了,丢在地上,里头只有十几块钱。他的新信用卡还没启用呢,也 不见了。他朝卧房那边望过去,只见那里也是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床垫也歪在一边。 有人肯定是想在床垫子下面找到什么东西,甚至把床垫上的布套都拆下来了。收音 机也无影无踪了。 “真是他妈的一群笨猪。那个破收音机钟每天慢二十分钟,这也要? ”彼得对 墙吼叫着。 这时,彼得又听见前门那儿有人敲门。他这才发现手腕上的潜水表也不见了。 真他妈的聪明! 那玩意只值三块钱。他走起路来还是深一脚浅一脚的,好不容易走 到了前门。他从门上的小观察孔朝外看了一下:来人是德如·佛兰克林。真是得谢 谢老天爷了,他这样想。德如的到来就意味着是中午了。这是德如跟他约好了来帮 他搬家的时间。 德如走进门,看了彼得脸上和脖子上的紫块问:“你跟准打架啦? ” “不是那么回事,是有人为了偷我那些值八九十块钱的垃圾货整了我一下。” 德如看了一下彼得的伤,确定伤势不重。“这些人要么是知道打你那儿要不了 你的命,要么就是你运气好。”他这样解释道。 在彼得简单地给他诉说了一遍早晨发生的事情的经过之后,德如也不由自主产 生了恐惧感。 “这一点儿也说不通啊。也许是吸毒上瘾的人干的。毒瘾上来了又没钱,所以 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这种人在医院里是屡见不鲜的。” 彼得摇摇头说:“这个打我的人的动作完全不像是有毛病的人。他的动作太快, 不可能是瘾君子。讲到反应,我的反应不能说是慢的。可是,那小子趁我没注意露 了这么一手。尽管他们拿走的多数都是废物,可是他们好像找得很仔细,动作也很 利索。可以说,是有条不紊的。” “那咱们报警吧? ” “咱们要是报警啊,那今天咱们就搬不成家了。你我都明白,警察那班废物是 既抓不到人,也找不到东西。” 彼得摸了一下左边的裤子口袋,发现里头是空的。他又拍了拍另一个口袋,什 么也没有。他走到厨房里,看了看地面。 “你在找什么呢,白面包? ”德如问道。 “简直是无法相信。”彼得嘟嚷着。 “无法相信有人抢了你? 这毕竟不是个什么好居民区呀。” “不是说那个,算啦! ” 这些人偷走了旧厨房用具已经是够糟的了,又用床单、枕套来装那些东西。可 是,他们为什么要那块月亮石呢? 剩下来的时间,他俩全用在搬家上了。到吃晚饭 时,彼得、德如和司徒亚特已经舒舒服服地坐在新房子里的旧沙发上c 他们在喝着 “海纳肯牌”啤酒。从这房子的一个窗子可以看见大海的风景,而从另一窗子里则 可以看到五彩缤纷的气球在空中飘舞。 司徒亚特喝了一大口啤酒说:“好啦,新邻居,很高兴我能说服你搬过来。” “是啊,尤其是在我的头被人敲了个坑作为送行礼之后。” “我跟你说件事,小子。就这帮单身汉来说,咱俩住的地方是最好的。从今以 后,那些小妞们非踏破你的门槛不可。” “我要是落入那个圈套啊,司徒,就让德如把我给阉了。” 正当这三个男人在胡说八道时,彼得看到亨利在察看他的新家。这猫喜欢这地 方。他的新地盘里有三间卧室,而不是半间。还有一个很宽敞的厨房,有新的碗碟。 约摸十点钟左右,那两位告辞了。这个小畜生在地面上落了一层毛。 这两个室友——彼得和亨利,一小时后上床休息。他们现在听到的是真正的海 涛声,而不是汽车喇叭声和那已听惯了的轮子摩擦地面的尖叫声,以及偶尔发生的 撞车声。在入睡前,他决定给凯娣打个电话,决定请她吃午饭,或者请她来看看新 房子。 不管怎么说,这里的澡盆要比以前的大一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