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感谢老天爷,你终于醒过来了。”凯娣把头放在彼得的胸前,拥抱着他身体 的两侧。“这些看守被抓起来了,可是他们不知道是谁收买了他们——也许是他们 害怕,不敢说出来。” “出现什……”彼得一说话,喉咙就疼。 “你差一点儿就变成了牢房里的自杀分子了。” “是不是他们还有……收买……不了的人? 我是在……” “你是在医院里。你的声带受伤了,外加绳子的勒伤,可是你比那个要害你的 家伙状况好多了。他说,他是在救你的命。” “好笑……”彼得撑着身子坐起来,背靠床头。 “嘘……”凯娣在劝他别说话。 “是怎么发现的呢? ” “是父亲预感到你要出事。别人不知道是他给我传递了消息——他叫我别用他 的名字。” “好。”彼得低声地说。 “检察长给监狱打了电话后,他们就派人去找你,刚好赶上了。医生说你一两 天之内就没事了。” “我需要出去一下。” “不行。”凯娣摇摇头。 “不去不行。‘’彼得拖着腿,把腿放在床边,”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彼得,你差一点儿就断了气,你知道不? ” “咱们走,求你啦。” 凯娣将一只手放在他的脖子后头给他按摩着。彼得把自己的身子往前挪了挪。 这时一个护士冲进病房,大声给他下了几遭命令,彼得没有理睬她。 “我有点儿头晕。” “是止痛药引起的,那药就是让你打瞌睡的。” “我呀,还是用阿司匹林,高强度的。”彼得说话还是有点儿不清楚,可是已 经好多了,“有水吗? ” 凯娣向洗手池边走去。 “拿着喝吧。”凯娣递给彼得一个玻璃杯。彼得轻轻地吸了一小口。他紧皱眉 头,将水咽了下去。“在这种情况下,检察院取消了指控。”她接着说,“我那段 精彩的劝说最后还是被证明没有什么效果,还是你被人差点儿勒死,倒让检察长相 信了几件事。” “走,咱们走。” “我马上就回来。”凯娣出了门。 半分钟以后,她又回来了,推着一辆轮椅。“咱们还是上路,要不然他们又要 把你弄死在病床上了。” 凯娣扶着他的胳膊肘,搀着他上了轮椅。 “谢谢,凯娣。” “没问题,别忘了,我说过我喜欢男人重感情。” 过了一会儿,她把他带走了。 到周二下午,尽管脖子上的勒伤还有一道红印子,他的声音也比平常要低沉得 多,但彼得已经恢复到可以进行下一步的计划了。 他在101 号公路旁的海滨城市安西尼达斯镇里的一个小旅馆里要了个房间。跟 史坦曼的会面已经安排好了。在会面前,他还有两小时,还能办几件事。 首先,他给多森打了电话。“你那船安排好了吗? ”彼得问。 “哪里是小船啊? 更像条游艇。这家伙花了我一大笔钱。” “好。”彼得说。 “你应该看一下这玩意儿。有人告诉我,那是艘有十四五米长的游艇,带有一 个能住六个人的船舱。这艇速度特快。顺便说一下,我是一上船就发晕,你不介意 吧? 顾不上那么多啦,尼尔,每次我一走上码头,我就想吐。” “我现在是很忧虑。你明天下午一点钟能准时离开拉荷雅海岸吗? ” “没问题,老爷。你有没有兴趣告诉我你是准备怎样创造出奇迹来吗? ” “没有。那给莎拉- 古兹曼的免予起诉书是不是按我说的写好啦? ” “处长可是很不满意,我也不满意。” “不管怎么说,你还是弄来了吧? 完全像我要求的那样? ” “对,对,完全一样,甚至包括允许她转移财产而不进行干涉的细节都写上去 了。如果这东西还不起作用的话,那我就完蛋了。” “如果这个行不通,我算死定了。这比你倒点儿霉要严重多了。你认为处长助 理栾生相信了你那个关于高层里的潜在线民的说法吗? ” “没关系,栾生不得不假设这事一定很严重,会向史坦曼报告的。我肯定他知 道我们俩的谈话。