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科頓堡比敏麗預料中还要容易找到,只因为它比她想像中大多了。那座白色 的大城堡佔地好几英畝,在那个地區極具威懾作用。它臣服於雪佛堡使她領悟到 雪佛伯爵的權势有多麼大,以及沃夫將来的權势会有多麼大。 说来奇怪,在漫長的旅途中她应该只想到洛朗和要对他说的話,但真正盤據 她腦海的卻是沃夫。她預料她即將做的事会令他如釋重負,因为到时他就可以照 他自己的意思娶妻,也許是他愛的那个女人。她雖然討厭他,但諷刺的是,她竟 然在幫他这个忙。 他们兩个都会受惠,国王可以去干預別人的生活。大功即將告成。她可以在 几天內跟洛朗結婚。她知道跟他在一起会快樂。她相信会。他们畢竟是好朋友。 但是她为什麼一点也不觉得兴奮?为什麼觉得好像有什麼事沒做完? 在接近科頓堡前,她在树林的隱密处換上女裝,因为瓊安说她一身男孩打扮 绝对進不了科頓堡的城門. 那件淡藍綠色的衣裳果然使她順利進入科頓堡。衛兵 几乎沒有盤問她,但看着她时的表情卻很奇怪,可能是因为她仍然揹着弓箭。她 的運气不錯. 洛朗在堡內。其中一个衛兵甚至离开崗位去找他,其他的衛兵叫来 一个仆人带她去主樓。 科頓堡令她印象深刻。雪佛堡比较大,人比较多,總是鬧烘烘地充斥着各種 活動。登博堡也很熱鬧,不僅有住在那里的人,还有它殷勤招待的許多过路商旅。 但是科頓堡整齊又清潔。堡場里當然有活動,但是气氛比较樸实家常和親切友好。 覆蓋在大堡場上的不是泥土,而是青草。與雪佛堡和登博堡不同的是,这里 看不到暴風雪留下的爛泥。熱愛自然的敏麗十分欣赏这種截然不同的景觀,心想 她会很樂意住在这里. 洛朗在她抵達主樓前找到她。她在擁擠的人群中也能一眼認出鶴立雞群的他。 难道他在他们上次見面後又長大許多了吗?天啊,他现在真的是巨人,身高至少 有六呎半。而且英俊得要命──唉,她怎麼会忘了这一点? 他有他父親的淡金色頭髮和紫藍色眼睛。他的體格並未因过人的身高而變得 瘦長,比例反而比一般男人更完美,该壯的地方壯,该瘦的地方瘦。这就是她一 向喜愛看他操練的原因。他是令其他男性羨慕的完美典範。 说句公平話,她不得不承認沃夫雖然略矮几吋,體格卻同样完美。但他的完 美僅限於體格。洛朗擁有與膂力相得益彰的宜人个性,風趣厚道,溫柔體貼. 那 些都是沃夫所欠缺的;他粗魯暴躁,好爭吵洛朗就近在咫尺,她为什麼还想着沃 夫? 「天啊,敏麗,誰把妳的臉按在泥巴里揉搓?」洛朗把她高高舉起,在熱烈 擁抱她後劈頭就問。 敏麗頓时臉紅耳熱。为了進入科頓堡,她記得換上淑女的衣裳,卻忘了洗掉 臉上的煤灰煙垢。难怪守城門的衛兵看着她时的表情很奇怪。算了,她才不在乎 自己看来是何模样。 那麼她为什麼臉紅?她知道为什麼,只是不願意承認. 都怪沃夫害她最近注 意到自己的外表。他该死的讚美。他在每次靠近她时仔細打量她的目光。住在雪 佛堡的那段期間,她發现自己在离开臥室前都会照鏡子,她在家里时从来沒有想 到要照鏡子。 「放我下来,大呆。」她难为情地抱怨。「哪个旅行者在抵達时不是風塵滿 面?」 「什麼風塵?」他笑着反駁. 「日前的大雪把塵土都洗掉了。」 他一放下她就用拇指擦掉她臉上的污垢。她很熟悉那样的舉動,瓊安動不動 就那样做。一如往常,她不假思索地格开对方的手。但那一格反而使她領悟到他 像瓊安那样对她,她則像对瓊安那样对他。 「把臉塗髒是为了能夠平安抵達这里. 」她決定告訴他。「我在前来这里的 一路上穿的不是你现在看到的这身衣裳,而是穿男裝. 」 「为什麼穿男裝?誰有那麼大的膽子敢騷擾有人護送的淑」他越说越小声, 因为她看来侷促不安,而且不敢直視他。