这事办完之后,我就宰了那个王八蛋。” “你准备好了照顾艾尔斯和他太太吗? 如有必要的话,还有凯娣? ” “已经办好啦。可是为什么史坦曼的律师要隐姓埋名呢? ” “请你相信我,这事过后,他就该混不下去了。咱们该说的都说完了。祝你好 运,调查官! ” “等一下,彼得。告诉我,在我拿到那些文件后,你会发生什么事吗? 你不可 能活着走出那旅馆。” “那你就别管了。你就等着我的信号,让你的人上岸,把她弄上船,尽快向墨 西哥方向开船。你说是游艇也行。在那之后,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彼得把这件事办好后,把多森的名字从待办事项中勾掉了。 中午时分,很准时,彼得的电话铃响了。 “我们一切准备完毕。摩根马上可以见你。我的印象是她愿意为收回那些文件 跟你谈判。她甚至流露出了她喜欢你的迹象。” “不敢当,不敢当。她不是在考虑怎么陷害我吧? ” “不是。在我的办公室里是肯定不会的。此外,我认为你跟多森播下的种子, 让她精神很紧张。她真是想得到那些文件。” “我那毛里求斯的账号能用了吗? 就是我要的那些账号? ” “已照你的要求办好了。我已经为你租好了一辆车,是辆蓝色的‘赛力卡’, 就停在你指定的地方。” “多谢啦。摩根有没有同意开个共有账号来监管、我的那笔钱呢? ” “她同意了。可你为什么要干这个呢? ” “这个账号从技术上讲还是在她的……叫什么来着? 叫基金王国,还是账户王 国? ” “对。她的各种海外账号就是她所谓的基金王国的一部分。” “这么说,你有这授权就可以从史坦曼公司海外的一些账号里向这个新的托管 账号里拨钱啦? 这也属于这王国内部的转账范围,对吧? ” 艾尔斯没说话。彼得想听到他的呼吸声音,可是没听见。 “杰森,你还在听电话吗? ” “你是不是叫我从摩根的大账号上把钱转到你们俩合用的小账号上去? ” “这就是我跟多森安排你和太太隐藏起来的原因,至少要藏到这一切都烟消云 散为止。” “彼得,”艾尔斯又说,听上去有点儿焦急,“那钱你是一分也弄不到手的。” “我也没真想捞一把。我的计划比你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现在该我给你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了……“ 彼得说完后,艾尔斯又问:“你以为你能做完这些事,而又不让古兹曼或是史 坦曼发现吗? ” “这,没有把握。这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你的表演技巧了。你不得不把莎拉· 古兹曼给兜出去。你还愿意陪着玩吗? 我明白,这可不是件小事。” “如果这计划能起作用,那也值。” “它应该有用。”彼得说,“没有,杰森,明天情况要变得很麻烦。我跟你说 最后一件事。讲讲个人问题……” “个人? 那肯定是与凯娣有关哕? ” “我知道她已订婚了。我希望她幸福。可是我想告诉你,我爱她。我会尽力照 顾好她的。” “她逼着我发誓不要告诉你,我想我还是应该告诉你。” “是什么事? ” “她那订婚已经吹啦。” 艾尔斯还没说完,彼得一下坐了下来。 “彼得,你听见我刚才说的吗? ”艾尔斯同。 “她没有说过对我的感情吗? ” “她用不着说嘛。她很关心你嘛。可是她又害怕你只是以感激回报她,而不是 爱她,你呀,要想办法赢得她的信任。” “我会的,谢谢! ” 过了不久,彼得坐在一辆出租车的后面。他不想搭理那不停地在唠叨的司机。 他看见车外有个小男孩在玩足球,球在他脚上跳跃着。 “你去市中心商业区有何贵干啊? 看你的打扮不像是生意人。可是去李门一约 翰逊和艾尔斯律师事务所的人都是西装革履,手提公文包的。你知道这种人是专做 大买卖的。我还没有送过普通人去那儿呢。可你这打扮像是去健身房,不像是去谈 生意。”彼得拿出钱包,找出一张十元票子。“我需要想点儿事,我想安静地坐一 会儿,你不介意吧? ” “当然不。我不是要跟你唠唠叨叨的,只不过是在消磨时间而已。” 彼得把那张十元票子丢到前面座位上。“嘘……”他再次提醒司机。“除非你 发现有人在跟踪我们,否则你再别吱声。” 这十块钱还真管用。司机显得有点儿不安,并在不停地观察着有没有车跟在后 面。这辆吱嘎作响的黄色出租车正往5 号州际公路的南向车道开去。 在这段时间里,彼得再一次审阅了自己计划的每一个细节。他认识到,如果史 坦曼要他的命的话,他在走进律师事务所之前就会在背后吃人家的子弹。彼得感到 毛骨悚然,好像他的背后已成了靶子似的。彼得希望他母亲的那些文件的吸引力至 少还能让他多活几天。 当车开到前沿街,转弯开向李门一约翰逊和艾尔斯律师事务所时,彼得马上又 决定让司机先围着街道转了一圈。此后,他又叫司机在离事务所一个街区以外的地 方停下来,让他下车。他沿着拥挤的人行道向前走,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在大楼 门口,他没有来取赶紧跑进去的办法,而是慢步走向电梯口,等着电梯门打开了才 步入电梯。他没听见枪响,就意味着他闯过了第一关。 彼得手提一个帆布袋,里面装满了他从穆勒的保险柜里拿的钱。他第一次体会 到这两百万提在手上是多么轻啊。当他走进律师事务所办公室时,接待员很热情地 跟他打着招呼:“早上好,尼尔先生。哟,你的发型改了,颜色也变了,挺好看的。” “谢谢,我是来见……” “艾尔斯先生和史坦曼夫人在等着你呢。你得马上进去。” “你的声音好像更低沉了,更富有性感,如果你不介意我这样说的话。”在彼 得走开之前,她这样说。 彼得点点头。彼得认定自己受了伤的声带还真有点儿挑逗性。 过了一会儿,他敲了几下艾尔斯办公室那扇沉重的门,走了进去。 艾尔斯先跟彼得打招呼。在他身后,摩根用手撑着铝拐仗,面带笑容,显出一 副高兴的样子。这倒引起了彼得几分不安。当艾尔斯向他眨眼示意说,预备会议开 得很顺利的时候,彼得松了口气。 彼得随即跟史坦曼寒喧了几句后,就说:“你的钱在这儿,少了几千块钱,用 作开销了。”他把袋子放在艾尔斯办公桌旁边的地板上。 “我会告诉那可怜的贺华德,你把钱还回来了。”史坦曼说,“他会很高兴的。 话又说回来,这钱的用途对你有限,对吧? 现金如果处理不当反而会变成害人的证 据。我很高兴你在我门下至少还学到了这一点。” 彼得没理睬她的话。“我想要五百万,电汇到这个账号上。”他拿出一张写有 毛里求斯账号的纸条,“你给我钱,我给你那封挂号信。信原封未动,上面有我母 亲死前寄信时的带日期的邮戳。” 史坦曼没有露出表情,她叫艾尔斯从楼里一家小店里去弄一杯新煮的浓咖啡。 “不要这办公室的烂货。”这是她的原话。 史坦曼是一个很善于面谈的人,有意地停了一会儿。彼得看懂了这一招儿,并 没有上当。他知道她早就准备好了说什么,可是她想让他犯个错误,也许他会说漏 嘴而说出什么重要的东西来。可他并不上钩。他以前倒是看到过别人在她面前都是 这么干的。他打定主意不降低条件,尽管他心里还是十分焦急。这时,他灵机一动, 也向艾尔斯要了一杯咖啡,反正大家都在等咖啡。他又说:“再加一块甜面包干, 如果不是太麻烦的话。” 当这位律师点过头后,彼得明白了他这是在说彼得的冷静表现得非常不错。 艾尔斯派了一位秘书到一楼去给每个人买东西。当他们等咖啡时,这老头就以 轻松的口气说:“这个方案对各方面都很好,五百万也不是一个很大的数字。”