「如果妳告訴我妳是隻身前来,我会好 好揍妳一頓. 」 他们兩个都知道他绝不会做那種事。但他很了解她,所以一猜就中。她原本 就打算告訴他一切,所以沒有理由感到难为情,只不过她从来沒有做过獨自远行 这么危險瘋狂的事。 「我不得不擅自离开雪佛堡。」她说. 無論如何,她平安抵達了,所以他暫时撇开担憂,咧嘴一笑,开玩笑地说: 「我知道你觉得我需要保護,敏麗,但妳不用親自到这里来護送我去參加妳的婚 禮. 家父在家母隨他一起旅行时總是带着大隊兵马,我会跟他们同行对不起,妳 的表情说明这不是可以拿来说笑的事。」 她搖頭. 「不用道歉,我喜歡你的说笑。只不过發生了許多事,而且沒有一 件是好事。我打算解釋清楚,但不知从何说起。簡而言之,我必須偷偷离开雪佛 堡是因为我跟提早抵達的約翰国王起了爭執。」 洛朗眉頭一皺。「哪種爭執?」 「很嚴重的那種. 他对我的婚事似乎很不滿意,於是想出一个撤銷的辦法─ ─跟我上床。我強行拒绝了,他可能因此而想报复,如果我仍然嫁给雪佛堡的沃 夫,他会更想报复。除了嫁给別人以外,我想不出还有什麼辦法可以使約翰息怒。」 「天啊,敏麗,妳不必为了約翰的好色而做那样的犧牲。我看得出来他为什 麼想把妳加入他的獵豔名單里,但雪佛堡權大势大,他不会利用这件事挑起爭端。 他试过卻失敗了。他一定会就这样算了。」 她再次搖頭.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不只是想把我加入他的獵豔名單里, 他想使沃夫有理由休了我。他说那对我们雙方都有好处。」 「妳是说他把自己看得那麼了不起,認为跟他上床对妳有好处?」洛朗嘲弄 道,然後憎惡地说:「仔細想想,如果有人那麼自以为了不起,那个人必定是無 領地王約翰。」 「不是那样的。」她澄清。「我让国王知道我不願意嫁给沃夫。那才是对我 的好处。」 「妳瘋了吗?」洛朗不敢置信地問。「妳怎麼可能不願意嫁给宋沃夫?他有 朝一日將成为家父和我的領主。如果他的權势不足以使妳感恩得卑躬屈膝,那麼 他的長相也应该使妳──」 「你再说,我就要揍人了。使我感恩得卑躬屈膝?」她嗤之以鼻。「我什麼 时候让你觉得我渴望當伯爵夫人来着了?」 「妳不必渴望。妳一出生就注定要成为沃夫的伯爵夫人。」 她長嘆一声。「那不是我的选择,洛朗。我们在傅貝堡时一直沒有多談这件 事,但我从小就厭惡沃夫。他在我们第一次見面时就使我受到嚴重的傷害,害我 痛苦恐懼了好几个月,以为我会跛腳一輩子。我永远無法忘記或原沾忧个。」 他再度把她摟進懷里,以同情的語气安撫道:「我看得出来談起那段往事令 妳痛苦,所以別再说了。来,让我们到溫暖的爐火前喝杯蜜酒,妳可以慢慢告訴 我妳为什麼沒有把約翰的背信棄義告訴別人。」 「你为什麼認为我沒有告訴別人?」 「因为妳来了,獨自前来,而不是让令尊或蓋義爵爺去处理这件事。」 她再度面紅耳熱。他的洞察力太強了。但至少他不再談沃夫的事,也沒有嘗 试以孩童时的行为與成年後的行为無關为理由来替他开脫。她比誰都清楚兩者绝 对有關. 但想要说服其他人相信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X X X X X 行不通的,绝对行不通的。若非茲事體大,若非事關敏麗的未来,瓊安或許 能游刃有餘地假扮敏麗。但就是太过重要,她才会太过紧张。因此她设計出另一 个騙局。她自己生了病──其实那不算騙局,因为这整件事令她的胃很不舒服─ ─敏麗留在房里照顧她。 她原本想謊称生病的是敏麗,但担心沃夫以为敏麗病了会要求探病,所以才 改称生病的是她自己。敏麗受傷时沃夫就曾经要求探視。他还可能会懷疑敏麗是 假裝生病来逃避他。如果生病臥床的是瓊安,就不会有人堅持要探視她,而假冒 敏麗的她就可以拒人於門外,不让任何人進入房間發现床上沒有生病的瓊安。 她滿懷期望这个計劃会成功,第一天的白天确实很成功。但到了傍晚时,她 最怕看到的那个人前来敲門. 砰砰砰的敲門声使她还沒有开門就猜到是他。 所以她有片刻的时間可以做好心理準備,以敏麗的方式应付他,也就是一开 門就粗声惡气地说:「沒人告訴你我妹妹病了吗?她好不容易才睡着,你卻来大 吵大鬧. 」 「我听说了。」他同样粗声惡气地回答。「但妳不需要無时無刻地陪着她。 堡里有其他人一样能夠把她照顧得很好。」 「我不放心把妹妹交给別人照顧,就像她不放心把我交给別人照顧一样。」 他眉頭一皺。「她怎麼了?」 「她一直在嘔吐,吐得很兇。你沒聞到味道吗?」 由於瓊安那天下午焦慮到至少嘔吐了一次,所以她沒有说謊. 这会兒她又开 始想要嘔吐了。她強烈地感受到他的憤怒,那样的憤怒令她恐慌。她只是很驚訝 自己沒有在他的眉頭皺第一下时化为一攤水。如果他不快点离开 「你到这里来有什麼事?只是为了打擾我们吗?」她以下逐客令的語气说. 「来叫妳在今天的晚餐时露面。一次不參加国王出席的餐会,他或許会了解, 但連續兩次不參加就几乎是種侮辱。所以不管妳妹妹的病情有沒有好转,妳今晚 都得到大廳去。」 「我沒有必要招待国王。」 「沒有吗?」他反駁. 「他可是專程前来參加妳的婚禮. 」 「那麼我當然会去,去向他致敬。但我不会久留,除非瓊安有起色。」 她让了步,附带的条件十分合情合理。他總不可能对那个有意見吧?他就是 有。 「我認为妳在利用妳妹妹生病作为逃避我的藉口。妳打算不跟我说话多久?」 原来这才是他来找她的真正目的?他觉得受到冷落?她考慮说「永远」,那 很像是敏麗会说的話。但那个答案不会使他离开,只会使他更加生气。但她也不 想说敏麗不会说的話,因为那可能会引起他的疑心,使他仔細端詳她而看出她是 冒牌貨。 於是她按照敏麗警告的那样抿緊嘴角,盡可能以冷靜的語气说:「我正在跟 你说话,令我非常後悔。这件事可以等瓊安好了以後再说. 」 幸運的是,他听懂了暗示,但在离开前又皺着眉頭命令:「出席今晚的餐会, 还有明天的兩次餐会,女人。別逼我上来拖妳下去。」 她一關上房門就兩腿發軟地靠在門板上,一顆心在害怕中狂跳。她做到了, 成功地騙过了他。但她沒辦法再做一次。她沒有敏麗的勇气,在強烈地感受到他 的憤怒时無法挺身與他对抗。他的命令在她腦海中回響。如果明天沒有在大廳看 到敏麗,他一定会上来拖她下去。 今晚她一定得到大廳去。这会兒她看不出有什麼方法可以避免。但是明天的 第一次餐会在中午,那会给敏麗她所需要的时間. 瓊安可以當她自己,让敏麗「 失蹤」。再过一天他们才会派人到城堡外面去搜尋敏麗。敏麗会有充足的时間抵 達科頓堡,然後按照計劃从那里回到登博堡。 是的,今晚的餐会她会參加。但是招待国王?在他做了那種事之後?天啊, 她们甚至沒有考慮到敏麗会被迫再次面妒曾王。她逃走就是为了不必再面对他。 萬一他正等着誣陷敏麗呢?不,他顯然沒有告訴任何人他和敏麗之間發生的 事,否則沃夫一定会提到。由於她中午沒有下去吃午餐,也一定以为她害怕面对 他。 以为她害怕或許会平息約翰的怒气。如果她在他们今晚碰面时顯得很害怕, 他可能会更加滿意。那不会是假裝的。在他对敏麗做出那種事之後,靠近他会令 她驚恐萬分。萬一他想談它呢?天啊,她怎麼会让敏麗说服她同意这样做? X X X X X 她拖得太久了。时間越来越晚,敏麗一直找不到機会向洛朗提出結婚的建議 . 她必須在今天結束前把她的未来搞定。但从她到達後,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發生, 使她無法再和洛朗獨处。 