然 后,他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说:“这件事完了之后,大家都照常过日子,似乎彼得 这条命在这场游戏结束后还值点儿什么。”史坦曼没有理会律师的言论,点着了一 枝雪茄烟。彼得心里在想,那烟的温度恐怕还不及她目光热度的一半。 当秘书送进三杯咖啡和一块小点心后,彼得喝着他的咖啡,嚼着那厚厚的加有 杏仁的小点心。他根本就不喜欢这两样东西,可是他却很得意地看到史坦曼那自找 的不耐烦。他在慢慢地品着咖啡,细细地嚼着小点心。 咖啡品了大约一分钟以后,史坦曼道出了她的立场:“这价钱可以接受。可别 耍我,彼得! ”她板着脸,将咖啡推到一边。“我不会把我的钱先给你,再等着你 履行你的诺言。”她把雪茄烟放在水晶烟灰缸里狠狠地捣了几下,然后,将那余下 的部分往地毯上一扔。这个动作的势头丝毫没有影响到彼得。 彼得把一条腿架在另一条腿上,坐在那儿等着。看上去他像一个企业老板,毫 无兴趣地在听一个推销员的那令人生厌的推销词。 史坦曼接着说:“杰森已建议过,并已设立好一个联合账号,那是用声音来启 动的账号。他今天早上已存人五万。明天在你交给我那文件后,我会给那家银行打 电话。在那个时候,你我一起把账户信息复述一遍,利用声音转账方式把钱存人你 的账号。” 彼得把最后一小块点心放进嘴里。他数了五下,然后吸了一口咖啡把点心冲下 肚。他咽下点心和咖啡之后说:“如果我把文件先给你,我怎么知道你会履行你的 诺言呢? ” “你有什么好办法,彼得? ”艾尔斯说。这是在提示他。 “咱们分几步走。”彼得说。他用食指沾起纸巾上的几小粒点心渣,慢条斯理 地舔干净食指,眼睛细眯眯地在转着,好像是在精心思考似的。他道貌岸然地摸着 下巴和嘴说:“这样,这里我们要用一下莎拉·古德曼。我因此可以盯住她的行动。 我知道,是她为了陷害我而把艾伦‘古德曼杀了。” “如果事情属实的话,也是因为你跑了,后来又跟一个侦探顶起牛来,问他些 不该问的问题。然后,又对我的前投资主管搞出一个不幸的事件来。这么愚蠢,大 可不必嘛。”史坦曼这样说,也顾不上去掩盖她那不耐烦的情绪了。 “我也是九死一生啊。”彼得直截了当地说,“在咱们完成这笔交易期间,我 怎样防备她,我有主意了。” 彼得捡主要的说了一下。史坦曼、彼得、艾尔斯将在彼得选定的地方再次碰面。 “在一个我不会被人打埋伏的地方碰头,古兹曼会先收到第一信封。” 彼得解释说,这样古兹曼就能够拆开信封,验证文件的真伪了。“在你们拿到 第一封信以后,这边就转那五百万美元的账。,,彼得又说,”在那以后,我会安 排送交第二个信封c 如果我说话不算数,那么你就叫人朝我脑袋开枪。“彼得还同 意做人质——当然是在他们见面的地方,直到史坦曼验证她确定收到了她想要的东 西。 艾尔斯点点头说:“这个方案有足够的设防。我是这么看的。你看呢,摩根? ” 史坦曼一边点头,一边使劲地吸了一口烟。她的牙齿都露出来了。 “你一抵达我指定的地点,肯定要检查有没有窃听装置,或扩音器什么的。你 们也可以搜查我,要是搜查我会使你高兴的话。” “你什么时候会通知我们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艾尔斯问。 “明天下午。”彼得转向史坦曼说,“中午十二点四十五分时,你坐上你的轿 车,从你的办公楼向北开。” “在我的轿车里? 这简直是疯了。”史坦曼在观察着彼得的脸色。 “我只要你朝正确的方向开,但我不想让你知道终点站在哪里。我得保护自己 吧? 这也是为了尽量减少干扰,以免误事。杰森,我会给他打电话,你再给摩根的 司机打电话,为他提供信息。至少莎拉·古兹曼嘛……”彼得递给艾尔斯一张小纸 条,“在你打电话给我,传她的指示前,叫她明白中午到这个地方。” 艾尔斯接过纸条,看了一下那地址。