他把她带進主樓,介紹给他的母親認識. 他的母親立刻把她带到塔樓的房間 洗澡和用茶点. 晚餐前她一直沒有再見到洛朗。 蕾娜夫人令人意外。敏麗知道洛朗的父親是个巨人,蕾娜夫人卻是个嬌小玲 瓏的女人。她的年紀还不到四十歲,烏黑的秀髮跟年輕时一样有光澤,天藍色的 眼睛一样清澈犀利。她说话直率,甚至坦白得有点嚇人。 當敏麗抗議说她沒有时間洗澡时,蕾娜夫人毫不猶豫地告訴她:「妳臭死了, 快跳進澡盆里. 」 但她發现她喜歡蕭蕾娜。敏麗难得遇見一个跟她自己一样坦率的女人。蕾娜 那種近乎粗鄙的率直樸实不是令人放鬆就是令人尷尬。敏麗兩者都感觉到一点, 这令她在事後想来感到好笑。 在跟蕾娜相处的那几个小时里,她对洛朗家人的了解比他告訴她的还要多。 洛朗有一个哥哥,名字跟他的教父雪佛伯爵相同。他还有兩个妹妹。蕾娜坦承么 女是她生命中的剋星。那孩子崇拜她的父親,努力在各方面模仿他,蕾娜拿她一 点辦法也沒有。 發觉这个恨不得生为男兒身的么女跟自己有多麼相像,而且被蕾娜視为剋星 时,敏麗感到十分难堪,比以前更觉得自己奇怪,同时也領悟到她的父親对她可 能也存有相同的想法。 她也不知道洛朗的家族跟英国另一个極有權势的奧氏家族有親戚關係. 奧氏 家族的族長奧修宇是洛朗的曾祖父,只不过不是嫡系的──蕾娜在提起这事时毫 無难以啟齒之色。 但最令她感到有趣的是,蕾娜的父親竟然是錢若捷。敏麗对那个名字耳熟能 詳,因为若捷、奈杰和蓋義多年前曾一起參加十字軍隨獅心王理查東征。奈杰在 講述那些發生在敏麗出生前的精采戰役时经常提到若捷的名字。 那使她不禁納悶,奈杰不把洛朗當女婿人選考慮,只提到他的父親是蓋義的 家臣时,知不知道他的外祖父就是若捷。若捷雖然也是蓋義的家臣,但他的势力 卻不容小覷,科頓堡和他擁有的許多土地就是最好的證據。敏麗可以肯定父親对 奧修宇與蕭家的關係一無所知。 洛朗的家族突然變成比她想像中更好的結盟选择。擁有財富和權势为後盾, 他欠缺的只有沃夫那样的伯爵繼承人頭銜。 她觉得好多了。父親不得不中意她的选择。當然啦,她忘了她被許配给沃夫 不是为了結盟,而是为了友誼和救命之恩。但是在得知約翰反对宋柯兩家聯姻, 为了他们兩家能夠继续維持與国王的良好關係,她必須另外嫁人时,洛朗的背景 至少可以減輕奈杰所受到的打擊。 但到了那天晚上时她恨不得扭斷洛朗的脖子,因为他们一家人,包括洛朗本 人在內,都像是串通好了似地不让她和洛朗獨处超过一分鐘。即使是晚餐时坐在 他的身旁,她仍然無法與他的父親及哥哥爭奪他的注意力。 最後,晚餐結束时,走投無路的她顧不得顏面,抓起洛朗的手就把他拖到大 廳边设有加墊長凳的凹室里. 她甚至大膽到推他坐到長凳上,但那完全是因为他 让她,否則她怎麼可能推得動身材巨大的他。 她不願把时間浪費在寒暄上,开口就说:「我有事相告,有事相求。我需要 你全部的注意力,但你的家人似乎不願與人分享你的注意力。」 他对她的埋怨報以呵呵低笑。「我们一家感情親密。有什麼时候比齊聚一堂 共進晚餐更適合討論每个人當天的事情?」 她無法反駁,只能说:「話雖沒錯,但你们有个身陷绝境的客人!我不能在 这里久留,洛朗。事实上,我明天就要前往登博堡。我非常希望你跟我一起去。」 「我當然会護送妳去登博堡,敏麗。妳不需要开口──」 她揮手打斷他的話,在他对面的長凳坐下。「我需要你做的不只是那样,洛 朗。我需要你跟我結婚。」 好了,她说出口了。不是很含蓄,但她沒有时間含蓄。她只希望他的表情不 要那麼匪夷所思就好了。接下来更糟,他一定以为她在开玩笑,因为他开始放声 大笑。 他的笑声令神经緊繃的她惱怒。「我不是在开玩笑,洛朗。」 他朝她溫柔地微笑。「我看得出来妳是認真的。但就算妳不是已经許配给了 別人,我仍然無法考慮跟妳結婚。」 她原本以为开口求婚是唯一的困难,壓根沒有料到他会斷然拒绝. 「你已经訂了親吗?」 「沒有。」 她柳眉一皺。「那麼你为什麼連考慮都不考慮我的求婚?」 他沒有回答,而是说:「看看我在那边的小妹。」 她順着他的視線望去,只見到兩个約莫十歲的男孩在地板上扭打成一團. 她 还沒有見过他的小妹,至少她認为沒有,今天介紹给她認識的人太多,她可能忽 略了。 「哪里?我只看到兩个男孩。」 他露齒而笑。「那个在上面的「男孩」,金髮剪得很短很短的那个就是愛莉。 當年我在傅貝堡和妳一見如故就是因为妳使我想起我的小妹。像妳一样,她喜歡 穿男裝,令家母苦惱不已。但每當有客人时,愛莉都会穿上女裝. 但她剛剛才進 来,所以不知道有客人。有沒有注意到她令家母怒不可遏,而家父一如往常地感 到很樂?」 为什麼这番話听得她面紅耳赤?照理说敏麗应该高兴才对,看到另一个女孩 和她如此相像,知道自己終究不是那麼奇怪。但小愛莉顯然懂得適时让步,而敏 麗總是固執地連一步都不肯让 她在心里嘆口气。她真的錯了吗?为了爭取小小的自由而令父親丟臉,值得 吗?但她让洛朗把話題扯远了。他还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她提醒他。「你妹妹跟这件事有什麼關係?」 他傾身溫柔地握住她的手。「妳沒有把我的話听進去。當年妳使我想到我的 小妹,现在仍然如此。我非常愛妳,但妳就像我的妹妹,想到跟妳上床:对不起, 敏麗,我無意侮辱妳,但那个想法使我兴味索然。何況,那样做是在搶我領主的 新娘。天啊,他 將来会是雪佛伯爵,我將来得经由他得到科頓的產業. 」 他的解釋不但沒有令她深受打擊,反而令她深有同感。正因为他就像她的哥 哥一样,所以她一直觉得跟他很投緣卻不曾有过来電的感觉. 事实上,她無法想 像與他接吻,至少不是與沃夫接吻那样。天啊,她为什麼不能在几年前第一次有 跟他結婚的念頭时就想通这一点? 她点頭让他知道她接受他的解釋,但接着嘆息道:「那麼我该怎麼辦?我还 是得找个新丈夫。」 他搖頭. 「不,妳需要做和一开始就该做的是,把这件事交给那些能夠把它 处理得最好的人去处理。」 「那样並不能使我找到一个新丈夫。」 「妳不需要一个新丈夫。」他反駁. 她柳眉一皺。「你忘了我不想嫁给沃夫还有別的原因。」 「我記得妳说过關於他的每一句話。妳从你们小时候他傷害妳开始就憎惡他。 但妳沒有说到妳对成人後的他有什麼感觉. 」 「啊哈!我就知道你会提到这一点. 」 「这一点会使我们像兄妹一样爭吵吗?」他溫和地問。 她捶他的肩膀一下。他朝她露齒而笑。她翻个白眼。他坐到她身鸥莽住她的 肩膀。 「老实回答我,敏麗。妳曾经撇开那些兒时的感觉,好好的看一看现在的沃 夫吗?还是妳让以前的那些感觉蒙蔽了妳现在对他的看法?」 「他仍然是个惡棍。」她咕噥道。 「我觉得那难以置信。」洛朗说. 「但就算他是,更重要的問題会是他对妳 粗暴吗?」 「他对我像暴君,命令我做这个做那个。如果能夠,他会控制我的呼吸。」 「任何人敢对妳下命令都会被妳視为暴君。」 敏麗再度嘆息。「洛朗,我知道你想要講什麼. 但你無法想像跟他相处的感 觉. 我们無法共处一室,我们之間的气氛有種濃得化不开的紧张。」 他若有所思片刻。「奇怪,但妳形容的正是我渴望一个明知得不到的女人时 的感觉. 她到这里来作客。我發现我老是在跟她吵架,事实上是每次看到她时, 當我真正想要──」 「不要再说了!」敏麗面紅耳赤地打斷他的話。「这件事跟那个無關. 」 「妳确定吗?」 ----------- 浪漫一生OCR