“这是海洋区里的一个餐馆,在市中心以 北三十几公里的地方。这是怎么回事,彼得? ” “我要每个人到一个不同的地方去,围绕着这个会面转,大家协调一致行动。” 彼得希望木偶应该是由木偶师来调动的。 艾尔斯摇摇头。这是他事先准备好的假抗议。“莎拉.古兹曼是绝不会同意当 活靶子的。” “她要是不同意,那咱们就免谈。”彼得说。 “不谈了? ”史坦曼几乎大叫起来。“不谈就意味着我要发起某种谁也想不到 的报复行动。最好还是赶紧找个解决办法。” “那好吧。”彼得说,一边揉着下巴,好像这主意是刚刚想出来似的。彼提面 对艾尔斯说:“你告诉她全部活动都要在公共场合。她可请卢若兹陪着她。我是来 拿钱的,完了就走人。就这么简单。这样安排应该是可以了,你以为呢? ” 这时,彼得面对着摩根。他明白她也只好同意。因为她需要了结这桩事;而彼 得的要价是这么低,实在有点儿不值得再折腾,再多几倍的价,她都愿意给。 “你是个细心人,彼得。”史坦曼说。就在她接受彼得的条件时,她又说:“ 可别跟我耍小聪明。”她完全可以再加上一句:“否则,就请你消受那从来没有人 吃过的苦头。” 史坦曼走后,艾尔斯领着彼得到存放精密录音设备的地方。彼得对着一个外面 包着细铁丝网的麦克风念了一连串数字进去,还念了一页纸的狗屁不通的文字。那 细铁丝网是用来滤声的。艾尔斯说,这声音的录制效果可以达到专业水平。 “这玩意儿的工作原理是怎样的呢? ”彼得问。 “简单地说,咱们等于是搞出一个声音指纹来。绝大多数的电脑系统要求用密 码外加三四个词才能开通c 我们这个系统需要有好几千个样品。这就是为什么你要 念一段文字。你刚录的东西里包含了全部的语音成分。电脑就能识别你的口音,看 是否与之相符。你电话上提供的每个词和数字都要经过严格检查。” “咱们能及时完成这项工作吗? ” “在我们这里录完以后,银行工作人员能即刻把资料输入电脑。在那以后,你 和摩根就会有一个共有的账号。这个账号,你俩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不能单独取钱, 非得有另一位的口头批准才行,到时候,我会安排你们单独念这些指令的。” 在他们搞完录音后,彼得就走了。他是从楼梯走下楼的。 他走出后门,一出来就开始跑步。他先在巷子里跑,绕着房子跑,最后来到一 个公共汽车站。这离刚才的办公室差不多有两公里远。他登上一辆往北走的公共汽 车,后来又换上一辆朝东走的公共汽车,然后又换乘出租汽车。坐了一小段,他下 来.又绕圈子式地跑了一段路。他又在街区的中段叫了第二辆出租车。十分钟后, 彼得在一个室外停车场找到了那辆早就租好了的小汽车。 彼得开着这辆“赛力卡牌”小车朝错误的方向跑了几公里,目的是要甩掉这个 尾巴。他肯定这个尾巴从艾尔斯的办公室外起就一直想赶上他。一小时后,他来到 了卡尔斯巴德,拿出了那封挂号信。他把第一封信送到福尔布鲁克镇的快递公司。 这地方离他计划明天与史坦曼和艾尔斯碰头的地方有四十多公里,在此地的东北方 向。他交待给快递人员这样的指令:明天下午一点四十五分准点送到。你沿着海边 往南走。 他又将第二个邮件送到艾尔凯宏镇的“一贯可靠递送公司”。这里离第二天的 见面地点有三十多公里,见面地点在此地的东南方向。他交待人家:“明天两点钟 准时送到,并从男更衣室走过去……” 彼得从这个快递公司开车回到他的旅馆房间。他打开电视,想放松一下,可是 就是放松不了。从拂晓开始,他要么就在重获新生的道路上迈出第一步,要么就是 朝着走向死亡的道路迈出第一步。游戏玩到这个阶段,他所要做出的抉择是他从来 没想到过的。 晚上九点钟时,他入睡了,这一夜他连梦都没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